薛临时伸手将宁锦容往他怀里揽了揽,“再睡会儿,嗯?”
宁锦容懵懵的,但是她已经不想再睡了。脑袋有点疼,忽视不了,于是有一搭没一搭的扯着话,“王爷,我什么时候可以见到我娘啊?”
话一出口便带着浓浓的鼻音,听得薛临时愈发内疚了。
“很快的。”薛临时手下轻柔地抚了抚宁锦容柔顺的乌发,认真安慰道。
宁锦容却不打算就此揭过,“很快是什么时候?我娘她怎么说……”也是个郡主!与薛临轩、薛临时是堂兄妹,堂姐弟,那她不是该叫薛临时一声皇叔???
宁锦容眼睛一眯,觉得此事并不简单。太后、皇帝可不会明目张胆地允许他们乱来啊,必然是其中另有隐情。“我娘,不是我外公亲生的吧?”
薛临时这才睁开眼,看着宁锦容自认为很睿智的眯起的杏眼,不由噗嗤一声,“怎么问起这个?”
宁锦容却是一把揪住薛临时的衣襟,瞪着圆溜溜的杏眼看着他,“我娘若是我外公亲生的,那咱不是叔侄了吗?”
薛临时好笑的握住宁锦容攥成拳的小手,“我以为你先前是知晓的。”
“我哪里会想到这茬儿!”宁锦容现在脑子里就像塞了一团棉花似的,堵得慌。
宁锦容后知后觉的用力将薛临时推下床榻,薛临时一时不察,受下这猝不及防的力道,“嘭”地一声儿便落在地上,还未开口便被宁锦容质问:“王爷,您行行好成不成?不是亲叔侄您还睡奴婢的榻,真要逼奴婢做您的通房丫鬟?!”
薛临时又手脚并用的爬上床榻,双手一用力便将宁锦容禁锢在怀里,理直气壮:“本王不仅要你做本王的通房丫鬟,还要你做我的王妃!”
宁锦容的手臂用力撑在薛临时的胸膛,却撑不起来。薛临时凑近她的耳边,呼着温热的气息:“喜欢本王不好吗?”
“一个月去烟花巷柳六次的老男人?”宁锦容不可控制的将内心真实想法喊了出来。
薛临时只觉得内心遭受一万点暴击。
“我可以为你遮风挡雨,只要你想,没有什么不可以。”薛临时逐字逐句皆是认真。
宁锦容差点被气笑了,她极力抑制住体内的女神经之力,“说句大不韪的话,奴婢不喜欢您这样儿的。”
“那你喜欢什么样儿的?”薛临时讨教,像是幼儿园的小朋友一样认真。
宁锦容嘴角一扯,“奴婢喜欢没去过烟花巷柳,又听话的男人。显而易见,您,不是。”
一字一句都在锥心,薛临时呼吸有些难受,手上松了松,“本王喜欢你,是看得起你!”
“求您千万别看得起我。”宁锦容一个巧劲挣脱薛临时,跨过他下床榻,便带着衣裳去屏风后穿。她也偶尔会觉得,没准薛临时就是喜欢她的呢?但是,喜欢到让她为奴为婢,这就让人没法承受了。
宁锦容又不是个傻子,洛达对她怪异的态度,还有她的吃穿用度,比在宁国公府时还有好上许多,即便是皇帝的大宫女也未必有这般的待遇。但是在宁锦容的思想里,吃穿用度是其次,首先是平等。
退一步来讲,薛临时真的喜欢宁锦容,又能有多少喜欢呢?真正的喜欢是并肩而立,而不是要对方像菟丝花一样的依附着自己。
等宁锦容从屏风后出来的时候,薛临时也出去了。
一切又好像回到宁锦容来摄政王府的第一天,出了领三餐与打扫屋子,其他的时间都是很自由的。
宁锦容挎着个竹篮子,里面是两个枕头上放着两个雪梨,她轻车熟路的去花市寻找老花农,却见老花农正在给一个衣衫还可以的妇女陪笑,大葱害怕的躲在老花农身后,眼中蕴起一汪清泉。
宁锦容三步作两步上前,“发生什么事了?”
老花农还未开口,便听那妇女尖酸刻薄道:“这小崽子小小年纪不学好,敢偷我们家阿立的宣纸,你说,这事儿该怎么办?!”说完将宣纸拍在宁锦容的身上。
宁锦容拿过来一看,差点乐了。“这可是翰墨轩的宣纸,一叠就要十几两,夫人您可真是财大气粗。”
一旁围观的人面色怪异,这妇人名叫张翠莲,平日里便是铁公鸡,一毛不拔,怎么会舍得用十几两的宣纸。
张翠莲见形势不对,又道:“俺平时是省吃俭用的,但怎么也不能苦了孩子读书!丫头片子不过是个丫鬟,你又能有钱买这宣纸?”
“我怎么不能买了?砸你家锅卖你家铁了?”十几年耳濡目染的可不是吹的,宁锦容这一身气度,即便是丫鬟的衣裳也掩盖不住的。她现在寄人篱下,不想惹是生非,便给了个台阶:“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许是小孩子小打小闹,让夫人担心了?”
“日后可别再来与俺们家阿立玩了!”张翠莲凶巴巴的丢下这一句,便带着她身后虎头虎脑的孩子离开了。
第十六章: 翼回
宁锦容心疼的揉了揉大葱的脑袋:“别怕,还有姐姐在呢。”
老花农有些不自在,总觉得自己麻烦了宁锦容。干巴巴道:“阿容,今天谢谢你了。只是这纸,真要十几两吗?”
宁锦容也不打算骗他们,“是啊,一叠纸要十几两呢。”她看着老花农惊慌失措的模样,又添道:“可不是白给的,日后咱大葱出人头地了,可别忘了姐姐。咱大葱那么聪明,还那么努力,一定可以的。”
大葱将宁锦容的话牢牢记住,而老花农却是对宁锦容愈发感激了。宁锦容留下来给他们削了两个梨子,又给大葱讲了些课业。宁锦容上辈子好歹是看了十几年各种书的人,虽然大多数都是话本,但总比什么都没看过的要强那么一丢丢呀!
“大葱一定要记住: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宁锦容柔和的看着大葱。
大葱疑惑地会看宁锦容,宁锦容解释道:“知道是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才是聪明的。以后大葱有什么不懂的一定要问夫子,或者问姐姐,不然以后不知道的还是会不知道。”
老花农乐呵呵的照顾摊子,一旁来了个锦衣男子,无意间听到宁锦容的这番言论,“姑娘好见识。”
宁锦容抬头便见此人身形高大,孔武有力。既不阿谀奉承,也不失礼,道:“此乃一位老者的言论,小女子不敢当。”
那公子举手投足也并非等闲之辈,只拱手朝宁锦容作揖:“我曾与姑娘有一面之缘,昨日昭湖之上。”
他如此说,宁锦容想避开也避不开了。“奴婢见过公子。”
“姑娘不必多礼,说来你伺候的主子还是我叔叔呢。在下家中老二,字玟贤。”薛玟贤笑得很是豪放,却让宁锦容弯曲的双腿又向下压了几分。
宁锦容也很忧伤啊,随意来一个都是皇子,她能怎么办?而且她还不知道这位皇子的人设,绝望!
“本公子都说了,无需多礼。”薛玟贤龇着一口大白牙,连他身后的太阳都逊色几分。
宁锦容闻言直起身板,“您可是要买花?”
“正是,我母亲近日来夜不安眠,想要买些紫穗回去绣枕,聊表关怀。”薛玟贤拿起一株紫穗。
宁锦容扯了扯嘴角,“您稍等。”随后便去老花农的住处取了些晒干了的紫穗,递与薛玟贤,“紫穗与甘草可安心宁神,您不妨买回去绣枕,先试上一试。”
薛玟贤点头:“此法甚好,到底是叔叔的丫鬟机灵。”
宁锦容但笑不语。
老花农上前收了十两银子,正要找那公子哥儿余钱,却发现那人早已不见了身影,“阿容,刚刚的公子呢?”
宁锦容看着薛玟贤离去的方向,摇摇头,“贵人赏下的,便拿着吧。”
老花农应了几声,而后便将余钱与日常用度的钱隔开来收了起来。
而远在屋檐上观看宁锦容的薛临时与梁兆庆,他们两的气氛可谓是如火如荼了。梁兆庆指着宁锦容的方向,一脸的不可置信。“你将我从王府扔出来就是为了这乳臭未干的小丫头?”
薛临时瞪了一眼,“小心城西的地皮。”
“好好好,我不敢了行吗?不过你喜欢这小丫头什么地方?”梁兆庆用食指摩挲着下巴。
薛临时迎风而立,衣袂飘飘,别有一番仙风道骨。“何处都欢喜。”
“你既然喜欢她,为何还要折掉她的羽翼?”梁兆庆一语问出关键点。
薛临时有些迷茫,“本王何时折了她的羽翼?”
梁兆庆盘着腿坐在屋檐上,抬起手臂挡住刺眼的阳光。“她以前是何模样?有仇必报,或是忍气吞声。”
“有仇必报。”薛临时似是想到了什么,低笑一声。
梁兆庆又问:“那她现在是何模样?”
薛临时皱了皱眉,还是不情不愿道:“忍气吞声。”
梁兆庆循循善诱:“那你觉得是何缘故?”
薛临时挑了挑眉,左思不得其解。“是何缘故?”
“因你心血来潮,要她为奴为婢。她如今不过豆蔻,本该是意气风发的年华。且不说你让人家与母亲相隔千里,光是身份上的一落千丈,这昭京里的风言风语还少了?你想想左相家的于玲,再看看你们家的宁锦容。”梁兆庆看着薛临时的眉头越来越蹙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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