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她在院中舞剑,忽见几日未曾有人踏足的门突然开了,一小侍女打扮的人上前,恭敬的将请帖放于园中的石桌之上,看也不看她一眼,便离开了。雁丘将手中剑一收,方才拿起那帖子,竟然是纳兰瑾瑜下的。上面以当朝通用的隶书写着今日酉时于驿馆之内一聚。自那日宸妃亲口告诉她,凤萧必须要娶这这女子时,她心里便如同梗了一块东西似的。虽然她也知道这姑娘不过是政治联姻的牺牲品,她暗骂自己小肚鸡肠,心理年龄都四十岁的老鸟了,还和小朋友们争风吃醋,有辱她雁女侠一代宗师的风范。于是她欢欢喜喜的换上了衣服,也不去向雁怀告假,反正那侍女进门时肯定经过严格盘查审问了。西梁国驿馆是与皇宫城一般,都是建在山之阳处,城东南门内,那里背后靠着山,不远处又是横贯帝京的忘川河,景色优美,地理位置简单,守卫与布防与对来说容易些。那日五皇子攻城里,梁帝还不忘把守卫自己的皇宫的御林军抽调一百来保护东渝国公主,可见这姑娘的重要性。雁丘这几日有些烦闷,心情不是很好,她自已归咎为快来大姨妈了,雌性激素分泌紊乱,脾气烦躁,易暴怒。白皙的脸上也冒了几颗痘痘,很青春,看上去也很蠢萌,眼圈有些黑,远远看上去和某国宝有一拼。
再加上整天一副别人都欠她钱的样子,所有人见她都退避三舍,生怕她哪天舞剑时一个暴怒,砍下人家的手阿,脚阿,脑袋阿之类的。连每日来给她传递消息的小五都若有所思的躲着她。所以当纳兰瑾瑜时隔半月再见到她时,先是捧腹大笑,后又奚落道
“您这是遇见什么事情了?如何才几日不见便颓废成如此模样。”雁丘干笑一声,不敢说因为自己老爹怕自己逃婚派三拨人以皇宫守卫的规格来看着自己,每天换防里都会发出动静,睡眠不足,外加气血不足,内分泌紊乱,气色若能好了才怪啊。“好端端的提这做什么,你的好酒呢,拿出来。”她衣袍一撩,大踏步的坐在了首席上。纳兰瑾瑜挥手对身边的侍女说了几句东渝话“去把从东渝带的琼浆和夜光杯拿来。”侍女应声而退,屋内只剩下了她两人。纳兰瑾瑜脸上的眼珠子提溜溜一转,笑嘻嘻的凑上前道“我在这帝京城就认识你一个人,咱们也算一起经历了叛乱,是生死之交了。”雁丘抽抽嘴角,摸了摸身上起的鸡皮疙瘩,警戒的看了一眼这姑娘。“您继续。”纳兰贼兮兮的笑道“你看,能不能帮我一个忙,我想出个城,找个旧友。”雁丘“呵呵”干笑两声“公主殿下刚才还说在这京城之内只认识区区在下一人,这转念又让我给你寻找旧友,你这话说的可真真是考验区区的智商了。”纳兰不好意思的笑笑“嘿嘿,那什么,口误口误,你们中原人不是常说,有缘千里来相会吗?”雁丘点点头,对此深表认同
“您说的不错,请问您这是要去相会谁,说出来,我还能帮您把他请回来。”纳兰一听,脸稍稍一红“其实,其实……”她低着脑袋手指转着衣角雁丘嘴角抽搐的看着这个爽朗明丽的女子,突然变得这么羞涩,方才想起来那日宫中所见,做为半个过来人的雁姑娘,露出一个巫婆的恶毒笑意。她戳了戳纳兰有些发红的脸,嗯手感还不错“放肆”身后一阵厉呼,那侍女头目碧乔一前一步,便要做势砍断她的手指,被纳兰死死拦住,她用东渝话训斥那侍女两句,便让她留下那汝窑白瓷的酒坛,出去守在门外了。
“嘿嘿,您别和她一般见识。”
雁丘不理会她的小心思,一把拿起那温润如玉的白瓷坛,往旁边那薄翼般透明的杯子里倒去。
出口的竟然是红宝石色的的酒体,浓郁而浑厚,她举起那杯子,晃了晃,放在鼻下嗅了嗅,眼睛一亮,这么纯正的铅笔芯矿物质香味,真和前世的拉菲有得一拼。
前世就于公职,薪水少的可怜,但好在每年都会有赞助商请她们去做演讲,或者参加酒会什么的,偶尔出现几个土豪,上几瓶拉菲、拉图、木桐、玛歌堡之类的名庄酒也是有的。
如今隔世再次嗅到如此浓郁的葡萄酒香味,真是恍如隔世。
她一面感叹,一面一杯杯的喝,浑然忘记了入世前桑梓交待过的事情。
只觉得面前的纳兰瑾瑜脸有些模糊,她慌乱的摇摇头,只觉得此刻脑袋一场沉重,纳兰瑾瑜站在一旁一脸愧疚想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她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他是你的父亲,不会害你,而我需要他的帮助,所以,所以只能如此了。”
雁丘听着她嗡嗡的声音心烦的要命,一掌将其挥开,踉跄的几步,便觉得天旋地转,脑袋沉沉如灌了铅,腿了一点力气都没有。
纳兰瑾瑜被她一挥,担忧的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关门后,雁丘听到一声极其轻微的咔哒声。
九曲玲珑锁,锁芯由九九八十一种图形相扣相连而成,锁身由东渝国海底千年玄铁所铸,刀枪不入。
还残存的一点意识让她苦笑不迭,真他妈的百密一疏阿。
她转了几圈,竟然发现所有的窗户皆已被封死,无处可逃,连屋顶也似乎经过了特殊的改制加固。
丹田里的真气翻滚着,她不知那药里面是什么东西,只觉得浑身四肢百骸像是爬满了蚂蚁一般,剥皮蚀骨的灼热,似要穿透身体而出。
脑子更像是烧开的了水,自身体的每根血管里沸腾的冒泡,连喷出的呼吸都是灼热的蒸汽一般。
她踉跄几步,倚着墙壁盘腿坐下来,调着以师傅之前所教的调息法,将酒中的药物压制一下。
不曾想刚靠近那墙壁便听到熟悉的声音响起
“殿下,丘儿在屋内”
她惊的浑身一颤,仿佛觉得天空一阵惊雷咔嚓一剩划破苍穹,那是他父亲的声音。
刚刚迷迷糊糊的她听到纳兰瑾瑜说什么你父亲不会害你之类的话,起先并未在意,以为是她信口胡诌,不曾想竟然在此听到雁怀的声音。
他这么做到底意欲为何?
那声殿下,是什么意思,难道,他是怕自己逃婚,誓死不从,却又不能以武力奈何自己,要……
她额头冒着豆大的汗珠,浑身燥热的如同置身于火炉里,心底却是一片冰凉。
瑟瑟的躲在墙角,自靴子底部摸出一匕首,死死的扣在手腕内。
身体却在不经意的颤抖着。
又是一声极其细微的咔嚓
门外的锁被打开,雁丘睁开眼睛,便看入一双淡若古井的眼眸,那眼底有担忧有疼痛,竟然还有一丝怜悯。
她心中嘲笑,怜悯什么,怜悯我被自己最亲近的人出卖。
她努力挣扎要着起身,奈何胸中那团翻滚的火焰在她一动时便如同火药的引线,电光火石之间便将她的肺腑点燃,炸碎。
她哇的一声吐了口血,喉咙里的腥甜与血细胞的沉淀让嗓子很难发出声响。
凤萧刚想上前一步,但见她脸红呈现不正常的潮红之色,伸出的手掌变握成拳。
雁丘咽了咽咽喉里的血,对着他摆摆手,示意不上要前来。
便是再没有尝识也知道自己恶俗的中了某种春药,只是这种药性被她压制住,但无意间便又牵引出了那股丹田处的无名邪火。
她拍了拍自己热的不正常的脸,试图扶着墙壁站起来,手一滑,又重重栽倒在地上,尾椎骨传来的剧痛,让那已传遍全身的热度稍稍降了降。
她又后悔了,想着自己刚那一摔万一骨裂了怎么办,造成个高位截瘫,自己这一辈子不是又毁拉。
她深吸一口气,鼻中喷出的气息灼烧的皮肤有难受,她平复一下呼吸,试图再次坐起来。
三步之外的那人终于忍不住上前,一把将她抱起。
感觉怀中那人一阵颤栗,嘴角扯出一丝狡黠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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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在思考这一章节的逻辑合理性,想了两天,觉得还算是比较合理。
之前几十章男主都是以温柔的,狡猾的,或者是有那么一点小心思的去试图靠近女主,但是温情脉脉也不能磨灭了他骨子里的骄傲自尊和敏感,所以在听到他母亲说女主不愿意嫁给他时,他非常愤怒,感觉自己被欺骗了,所以我还是决定下手,玉不琢不成器。
第九十二章 落花深处别恨生
然后对着某处虚空道“本王不屑于用此等下作手段来得到一个女人。”
雁丘只觉得那手掌贴在皮肤之上后,刚刚那啃嗜自己的虫蚁忽然都欢快的叫嚣起来,灵台之外的某一个意识正在她耳边轻吹,难受吗?靠近他,便可解那蚀骨的折磨。
她缓缓睁开漫步血丝的眼睛,然后清楚的看见自己伸出的爪子摸向那人清冷的脸。
从她的角度看去,只能看到那人高挺的鼻梁,有紧抿的唇线,似感受到了怀中人的动作,他低下头,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最后一丝清明让她控制住了自己伸出的罪恶的爪子,这爪子要是真伸出去了,可真是八辈子的老脸都要丢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