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出胖胖的小白手,看着宫门外,远去的背影,露出一抹坏笑。
雁大姑娘看着那孩子,暗自思忖,这崽子才两岁,大脑还没发育完全呢,怎么就成了这副德性。
“霁儿,过来。”
躲在纱幔后的小崽子浑身一颤,随即看见自己娘亲坏笑着招手,妆模作样的露出一抹天真的笑意,展开小手向着她娘飞奔过去。
半跑却被一双大手截住,崽子不乐意了,我的奶呢,我要吃奶!
“你母后怀着你妹妹,你这样撞过去,会伤到妹妹的。”
崽子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将鼻子上的抹极淡的黑往凤箫肩膀上蹭了蹭,先毁尸灭迹再说。
“你十一叔为什么追杀你!”
小崽子浑身一个激灵,被发现了,哪里被发现的?
他在怀中乱窜,想看看究竟是哪里露馅了。
被凤箫按往,“你以为你将衣服换了,我就没闻到你身上的味道?”
崽子看着自己严肃起来有些吓人的爹,再看看一脸看好戏嗑瓜子不打算救他的娘,觉得自己真是命苦,怎么摊上这么一个老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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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恢复更新了,稍晚点,还有一章
第九十三章(番外)谁念西风独自凉
第九十四章(番外)谁念西风独自凉
顾南风初到西梁时,应该还不到一岁的年纪。
若非因着北燕朝中几个忠心的保皇派,怕是也活不过那个战乱纷飞的冬天了吧。
西梁老皇帝凤夙,本就是夺位来的江山,倚仗着自己的权势与能力,极其不屑与一个黄口小儿过不去。
也正是因着他的这份自负,让他安全活到了十六岁。
这十六年里,他从不知道何谓生活,何谓童年,何谓快乐。
这十六年的每一个时辰,都在忙碌中生活。
西梁老皇的遗忘与不屑,并不能代表他那群虎视眈眈的儿子们与他一样自负。
这最近几年,就有不下于十次的暗杀明杀,阴谋杀……
大大少小的刺杀……他都已经麻木了,看着那些尸体被身边的暗卫利索的处理掉,看着那些汨汨而流的血液,浸透经年久月的门楣,绕过粗粝发黄的廊柱,他的心,也随着那逐渐凝固的血液,而冷却。
也是那一年,他学会了不眨眼的杀人,处理尸首。
或许由于这些杀手都是暗地里不得见光的交易,以至于前赴后继的死去那么多人,依旧没有人来追究此事。
当然,这要归功于西梁老皇帝讨喜的性格。
他极其厌恶他的儿子们,擅自行动,不听他的话,比如太子。
更加忌惮那功高震主,战功赫赫,威名远超自己的,比如凤箫。
他更加讨厌表里不一,野心巨大,却藏的滴水不露,一副恬淡之姿,比如三皇子。
当然,他的这几个儿子,除了还未成年的老十一,其他的他一个都不喜欢。
当然,这种不喜欢也仅仅是在一殿君臣之上。
也正是因着西梁老皇的这种独特又别扭的癖好,这十六年里,他才有机会生根发芽,茁长成长。
当然,这与他隔了两层关系的表哥,凤箫,也有不少的关系。
顾南风的母亲,北燕的最后一代皇帝的淑妃,很多人只知道她是富商之女,却无人知,她出自天下商贾豪门之首的乔家。
与西梁当朝宠妃乔蕴,乃是堂姐妹。
更是与江湖上威名赫赫的帮派组织的创始者桑梓是堂姐妹。
乔榆,他的母亲,为燕殇帝殉葬而死,死后去将自己交到了忠臣霍渊手中。
而霍渊的同胞的亲哥,正是江湖帮派大同会的盟主,尺素。
而大同会建立的初衷,便是要为北燕复国。
十六岁那一年的生日刚过。
也是那样一个北风呼啸,雪花飞棉的日子。
西北传来了霍渊揭竿起义的消息。
三十万大军一夜之间,脱离了卖国贼陈怀境的掌控,更加脱离了西梁权臣的掌控,割据北燕西南一方,占地为王,隔洛霁河与北燕政权相对。
而消息传来的那几日,西梁南方雪灾,冻死了几万人。
凤夙的心情极是不好,文官集团的人不敢冒然前去滋扰。
加之更有大同会的人,沿路斩断了线索,将所有通风报信的使者全数斩杀,所以消息过了一个月,还没有传到帝京。
但是太子却不知道从哪里听得了消息,竟然提前知道了霍渊政变一事。
但太子以忌惮西梁老皇帝,怕自己冒然行动会惹怒他,于是便悄悄进行,先抓住顾南风,然后再将北燕叛变的消息传到西梁老皇耳朵里。
这样一来,他由擅自行动,变成了未雨绸缪,到时候定会在他头上记一功,成为平平姿势的自己,老七面前增加的筹码。
他一共派出了三伙刺客。
这次学聪明了,不再向之前那样一般擅闯,竟然用了欲擒故纵的计策,不得不承认,西梁皇室的人在兵法上面,都是极有天赋的。
北燕暗卫支撑不住,最后一批死士倒下时,他不得不亲自上阵,从没有打一场这样费力的架,顾南风觉得真是筋疲力竭……
索性身上有软猬甲,没伤及要害,却也渐渐因着流血不止,而出现呼吸急促,眼晕手抖的现象。
奶娘已放出了烟火,通知附近大同会的人来救援。
无奈最后一批暗卫倒下了,不得不去启动最后一层方案,出逃。
犹记得玉梨山后有一条小道。
那里是左相雁怀的府邸。
听他们提起过,雁怀膝下一女,名曰雁丘,乃是盟主尺素的嫡传弟子。
而此刻,盟主正从北燕赶往西梁的路上,若是……
没有若是,奶娘拼尽最后一丝的力气,冲出重围。
而顾南风因着失血过多,且年少休力不支,已出现了昏迷。
一路皆由奶娘怜星搀扶着逃走,索性怜星是北燕皇家暗卫里最顶尖的杀手,这一路来远远的甩开了那些跟上来的刺客。
而顾南风,更没有想到,会在那种情况下,遇见自己一生,都不无法走出的影子。
雁府梨香院的红梅,开的极好。
老枝横斜到窗前。
有极轻快的脚步从室外走来,脚步轻松,极有韵律,一听便知道是练家子。
门开了一条缝隙,有极简的衣裙缓缓步入。
那衣裙的主人,看上去有点心不在焉。
这样高的武功,竟然没有察觉到屋里有人。
顾南风有些好笑,他轻轻藏在了廊柱后的纱幔之下。
看着红梅横斜的幽窗之下,站着美的令人惊心的女子,不觉得呼吸已乱……
或许是习惯,又或许是别的原因,他竟然想也没想,拿起腰间的匕首,直直逼向那女子雪白的颈项之间。
那女子明亮异常的双眸显然闪过一丝诧异,她笑着,极其轻巧的便弹开了顾南风手中的匕首。
像是素指一挥,拨动了他心内掩藏古琴,悠扬的琴音响起,他怔在那里……
她笑着说“喂,小鬼,你就是这样对你救命恩人的?嗯?”她尾音上行,带着一股危险之气。
顾南风知道,自己或许用错了方法,眼前这等人物,绝对不会是因为自己的威胁而妥协的。
他退了一步,又退了一步,平生里,头一次下跪在一个只见过一次面的人身前。
因为他知道,奶娘这一生,只有他一个亲人,倘若因着自己的尊严,而置她于不顾,这一辈子,他将永远无法抬起头来做人。
这样的初遇,也真是够糟糕的。
顾南风坐在北燕新修葺的皇宫里。
早年荒废的宫殿,在他登基之后,应一众人的请求,次年春便开始修葺。
这十七年的休养生息,北燕并不缺钱,真正缺的是领导人。
顾南风嘴角微勾,带一抹苍苍蒹葭万顷碧波春江之上,雾凇沆砀的浩渺烟波。
为帝三载,有些事情,他终究是不能够。
这一国,有她的一部分,而至始至终,她从未说过什么话,其实他更希望她能提些什么,好过这样不顾而去,不以为意的目光。
他更希望她会向我提一些要求,哪怕是我不能做到的,至少,至少不会这样,眼睁睁看着她的背影,却什么也做不了。
顾南风觉得有人更适合陪在她身边,那样一个灵动而特别的女子,她配得上天下任何优秀的男儿,但那个人,却永远不会是自己。
或许,命运,在她开口叫自己小鬼的那一刻起,便已注定了吧。
……
纳兰瑾瑜与我而言,是最好的联姻对象。
其实之所以会如此之快速的定下来,并派出和亲使者前去东渝国求亲,还有一个重要的目的。
所有人都不知道吧!
又或者是,别人也许会想到,却不一定会知道,这其中的原因,藏着另一个女子的不愿将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