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步光咧嘴甜笑着点头:“好!”
赵乾德心中松了口气,就在他放她到浴桶中,赵步光却怎么也不肯站好,东倒西歪地拽着赵乾德的衣袍,将他的领子拽得歪七扭八,最后抱着他的胳膊,充满恳求地紧紧盯住他,“你陪我。”
赵乾德脑中霎时空白,犹如春天第一道雷声,轰隆碾压而过。
作者有话要说: 告诉我到底要不要吃掉!
☆、一一五
手忙脚乱地扶赵步光趴在桶沿边上,赵乾德往桶内注入更多冷水,直至没过赵步光的腰身。
“小真?”赵乾德试探地喊她。
赵步光歪着身子靠着浴桶,脚下直打滑,赵乾德两条胳膊架在她胳肢窝下,好不容易让她站稳,一松手她又会滑下去。
赵步光连连呛水,眼圈发红,咳嗽出声,水从嘴里流出来,狼狈非常。
赵乾德握住她被冷水降下些温度,却仍然高于常人体温的手搭在桶沿上,用力握了握她的手,“扶着这里,不要动。”
赵步光委屈地看了他一眼,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赵乾德三两下脱去外袍,和赵步光一样,留下一件贴身的里衣,借助矮凳跨进浴桶,他接近赵步光的身后,两手圈住她,虚虚抱住她。
赵步光不安分地扭着身子,一直想转过身去。
赵乾德心跳如雷,不住低声地安抚她的情绪:“小真,呆着别动,泡一会儿,泡一会儿就出去。”
因为不知吃了什么东西,赵步光体温很高,但赵乾德却不是,怕冷水不够为赵步光降下温度,让人准备水时,赵乾德还让人往水里融了些冰块。此时冷水刺激之下,他浑身的旧伤都隐隐作痛。但他神色平静,只不停捏着赵步光的手掌,感受她的温度,也怕水太冷,让她背靠在他怀中,以自身的体温慰藉她。
“哗”一声水响,水面被赵步光拍打起水花,水滴溅起,赵乾德眼睛进了水,看不清的刹那,忽然被紧紧搂抱了住。
赵步光的嘴唇贴着他的脖子,冷水没有让她恢复清明,反而在冰火两重天的温度夹击之下,只知道攀住赵乾德,只有那一处是最适合生存的温度。
“赵乾德、赵乾德、赵乾德、赵乾德……”她不停低声念他的名字,浑身颤抖不已,两人只隔着薄薄衣衫靠着,那发着热的唇片衔住赵乾德的耳垂,柔软的舌尖抵住他耳廓的瞬间,赵乾德望着赵步光难受喘息的神情,做出了决定。
他用力抱起她来,小心仔细地擦干她的身子,将她放在了帷帐之中,没有推拒她紧紧抓住他的手,反而放下了帐幔。
傍晚,揉碎了一地的金沙摊落在院中,鲜红的鲤鱼抬起头,碰了碰边沿卷起快要枯萎的莲叶。
赵步光感觉自己昏昏沉沉睡了很久,像躺在一叶小舟上,水浪把她带往何处,她就去往何处,水浪要跌落,小舟就随之跌碎。但她离不开那条船,因为四处都是水,而她是只旱鸭子。
窗外,廊檐下画眉鸟优雅地梳理它的羽毛,赵乾德用一支细小的竹筒将小米粒倒入盛放食物的大竹筒中。
赵步光坐起身,从撩开的床帐里向外看,看着看着,她双颊忽然如同火烧一般发烫。虽然记得不清楚,但她清楚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像醉酒的人,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却往往只要一点线头,就能想起发生的事情。
赵步光屈起膝盖,看见赵乾德往鸟笼里添好了鸟食,忙放下床帐。
侍女在门外与赵乾德说话,赵步光感觉赵乾德已经在屋里了,她扯被子半蒙着头,翻身对着床里。可无论怎么翻身,这张床还是让赵步光很不好意思。不是初尝人事的少女,但对这具身体而言,痛楚远远大于欢愉,可精神上,只要一想到占有她的不是别人,赵步光就浑身被一股强烈的幸福感笼罩。可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反应,这里不是现代,她不可能轻轻松松和男人聊聊天排解尴尬。
就在赵步光心乱如麻时,帐外响起赵乾德的声音:“小真,醒了吗?”
半晌,赵步光用有些发哑的嗓音回答:“醒了醒了,马上就起来。”
话是这么说,赵步光却没有立刻起身,听见关门的声音,赵步光心里又是安稳又是失落,安稳是她终于可以厚着脸皮装作若无其事的起来了,失落的是这干完了爬起来,既没有爱心早餐也没有海枯石烂的承诺。
胡乱地拿薄毯裹住身体,下了床,赵步光抬起又酸又软的手指,把帐子挂起来。
随手整理被子,忽然脸一红,把被子揉乱遮盖在凌乱的床单上。
极轻的敲门声传来。
“进、进来。”赵步光飞快扯下帐子,遮住床上的混乱。
是赵乾德拿来了干净的衣服,还是侍卫的袍服,赵步光不敢正眼看赵乾德,怀里抱着衣服,冲赵乾德挥了挥手,“你出去吧。”
赵乾德还站着。
赵步光盯着他的靴子,嗓子里发干,本想拿出凶狠的样子瞪他,视线还没落到他脸上,又低下脸,干巴巴地说:“我要换衣服,你出去。”
倏然间,赵乾德上前将拢住赵步光的肩头,以恰好的力度将她按在怀中。
赵步光有点发懵。
“对不起,我没有处理好和皇叔的关系,他……我没想到皇叔会这样,好把我们绑在一起,让我不敢轻举妄动。”赵乾德低沉的声音在赵步光耳畔说,“他根本不知道,不用这种……手段,为了你我也不会鲁莽行事。本来你救了我,让我重新做一个人,我就已经是属于你的,我也从来没有对皇叔掩藏过这一点,就是为了让他顾及你的安危,不要让你陷入危险之中。”
赵步光听得稀里糊涂,推开赵乾德一些,她肩膀缩了缩,赵乾德将她身上的毯子裹紧,看赵步光茫然的样子,赵乾德捉起她的手来,轻轻吻了吻她的手指。
“你、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姜庶就在院子里,要是哪里不对劲,可以找姜庶来看看。”
赵步光夸张地抡圆膀子甩了两圈,“没事呀,没事,我感觉很好,神清气爽。”
“……”羞恼的红云浸透赵步光的脸,她推着赵乾德,“你出去嘛。”
赵乾德有些不安踌躇,但被赵步光推着,还是到了门边,他要开门,让赵步光先进里屋去。
转过去对着门的高大身形显得有几分寥落,赵步光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在脑子能动之前,手先慌里慌张抓住了赵乾德的手,她脸红得透透的,小声地问:“你会想办法娶我,对吗?”
赵乾德伸手抬起她的头,随着赵步光看清赵乾德眉梢带着的欣喜,跳跃在他眼底的喜悦几乎要满溢出来,她的心才安定下来,旋即又轻飘飘起来。
“嗯,原本我也在想办法。”说着,赵乾德指了指里面,“你先换衣服,很晚了,你先回宫。”
赵步光兴高采烈地点头,换好衣服走出去,见天色已晚,没有再多逗留。她离开睿王府时,赵乾泱还没回来,虽然赵乾泱可恨,但坐上马车之后,想到下午发生的事,赵步光只觉得脸很热,只觉得这不是发生在成亲之后稍微有一点遗憾,旁的也不再多想了。
当天晚上向赵乾永复命之后,赵步光格外疲倦地不住打哈欠,批阅奏折的赵乾永也留意到了,让她去睡。
赵步光几乎沾床就睡着了,第二天起来时还霸着床不想起。
“太后叮嘱公主今日早些过去,殿下再不起可要误了时辰了。”朝月捧着赵步光要穿的衣服,站在床前禀奏。
想起薛太后板正的脸,赵步光连忙从床上弹起来,叫道:“你们怎么不早点叫我!”
草草洗漱用饭之后,赵步光到延寿宫时还很早,只有她一个人求见,其他嫔妃都没来。赵步光疑惑地问嬷嬷:“本宫是不是来太早了……”
“太后只召见公主一人,已用完早膳在等了,请殿下快些随奴婢去。”
赵步光闭上了嘴。
原来薛太后今日想在宫里随处走走,让赵步光作陪。薛太后平日不爱出延寿宫,为人冷冷淡淡,赵步光随在她身边,一句话也不敢说,就是觉得太后走的这条路,非常眼熟。
道路越走越偏,俨然有了冷宫的景象。
赵步光忽然反应过来,薛太后带她走的这条路是去往章钰台的。
章钰台依然静静伫立在皇宫角落里,朱门紧闭,薛太后身边的一位嬷嬷推开门,待迎面扑来的灰尘稍微散去一些,另一嬷嬷才搀着薛太后往台阶上走。赵步光扶住薛太后另一边,随着她的脚步慢慢走近章钰台。
上次来时是冬天,章钰台银装素裹,这次却在秋天,明镜一样的湖面生光,不知因为什么原因,水没有涌到假山上垂下形成瀑布。
薛太后抄着手,在戏台前停步,遥望着高高的戏台,衔着碧玉的步摇映着她一丝不苟堆起的乌云,不多的银发被宫人仔细卷在发中,薛太后的背影看去,就像一个正当年华的少妇。
“送你镯子的人,带你来过这里吗?”薛太后没有回过头。
赵步光几乎下意识地摇头,反应过来薛太后看不见,低声回道:“没有,永寿是第一次来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