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误嫁妖孽世子 (七殇八夏)


  司空震忽有些被触动,上前两步将手从铁栏间伸进去,紧紧握住顾老的手。
  “郭太傅和袁太保早年就告老还乡了,现在想必在老家过着舒服自在的日子呢,”他噙着笑意,心神微动,“以前……委屈太师了。”
  顾老将手抽出,轻轻拍在司空震后背上:“身为臣子,自当为君为国,哪来的委屈?”
  司空震还是以二十年前的称呼唤着顾老,这让两人都升起了无限感慨。
  那时候,顾老还是西庭的太师,正一品文官,不仅是六卿之首,也是三公之首。不仅皇帝对他礼让三分,连司空震和那闷在角落的男人,说起来也算他的学生。
  太师,也是太子太师,东宫储君的老师。
  二十多年前,先皇还未立太子,他和刚刚驾崩的皇帝以及……那个男人,都是朝臣最看好的储君人选,顾太师便是在那时日日教导他们三人。他从没想坐过那个高高在上的位子,而西庭皇室最悲哀可笑的是,三个最受看好的皇子,都无那想法。
  还记得父皇有天夜里单独找他谈话,话里话外的意思很明显,有意要将皇位传给他。那时他沉默,最后惹得父皇恼怒发火,大声斥责他毫无担当。直到那刻他才知道,原来父皇不是因为犹豫该选择哪个儿子所以迟迟不立储君,而是担心兄弟相残同室操戈发生,因此早已立下了遗诏!等他归西之时,遗诏上的人,直接登基!
  而他司空震,就是那个被先皇直接写在遗诏上的人。
  那夜回去后,他想了许久,自己已有意中人,此生只愿一生一世一双人,帝王的三宫六院七十二妃,他做不到。
  所以这皇位,他是无论如何也不愿坐的,不管父皇如何认为他纠结儿女情长,他终归只能辜负了他的器重。
  这事过后,父皇便立了当今陛下,也就是他的皇兄司空昊为太子。虽说司空昊也无争权夺位之心,但至少比自己好,入主东宫后颇得民心。
  只是后来太子司空昊奉皇命下了趟江南,几个月后回来便有些魂不守舍,他似乎更努力地帮助父皇处理朝政,力求将储君的责任和义务做到最好。而他也突然发现,那个温润到长时间沉默寡言跟在他们身后的三弟司空珏,不见了。
  父皇说老三性子软,难成大器,他要云游四方便随他去,西庭今后有你们兄弟二人,也定无恙。
  他没往心里去,只是对于司空珏突然的不告而别有些郁郁寡欢,可看着司空昊昼夜不停地批阅奏折,看着父皇将朝政一点一滴慢慢全权交到司空昊手里,看着司空昊拼命把社稷治理地仅仅有条,便觉得自己不该在其他事上浪费感情,能做的,只有不遗余力地辅佐。
  父皇弥留那夜,和司空昊驾崩那夜一样,同是深更,身侧同样也只有他一人。
  他们留在这个世界的最后一段话,同样长久,同样相似。
  父皇说——
  遗诏,朕一直保留着,不是昊儿做得不好,只是他还念着那个江南的浣纱女暮亭,儿女情长牵绊多,他不适合这个位子;再者,他心性虽比珏儿硬些,到底也是因那女子才逼出来的,这样的人做帝王,西庭难安;遗诏,朕未改一字,只是添了一句话,你兄弟二人一向交好,待朕百年后,自行决定吧;立遗诏的时候,有顾太师在场,这是我西庭密事,按理太师是不能活的,但朕感念他一生为国,便关押进水牢吧,即便他会为朕将这个秘密永远保存下去,可万一哪天泄露了呢;泠兰已经有三个月身孕了吧,朕来不及抱一抱皇孙了,你要将他教导好,西庭总得有个愿意坐皇位的……
  皇兄说——
  当初朕以为坐上了这帝位,天下万事便都由朕说了算,哪怕是娶一个江南浣纱女为皇后也无人敢反对一句,结果到底是朕愚蠢了,朝臣的口水,一炷香时间就快把朕淹没;可那时再反悔已来不及,储君的帽子重重压在头顶,朕只有更努力地将国事治理好,将来为暮亭一事和朝臣力争的时候,腰板才能硬一些;朕多怕暮亭伤心,求了三弟许久,他才愿意代替我去陪一陪她,你也知道的,三弟和朕乃同胞,一张脸,两个人;父皇驾崩之后,朕登基,帝驾要在帝京游行,朕偏偏犟着要下江南,还想去看一眼小小的茅草屋、竹屋,甚至想一狠心,直接就把暮亭拉出来和朕同驾,可朕知道,新帝登基,皇位还未坐稳,朕还需要忍,耐心等到有朝一日,让她母仪天下;那一日终是到来了,朕还记得那天下着雨,淅淅沥沥的,朕心情却出奇得好,江南的天气迷离似梦,还未近到竹屋前,朕却已听到暮亭熟悉的笑声,几年了,朕夜夜梦里都有这笑声回荡,清脆爽朗,带点娇嗔,一如当初朕初识她的年华;可朕,却再也笑不出来了……
  神思飘远,顾老目光带点叹惜,轻轻唤了声:“王爷。”
  司空震乍然回神,抱歉地笑了一下,“今日来,是因为……皇上驾崩一事——”他未说完,两侧牢房里的人都震了震,顾老甚至直接出声打断了他。
  “你说什么?!皇、皇上……没了?!”顾老一把扯过司空震,紧紧抓着他的手急急道,末了没等司空震回答,自己却先老泪纵横,“二十年前……陛下都还是个孩子呐……”
  虽然皇帝驾崩的消息传遍帝京城,但水牢里的两个人,却是现在才刚知道。
  角落里的司空珏终于有动静了,二十年前帝京的另外一位王爷,如今却顶着满脸狰狞刀疤,一步一步缓缓从黑暗里走出来。直到他贴着铁栏,目光和司空震碰撞上,才哑着嗓音开口。
  “真好。”他说,语气里满是嘲弄,似乎觉得皇帝的死对于他来说格外畅快愉悦。
  可司空震听得分明,那话音里,怎么会有畅快呢?他是他们的三弟啊,他从小温润,踩死一只蚂蚁的事都要难过上半天,对于长兄之死,他何来舒心?
  顾老转头,喉间哽咽。眼前的两个中年男人,曾经都是他的学生,而另外一个,却已经西去。
  他是除了这些当事人以外仅有的几个清楚当年往事的人之一,那年先皇就立位太子一事整日与他在内阁商议,虽然最后司空昊做了储君,但那份遗诏上还是写的司空震的名字,只是后来先皇又添了一句话——光盛帝后,成王世子即位。
  司空珏定定地看着司空震,目光里没有任何波澜,昏黄壁灯下,愈发显得他刀疤遍布的面容诡异而可怖。司空震二十年未见他,对于他被毁掉的容貌并没有表示过多惊疑,但司空珏却似有所感应般,伸手抚上自己的脸。
  他还记得当初代替司空昊去找暮亭时那心底的淡淡无奈,其实那时,他不过将这当作一个玩笑,一个皇兄面色焦虑跑来求他却被自己笑骂着挥了两拳打在胸膛上的玩笑。
  兄弟三人,二哥脾性最烈最硬,所以父皇要他坐皇位的时候敢于拒绝,大哥和他一样都欠一份坚决,但大哥一向倨傲自信,估计着对那名叫暮亭的女子也是真心,不愿朝堂社稷之事耽搁了彼此,所以才会如此低声下气地来求自己。
  他素来温润谦和,纵是觉得此事不妥,也没忍心去回绝大哥。
  印象最深刻的是,当他端着一贯温和的笑容出现在那个一身荆钗布衣的女子跟前时,江南烟雨里身段娉婷的姑娘,眉眼也似笼在水汽烟雾迷蒙间,一颦一笑,从此不仅烙印在司空昊心头,也同样在他的生命里,画下深深的一笔。
  皇城的生活素来就不适合他,或许是江南的烟雨和那漫天碧水陶醉了他,也或许是那温婉柔情的女子,晨间唤他清醒、夜晚催他入眠的温馨滋养了他,反正到最后,他习惯了这里的一切。
  一年,没有乌烟瘴气的国事忧扰,只有最美好的天地间,最美好的伊人相伴,共享最美好的年华。
  他偶尔也会想,暮亭会不会发现自己其实就是个替代品?毕竟他的性子,和皇兄差得太远。当然更多的时候,他会对着那条曾经进村的小路发呆,不停地自问,皇兄会不会有一天,就要从这条路上走来,然后带走他的暮亭,去做那母仪天下的皇后?
  是的,他现在觉得,暮亭,是他的暮亭。
  虽然每每这样想的时候,心底泛起的,是愧疚,是庆幸,是担忧,是叹惜。
  是一切一切世间最复杂的情绪交杂而成的无奈。
  他就在彷徨不安中度过了一年时光,直到有一天听说皇上驾崩新帝登基,他摔碎了家中为数不多的完好瓷碗,愣愣地一步步走到屋外。
  对天,长跪。
  那日暮亭去了镇上,回来的时候他已收拾了神色,面上依旧挂着素来温润的暖笑,可对上女子一双惊疑的眸子时,他的心,还是渐渐沉了下去。
  或许,她是看到帝驾了吧……
  他等,等暮亭质问,等皇兄带她回宫。
  然,出乎他的意料,她待他,一如从前。而他所代替的那个他,并未出现在两人的视野中。
  仿佛依旧是他初来村子的那天,江南下着不大的迷离细雨,他撑一把竹骨伞,伞下少年烟青色长袍融进漫天水汽间,一抬眸却见几步开外,女子挽着袖管,裙裾下摆点点污泥沾染,一双未穿绣鞋的雪白玉足站在砾石上,脚尖粉红,似血扎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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