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心里一阵鄙夷,掩着帕子冷哼一声,面上戏笑道:“瞧老四媳妇这张嘴儿,说到老太太的心坑里去了,难道府里上下都喜欢她。”
又与老夫人闲聊了会儿,杜婉婷便退了出来,带着阿琴去了端木敏那儿。
雪,轻轻悠悠,像洁白的鹤羽,在空中翩然飞舞,杜婉婷立在檐下,伸手接了些,点点清冷……
端木敏已经醒了,先前听二夫人,说了自己回府前前后后的事,依稀间想起了与几个青楼女子的纠缠,正暗恼不知道该如何回二夫人话语间,听似无意的奚落。可巧又在二夫人离开一会儿的光景内,听见小丫鬟们,"无意"间提到,申三娘被送去了祖宅庄子里,顿时火冒三丈。
见二夫人领着丫鬟们进来,便坐在床头,怒骂二夫人,嫉妒恶毒,乘他不在,就将人扫地出门。
二夫人原本还因他刚好,自己多少也说了些不中听的,耐着性子给他盛着燕窝粥,可他骂个不休,实二夫人在听不下去,愤怒的转身,埋怨道:“老爷,这么多年来,我几时随随便便的处置你心尖上的人儿?每次老太太劝我立威,我都不过是找两个不长进,被你厌弃的屋里人,随便做做样子,搪塞过去。好嘛,如今反倒落了个嫉妒恶毒的罪名。赶申三娘走,这是侯爷下的令,当时他那样儿,就差着要吃人了,我敢与他说去?你既醒了,我现在就差人把侯爷叫来,你何不自己与他理论,想必侯爷也想问问你,要花五千两银子赎那柳烟,是犯了哪门子的混?”
“你别动不动的就搬出侯爷压我,他是嫡出,我也是嫡出。”端木敏一听侯爷,面上一抽抽的恼怒不已,可嘴里的气焰熄了不少,不敢再说第二句重话,生怕二夫人急了,真把侯爷叫了来。
丫鬟立在在门口,向内回话道:“四奶奶来了。”
“她来做什么,看我死了没有吗?”端木敏一听杜婉婷,正好憋着的火气,全往她身上发,朝着外屋怒吼道:“叫她滚。”
二夫人急忙开口阻止道:“慢着,让四奶奶外屋坐会子,我这就出去。”这几个月来,她算个旁观的,多少看得出,杜婉婷不象表面看上去,那么好惹,如今又是这后宅的大当家,肚子还怀着侯府的长房长孙,又讨得宫里太后的欢心,连老夫人都将她捧在手心。她此时若不在屋里,也就算了,明明她在屋里,这么让二老爷把人给赶了回去,随便传到谁的耳中,到时被训的,都是她……
整了整衣裳,换上一副笑容,嗔怨的撇了端木敏一眼,来到外屋。
杜婉婷已经听见了端木敏的怒吼声,脸上有些怏怏的不太痛快。
“老爷才刚病着,说胡话呢。”二夫人见杜婉婷的神色,猜着三分,上前拉过她的手,安抚道。
杜婉婷不愿再提这些,撇开了话题,笑着道:"才刚在祖母那没见着婶子,想着婶子必是忙二叔的事儿呢,过来瞧瞧,可有我帮的上。"
"你二叔已经醒了,我想着老太太应是与太太说话,用早点呢,缓缓了,才刚打发了人去,跟老太太回话呢。"二夫人笑道,端木敏醒了,她理应第一时间通知老夫人。可就是怕老太太与侯爷还在气头上,本还担忧着端木敏,话说得不算重,要知道端木敏醒了,安了心,满肚子就只剩着怒气,他们夫妻俩少不得又是一顿骂,可巧杜婉婷来了,有她在,没准多少还能说两句好话,帮着她挡一下两下的。
杜婉婷在离开墨韵阁时,如莲就已经暗中告诉她,端木敏醒了,她便让如莲去守着,见有人来传话,先绊住。
"那可好,不知二婶子这可缺什么?只管告诉我,我让阿琴给备去。"杜婉婷略抬高了些声音,带着笑意欢快的道:"昨儿一时拿不出钱来,为二叔赎了那柳烟姑娘,还让父亲生了那么大的气儿,多少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内外屋仅一墙之隔,杜婉婷心想,端木敏听得见。
正如她猜着的,端木敏躺床上听得真真的,心里更恼:果然又是她捣鬼,更是拉长了耳朵。
"这有什么过意不去的,让个妓子进门,就算你肯,我也不准。"二夫人拍拍她的手背,轻声道,杜婉婷挡了那妖精进门,她高兴还来不及,哪里会怪她。
杜婉婷欣喜的起身,拉过阿琴的手,对二夫道:"这便是阿琴,后日便开脸当四爷的屋里人,正好我也需帮手,瞧着她既标致又伶俐,便带在身边j□j着,日后也有人搭个手。"
二夫人上下打量了阿琴一番,白珠子多黑珠子少,薄唇挑眼,一瞧便是个不安份的,可面上却不少扫杜婉婷的兴致,且她本就是个不管闲事好看戏的,心里冷嘲脸上夸赞:"果真是个妙人儿。"
"正是呢,昨儿我瞧着那柳烟时,还一阵惊艳,可一早瞧着她,活生生的可把那柳烟给比下去了,太太可真是比四爷的亲娘还亲呢,想来府里这上上下下,没几个能比得上她了……"杜婉婷倒橄榄似得,把阿琴夸得没边了,二夫人倒觉得她这话里有话。只当是大夫人故意给端木涵,选了这么个通房,杜婉婷心里不痛快的吐槽呢。
端木敏得了教训却还不见得学乖,听杜婉婷这么说,顾不得腰酸背疼,起身,眼贴着镂空花隔,拼命向外望,而阿琴正被杜婉婷夸着,低头扭腰,娇羞作态,在女人眼里,看着可笑,可在端木敏这样的男人眼里,却是撩人……
端木敏不由替美人感到惋惜,替自己感到不甘:他赎个美人,杜婉婷就使坏,让一家子阻挠。而这样的可人儿,却是便宜端木涵那个木头,更落到杜婉婷的手
☆、第 80 章
杜婉婷与二夫人又说了会子话,便遣阿琴到外边侯着:"实不瞒婶子,五千两银子我是有,就是怕着父亲与祖母生气,又让婶子难做,四爷也曾提到,二叔那性子……"
端木敏听着,气得险些跳了出来,敢情如今他连赎个美人,纳个妾都要瞧他们的脸色。
二夫人则拉着杜婉婷的手轻声道:"我的儿,难为你们还想着我,我只当是自个儿是个命苦的,你二叔不争气,我又没个亲儿子帮衬,这往后若是分了家,就他那性子,还不把这微薄的家当,败光了去……"二夫人之前一直想着,能在府里说上一字半句的话儿,怕得就是将来老夫人过世,侯爷或大夫人提出分家,端木敏是个败家的,端木涟又没多少本事,到时,只怕她要家徒四壁,粗茶淡饭渡过苦日子了。
"瞧婶子提哪里去了,您可是四爷嫡嫡亲的婶子。"杜婉婷话没有说的太满,这话中的意思,让二夫人捉摸了许久……
两人坐着,又聊了近一盏茶的功夫,老夫人与大夫人就过来看望,二夫人当即起身,立在老夫人身边回话。
端木敏则回到床上,想着阿琴娇羞的模样,越想越是不甘,见老夫人进来,靠坐着闭目养神。
老夫人在床沿坐下,给他掖了掖被角:"你也是个当祖父的人呢,怎么还这么小孩子习性,你的屋里人,还不够多吗?非去那个脏地方,瞧瞧她们使得坏。"
"好在老爷福大命大,那个柳烟,真真是罪该万死,还想着进门……"二夫人带着怨气道。
大夫人忙着接腔:"好在四老媳妇机灵,给挡下了。"说罢,瞄了眼端木敏的神情。
"祖母、母亲既让我当着这个家,哪里能让那样的人儿,进得门来,别说府上真没银子,就是有,这赎银,也是万万不能出得。"杜婉婷不怕死的回话道。
老夫人被几人提到柳烟,再看儿子现在的样儿,心里生气,可又不好失了身份去提一个妓子,可巧杜婉婷帮她全说了,点着头,心里火气消了大半。
端木敏气得涨红了脸,胸口起伏。
"祖母,还是让二叔叔多歇会儿吧,我们先回去吧,一会子,我差人送些人参过来,给二叔补补身子。"杜婉婷提议道。
老夫人瞧着,端木端那样儿似乎累了,再想想原由,心里又开始冒火,再则几个女人,呆这瞧着也不合适,便各告诫了端木敏与二夫人几句,在众人的搀扶下,转身出了屋……
二夫人送走众人回屋,端木敏睁开眼,没好气的问:"你与她说了什么?"
"老四媳妇不过是来向老爷问安。"二夫人一愣,便猜着他问谁。
端木敏此时对杜婉婷没有兴趣:"那个阿琴是怎么回事?"
"太太给老四安排的通房。"二夫人坐在妆台前,将自个儿收拾一番,自打听了杜婉婷的一席话,不知怎得,她认清了在这后宅里,自个儿该向着谁才有盼头,养儿也不过是为了防老,她这侄儿与侄媳,可是没亲娘的……
端木敏冷哼一声:"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啊,可惜这么个水灵的丫头。"二夫人为自个人插着簪子的手一顿,转身看着端木敏,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