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婉婷理都没理他,一直低着头,捉模着怎么查出,阿琴的真正死因,园子里安排了那么人,阿琴落水定会喊叫,一个人都没听见,这实在说不过去。
“糊说八道,那丫鬟天蒙蒙亮,自个儿跑到湖边,滑入水里冻死,那是天要绝她,能怨得了谁?”老夫人嗔了他一眼。
端木敏见老夫人,为袒护杜婉婷,而骂他这个亲儿子,咬着牙,恶狠狠的盯着杜婉婷,那模样像足了一只要吃人的狼。却邮杜婉婷对上他的目光,眼神中似乎带着蔑视的冷笑。
端木敏更是生气,冲上前去,想抓住杜婉婷就给她一个巴掌,杜婉婷第一反映就是俯□去,护住肚子。
啪的一声清脆的耳刮子,在她的头顶响起,她却没有感到丝毫的疼痛,而后传来的,便是侯爷的怒骂声:“这等事你也做的出来。”
端木敏被这一打,似乎清醒了些,见侯爷站在面前,心里一抽抽的发紧,可是侯爷此时是当着后宅女眷们的面,抽了他一个巴掌,这让他日后,怎么在府里抬头,顿时愤恨不已:“她是什么东西,你竟然为她,而打你的亲弟弟,呵,莫不是母亲还健在,你们父子婆媳,这就合着想逼走我?好,我走。”借着这一股怒气,端木敏转身就往宅外跑去,也顾不上自己身无分文……
“我这是作了什么孽,老天怎么不收了我去,让我眼睁睁看着他们兄弟反目……”老夫人坐在座上,捶胸顿足,痛哭不已,谁劝都不理:“老太爷,老太爷您睁眼看看,您的儿孙们,把府里闹成了什么样子,我还有什么脸面去地下见您。”
侯爷原地跪下,以膝盖代步,跪走到老夫人面前,拉着老夫人的手,肯求道:“母亲息怒,是孩儿该死,一时气愤,失手打了弟弟,母亲要打要罚,只管冲着孩儿来,莫气坏身子。”
在场众人见侯爷跪下,通通随着他一道,跪在地上,无声的啼哭,分不清孰真孰假……
杜婉婷却只是静静的跪着,心想若是端木涵看到这样的场面,会是作何感想,一定也很难过吧,这便是表面风光的钟鸣鼎食之家,世上人人羡慕的清贵勋爵之府。
端木敏好了伤疤忘了疼,离了府,见无处可去,转身又直奔晓楼画坊,他今日荷包虽然多有不便,但‘天下谁人不识君’,这一行当,自是个个认得,倒肯他赊账。
抱着姑娘,端木敏却睹物思人,不由又想起风韵柔美的申三娘,紧接着就为自己抱不平,恨不得有朝一日,让全府上下,包括端木政,都恭恭敬敬的跪迎他回府,看着他高高在上,大摇大摆的从他们面前走过,让人把端木涵夫妇拖出府去。
想到这,端木敏便想攀上燕郡王,而且有些后悔当初纳申三娘,惹了孙家,断了他走太子这条捷径,否则一定更加事半功倍。
午后,端木敏到金玉满堂,戴掌柜一见是荣庆府的人,让伙计招呼客人,自己笑脸迎了上来:“二老爷,今儿怎么有空赏脸,不知您是要金器还是玉器。”
“这杜家生意做得还真大,不会是把侯府的东西也搬来了吧。”端木敏四处瞧瞧,看似玩笑的冷冷说道。
戴掌柜心底一冷,脸上笑得更开:“二老爷说笑,荣庆侯府里就连日常所用的人参,想必都有历经百年的,何况其它。这铺子,不过卖些近年时新的小物,图个新气罢了,哪能与府里比。”人参放个百年,即便是外观上没有变化,内里也已经是朽木。
“你的意思是说,侯府里如今是吃老本?看来老四这媳妇,胡说八道的本事还真不小。”端木敏没有放过一丝冷嘲杜婉婷的机会。
戴掌柜笑道:“小老儿的意思是,府上勋贵之家,定是件件珍品古董,这铺子庙小……”
端木敏今儿是有事而来,不便与他斗嘴皮子下去:“行了,今儿我来,是想找个象样的物件,送人的,你去挑个我瞧瞧。”
“二夫爷里间请。”戴掌柜请端木敏入暧阁,招了位伙计,附耳吩咐几句,那伙计点头应下,便入了库房。
端木敏刚坐下,伙计就小心的捧着两个精美的大红锦盒过来,戴掌柜接过一个,打开来:“三色玉薄花壁瓶,算得上是一件极品,别说送人,进贡都绰绰有余了。”一个极薄的壁瓶,却不是烧瓷而成,而是一块带着黄翡绿翠与紫罗兰的三色玉石雕成,不同的颜色雕成不同的纹饰,混然天成。
端木敏左右仔细看过,心里晓得这是件宝贝,便道:“就它了。”
“是。”戴掌柜亲自又将它小心的安放在锦盒内,拿缎带绑好,递上,不想端木敏提了就走,戴掌柜当即一愣,忙上前道:“二老爷,这壁瓶一千两银子。”
“与府上算去。”端木敏有些个不耐烦。
戴掌柜恭恭敬敬的道:“那还请二老爷与四奶奶说一声,小老儿不敢擅自作主。”
“放肆,我是她二叔。”端木敏脸面下不来,对着戴掌柜吼道。
戴掌柜是由杜家出来的掌柜,只听杜婉婷的,才不管你什么二叔不二叔,拦着,就是不让端木敏离开,并使了个眼色,让一个伙计走一遭,请示杜婉婷……
谁知伙计还没回来,便有一个五十开外的壮老儿,上金玉满堂找他:“二老爷,您可让我好找,还请借一步说话。”
“你又是谁?有什么话这里说。”端木敏看那老头儿的个头,心里就暗暗有些虚。
“这……是。”得了端木敏这话,那老头儿先二话不说的把他狠狠打了一顿,而且打得那个巧,面上手上,一点儿伤都没有。
打完了人,老头儿恭敬的行礼道:“二老爷,小老儿姓朱,日后便随您左右差遣,您瞧小老儿这功夫,还成吧?”
而后转向掌柜:“还望掌柜莫提此事。”
戴掌柜已经看得张嘴结舌,只惊讶的点点头,想不通这会是谁的手笔。
端木敏痛得缩在榻椅上:“你要什么?我身上只有这个,真没钱。”说着,伸手要解腰上的玉佩,却慌忙的怎么也解不下。
“月银不急着给,以后随您鞍前马后,您有事,就尽管吩咐……”朱老儿按了按手指关节,嗒嗒嗒嗒……的一阵连响。端木敏欲哭无泪,不知道自己惹了哪路神仙……
端木敏怕了这朱老头,只能回荣庆侯府,心想他不会跟来,随知,朱老儿竟然真当自己是他的随从,跟着入了府,端木敏厚着脸皮,去找侯爷,要他想法子,赶走这个瘟神。
☆、意外
朱老汉随在端木敏身后,快到侯府门口时,对端木敏说:“小老儿的卖身契已经在府里,今后还仰仗二老爷赏口饭吃,您可千万不能断了小老儿的活路,否则咱们好好的主仆当不得,却成了冤家,就不美了。”并做了个请的手势:“老爷可是现在回府?”
端木敏听朱老汉这么说,脸上一抽一抽的,心底更慌更怕,才刚虽然没有伤他筋骨,但确是非常疼痛的,心想他会不会是侯爷派来监视他的,又见朱老汉随他入了府,还向门迎点了点头,看着象两人熟识一般,端木敏更是瞬间蒙了。
逃似的到墨韵阁内,要见老夫人,指望老夫人定会护着他,可朱老汉还是一直跟着他,在大院门口,就看见张管家领着大夫出来。端木敏上前问过,才知道老夫人已经病倒,侯爷正在里边服侍,朱老汉还好心的提醒道:“老爷,侯爷此时想必正在气头上,不如您缓缓再进去?”端木敏顿时脚下象生了根,不知道是怕他还是怕侯爷,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竟然挪不动地儿了。
张管家将大夫送到院子外,让小厮领着出去,便转身向端木敏恭敬的道:“朱福的住处已经安置在,二老爷院子西门外的下房,方便他就近服侍二老爷。”
“多谢管家。”朱福半弯着背,态度极这恭敬。
管家受了,并向端木敏告了声,穿过院子,进了老夫人的外屋,让丫鬟入里屋,请侯爷。他没想到朱云能这么快找到端木敏,并交他带了回来,迫不极待的要将这好消息带给老夫人与侯爷,好让他们宽心……
“母亲,朱福把老二劝回来了,您宽宽心,好好静养几日。”端木政立在老夫人的床头,俯□,对着躺在床上的老人轻轻说:“瑞在他正在檐下候着,不敢进来呢。”
“我不想见他。”老夫人一想起这儿子干的混账事,心里就来气,可又怕冻着他:“让他回自己院里去,别再来气我。”
杜婉婷上前浅笑的安慰道:“祖母放心吧,这朱福当过几年里头,人缘极好的,今儿也是让他试着劝劝二叔,不想他还真把人给劝回来了,可见与二叔投缘。”
“就让他跟着你二叔,他年龄大些,你二叔是读书人,多少会敬着他些,能听得进他劝。”老夫人吃力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