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是惊了,没艳。”我有些丧气,“还有,你滚下来,谁许你骑我的马了?”
姜淮风骚地拨了一下自己鬓角的发丝,“喏,你看清楚了,我骑得可是自己的‘追山’,你的追风是公的,我这匹追山可是母的它没有鸡鸡,不信你下来看嘛~”
追山,只能跑死马,姜淮在起名上显然没什么造诣。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力,于是便转身回到我的桌旁吃起那味道甚是销魂的水煮黄花菜。
姜淮那个神经病自然是要进来的,他一屁股坐在我旁边,扇起那几乎没什么风的桃花扇,映得他那双桃花眼中暗芒闪动,“诶,小心肝,方才经你一提醒,我倒对公马追风也感了兴趣,来,把你的坐骑给我骑骑,我们交换。”
我将筷子中的黄花菜甩了一甩,溅了他一脸水,还郑重其事的纠正道:“追风不是我的坐骑,它是我的宠物。”
“那你骑着宠物作甚?施虐吗?”姜淮又招手叫了一声,“老板娘,端一点人类的食物给我吃好吗,我好饿呢~”
我的眉头已经皱得都不太会皱了,“这是我与它互动玩耍的方式,你管得着么?还有,你能不能给我一点私人空间,你跟踪我一个多月的行为好变态。”
姜淮就当做没听见我说的话,而是神秘兮兮地凑近我耳畔,“喂,你看我后面,老板娘瞄了我好几眼啦,她是不是看上我了,她旁边站着的矮土挫是她老汉吗?如果是的话,我能很肯定的告诉你,老板娘估计看上我了,你点些人吃的菜吧,估计她会给我打折。”
有一种神经病总是能把别人几眼若有所思的打量当做是别人看上了他。
接下来,姜淮吃起大鱼大虾,而我只是静静的吃着我的黄花菜,还把汤喝干净了,然后我将银子放在桌上,率先离开。
我主动结账的行为让我自己也深感惊讶,但是一想到被姜变态跟了一路,那也就是说我对月哭泣,对树惆怅,对山高歌,对水裸洗的一切行为都被他偷窥了去,我……突然觉得世间再没什么能让我惊讶了……
我骑上追风,姜淮也奔跑出来迅速骑上追山与我并肩,我没吭声,他就先开腔,“我怎么感觉我这一颗真心掏出来,却热乎乎地全都喂了狗……”
我登时就怒了,“你大爷的你说谁?!”
姜淮挑眉笑得荡漾如同春花盛开,“谁搭腔我说谁~”
“……”我终于面无表情地拉了拉缰绳,开口叫,“驾!”
以我仅存的机智,用来做甩开姜淮,再找到县衙,然后见到马逢春这一连串的事儿,勉勉强强还算能成。
“郡———我以为我此生再也见不到你了嘤嘤嘤。”逢春拉着我的手,说这话的时候两个眼泡里还蓄满了忧伤的泪。
我称赞她道:“你的胆子真是不小,见到死人复活竟然也只是给了一个嘤嘤嘤的反应而已。”
马逢春点头肯定自己,“因为我知道你不会死,死要见尸,所以你一定是归隐山林或者迷路于江湖了。况且,有句古话不是说,祸害遗千年什么的……”
“后面那句话可以不说的。”
“噢。”
有两双黑黝黝的眼睛在廊柱后偷偷看我,我不得不内心感叹———数年生死两茫茫,小清新,都成娘。可怜我千里单身,无处话凄凉……
☆、104【漫漫长夜无心睡眠】
与方才的小鸡崽县令见到我后脱口而出的“呃……”想比,这两个小娃娃显然是可爱更多。
马逢春立马对着她家娃招手,“来,快叫……叫姨妈!”
好一个姨妈,我比她大,估计还能混上个大姨妈当当,实乃此生有幸。
这对龙凤胎怯生生的揪着自己的衣角,而且此刻还都透漏着一股“男女识别障碍”的表情,但许是我一脸慈爱,他们终于跨了一步向前,对着身着男装挽着男发的我拖长音道:“姨———妈———”
我顿感欣慰,“乖,你们叫什么名字?”
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娃绵腻腻的答:“马,铃,铛———”
戴着瓜皮帽的小男娃叉腰昂首答:“马,铃,薯———”
我颇有感触,于是侧头拍了拍马逢春的香肩,“那个逢春啊,你相公是不是没什么文化?”
她居然还给我莞尔了,还冒出了一句近墨者黑的当地方言,“没有哇,尼好吐艳~这名字素伦家起的辣~”
“噢,难怪。那我就想通了,你夫子死得早。”我跟着马逢春走去厅堂,在她的眼神不断地扫视我双腿时,我又拍了拍她,“对了,你把舌头撸直再说话,不然我就是用废腿也能踹得你好生销魂,你晓得不?”
马逢春听罢,双眼又咕嘟嘟续了两泡热泪,我实在闹不明白,就我这点威胁有什么值得她哭的?
正当我食着糕点饮着茶时,不请自来的姜淮翻墙进来了,他这人可能一辈子都改不掉爬人家墙头的毛病,“喂我说小心肝,你倒怪会享受的~”
那话语里满满的讽刺之意几乎让我可以确定,姜淮一定遭受了比较波折的磨难,譬如被花痴少女和寂寞少妇牵衣顿足拦道哭或笑啊之类……
马逢春霎时抹掉眼角泪花就站了起来,“怎么是你?!我还以为你早就死球喽,你到底和她是什么关系啊?”
姜淮面不改色踱步过来坐好,然后给自己倒了一盏茶,喝毕才开口答道:“主人与坐骑。”
“咦———”马逢春不愧是个会见风使舵墙头迎风倒的货,“好好照顾她,她的腿……你要好好当坐骑呜呜呜,想不到患难还能见真情,实属难得,以前是我狗眼看走眼,我收回一切对你的侮辱,只要你今后能好好待她。”
“我就在跟前呢,你说这些托付我后事的话你觉得合适吗马逢春?!”我抱着马铃薯的手都顿时一紧。
姜淮的话正巧与我同步,他喊得是:“马逢春你竟然侮辱我,说我是坐骑?你见过这么英俊的坐骑吗?告诉你天地早就变色了,现下谁尿的远谁是主人~”
马铃薯在我膝头兴奋了,“我,也,尿———”
马逢春的脸上明显写出了一句“抱歉,是我抽风疏忽了,我为什么要跟姜淮对话呢”的深刻感悟,于是她给我添茶,对着她娃说道:“小主人,您真是太讲究了,连尿尿都要攀比。”
我大赞逢春,“迷途知返并不晚,干得漂亮!”
姜淮:“……”
这一晚,我在客房正要睡下,姜淮就敲开我的房门,“小心肝,走我带你看月亮去~”
我把门开了一条小缝,“马铃薯说你不怀好意,你怎么看?”
“天,他小小年纪就这么慧眼如炬,长大了可了不得啊,不行,我得把他扼杀在童年里。”姜淮风骚一笑,摩拳擦掌。
我“啪”地把门一闭,任他在外感叹地发着“漫漫长夜啊,无心睡眠啊,小心肝不陪我看月亮啊”这样的骚,也依旧没做理会。
这一夜,我睡得黑甜。
无梦。
☆、105【神医绯嫁个性诡异】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我的到来,久旱的昌博终于恰逢甘露,只不过甘露的来势太过凶猛,把县城里刘姓大娘家的屋子给浇了个通透。
大娘腿脚不便,硬是坐在雨地里骂了一刻钟的娘,又骂了半刻钟的县令爷,终于,小鸡崽县令就带着奴仆去给刘大娘修房去了。
彼时马逢春正带我巡视猪圈,那里头唯一的猪便是由我所赠,我见她愁眉不展,以为她是舍不得将这养肥了的猪杀了吃,可她却悠悠地道出了自己的心声,“唉,苗苗看上去好寂寞呦,我想给它找个对象。”
我:“……”
刚好有奴才来报,“夫人,老爷让您弄点餐食带过去给刘姓难民吃,他们现下正在修葺屋顶,一时半会儿完不了。老爷还说,能把猪宰了送过去便是最好。”
雨声轰隆,马逢春大骂一声,“你这小刁奴!再乱说我就扯烂你的嘴!”
奴才苦逼兮兮目含委屈,“奴才……知错了。”
我怕因为我原先送的这头猪,白白影响了人家夫妻之间的感情,所以就与逢春一道去送饭。逢春担心我的腿行路不便,不太建议我跟去,但我已经习惯了男子装扮,就算去了也不会添乱,说不准还能帮上些小忙,念及此,我就态度强硬的支着油纸伞前去。
腿脚不便的刘大娘见了同样腿脚不便的我,注意力就被完全被转移了。她拽着我的手连连叹气,“唉,你怎么年纪轻轻的摊上这事儿,瞧瞧样貌生得多好啊,可惜了……都怪不长眼的老天爷!都怪昌博县令没能耐!不然咱老百姓能遭遇这些个破事嘛!”
县令爬在房顶上都能中箭,真是难为他了。
好在这一通忙活,我以自身的惨痛安抚了刘大娘的心理,县令爷也安抚了她家的房顶,逢春又安抚了她的胃,俗话说穷有穷活法,县令爷身体力行解决完百姓的困难后,我们这一干人等才终于能打道回府。
我行至廊下,便看见不远处的姜淮正抱着小小的马铃铛软绵绵地诱哄道:“小铃铛呀,你告诉美叔叔你姨妈去哪了?嗯?不想跟叔叔说吗?那好,你去跟你姨妈带个话,就说美叔叔一觉醒来没见到她,心情很是不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