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里,花逸倒没有睡懒觉的习惯,太阳早早地从窗户照进来,她还没起床时,猎户家的三个孩子已经在院子里打闹嬉戏,吵吵闹闹跟外面的鸟雀一般,猎户家的媳妇就在训孩子:“出去玩,客人还在睡觉呐!”
孩子的声音就渐渐远了,花逸也起了床,滕风远早就醒了,花逸洗漱过后打来水给他洗脸,然后又端饭喂他。
猎户家姓吴,吴老大天还没亮就起床去镇上给滕风远抓点治疗内伤的药,一来一回几十里山路,回来时已经是中午,不但买了药,还给花逸买了换洗的衣服,虽然只是粗布料子,但花逸也感激不尽。
滕风远面色好一些,但依旧虚弱得连碗都端不动,花逸还得给他喂药喂饭喂水,滕风远似乎十分享受被她照顾,他倒没有挑三拣四,花逸喂给他什么他就吃什么,嘴角噙着淡淡的笑。
下午滕风远在午睡,花逸和吴家媳妇一起去溪边洗衣服,吴家媳妇道:“看你们小夫妻俩感情挺不错。”
花逸拿着木槌捶打着滕风远那件黑袍子,嘟囔抱怨,“好什么呀,我这不是被他奴役吗?”
吴家媳妇笑,“你相公长得又俊,一双眼睛老盯着你瞧,像怕你飞了一样。”
花逸听到那声“相公”就全身恶寒,她是想飞,不是飞不了吗?花逸在认真琢磨要不要趁着这个机会跑路,反正滕风远也有猎户兄弟照顾,肯定死不了。
她想了一阵又打消这个念头,滕风远那个变态万一迁怒猎户兄弟就不好了,他们为人淳朴,被滕风远炮灰掉自己岂不是成了千古罪人?
等她端着洗好的衣服回到屋中,滕风远也醒了,不知谁把他扶了起来,坐在床上透过窗户看着花逸在屋外晾衣服,花逸侧头看见了他,晾好衣服进屋,“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像村妇?”
“有点。”滕风远眉目淡淡,“不过,挺好。”
他的声音不大,像山间叮咚流淌的清泉。
翌日,吴家媳妇杀了一只老母鸡炖汤给滕风远补身体,滕风远身体在好转,至少已经能自己端碗吃饭。
夏季天气本就多变,这日上午烈日炎炎,下雨却下个雷阵雨,未到一个时辰雷收雨住,太阳又露了脸,却没了之前的热度,阳光打在树叶的水珠上,晶莹多芒。
雨后空气清新,花逸便扶了滕风远到院子里的竹制躺椅上坐下,她跑去和吴家的三个在院子里玩,笑得好不开心。
吴家一共两个男孩一个女孩,最大的男孩七岁,已经能干点简单的活,比如烧火捡柴洗衣服,玩了一会,他便提着篮子要去地里摘晚上吃的菜,花逸没事做,便跟滕风远说了一声,跟着去了地里。
滕风远觉得她纯粹就是想玩,自然不会阻拦她。花逸一走,剩下两个孩子也不吵他,他便靠着躺椅,看着天边棉絮般的白云轻拢慢涌,最远处的山勾出淡淡轮廓,活似工笔画被晕开。
忽然一阵喧闹声打破村庄的宁静,惊叫声,呼喊声在村内响起,夹杂着惧意,吴老二带着自家媳妇匆匆忙忙跑进院子,面色惊惶,“快,你们快进屋里躲着。”
吴二媳妇拉着孩子进了屋,滕风远问:“发生了什么事?”
“有只猛虎不知怎的进了村,刚才咬人了。”吴老二去拿屋里的弓箭和砍刀,一面催促滕风远赶快进屋。
山谷中传来一阵猛啸,声音浑厚。
女人们发出惊叫,飞快地朝屋子跑,滕风远慌了,“花逸去地里了,她在哪边?”
吴老二拿着工具急匆匆出门,才发现还有个孩子不在,吼道:“你进屋,我去找。”
滕风远哪里坐得住,冲出院门往外面跑,吴老二说菜地在东面,滕风远脚下星挪斗转,风一样朝东面跑去,边跑边大喊:“花逸--”
花逸还在地里摘芸豆,她不知道村里发生了什么事,但听到了猛兽的叫声,心中隐隐升起危机感,她站起身四处张望,没看到异样又弓身摘芸豆。不多会,又听到有低低地咆哮声。
恰此时,有个声音在唤她:“花逸……”
她侧头一看,远远看见了滕风远的影子。
滕风远也看见了她,还未来得及松一口气,眸色倏然一紧。
地边上的大栾树后,黄色的影子在晃动,滕风远大惊:“花逸,快跑。”
花逸也察觉到有危险,回头一看,吓得脊背出了冷汗,转身拔腿就跑。
就算没真气,花逸逃跑的速度也快,不要命似的,却瞥到吴家孩子还站在地里另一头,呆子一样傻愣在原地。
花逸赶紧折个方向,朝那孩子跑去,捞了孩子就跑,那猛虎却已经扑了过来,掀起阵阵阴风。
滕风远风驰电掣般飘过来,时间不及,他草草运真气在掌心,一股白色真气自掌中而出,如飞虹般打向猛虎。
猛虎身形一晃,大吼一声,似惊雷当空,震得地动山摇,两只爪子在地上按了按,朝滕风远扑去。
滕风远闪在一边,顺手拔了地里给芸豆做支架的短竹竿,那竹竿仅拇指粗细,一米来长,插在地里的那头被削尖,滕风远握着竹竿全身紧绷,那猛虎咆哮着又朝他扑来,滕风远再闪开半步,反身一跳,跳到猛虎背上抓住皮毛,身体一低,将真气逼到竹竿上,看准机会,将竹竿尖头猛然插向猛虎颈下。
脆弱的竹竿被灌足真气,已经不再是竹竿,如利剑一般直直穿透猛虎咽喉。
猛虎惨叫,鲜血飞溅。
滕风远麻利拔出竹竿,再刺了一下。
那猛虎扑腾几下,倒在地上没了动静。
远远站在田埂上的花逸还抱着吴家孩子,两人俱都目瞪口呆。
几个壮汉跑了过来,口中的嚷嚷声让花逸回了神,花逸看着那倒下的猛虎,还有从容站起的滕风远,下巴掉到了地上——你在家里连握个筷子都发抖,害得我跟个老妈子一样伺候你,转眼间你就变打虎英雄!
教主也不能这么坑爹啊!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乔女□艾萱、小蜜蜂、charlottemtx、戏言的地雷。
明天休息一天,最近好累。
31、选择
猛虎一死,村子里热闹起来,男女老少都出来看被打死的老虎,闹闹嚷嚷,唯独花逸撅着嘴,似乎极不爽利,见滕风远看她,她抱怨道:“你明明没病得那么严重,还天天躺床上,浪费人家感情。”花逸鄙视加憎恶,“教主居然也玩这种把戏!”
“受了伤自然要好生休养。”滕风远长身玉立,抬了抬浓长的眉,“我来救你,你似乎不太高兴?”
他阴测测地看着她,花逸知他又能逞能了,只能点头:“高兴,高兴。”
村民架了猛虎抬回村子,周围一片欢欣,花逸受到感染,算了,不跟变态教主一般计较。
猛虎是滕风远打死,本应归属他,但穿云教教主哪会要这种东西?村中壮汉架了案板,取了大刀,将猛虎开膛破肚,剥皮剁肉,把虎肉分给各家,小孩子在旁边又跳又闹,先前猛虎来袭的惊惧全然不见,人人兴高采烈。
此等热闹,花逸自然不会错过,滕风远也没回院子,在人群外负手看着,时不时有人来赞他几句,他也不回,嘴角淡淡笑。吴老大把血淋淋的虎皮拿了过来,“兄弟好身手,这虎皮我帮你熬制一番,做个毯子不错。”
滕风远不稀罕,倒是念及最近手上没钱,“过两天你把它卖了,卖的钱买点零食回来。”
某个女人一向嘴不停歇,这两日只有花生米吃。
吴老大点头应下,把另一只手上的东西递过来,“这个东西兄弟一定用得着。”
吴老大一脸邀功的笑,手上拿着的正是一截虎鞭。
滕风远目光在那虎鞭上幽幽转,点了头,“帮我留着。”
滕风远伤势好转,倒也不急着走,仍打算留在村中休养几日。村子东头有一条小河蜿蜒流过,河水清澈见底,滕风远做了两个钓竿,带着花逸一起去钓鱼。
花逸耐性不好,良久不见浮子动就觉得没趣,把钓竿放一旁,自己又跑远。下游河水更浅,有个半大孩子挽着裤脚在河边摸螃蟹,旁边篓子里已经装了不少,花逸见青灰色的蟹在挥舞着钳子,脑中浮现出一盘辣椒炒河蟹,想一想都流口水。
花逸也想下水,无奈这个时代,女人随便露脚实在不检点,她只能旁边看。
那孩子一会抓一只,花逸觉得有趣,加上抵不过辣椒炒河蟹的诱惑,她脱了鞋,穿着袜子直接下到水中,河水及膝,身下襦裙全湿。
花逸的手刚摸进一个小洞,有人在头顶道:“你在做什么?”
花逸抬头看,“我抓螃蟹。”
滕风远微微皱眉:“半身都湿了,快上来。”
“反正晚上都要换衣服,洗了就是。”花逸不甚在意,坚持道:“我要吃辣椒炒河蟹。”
滕风远哭笑不得,妥协道:“你上来,我来抓。”
直到滕风远下了水,花逸才高兴地爬上岸,一边拧干裙角,一边指挥滕风远抓蟹,蹦蹦跳跳地跑回钓鱼的地方去拎篓子,等她把篓子拎过来时,滕风远已经抓到一只,花逸兴奋得在岸边嗷嗷叫,“好厉害!”
滕风远虽然自幼是娇生惯养,但前两年去了穿云教,做过野外生存训练,狠狠吃了一阵苦,抓起螃蟹也算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