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躲不过,马儿也躲不过,由于中箭发出悲惨嘶鸣,高高跃起,直接把人颠落在地。
滕风远抱着花逸在地上滚落几圈,勉力站起。
十几个人成弧形围住他,看装扮,正是枭阳派的人,为首的聂弘归手上拿着弓箭,在马上居高临下看着他,“二弟,你现在动不了真气,还是乖乖就擒,我保证不会伤害你。”
“那刚才那些乱箭又是谁放的?”滕风远冷笑,“聂弘归,这是你第二次想置我于死地。”
聂弘归道:“那是因为你太自私!分享一下通衍心经又有何妨?再说,你哪会那么容易死?”
玄火门门主追了上来,身后也有十来个人,骂道:“少废话,把他擒住再说,还不信穿云教的人不拿通衍心经来换他。”
滕风远气势不减,朗声道:“要抓我可以,让她走。”
他指的正是花逸,玄火门门主却大笑,“你有讨价还价的资格吗?”
来人虽不少,但却不敢上前,大凡能人都有最后的保命本事,天知道提不起真气的滕风远还会出什么招?玄火门门主向左右使个眼色,周围几人聚敛浑身真气,在一瞬间全部打向滕风远。
真气厚薄不匀,但俱都发出耀眼白光,朝着同一个中心袭去,滕风远身形一动,把花逸扑在身下,白虹般的真气在地面炸开,飞石无数,滕风远也受到重创,嘴角渗出鲜血,骂一声:“无耻。”
见对方袖中真气再起,滕风远大喊一声:“慢!”
他爬起来,从怀中掏出通衍心经,“你们要的就是这个。”
聂弘归之前搜过他的身,虽不知他从哪里拿出这卷羊皮卷,但目光却被他手中东西吸引。
不光是他,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手上。
滕风远把花逸挡在自己身后,举起羊皮卷张扬地笑,“不就是神功秘籍吗?本座从来不稀罕!谁爱自宫谁拿去!”
他用力一扔,羊皮卷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聂弘归和玄火门门主同时从马上跳起,飞身抢夺。
滕风远拉着花逸就跑,前方就是断崖,大河从崖上奔涌直下,声响震天,滕风远喊了两个字:“闭气。”
他抱着花逸纵身一跃,滔滔江水瞬间淹没了他们的身影。
花逸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汹涌澎湃的河水从各个方向击来,她被撞得头晕目眩,她虽会游泳,但不是说能在浪涛中搏击,除了闭气,手脚根本挥舞不起来,在奔腾的河水面前一切都是无力。
激流撞的花逸几乎晕过去,眩晕中腰上有一股大力在拽着她往上,两人被水冲走不知多远,但滕风远的手却一直没松开,环住她的腰,尽力把她托出水面。
等花逸意识恢复时,周围的草木看得清清楚楚,东方的天空泛着鱼肚白,河水在耳边哗哗地响,她试着动了动身体,左右看了看,旁边躺着一个人,湿漉漉的墨发沾染了泥浆,遮住他大半张脸,他的右手扔握着花逸的半截衣衫。
落水前的记忆涌上来,此处河流仍然湍急,花逸知道大概是滕风远昨晚带着她上了岸,连忙唤他:“尊主。”
她费力爬起来,冷吸一口凉气,滕风远背上被划了一刀,伤口被水泡得发白,往两边狰狞地翻卷,他左肩还插着一支箭,脸上面具被水冲掉,面色苍白如纸。花逸拍了拍他,又唤了他几声,滕风远还是没反应。
花逸把他往岸边干燥的地方挪了挪,跑出高处远眺,周围全是山,虽然算不上巍峨高大,但几百个山头绵延不绝,有些长满松林,有些只是长着矮灌木,绿涛重叠不见人烟,花逸也不知道眼下该怎么办。
花逸本想找个山洞,或是干燥的空地,后来竟然看到一个小木屋,木屋极其简陋,说是木棚也不足为过,搭砌的木头大小不一,有两面墙用灰泥混着杂草涂抹,顶上全用杂草铺盖。花逸砸了门上的锁,里面只有简单的木板床,旁边放着几个土瓦罐,有两个还缺了边,应该是进山打猎的猎户暂时落脚的地方。
在屋中翻了个遍,花逸找到一把卷边的柴刀,提着刀回到河边,滕风远还没有醒,花逸砍了几根手腕粗的树枝,拖过来将枝叶缠在一起,口中唠叨:“要不是你昨晚没把我扔下不管,我现在也懒得管你。”
几根树枝绑成简单的担架,花逸小心翼翼把滕风远弄上去,还用枝条在他腰上缠了缠,拉着树枝费劲地拖着他往木屋的方向走,边走边抱怨,“要不是我没武功,我现在就把你的真气吸干了跑路……”
可惜只能是真气强的人吸真气弱的,花逸觉得这么好的机会被浪费了,一路上抱怨半天,后来又抱怨别的,“滕风远,你怎么这么沉?没事减点肥啊,累死我了……”
花逸回头一看,见一条断枝在他脸上刮蹭,已经刮出血痕,花逸连忙停下,把那断枝折掉,“这么好的脸,千万不能划花了,不过我看着会吐的。”
距离不算太远,花逸却足足用了半个时辰,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弄进木屋,又折腾半天把他弄到床板上,忙得全身大汗。
太阳已经升了起来,万道金光透过林中洒下,花逸摸了摸滕风远的额头,有点烫,她忍不住又叹一口气。
在木屋外生了火,用树枝搭了一个架子,花逸把滕风远的衣服全脱了支在架子上烤,脱了亵裤时,见到他腿间的东西,忍不住多看两眼,惊讶道:“艹,平时就这么小!”
顺手捏了一下,软绵绵跟虫子一样,不过长得依旧很黑。
湿湿的衣服穿在身上十分难受,虽然附近无人,但花逸也不敢把全部衣服都脱掉,她只褪了外衫,在不远处的小溪随便搓了几把,一并烤在架子上。
等滕风远的亵裤干了,她赶紧给他穿上,见旁边还有干稻草,抓了几把给他盖上,又提着柴刀,拿起旁边一个烂竹筐出了门。
滕风远平时身上会带常用药,但花逸却没找到,估计被水冲走了。他的伤总要处理,肩上的箭也得尽快拔掉,花逸没办法,只能出来挖点草药。
山中草木繁盛,草药也多,花逸寻到几种自己认识的止血退烧药,分类放好;路上见到能吃的野菜蘑菇,也一并拔了扔进筐里。
等她再回到木屋时,已经是一身脏污,头发蓬乱,活脱脱地变成了村妇。这种时候,花逸哪里顾得上形象问题,把止血药洗净,挂在树枝上先晾晾,又去洗其他东西。
等这些弄好,衣服也都烤干,她没忙着给滕风远穿上衣服,把他的中衣撕成布条,又把那些止血消炎的药草放在罐子里捣碎,把滕风远扶起来,敷在他背后的伤口上,用布条小心缠好。
包扎完毕,花逸看着他肩头的箭,有些纠结,“你说要不要拔掉呢?不拔的话你肯定会发高烧,当然拔了也会发烧,我认识的药又不多,也不知道能不能给你治病。”
思量片刻,她自言自语,“我帮你拔了吧,痛的话你忍着点。”
别说让她拔箭,实际上花逸看着都痛,头皮已经发麻,深呼吸几口,她握上那支箭,猛然拔出。
在昏迷中的滕风远发出一声叫声,他痛得醒了过来,手指微动,口中叫着,“花逸……花逸……”
他急切起来,似乎怕找不到人,双手乱抓。
“我在这儿,”花逸答道,见他伤口的血涌出来,连忙给他止血,拿过旁边的草药泥准备给他敷上。
滕风远趴在床板上,眼睛睁开一条缝,抓到她的手,“花逸……”
他的手还挺有劲,花逸挣脱不开,安抚道:“快放开,我给你上药。”
她说了几句好话,滕风远松一口气,老实下来不再乱折腾,花逸连忙给他敷草药,等把绷带上好,她准备出去时,滕风远却拉着她不让走,“别走。”
“我去给你熬点药。”
滕风远似乎不太清醒,仍然拉着她,口中声音很低,“你有没有事?”
“有,事大了,我跟你说,你看我这么辛苦,以后你不许再为难我。等这码事过了,你放我走行不行?当然如果你好的话,给我点钱……”
花逸在喋喋不休,滕风远觉得她好像真没什么事,闭上了眼睛。
花逸觉得十分无语,只能认命给他熬药,总不能把人扔在这里不管吧?
搬了几块石头搭了个简易的灶,从木屋中找来一个还算完整的瓦罐架在上面,花逸点火开始熬药,她这个人怕吃苦,野外生存能力不算强,多是看别人做得多,灶膛里的火弄了半天才燃起来。
熬药不仅困难,喂药更是困难。
来山里打猎的猎户都不富裕,在山里呆几天一切都是尽量凑合,是以木屋也没个勺子,连碗也没有,只有缺了的小土钵,等药汁纳凉,花逸开始小心喂他,哪知道滕风远这么一个威风凛凛的教主,竟然没有一点合作态度,喂一点吐一点,加上那个土钵沿口太大,半钵药汁滕风远也没喝下去两口,其余的全洒了。
花逸开始还自言自语劝他,“我挖药熬药容易吗?你好歹也给点面子。”后来就变成了气愤,踢着木板床,“滕风远,你别不识好歹!不想活就自己去死。”
骂完了,看着床上毫无反应的人,花逸又只能认命地把剩下的药汁端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