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是时候去给夫人请安了。”木儿走近了靳宜安,她觉得大姑娘比初见面的时候又有了变化,虽然看起来仍旧是那么柔弱,只是那眼中的明亮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靳宜安点点头,眼中忽然闪过一丝戏谑——她今天可不仅仅只是请安而已。
“大姑娘,正好奴婢要去和夫人回那几个婆子的事情,就随大姑娘一同走吧。”林成家的匆匆自房中走出来。
“既是如此,木儿就留下看家吧。”靳宜安笑笑,没有丝毫不快。
踏着晨光出了院门,主仆三个极悠闲的缓步走着,因为今天起得早,她们可以慢悠悠的晃去锦华院。
下人们向来比主子起床更早,这个时候的洗衣房已经很热闹了,负责浆洗的下人总是天不亮就开始干活的。
“那几个婆子可能会被赶来这里呢。”靳宜安放慢了本就不快的脚步,有些好奇的打量着洗衣房里的下人,“好辛苦的活计,她们都是各处犯了错被罚来的么?”
“那倒不一定,也有本身就是做浆洗的,只是受罚来的做的活更重。”林成家的随意扫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她现在没心思去想这些杂事,那几个婆子不处置是不行了,而这个大姑娘似乎比以前多了点小脾气,她还没想好究竟如何应对。
靳宜安恍然的点头,还想继续发问,却被院子里冲出来的一人吓得停住了脚步。
“大姑娘!您,您还好吧?”明兰抖着手,自她被赶到了洗衣房就没机会出去,听说大姑娘活着回来了,她心里早不知念了多少声佛,可惜不能亲眼见上一见,现在终于看到大姑娘了,看起来好像一切都很好的样子,她的眼眶立刻红了起来,哽咽道,“奴婢给您请安了!”
靳宜安没上前,反而退后一步,疑惑的问道:“你,你是谁?”
明兰一愣,忽然想起大家都传闻大姑娘摔伤了脑袋什么都不记得了,连脾气都变得强硬了许多,连忙说道:“奴婢明兰,以前是大姑娘的丫鬟。”
“哦。”靳宜安点点头,奇怪的问道,“那你怎么在这里?”
“回大姑娘的话,是奴婢犯了错,被罚到这里来的。”明兰嘴上虽然这么说,眼中却闪过了一丝愤慨,她已经看清了靳宜安身边那个妇人,正是夫人的陪房,夫人到底安的什么心?
林成家的有些不耐烦,拧着眉头说道:“大姑娘,这个丫头是犯了错的,快别理她,咱们还要给夫人请安呢,别因为她耽搁了时间。”
可靳宜安却像是来了兴致,不依的扯着林成家的衣摆道:“林大娘,再怎么说也是我以前用过的人,看她受罚还这么牵挂着我,就让我和她说几句话嘛。”她的视线落在明兰的手上,前后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明兰的手已经满布伤口,粗糙的让她无法与当初那双白嫩细腻的小手相比较。
“大姑娘,能看到您平安回来,奴婢就安心了。”明兰苦笑了下,大姑娘什么都不记得了,这个时候更不能得罪了夫人的人啊,“奴婢还有活计要做,就先——”
“算啦,等我去回了母亲,把你还要到我院子里来好了,正好我院子里今天要赶走一群人。”靳宜安不满的打断明兰的话,又转向林成家的,“这个明兰看起来很不错呢,我路过这里,她还特意跑来给我请安。走吧,先去给母亲请安。”说完,她率先迈开步子,头也不回的向前走去,倒像是把明兰丢到了脑后。
林成家的回头看了一眼有些发愣的明兰,她现在有些摸不清楚,大姑娘究竟是真的喜欢明兰,还是一时兴起呢?
☆、023你会不会打架
“母亲,你就答应女儿嘛。”靳宜安扯着杨氏的衣袖撒娇,“那个明兰怎么说也是知根知底的,又对我一片诚心,我院子里现在正缺人,让她来做个小丫鬟也好嘛。”
杨氏拍着靳宜安的手,笑得格外宠溺,口中抱怨道:“宜安你慢些,母亲都快被你摇散架了。”说着冲林成家的使了个眼色。
“夫人,钱富家的来了。”林成家的出去了片刻,回来说道,“说是有要紧的事儿回夫人您。”
几位靳府姑娘见状,立刻知趣的相继告退。
“母亲,您可一定要记得,那个明兰是我的了哦。”临走时,靳宜安还不忘叮嘱一句。
“好好好,我知道了,等忙完就给你找。”杨氏含笑挥手,看着靳宜安出去,她的脸慢慢冷下来,垂下了眼帘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林成家的左右顾视一番,上前凑近了杨氏小声道:“大姑娘今早来时路过洗衣房,正好被明兰那小蹄子瞧见,窜了出来拦着大姑娘又哭又闹,勾得大姑娘起了兴致。”
“你确定只是碰巧?”杨氏抿了一口茶,只觉得这茶水怎么也浇不熄心头的火气,这丫头自回来后,怎么都觉得比以前难控制多了,竟然还敢在她手下耍小聪明。不过看样子,这丫头应该是真的忘了过去的事情,否则怎么敢这么做。
林成家的低头细细寻思了一番,用力点头道:“应该是碰巧,大姑娘没认出明兰那蹄子,也没进洗衣房,刚要走就被拦下了。奴婢也打听过,大姑娘回来以后没去过洗衣房那边,也从来没打听过明兰明菊。”
“这倒怪了。”听林成家的这么一说,杨氏眉头反而皱了起来,“她就算什么都不记得,看其他姐妹也该知道自己身边应该有两个大丫鬟,她问都没问?”
“也不是,听说大姑娘一回来就跟原来那刘氏抱怨人少,是刘氏自己说明兰明菊被打发了。还有,大姑娘院里那几个婆子都不是大姑娘和大姨娘的人,倒是有个小丫鬟和大姨娘那边走的很近……”林成家的索性竹筒倒豆子,把她所知的全部说出来,昨晚她连夜进了锦华院只将昨晚的事情捡紧要的回了上去,本想今天细说的,正好又赶上明兰的事儿。
静静的听完,杨氏敛眉不语,半晌后才抬起头,看到林成家的仍旧俯身在侧,遂让她下去。
她要好好的想一想,究竟该怎么处置这个变得刁钻了的丫头。
靳宜安带了草儿走出抱厦,抬头看到靳宜淑正在前面偷偷打量自己,看到自己发现又赶忙扭过了头快步走出去。
这丫头,偷偷看她做什么?靳宜安挑了挑眉,又想到靳宜淑前两天莫名其妙自树上跌下来。宜淑惯会见风使舵讨杨氏欢心,怎么会做出攀爬杨氏院外梨树的胡闹行为?可看那摔出来的一身青紫又绝对不是装的,难道真是因为调皮?
“大姐姐,回来后身子可还好?”柔柔的声音,是靳宜珍的。
“多谢三妹妹关心,我已经好多了,只是母亲总不放心,还让人每天煎了安神药送来。”靳宜安笑了笑,对这个向来不太爱说话的三妹妹,她是极喜欢的。真是让人不解,宜宝宜珍是一母生的姐妹,偏宜宝就是个骄横的性子,宜珍却是自幼的寡言少语,过去欺负她的人里,宜珍也只是随众附和,私下还出言宽慰她。
靳宜珍浅浅一笑,她身材高挑些,虽然只有十三岁,却不比十五岁的宜宝矮哪儿去,杏眼桃腮,可以看出又是一个美人坯子。
说起来,靳府的四个姑娘容貌各异,却都是花容月貌。宜安柔媚,宜宝讨喜,宜淑俏丽,宜珍秀气,难怪下人们都偷偷说靳府出了四朵金花。
“宜珍,跟她有什么话好说,还不快跟我回去,要送给老祖宗的抹额还没绣好呢。”靳宜宝一拉宜珍,冷冷的瞪了靳宜安一眼快步走了,靳宜珍只好眼带歉意的看了靳宜安一眼跟了上去。
摸摸鼻子,靳宜安忍不住笑了下,天可怜见,她才是那个丢了命的受害者吧?看起来倒像是她把宜宝给推山下去了似的。
“姑娘,咱们回去?”草儿轻声问道。
“恩,回去,不过中间要停一下。”靳宜安点头,认真的看着草儿问道,“有没有打过架?”
草儿俏皮的眨眨眼:“那要看打什么人了。若是膀大腰圆的汉子,奴婢还真打不过,若是普通的丫鬟婆子嘛……”
“好,咱们走吧。”
安时院离锦华院最远,主仆两个慢慢的踱着步子往回走,半天才走到了洗衣房院子外。
“草?p>
堑媚闶腔ぶ鳎皇翘粜婆丁!苯税舱律溃挪荻翰浇嗽好拧?p>
这还是靳府的主子第一次进洗衣房,靠近门口的两个妇人逆着光眯着眼看了片刻才认出来,眼前的人似乎是大姑娘。若不是安时院离洗衣房近,恐怕下人们真还记不住这个向来沉默寡言深居浅出的大姑娘长什么模样。
不过,想必他们很快就会都记住的。
“大姑娘好。”值守的婆子忙上前来问好,虽然她有心不想理会这个没什么根基的大姑娘,但想到夫人近来似乎很给大姑娘面子,大姑娘又是年底就要嫁去忠信伯府的,她还是老老实实走了过来。
“恩,妈妈辛苦了,我来找个人。”靳宜安摆足了主子的架子,腰板挺得笔直,随意扫了管事婆子一眼就移开了视线,“你们这里有个叫明兰的丫头把吧?”
管事婆子皱了下眉,但不敢不回靳宜安的话:“回姑娘的话,是有一个。”
“哦,那她人呢?”靳宜安踢了踢脚下的碎石子,咕哝道,“这儿还真是乱,都没人收拾下么?自己做工的地方,收拾干净了自己看着也清爽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