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像荒野里漫无目的的猎人,无声地寻觅着猎物。
再后来,丑娘的鬼魂消失了,大家都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听完ABC三鬼关于丑娘的描述,棠小野大概理解了附身在戴家母女身上鬼魂的所作为为。
那个鬼魂对容貌、对异性、对旁人眼光有着非比寻常的执念。
生前身后集聚的怨气让她拥有了附身他人的能力,她躲藏在别人躯体里,抢夺别人的生命,去体验自己生前可望而不可及的人生。
真是一个可恨而可怜的故事。
棠小野这盘输了,轮到她洗牌。
她洗完牌一张张分给另外三鬼,话头岔开道:“我在这附近曾经见过另外一个穿着嫁衣入藏的女鬼,她也和你们同村?”
她说的是和容榉初遇那天遇到的女鬼。
三鬼纷纷摇头。
棠小野不死心,继续描述道:“那个女鬼睡在一副暗红色棺材里,她指甲很长,死了至少一两百年,穿着红嫁衣,在宗祠前沉塘死的。你们,真的没印象?”
三鬼又是一顿摇头。
矿工鬼B忽然直起身道:“你是不是小半年前遇见过她?”
棠小野:“对对对。”
B鬼一拍大腿,“那个娘们是外地来的。”
A和C同时望向他:“你认识?”
B鬼摇头,“我不认识她,但我记得和她一起现身的男人?”
棠小野:“现身?”
B鬼指着天空,“天上飘来好大一朵云,打雷闪电,风雨交加,一个长发飘飘的男人牵着一座棺材从云里走下来。”
“长发飘飘的男人?”棠小野半眯起了眼,琢磨着这其中意味。
B鬼兴致勃勃描述道:“此人面如冠玉、眉如墨画,衣袂翩跹、乘风而来,像是戏文里的仙子下凡。”
C鬼批评他:“你这个没文化的,男人怎么可以称为仙子?”
棠小野继续追问:“后来呢,那个男人从云朵里下来之后呢?”
B鬼道:“他身后棺材里那只红衣女鬼爬出来和他嘀嘀咕咕了几句,又爬了回去。再后来好像有人来了……”
棠小野掏出手机,找到容榉最近几张朋友圈照片,指着他的面容问B鬼:“你瞧瞧,是不是他?”
B鬼忙不迭地点头,是他是他就是他。
***
棠小野很难描述自己此时此刻的心情。
害怕?好奇?迷惑?
根据荒村里头那只矿工鬼魂的回忆,容榉带着红衣女鬼降到大地之后,他改变了荒村气息的流向。
此地原本平稳充沛的阴气像龙卷风一样被他聚起,又打散。
鬼魂们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男人要搞这么多花招,但她知道。
四散的阴气被风吹到很远,把她从几公里之外引了过来。
难道,容榉穿越的目的,是自己?
她早知道容榉穿越来这个时代不是偶然,但她没有想过他竟然算计了自己。
她一直以为是自己主动出手收留了容榉,到头来竟是容榉设好了套引诱自己收留他?
他到底是什么身份,什么目的?
从头到尾,他瞒了自己多少?
房间里。
棠小野关掉吹风筒,对着梳妆镜梳理着刚洗过的头发。
窗外是宁静的万家灯火,楼下菜头在厨房里一边洗碗一边哼歌,容榉已经从昨夜的宿醉中缓过来,安安静静坐在客厅里看书。
一切好像并没有不同。
她一个人坐在房间里,脑子里记忆的碎片不断闪过。
弥生说过,冥府的档案里查不到这个人,并叮嘱她不能不提防。
那只从周家逃离的黑猫曾经说过,容榉身上散发着修炼了五百年以上的猫妖才能媲美的强大气息。
他到底背负着怎么一个危险又隐蔽的秘密身份?
如果,他真的是一只隐藏极深的妖怪,她会对他动手吗?
她很想冲下去问他,却又害怕找他对质后,自己无法承受真相的重量。
草,太难了!
想着想着,她竟然不争气地想哭鼻子。
窗台上放着一个玻璃瓶,瓶口的木塞子一点点松动,幽绿色的光从里面溢出来。
棠小野背对着窗户,对于那片闪烁着危险的绿光浑然不觉。
她沉沦在自己内心的天人交战中,没有注意到一双半透明的手臂,从身后一点点揽住自己。
一张布满刀痕的丑陋鬼脸从后面贴近她耳边。
鬼魂闪烁着不详的绿光,一点点融入了她的身体。
第五十三章
晚上十点半,容榉刚关灯躺下,房门忽然被推开。
黑暗里,他看着门边熟悉的身影,“小野?”
“容榉……”她背光而立,喃喃唤着他的名字,光洁的脚丫子踩在绒毯上,无声无息地朝他一步步走进来。
容榉“啪”地打开台灯,看清了棠小野水光迷离的眼眸。
她走近了,薄薄的睡裙下迈着两条玉白修长的腿,流水一样光滑的裙子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拂开。
她胳膊轻轻一抬,钝物坠地的声音响起。
原来是她将台灯推到了地上。
台灯接触不良地一闪一闪,亮光落在她眼底,妩媚幽沉。
细细的吊带垂下柔软的蕾丝,她俯身靠近了他,肤如凝脂、气若幽兰。
容榉目光落在她胸前,那一大片雪白肌肤让他呼吸一滞。
她的眼神和白天里不太一样,微微上扬的眼角带着无声的魅惑,像幽夜绽放的罂-粟花,“穿这么多睡觉,你不热吗?”
她忽而笑了,笑意迷离地望着他,趁他失神的空档,抓住了他睡衣的下摆,飞快把他的上衣褪下,欺身而上,小手拂过他光洁的胸口。
“容榉?”她又唤了他一声,声音酥软像只撒娇的猫。
容榉察觉到不对劲,但已经太晚了。
她长腿一跨,坐在他身上,把他牢牢按在枕头上。
睡裙的开衩很高,露出了她侧腰一大片雪白的肌肤。
容榉惊恐地发现,她睡裙底下,什么都没穿。
一双小手游移在他颈脖、胸前,指尖带着若有似无的凉意。
她目不转睛望着他,媚眼如丝。
他的眼眸闪过一丝慌乱,“菜头!”他忽然侧过头大声喊道。
显然,棠小野对于他的分心非常不满,小手扳过他的脸,逼他直视自己。
两人目光交汇上的一刹那,她狠狠吻了下来。
她的吻很用力,带着蓄势已久的不甘和恨意,湿漉而滚烫地席卷在他唇齿之间。
他的唇凉凉的,浮动着某种雨后草木散发出来的清甜气息。
呵,原来这个男人,尝起来是这种味道。
真甜美呀,不枉她觊觎了这么多天。
她闭上了眼,扣住他脑袋,动情地加深了这个吻。
忽然,额上一阵剧痛打断了她的动作。
她睁开眼,看见身下的男人双指点在自己眉间。
容榉指上微光一动,在她额上落下一道红色的水滴印记。
灼烧般的疼痛从她眉间传来,她痛呼出声,捂住额头从他身上摔了下来。
“你……”她指着他,胸口剧烈起伏喘着气,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眼神狰狞地望着他:“你对我做了什么?”
“公子?”门外传来菜头的疾呼。
“锁魂樽!快!”
菜头立马领会过来,他转身离开,再回来时手里多了一个玻璃瓶。
玻璃瓶在半空中飞出一道弧线,稳稳落进容榉手中。
绿光从她身体上一点点溢出,她快支撑不住了。
一道绿色鬼影瞬间飞蹿而出,容榉眼疾手快将它收进瓶中,用力摁紧了木塞。
菜头从他手里接过瓶子,这才发现他额上滑下滑下豆大的汗珠。
容榉扶着床头,玉白的面庞烧起一片浓重的绯红。
他闭着眼,大口喘着气,努力平复着凌乱的呼吸。
“这种级别的杂碎,公子怎么会应付不来?”菜头望着玻璃瓶里的魂魄,好奇多嘴了一句。
容榉脸颊更红了,声音带着朦胧的低哑,“别问了,去,给我放一缸冷水。”
菜头领命退下,容榉目光落在床边昏迷不醒的棠小野身上。
她侧卧在绒毯上,薄薄的真丝睡裙根本包裹不住底下的婀娜曼妙。
顺着她粉红剔透的脚趾望上去,一双长腿之间阴暗朦胧。他再一次意识到,她睡裙底下竟然什么都没穿的事实。
他喉头一滚,做贼心虚地把目光从她双腿上挪开,心里暗骂了一声:真是要命。
***
棠小野醒来时发现自己睡在容榉房间的地毯上,身上盖着他的被子。
菜头绘声绘色地描述了昨夜“公子英勇大战女鬼”的故事,棠小野默默听着,一言不发,心如明镜。
毕竟她不是普通人类,哪怕被附身后,五感依旧灵敏。
所以,她清楚地记得自己是怎么一步步走到容榉床边开展“色-诱”的。
那些画面羞耻而清晰,根本无需菜头复述。
也幸好她不是普通人类,容榉略施小术就把丑娘从她身体逼了出来。
他当时留在她额上的三清明净咒,人类的躯壳是绝对承受不住的。
何况,他下手相当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