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佼有些急了,她道:“大王,夭绍工于心计,你别再上她的当!”
白虺久不作声,忽然又道:“胡荑,你闹够了没?我们回去说!”
他向来处事不惊,但说这句话时,声色俱厉,胡荑当即红了眼眶。白且惠也又惊又怕。
灵山长老之一的雷敖龙这时候却插嘴道:“小荑,你说这位夫人会巫术,那你又怎么确认她是范鹤西余孽?”
胡荑忙道:“我验了式夷遗骨,比对孔臧描述的他临死前症状,他确是中白蚕蛊毒而死。”
雷敖龙斜视白虺一眼,问道:“式夷遗骨找到了?不是说不见了吗?”
胡荑忙道:“我也是最近才找到他的遗骨,然后交给了月佼夫人,白叔叔是不知情的。”
雷敖龙脸色稍和,要求这就去验骨。月佼派人带他、白娴之和容家三老同去。
白虺仰头看了看天空,轻轻道:“快下雨了。”他说得极轻,只有站在他身旁的白且惠听到了。白且惠握住他的手,觉得自己好像握了一段木头,又湿又冷。白且惠心里更怕,她想:“到底要出什么事了?爹爹从没这样过。”
胡荑见商成始终没舍得审判夭绍,她与月佼对视一眼。月佼目露怨毒之色,冲她点点头。
胡荑咬牙道:“大王若还是不信,我另有人,可以证明夭绍夫人确系范鹤西余孽。”
侧闻言忍无可忍,跳起来道:“有完没完?以前式夷帮着熊职要害我父王,现在这个巫女又处心积虑帮着月佼、婴齐要害我母亲和旅哥,你们这些巫师,没一个好东西……白姐姐,我可不是说你。”
席间发出零散几声笑。商成也被他逗乐了,他道:“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胡姑娘,你还有谁可证明你的推论?”
胡荑让带上来的人,是陶陶。
侧愣了愣后,比刚才跳得更高,他叫道:“好啊,你这贱婢,我母亲把你从恶霸手中救出,让你在宫中好吃好喝,还教你读书写字,你竟背叛她!”
旅阻止道:“你何妨听她一说?如父王所言: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
他一出声,侧便乖乖坐下。
陶陶跪倒在商成面前,先向他磕头,之后便向夭绍行礼,她道:“夫人,我是被人硬架来的,实在不知发生了什么。但夫人对我恩重如山,陶陶决不会做对不起夫人的事。”
侧点头道:“这还差不多。”旅却微微皱眉。夭绍刚才还镇定自若,看见陶陶时,却也忍不住面色发青。
胡荑对陶陶道:“放心,没人会对你怎样,不过问几个问题。你前两天陪同夭绍夫人去渚宫踏青,可曾中毒昏倒?”
“我只是吃坏肚子,后来自己好了,并非中毒。”
“有人看到你昏倒后,夭绍夫人将你带进她自己寝室,与你单独相处了一段时间,期间,公子旅一直守在门外。后来,你就好了。”
“夫人重情,以为我要死了,想单独和我待一会儿罢了。”
“那你醒来后,夭绍夫人又为什么要找那些送食物过来导致你昏倒的仆妇,一一查认?”
“夫人……夫人自有夫人的打算。”
“所以你当真不是中毒?”
“不是!”
胡荑冷笑了一声,道:“大王,请原谅胡荑自作主张。我实在也不愿冤枉好人,所以怀疑夭绍夫人为范鹤西余孽后,便在这陶陶的日常饮食中下了冰蛹之毒。冰蛹是我灵山族自制的珍稀药物,非我族长老等级人物不能解,但范鹤西向来不守族规,他的弟子应都会解此毒。陶陶中毒时,我族无一个长老等级的人在她身边。在她身边的,只有夭绍夫人一个!”
陶陶似要辩解,胡荑又道:“我下毒时,特意找了我族两位长老在旁。叶长老、鲍长老,你们可以作证,我下的是否为冰蛹。”
叶方维和鲍仲允齐齐站出,先后承认。
胡荑胜券在握,对夭绍道:“你还有何话可说?”
陶陶忽然扑到白虺脚下,哭道:“白先生,夫人常常得你关照,你快救救她吧!这些人联手要害她!”
胡荑没料到这一出,她只想揭破夭绍真面目,既报父母之仇,又同时获得楚王与白虺的另眼相看,不必经过第三场考试,就稳坐灵山长老之位。她大声呵斥陶陶:“你发什么疯?这女人和我白叔叔有什么干系?你们到这时候,还妄想拖人当替死鬼吗?”
陶陶不理她,抱了白虺大腿哭求:“白先生,白先生,你每次来云喜宫,都单独陪夫人说好长时间话,我知道你很关心夫人,你快替她说几句吧……”
胡荑忍无可忍,拎起陶陶领子,将她甩出去。陶陶落地后,又对夭绍哭道:“陶陶没用,害了夫人!”
她这样疯疯癫癫,与往日形容迥异,侧看得目瞪口呆。夭绍面带微微苦笑,不知是在笑陶陶,还是在笑她自己。余人偷瞧商成脸色,心中暗暗害怕。
忽地一阵风吹过,树叶沙沙分明,众人这才意识到处身之地,竟然安静若斯。陶陶又哭了几声,也安静下来。
旅却挑这时候站起,走向商成。经过胡荑身边时,他轻轻一笑。胡荑好像被毒蜂蛰了一下,浑身毛孔瞬间紧缩。
商成阴沉地看着旅,似在警告他:若说半句废话,便将他同夭绍一块处决。
旅不慌不忙地指了指陶陶,道:“父王可知她是谁?”
月佼道:“她不是你母亲从恶霸手里救下来的女子吗?你母亲于她如再生父母,怪不得她对你母亲忠心耿耿。可惜,这人脑子不太好使。”
旅冷冷一笑,并不理她。商成倒疑惑起来,或者心中不愿相信夭绍是那样一种人,他目光炯炯地看着旅。月佼心里发冷,没想到,夭绍在商成心目中地位,比她料想的要高许多。
旅道:“父王,那日在渚宫,陶陶昏倒,儿臣不久就被叫去,是以亲眼所见:她确系中了冰蛹。但救她之人,并非母亲。”
胡荑冷笑道:“公子旅救母心切,但这谎说得拙劣。冰蛹之毒,除了你母亲,当时还有谁能解?”
旅不响。过了会儿,只听一个怯生生的声音道:“我能解。”
众人吃惊地看向走出来的白且惠,胡荑犹为震惊,她道:“你别帮他圆谎!当着大王面撒谎,你知道后果吗?”
白且惠连叫了她两声,叹道:“师姐,你总是不听别人说话。”
胡荑厉声道:“你还没完?那晚我故意放出星陨消息,引你去八岭观星台,你怎么**来给陶陶解毒?”
侧听不下去,插嘴道:“你对白姐姐说话客气点。那晚她又没和我们一起上八岭。婴齐,你说呢?”婴齐低头道:“她没来。准确点说,她来了,和我说她改变主意不想去了,然后就走了。”
胡荑愕然。
白且惠抱歉地道:“我本来打定主意要去的,但晚上起风,我有点冷,所以就决定还是不去了。”
旅道:“胡姑娘的‘朋友’,大概没好意思在暗处从头到尾盯着我不放,所以只看到我守在我母亲房门口,却没看到白姑娘过来找我母亲说话,顺手解了冰蛹之毒。”
胡荑紧紧地闭住了嘴。月佼却忍不住道:“不,不会的,毒若是她解的,陶陶怎会不知道?毒就是夭绍解的,她是巫女!”胡荑心一沉,开始觉得事情渐渐脱出了她的掌握。
旅继续道:“白姑娘解完毒就走了,那时陶陶尚未醒。她醒来后,身边只有母亲一人,所以她以为是母亲替她解了毒吧。不过这么一来,儿臣倒是起了疑惑。儿臣问过白姑娘,知道这毒奇特,一般人难解。既有人费了心思,特意用这种毒害人,又怎会弄错对象,下到一个侍女身上?儿臣询问了几个送竹篮食物来的仆妇,觉得她们都无问题,所以更加肯定——下毒之人要害的,不是母亲,本就是陶陶。只不过儿臣当时尚未明白下毒人用心,只疑心陶陶真实身份。儿臣想到陶陶被母亲救下时那段往事,便拜托了当日审理此案之人的儿子屈荡,帮忙调查此事。想不到,却因此发掘出极有意思的事情来。”
一个高大的男孩过来,向楚王行了礼。他标致的右脸上生了一颗明显的黑痣,商成记得他是司败屈到的儿子,前不久刚领了廷里的职务,常常出入宫廷。商成要他如实报告。
屈荡第一次与楚王面面相对,但他初生之犊不畏虎,一一道出他的调查经过。他先找到此案记录,知道那恶霸认罪极快,农人家也未追究,恶霸被关了三天,就由人出赎金领出。然后他一面去找农人,一面根据记录上所写恶霸形貌特征,满城里兜转找恶霸。奇的是农人一家影踪不见,恶霸却很快找着了。那人改头换面,成了郢都一家小商铺的老板。屈荡拘来那人,细细审问,那人招供:当初他是收钱办事。什么打死新郎,什么强抢民女,全是假的。那农人也并非农人,而是个白净的公子哥儿似人物,说话带齐鲁口音,便是他给了钱,让他演的这场戏。
屈荡叫把恶霸领上来。他指着陶陶问恶霸:“她是什么人?”
恶霸道:“啊,她便是当初农人带来的那个女子!”
屈荡转向夭绍,恭敬行了一礼,继续问恶霸:“那这位夫人,你认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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