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边老大还叫徐二丑,名字丑,人不丑,咧嘴镶金牙,裹貂装地主。膝下有个养子叫徐寅三,年纪轻轻模样潇洒,比模样更潇洒的是个性,常年干劲足,爱往边境扎。
杨尧干出点名头,在日喀则勉强混口小头领的饭,顺道结识了老大养子徐寅三。
徐寅三是带任务来的,一群人酒足饭饱吹起牛皮,他说:“十五年前那场地震记得吗?”
“记得,河北嘛!”
徐寅三擦嘴边酒渍:“这全国上下悲痛的事,到我们这儿就成了件不可多得的好事。”
众人自然觉得他胡说八道,嚷嚷他拿这事开涮也不怕夜路见鬼遭报应,徐寅三不服:“那是因为你们都不知道,这死人能复活,还能跟鬼沟通。”
徐寅三故作神秘,“把他们啊,牵吸命的蛊,能结什么你知道吗?”
“还结出啥…你当种树呢?还能结出活人不成?”
旁边都摇头不信,杨尧也摇头,徐寅三压低声音,“鬼…胎。”
词语陌生且充满未知的恐惧,众人怀疑又兴奋,忙叫他继续往下讲,鬼胎是什么有什么用处。徐寅三撩开大衣,露出腰间挎的厚玻璃瓶:“喏,就在这里头。”
杨尧只瞥见拳头大的肉.色玩意儿,徐寅三便盖拢回去:“徐家最上头那位,全指它发财呢。”
“发财?这玩意儿能发财?”
徐寅三想显摆又不想透露实情,真假参半地说:“当然,徐家那么丰厚的家底,全赖这玩意儿,有灵性,通灵,跟泰国养小鬼似的…”
那年代消息闭塞,国外就是个存在书本和口谈中的概念,没人知道养小鬼是什么,但徐家有钱绝对保真。
徐寅三又补充,这东西靠吸人命活,得养好久,存命人能加快其生长,养大了就能…他喝口烈酒,“就能发财了。”
具体是不是用来发财不知道,但这绝对是好东西。
至少杨尧是这么认为的。
于是第二日,他与徐寅三小心保管的玻璃瓶不翼而飞。
第四日,他窃取了某死者身份,学尸体磕掉门牙,在身份信息录入不全的年代,他摇身变成了卫巍松,娶个西南女人当老婆,拖家带口去北方改头换面。
卫巍松继承了死者的身份,再加上混边界多年的老辣,他很快在京城混出名堂。
他将这些归功于尚未成型的“鬼胎”,日日供夜夜供,想着成型那日,他该得多大红利,谁知鬼胎尚未成,老婆陈采香率先怀了孕。
卫巍松喜不自禁,官运亨通家庭美满,于是又想去鬼胎处拜拜,这一拜,便拜出了大问题。
玻璃瓶里那个有人形轮廓的肉团,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抬头看更新日期,凌晨四点多…
为了不食言,我还是熬夜码字了,可惜晚了点,对不住。
武汉现在封城闭户,疫区人民希望各地都别沦为第二疫区。
祝你们新年健康。
第124章 124 夜袭
卫巍松心里咯噔一响, 还拿玻璃瓶摇了摇, 确认封口完整无破损后, 他再也摸不到头绪去寻消失的“鬼胎”。
陈采香做完孕检回家,正逢老公急得抓耳挠腮, 出于关心问了句:“怎么?遇上什么烦心事了?”
问话时,陈采香脸色比他还白, 但卫巍松一门心思琢磨失踪的宝贝, 对她的状态并未在意。
陈采香自顾往桌上放b超结果:“今天产检, 医生还问我是不是瞒报怀孕时间,因为才两月不到, 竟有了人形。我不懂这里头门道,你说小孩是不能早发育吗?”
卫巍松只手挠头发,闻言朝桌面瞥去,黑底白影的图片上,有团人形实体静止其中。
他肢体僵硬, 似被这一眼钉上了钢板。
这轮廓…不就是…
焦灼的血液霎时冷却,抖成筛糠的手捧起产检结果──
……鬼胎吗?!
卫巍松越看越笃定, 立刻去郊外找玄学大师, 硬拉陈采香奔往周边小寺庙。
陈采香不大信这些,尤其当秃顶老头说出“是人非人, 是鬼非鬼”的判词后, 更气得浑身发抖,孕激素使然的坏脾气让她差点掀了卦摊。
几乎所有母亲都护犊子,哪怕只隔层薄壳的鸡蛋, 你都不能掐指便定它生熟,更何况是隔了肚皮,还没成型的小肉团,怎么能只言片语定人鬼。
卫巍松拽住暴走的妻子:“香香!我们得把孩子打掉!”
“卫巍松!你要是敢动他一根毛,老娘就跟你拼命!”
她拳脚相向,川妹子的辣态尽显,在卫巍松愤怒得几乎动手前,秃头大师大声阻拦:“不能!这孩子不能不要!”
卫巍松乖乖松手,大师补充到,“它来路阴邪,你若掐断它转生为人的路,它必然加倍报复回去。”
发财宝贝成了烫手山芋,卫巍松急不可耐:“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吗?!”
大师白眉深锁:“有,但是…得委屈尊夫人了。”
陈采香如何也料不到,自己老公带回的罪孽要她承担,刹那青了脸,连大师的解语都难以细听:“我算个预产期附近的纯阳时辰,只要他按点出生,就能压制胎内阴邪。”
他顿了顿,“但这方法,对尊夫人损伤极大,可能…会折寿。”
具体会折寿多久,大师拿不定主意,陈采香更是心头惶惶。
夫妻二人没得选,一人折寿总比双双被怨鬼缠身要强,陈采香对老公哭过骂过,也怀疑过秃头神棍的说辞,但日渐瘦削的脸和异常膨隆的肚子,提醒她这孩子绝非普通。
怀孕第七月,她被推.进暗屋,几个巫蛊穿着的人长袖挥舞,手持铃叮叮晃响,她的腹部随铃声剧烈收缩!
陈采香疼得昏天黑地,几乎刚吊上一口气又给吼了出去,折腾整整三个小时,她才听见婴儿清脆的哭啼。
儿子皱巴巴又浑身血污,她忙用手擦拭他两颊,看清他与常人无异的面容后,陈采香悲喜交加,抱紧婴儿失声痛哭。
卫巍松端详婴儿,陈采香嗓子哑得说不清话:“取个名字吧。”
“叫…卫舜吧。”他答到。
“顺利的顺?”
“不。”卫巍松说,“尧舜的舜。”
*
盯着长成大人的卫舜,卫巍松掸掸烟灰缸积水:“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没了……”卫舜语调呆板,“没了,我…我先走了。”他转身几步又退回原位,“爸”这个称呼不过上下唇些微一碰,但他却叫不出口,“…他们找你,肯定和鬼胎有关,对吧?”
卫巍松轻叹气:“就因为你与他们徒生过节,他们才会调查你的背景住处,顺藤找我简直易如反掌。我与他们,也就这么个交集。”
他按揉脑门,“那东西对他们很重要,我曾偷偷打听过,他们一直在找,现在得到我的下落,想索要回去也属正常。”
卫舜神情茫然,静默片刻又说:“那玻璃瓶你还留着吗?”
卫巍松张了张嘴:“哦…留下了,在保险柜里锁着。”
卫舜点头:“我有个提议,你得照做。”垂下的眼皮猝然翻起,他目光带了阴邪煞气,让卫巍松感觉前所未有的压迫,“你必须照做。”
*
空气湿冷弥漫,窗外带潮的土腥味从夹缝送来,丝丝缕缕刮过后脑,能使人保持清醒。
凌晨2点半,别墅电视依旧亮着。
沙发能摆的姿势有限,裴元易后背酸胀,被屏幕蓝光刺得眼睛发干。他揉眼,用手机向徐寅三发送短信:[她今晚不会来了,你让手下都撤了吧]。
发完后,裴元易脚步说不出的轻松,快步朝卧房走,几乎不带屈膝便直扑上.床。
他脸埋被子闭眼片刻,敲打被面的指尖逐渐平静,随之感到寒冷。身心俱疲时,脱衣服都成了累赘,裴元易掀开被角跻进床褥。
适应黑暗后,即使闭眼,对光线变化依旧敏感。
隔着薄薄一层眼皮,裴元易似感觉暗影攒动,于是缓缓睁眼──
一只握刀的手,从天花板缓缓探出!
困顿的大脑陡然清醒,四肢却仿佛陷入沉睡,裴元易周身僵冷,竟对此动弹不得,又不愿大喊出声,只喘着粗气凝视天花板。
天花板人脸渐渐浮现,鼻子、嘴唇…还有双不带感情的眉眼。
钟冉半身穿出天花板,持刀与他隔空对视!
裴元易双唇颤动:“小…冉?”他从震惊中缓过神,言辞哀切,“你果然会来杀我吗?”
钟冉面不改色,但两颊咬得青筋叠暴,似乎将所有力气倾注在刀刃上。
裴元易一动不动,甚至思考起遗言时,钟冉的胳膊倏忽收回!
砰──!
是金属擦过弹道,又被消音.器阻隔的摩擦声!
裴元易顿生警觉,下意识冲钟冉大喊:“你快走!”
子弹嵌入墙壁,顿时炸开蛛网般的裂隙,裴元易目睹钟冉抽离,身影从天花板消失,又听楼上脚步杂乱:“快快快!这间房!!”
紧接着是数弹齐发,裴元易来不及穿鞋,脚踏上冰凉的大理石地面,趔趔趄趄地朝二楼狂奔,脚趾不小心踢上台阶,疼得他肌肉一紧。
冲进房间的人无间隙扫射,钟冉即刻穿入另一间房。众人蜂拥追逐,边跑边顺墙壁开火,裴元易则循枪声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