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懂:“什么叫意外?”
她爹吐了口瓜子壳:“意外怀孕你不懂, 原本你应该迟几年再…哎呦…媳妇儿媳妇儿我错了!我不说了!”
他爹揣手里的瓜子全洒了地, 凭空从客厅滑进卧室。
钟淼淼捂嘴惊讶状:“哇!妈妈好厉害啊!”
卫舜讲得对, 原计划夫妻再浪几年,皆因他蜜月一时兴起, 小肉团就呱呱坠于2023年的秋至。
那时结完婚, 两人都没有蜜月计划,何天拍后脑提议:“跟我结婚那样, 绕祖国河山转悠一圈啊!就开你那辆普拉多!”
他挤眉弄眼,“说不准会有意外收获。”
卫舜摆手:“不可能。”
虽然过程狂野, 但他措施向来到位,卫舜满打满算,计划夫妻腻歪两年, 哪知道来青海第二周,他就忘了形。
楚玛尔河周围没旅客,连野营的蚊子都没。辽辽天地间,青草地、翠屏山,几股泛红的河水翻山越岭, 默默于下游交汇。
卫舜看夜幕低垂, 星星如悬方寸之间,突然来了兴致。
钟冉席地而坐,锅炉的面还煮着, 她都没吃上一口,就被卫舜连哄带骗掳回车内。
卫舜一推车门就开始接吻,钟冉被摁进后座,试图起身,又被他压下。她只好攥他肩膀:“…卫舜…你…”
卫舜密集落吻:“野地容易释.放野性…你要理解…”
他脸颊已开始胀红,“…先前在沙坡头…我来不及细品…其实真的很刺激…”
钟冉无意识仰头喘.息:“…可是…东西用完了…”
“不管了…”卫舜脑壳发昏,“怀了就生下来…”
卫舜实在是没想到,他能一次中标。
得知怀孕那天,车停在天山脚下,钟冉裹毯子窝卫舜怀里,手指缠上他的:“诶,我给你说件事。”
“你说。”
“我这个月那个没来。”
卫舜没能立刻反应,还傻愣愣问道:“那个是哪个?”
“就是每个月那个…”钟冉说,“姨妈期。然后我算了算…八成就是你没戴的那天晚上…”
卫舜脑海蓦地掏空,猛然直起腰:“你…?!”
钟冉抿唇,缓缓点头,小声吐出几个字:“你可能…要做爸爸了…”
那晚卫舜没睡着,先开足马力跑药店买了验孕棒,等钟冉测完,他端那支小塑料笔,如捧起新生婴儿,小心翼翼颤颤巍巍:“几道杠是怀孕?”
“两道。”
卫舜对着看,一深一浅两条红线,像双红彤彤的竖条眼,满怀期待地盯他瞧。
卫舜没出息地捂嘴,再抬眼时,眼圈激动得发红:“……我真的要做爸爸了…要做爸爸了…我要做爸爸了!”
钟冉被他拉怀里紧紧搂着,听他心跳激烈,“冉冉…冉冉……”
那晚钟冉难得睡早一回,卫舜站旅店走廊,给手机联系人一个个拨电话:“大朱!我要当爸爸了!”
“哇?真的?恭喜恭喜!”
“陶勇!我要当爸爸了!”
“你丫能不能看看时间?!当爸爸了不起?老子要睡觉!”
“何天!我当爸爸了!”
“嘿,我就说嘛,这蜜月期,你肯定控制不住…”
当一电话打给罗子,罗子迷茫中闪过一丝清醒:“啥?”
“我当爸爸了!”
罗子腾地坐起,“卧槽!卧槽!”他直拍胸口,“我也是今天知道我媳妇儿怀孕!太巧了!太特么巧了!”
……
卫舜接连打了十几通电话,才勉强平息激动,待他回房,钟冉受激素影响,蜷床中央陷入了深睡。
他一看钟冉,满心满眼盛满柔情,那温柔劲儿能溢出眼眶。
钟冉睡相好,乖巧不乱动,卫舜手心捏汗,不知该用什么姿势躺下,生怕惊扰她入眠。千辛万苦躺下了,他又开始思考怎么抱她,才不会压到肚子。
钟冉翻个身,本能地循体温挪来。
卫舜闻她香软,蓦然泛起一丝忧伤──
幸福总伴随着失落,他卫舜…真得当柳下惠了。
意外总能在不经意间来到。
钟冉怀孕八月半,有怨鬼半夜找麻烦。她端后土的作派训斥:“都给我记清楚了,从去年开始,我就不用再依靠你们生存,你们有求于我,都得等价交换,还得看我愿不愿意。”
那鬼也不是好惹的,尖牙就要扑上,钟冉掌心晕出金光,两指抵它额间:“你若想永远消失,我不介意推波助澜。”
怨鬼吼:“现在是文明社会,讲究平等!平等!我凭什么看你脸色?!”
钟冉冷笑:“这世上没有绝对的平等,除非你打得过我,否则就闭嘴。”
卫舜上厕所回来,怨鬼已呜咽着溜出窗外。钟冉脸色苍白,抓住卫舜的衣袖:“咝…疼…”
卫舜慌忙给她擦汗:“哪儿疼?嗯?”
钟冉五官皱在一处:“肚子疼…一阵阵的…我怕…要生了…”
小团子十分磨叽,硬折腾钟冉七八个小时,才慢吞吞露.点脑袋尖。卫舜在门外等,和他媳妇儿一样汗流浃背,手指相互抵得惨白。
他满脑子都是些坏猜测。
这么久…这么久…何天他老婆才生三个多小时,罗子家的小肉包还乖乖蹲肚子里,独独钟冉这样困难。
他甚至想到了保大保小的狗血桥段,以至于医生一出门,他就战战兢兢地抓人肩头:“先保大,保大再说!”
医生郑重地摁他手背:“您听我说。”
“您说!”
“我只是…去趟厕所。”
卫舜的女儿诞生于中午十一点,一切十分和谐,除了时间稍长,半点波折没有,更没有卫舜瞎想的选择题。
医生拍他肩膀:“母女平安。”
卫舜觉得这比连续十天登山还累,几近虚脱地走到产房,见面第一句话就是:“冉冉,以后绝对不生了,就生这一个。”
钟冉湿发沾脸,声音很轻:“为什么呀?国家不是提倡二胎吗?”
卫舜摇头:“咱在二胎政策里实行计划生育,给祖国缓解人口压力。”
钟冉扑哧笑:“你去看看孩子,我记得你说生女儿就叫秋安,现在还算数吗?”
“不,我刚才改主意了。”卫舜说,“叫淼淼吧。”
钟冉挑眉:“为什么呀?淼淼这名字听起来还没秋安好听呢。”
卫舜摆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太磨叽了…太磨叽了…我希望她以后别这么折腾人了,秒秒钟解决问题吧…”
淼淼满月上户口,卫舜决定让她跟钟冉姓。
钟冉很惊讶:“跟我姓?”
卫舜摇摇臂弯里熟睡的女儿:“本来我也不姓卫,再则呢,她继承后土的血统,该跟你姓。”
做登记的女人对这番谈话莫名其妙,小声嘟囔:“…还血统…都几几年了还搞什么封建呢…”
钟淼淼小朋友营养周到,鼓囊囊的脸颊分外好捏,每次卫舜抱她遛弯,总有种蝇附骥尾的虚荣感。
“这谁家小娃娃啊?长得真俊!”
“我的,我的!”
“这你家小丫头啊!太可爱了!”
“是的,我家的!”
钟淼淼比她爸妈都外向,虽然啥也不精通,但只要有人让表演节目,她都会扭小胳膊奶声奶气地唱儿歌。
淼淼四岁读中班,同学家长故意逗她:“你觉得爸爸妈妈谁更爱你啊?”
淼淼黑亮的大眼珠睁得浑圆:“爸爸妈妈都不爱我。”
“啊?为什么呀?”
淼淼委屈屈地瘪嘴,小眉毛皱在一块儿:“我一岁就没跟妈妈一块儿睡了,别家小朋友都可以!爸爸说,长大了就得一个人睡,可我还是个孩子呀……”
*
淼淼五岁时,随爸妈去喀什,红砖老房子沿街连绵,家家户户开满鲜花。
异族小朋友追逐打闹,笑声传遍老巷,淼淼听不懂维吾尔语,自顾在小广场驻足,蹲鸽群里扒拉鸽屁股的羽毛。
钟冉买了份冰糕,卫舜揩她唇畔:“吃那么急干嘛?都吃唇上了。”
钟冉目光斜来,嘴角噙笑:“卫舜。”
“啊?”
她无言凝视半晌,低头笑:“没什么。”
卫舜揽她肩膀:“冉冉。”
钟冉偏头,卫舜吻过眉心:“有你,有淼淼,我觉得很幸福,谢谢你给了我一切,我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没啥技术含量,一篇普普通通的甜番外。
因为掐点完结,其他番外我就不放这里了,可以转专栏《超短篇合集》随缘写,随缘看。
其实文里有些伏笔较深,比如58章签文,钟冉抽27签,卫舜30签,这是他们重逢的年龄。
其余的也不多说了,故事就到此处吧,预收见专栏。
同系列的海(没取名字)发生在泉州,所以呢,这本对它有一定的伏笔,我没解释青婆,因为她算另一本伏笔。
这世界本来就很玄妙,不是所有都能解释完,日后,我们慢慢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