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笔笔尖在朱砂里再次点沾一下,她慢条斯理地看向门口的禁制和禁制旁边的墙壁。神识透过那墙壁看向外面,将春之尚来来往往搜罗一圈,仍然只有自己。
她随手又制出了一张下品烈灵火符,将这符箓拨到竹榻左边的符盒里,轻轻启唇道:“我这样的修为都要逃跑,那聂魄怎么办?花家的孩怎么办?剑心宗怎么办?剑门关又怎么办?”
“你又不是神仙,普度众生的事还轮不到你!”
“可祸是你闯出来的!我不善后行么?”
终于相信了那天流光和上仙之间所争的事情是真的,这些天来,她的容颜也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慢慢发生变化。就在今天早上,她在铜镜中看见的面容,已经完全就是现世的自己。
她和原来的花想容唯一不变的,就是手上那道流光茧。
所以,她也明白了为什么昭白骨在走前了那样的话。他为什么,现在命只有一条,切莫走失在尚云。否则,她将再也无法回去。
因为她是她,她是她自己。若是她在尚云上死掉,自然在现世就不会有她的存在。家人的记忆中,朋友的记忆中,她的存在将都是一片空白,仅此而已。
正如此,她才要好好地为聂魄和整个剑门关打算。她不能让自己的悲剧,在别人身上上演。
“我闯的祸?”
“动用异术,我把的躯壳也带来尚云。别和我,那不是你干的?”
“花容容,你别这么没良心的话行不行?你才和那个黑漆漆的家伙见过几次,难道你觉得我会为了私心害你不成?”
“你不会,可是我也回不去了不是么?”
“回去?花想容,谁让你作了?我告诉你,那天要不是我将你的肉身召来,你早就魂飞魄散了!”
流光终于生气了,她感知到源自流光茧里面漫散出来的心寒感觉。她能感觉到流光的心灰意冷,虽然她并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伤心。
其实对于他而言,她也不过是个能陪他一生中一段短短时光的过客不是么?
一番对话之间,花想容的手下又多出十来张下品烈灵火符,不过这一次并不是她失手造成的,她是故意为之。
末了,她觉得脑袋里又混沌了起来,那些起初还很清楚的现世记忆一点点儿地模糊。她单手撑头,微微合上眸,看向流光茧里的大白狐,还有此时乖乖窝在他身边很懂事睡去的火狐。
可越是如此,她现世的记忆就越模糊,而尚云这段日的记忆反而变得清楚。仿佛有一个无形的力量,在缓缓抹去她那世的记忆,要将她彻底留在尚云一般。
花想容微微蹙眉,她想要留住那些记忆。不过她似乎争不过那抹去她现世记忆的大手,不由得感到太阳穴胀痛。
“容容,你怎么了?”刚才还在训人的流光,大抵是因为她看进流光茧的缘故,也能感到她无力回天遗憾后的失落,话音轻起。
“我是不是…提升的太快了?流光,我头疼得很。”
最后,当她再开口的时候,只觉得自己好像有什么事要记得,可具体是什么事,已然不知道了。她双手抵在自己的太阳穴上,长出一口气,讷讷地反问流光。
发问刹那,身就跟着话音一颤,开光后期九阶!
只觉得脑袋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被炸毁了一样,虽是头痛欲裂,花想容还是瞬时间睁开了双眼。
再度睁开眼睛以后,她忽然觉得浑身轻松,仿佛是那些捆缚着她的锁链已经被谁解开。她垂首望着泛起五色流光的流光茧,嘴角带着微微的弧度,右手拇指指腹在流光茧上来回摩挲了一下。
“容……容容?”流光感知到了她的不同,终于如他所愿,花想容不会在心心念念“回去”云云。
可是,这看似再没有了现世的羁绊的人,却不知怎么地,像是凡人丢了三魂一魂似的,不再像她最初见到的那么乖张、狡黠,灵动!
“嗯,还要多制一些符箓。馊主意是我出的,眼看着就要再去妖兽岭了,我们得防患于未然。”
“可是,你为什么制这么多下品的?”
“那是因为呀!剑心宗的弟们修为还不如……”
再次听见花想容自己就知道认错,流光完全没有留住自己想留住之人的幸福感觉。眼前这个姑娘,仿若已不是他想留住那个人了。
几日后,春之尚,第九间洞室。
“轰”一声轰响,花想容就感觉整个春之尚都跟着自己的再次突破而震荡了一下。左手在面前的竹榻上一扫,她赶紧奔出洞室,随手吞下一颗上品敛息丹。
周身的灵气被震开,她还隐约见到几点较大似乎不属于灵气光点的幽光,从自己身边被迸溅向春之尚的外面。
只觉得自己左手的衣袖又滑向手腕,她不由得垂眸看向衣袖上的“剪纸蝶”,唇角扬起恬静的笑意:“杳杳,你这个样可不行,不是好了?你要压着内层的衣袖,一直呆在我的中指上?”
蝴蝶听了她的话,纤细的节肢就像戒指的环一样,先是勾住她衣袖内里的一层轻纱缓缓飞起,最终扣在她的中指上。如此一来,流光茧便被那层紫色的轻纱遮盖起来。
纵越起身来到第一个缓台,她的倾身离开给地穴的底部带来安宁。可是上层,还是在摇晃。不敢再做停留,她起身纵越向地道顶端,眨眼之时就出了春之尚。
直待她的双脚脚踏实地地才在地面上,还不由得轻轻唏嘘,望着手上好像手工饰品一样精致的蝴蝶,她的耳边好像回旋着那天流光的话。
流光,因为沾染了仙气的缘故,这一侧的灵虫才先行孵化。也是沾染了仙气的缘故,它越过了灵虫的形态直接破格化成了彩蝶一样的近似仙宝的灵宝。
想起流光口中自带仙气的人,花想容仰望着天际的目光不由得变得柔和了许多。带笑的眸仿佛能穿破头顶的禁制,也好像,能穿破那片片的云层,直达某人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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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零一章一起穿帮
翩然之间倾身回到自己所居的院落,原是不该再有人把守的院中出现了昔日最最亲近的几个人。
“五位长老这是……”她双脚才一落地,一字排开在院里的五个人就闪开一条路让她进房。
总觉得他们看自己的目光很奇怪,花想容还是阔步走进房间。进房一瞬,她冷不防见到自己的床榻上躺着一个人,不由得吓了一跳。
定睛看去是聂魄躺在那儿,她还愣了一下,可是直待她的目光再次扫视到聂魄的脸,见那容颜正是更改之前的样,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一个人的容貌竟是真的能像聂魄一样,变来变去?
“请问…谁能进来跟我…这是……”
她回眸看向门口,她晓得一定是发生了大事,可问题就是她不能自己认识此时的聂魄。所以,再三迟疑,她还是不得不向门口询问。
一时间,门口的五个人尽数进来,他们齐齐向花想容单膝下拜。
“你们这是做什么?”五个人的举止实在是让她匪夷所思,难道他们以为是她害了聂魄不成?
“敢问方才符师可在春之尚?”聂千华首先开口,然而几人仍是没有起身。
“是又如何?这与…此人又有什么关系?”情急之下,她差点将聂魄二字脱口而出。
五个人闻言好像松了一口气似的,这太过统一的举动让她更是疑惑。
“这躺在您面前的,就是我们剑心宗宗主。方才有人偷袭了我们宗主!”
“……”被聂千玉这么一解释她反而更糊涂了,方才春之尚里明明除了自己就没别人。
“符师不要误会,我们并不是怀疑您的意思。方才我们几人在宗中查找贼人,感应到春之尚又突破的震荡。宗主之前很是器重符师,现在他伤而未醒。所以,以我们几人的修为都不足以撑起剑心宗……”
聂千秋的解释她倒是明了,只是她总觉得这事里面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按照道理来,即便是飞羽门里那人要对她下手,要对剑心宗下手,也不该选在这个将去猎兽的时候。
本来此时,她交上符箓,就该离开的。可是眼见着昔日的聂魄就躺在自己面前,她实在是忍不下心。
“不能答应他们,花容容你……”
注意到流光到一半急急止住话音,可她的目光扫过单膝跪在她身前的几个人时候,又没看出他们察觉到流光话音的神色。花想容不由得就奇了,是什么原因,让流光这么反常呢?
矮身坐在床榻边上,花想容忽然浅笑:
“几位长老不觉得这请求很好笑么?即便是贵宗宗主有什么闪失,这宗主之位也该是由你们聂氏长老顶上。即便我修为高过你们,难道这就是拖住我脚步的理由?”
“这…可是您……”就连花长缨都开了口,只是花想容没容许他把话完。
伸手就作势伸向聂魄的脖,见到众人一惊,改扼颈为扯住衣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