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又说到了自己身上?渔歌随口一答:“忘了,忘了,一干二净。”
“从小一起玩的不止有她,也还有你。”
“噢?是吗?她以前怎么欺负我来着?”渔歌提起了些兴趣。
陆青山叹了声气:“都是小孩子,你别放在心上。”
渔歌心里嘲讽道,小孩子?推我入河这种事倒不是小孩子做得出的。
“看来是很惨了,难怪我不愿记起以前的事。陆大哥你宅心仁厚的,以前我被欺负你一定会出来帮我的吧,那陆青川呢?我被欺负时他在干嘛?吃糖糕,看热闹?”渔歌问道。
陆青山惭愧道:“并不是那样,从前我以为你们姐妹玩闹与我们兄弟那般,越打感情越深,所以我也不明白沉璧对你,究竟是不是欺负,每一次,都是青川急急忙忙地过来找我,和我说‘哥哥,那个小公主又被欺负了,你快去救救他’......”
说着说着,陆青山又说起:“其实沉璧是个很细心的姑娘。”
渔歌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这个孟沉璧装得太深了,太深了!
“几年前,我随父亲出兵打仗,回来时为她带了一方西域的丝巾,她日日戴在身上,哪怕弄脏了也是自己亲自洗,大冬天的,手上长了冻疮,直到现在,天冷了还会复发。”陆青山不再仰着头望着月亮,反而低下头来,望着染着月光的石子路。
渔歌越听越不对劲,那不成孟沉璧心里所属之人是陆青山?
“夜深了,你也该回去了,不然青川着急了。”陆青山嘱咐道。
渔歌此时还在琢磨着孟沉璧的小心思,愣了愣后点头道:“嗯,大哥你也早些回去。”
陆青山望着渔歌的背影,悄声地自言自语道:“渔歌,你真的和以前一点都不一样了。”
一早醒来,孟渔歌被人告发身为一国公主和陆家的二少奶奶,竟在陆青山大婚之夜与他私会。
兄长与弟媳之间,这种事忌讳的很。
言语顺手在桌上偷偷抓了一把瓜子,她一边吐着瓜子壳,一遍嘲笑道:“这孙蔷,还是一如既往的笨。”
渔歌来到大厅,只见新入门的大少奶奶,孙家的二小姐孙蔷,正抓着手帕,抹着眼泪,哭得那是一个雨带梨花,惹人生怜。
陆青山坐在一旁,不予理睬,义正言辞地说道:“我说过,这根本是没有的事。”
陆然见渔歌来了,虽有怒意,可毕竟要在意她公主的身份,声音低沉地问道:“渔歌,你昨夜去了哪?”
渔歌想,虽然自己和陆青山清清白白,可占了人家大婚之夜的时间,始终是惹人闲话的,“昨夜太困了,便回屋了。”
孙蔷哽咽道:“我敬你是公主殿下,可你也不能这般欺负人,昨夜夫君彻夜未归,我便派人去寻找,小翠,你说说,您昨夜都看到了什么。”
孙蔷身后的一个丫鬟唯唯诺诺地走出来,跪在地上,说道:“昨夜,我看到,大公子和公主......在假山园里......天太黑,奴婢看不清,只见公主贴着大公子很近......”
“胡说!”陆青川此时赶了过来,刚一进门,便听到了这小丫鬟的胡诌之词。
那小丫鬟委屈了起来:“二公子,此事千真万确。”
陆青川向陆然行了个礼,然后走到渔歌身旁,开口道:“昨夜我见渔歌累了,便带她回屋休息了。”然后又转向对跪在地上的丫鬟厉声说道:“难道回屋休息后的事,也要一一向你禀明,才能止了你这番胡话吗!”
小翠不敢再吭声。
孙蔷理直气壮道:“二弟,你莫在为公主辩解了,我这儿有一方丝帕,是今早夫君回来时,我从他换下的衣服中找到的,这方丝帕上绣着公主的名讳,他们若无私情,这又如何解释?”
说罢,孙蔷正要从袖中掏出那一方丝帕。
渔歌想到昨夜的确是丢了一方丝帕,没想到是落在了假山园里,没想到被陆青山捡走了,更没想到这会成为自己和陆青山有染的证据。
她倒不慌,后退了两步,偷偷地施了个法,让那帕子变了些样子。
孙蔷将帕子递给陆青川,陆青川左右看了看,笑道:“怕是昨夜嫂子太累了,以至于花了眼,您看清楚,这帕子上绣着的可是谁的名字。”
陆然起身也看了看那帕子,只见帕子上绣着的是“翠烟”,是那丫鬟小翠的名字。
孙蔷慌了神,这帕子早上看明明绣着的是“渔歌”二字,怎么转眼间变成小翠。
陆青山表面虽淡定自若,可他心里万分确定,这的确是渔歌的帕子,昨夜捡了回去,想今日还给她,眼前反常的孟渔歌,又究竟是何人。
孙蔷才嫁入陆家第一天,便吃了个哑巴亏,真是有苦说不出。
陆青川带着渔歌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你真的喜欢我大哥吗?”掩起了自家的房门,陆青川有些无奈地问道。
渔歌不知他为何会有这种古怪的想法,“你瞎说什么呢,连你都不信我?”渔歌眼睛瞪着陆青川。
陆青川急忙否认,傻笑道:“怎么可能,你说什么我都信。”
“没想到新来的嫂子那么难缠,看来大哥得受苦了,走吧,我带你出门玩,你别想着今天的烦心事了。”陆青川说。
听到要出门,渔歌的眼里散出了光。
第65章 前朝遗梦(7)
陆青川带着渔歌来了这家新开的杏花楼, 他们寻了一个好位置坐下,待店小二拿着菜单问这二位客官想吃些什么时,陆青川摆出一副财大气粗的模样, 将菜单递给渔歌, 阔气道:“你想点什么就点,小爷我今儿银子管够!”
渔歌见陆青川如此豪气, 自己也不客气起来,鸡鸭鱼肉, 天上飞的, 海底游的, 通通点了个遍。
今天来了桌大客,店小二满脸喜意地记下菜名。
“那你昨夜去了哪?”闲来无事,陆青川又问起渔歌。
“啧啧啧, 你看你那小气的样子,昨夜我不过回去的时候和大哥唠了两句嗑,没想到这个新嫂嫂如此蛮横。”
陆青川担心起来,“她以后讲不定还会再找你麻烦, 你可得躲着她些。”
渔歌哪是胆小怕事的人,反驳道:“你应该劝她躲着我,凭什么是我躲着她?”
“这不是怕你吃亏吗!”
几个身着异服, 长得凶神恶煞的人进了杏花楼,惹起了陆青川的注意。
那些人背着一些行李,从渔歌的桌子旁走过。像是要住店的样子,他们向掌柜的询问了一番, 交了些银子,掌柜的就亲自领他们上了楼上的客房。
渔歌注意到陆青川的眼神一直盯着那些人,不禁问道:“怎么了?好奇怪,那帮人身上穿的是什么衣服?”
“那是胡人的服饰,最近从西域来洛城通商的商人有些多。”
不一会儿,那帮胡人中的一人从楼上的客房下来,走出杏花楼时又在门口鬼鬼祟祟地张望了一番,陆青川觉得有些不对劲,便想跟上去瞧瞧。
“你以前有吃过糖葫芦吗?可好吃了,我出去给你买一串。”
还未等渔歌应完话,陆青川便急匆匆地出了杏花楼。
等菜一一上齐,渔歌见陆青川还未归来,就自己吃了起来。
耳边传来了一阵熟悉的声音,隔壁桌像是坐了人,那人点起菜来:“两斤白酒,一只烧鸡,再来条鱼!”
渔歌回头一望,那声音果不其然,是那日在千寻寺骗钱的老赖和尚。
那老赖和尚如今仍是一身布衣,破烂得很,他看到了渔歌,便毫不避讳地同她打起招呼来,“哟,大妹子!好久不见。”
渔歌放下筷子,在隔壁桌坐下,指着他便质问道:“你,你叫什么来着?法号虚行?你不是千寻寺的和尚吗?这一桌的酒菜你是怎么一回事?”
和尚夹着菜,开口道:“和尚早就不当了,你莫叫我虚行了,我已回了本名,许驰褚,我比你长好几岁,你该叫我一声许大哥。”
渔歌又问:“你不当和尚还在千寻寺骗钱?”
许驰褚笑笑,说道:“我这也是被逼无奈,在这千寻寺一呆就是三十多年,我想还俗下山看看,可那些老和尚偏偏不让我还俗,我之好在寺里到处行骗,让他们把我赶出来了呗。”
渔歌沉思了一会儿,神情凝重地问起那天千寻寺的事,“大兄弟,你同我说一句实话,你是不是知道我是谁?那日你糊弄我,在我额间比比划划地做法,是不是动了什么手脚。”
那日千寻寺,常智方丈察觉到了寺里有邪气作祟,可检查到自己,自己身上却干净的很,后来她回想起这件事,觉得其中有些蹊跷,虽说自己是凡人肉身,魔性可以藏得深,但若是高人施法一查,怎会一丝都查不出。
许驰褚继续夹着菜,像是若无其事地说道:“知道啊,你虽然表面上是人,可身子里藏着魔族的一缕魂。”
渔歌吓了一跳,顿时不知如何回答。
许驰褚放下筷子,喝了杯小酒,继续说道:“我这个人,也是个怪胎,生下来便能看到许多不该看到的东西,也能看到许多藏在凡人皮肉之后的东西,这也是为什么那些老和尚不让我还俗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