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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总是鬼话连篇 完结+番外 (亦唯)


  她是爱看话本,爱听故事。可这样,有错吗?为何都要来问。
  司檀低下了头,看着几上随风微漾的清酒,脸上绕起圈圈红晕。微醺之中,窘迫无措,又无地自容。
  她本就胆小、自卑,今日好不容易愿意与人交谈,被这么一问,怕是又要多想了。闻亦心疼揽过司檀愈发低垂的身子,阴郁、暗沉难掩于色,道:“与你何干?”
  突然燃起的火气,袁大人夫妇怔愣不知其中缘由。面面相觑,讪笑无语。好半晌的沉寂,袁夫人打破僵硬,笑着说道:“不止夫人喜爱故事,我闲来在府,也常唤嬷嬷说来听听,谁还没一两个喜好?别说旁的,夫君平日总绷着脸,回府逗鸟的时候,还不是会哼着曲儿,投入地不知温饱?”
  她相和的很有分寸,可司檀还是耷着嘴角,咽回去的笑容,是怎么也回不来了。
  风顷棠亦是直了身,斜一眼过去,充满警告意味。可玉滦视而不见,依旧笑意盈盈,她道:“闻候息怒,玉滦方才问起,并无恶意,不过是忽然记起一事,替将军归还一物罢了。若是言语有失,还请见谅。”
  她有礼说着,话中好似挑不出任何的缺陷。可就算要归还什么,旁的时间为何不挑,偏生选了人多热闹的时候?
  大家都没接腔,她明眸微动,素手纤纤自袖中一探。随着她轻慢的抽取,缓缓露出润白的一角。
  风顷棠见之,抬手于胸前摸索,却已无物。刹那间,厉色溢眸,冷意翻飞。
  不待他制止,玉滦解释说:“早日将军巧逢夫人外出购置话本,便出手为夫人解了困。可那些银钱远不及此物贵重,夫人以这个相赠回报,确为不值。今玉滦恰好带在身上,便还与夫人罢。”语毕,她将玉钗搁在司檀面前。
  司檀怔愣,且茫然。
  玉钗被人强行夺去,与她自己主动赠与,两者的意义可是天大的不同。她言下之意,显然是有意引不知真相的人曲解此事始末。
  可明明不是她说得那样,她为何要当着外人的面这么说?她又是怎么知道?
  她已为人妇,自当谨慎守礼。做出赠外男发钗这样的事情,旁人不知其中真相,该如何想她?
  司檀很生气,一时又不知如何作答。静然坐着,两只漆黑晶亮的眼睛褪去醉意,疑惑流转探寻之后,狠狠地瞪着玉滦,她像是要将她穿透一样。
  闻亦朝着风顷棠淡漠扫视一眼,落在玉钗上的视线,冷且深。
  含着口怨气,司檀警惕地竖起了浑身的毛发。袖中攥紧的两手,以及微红的眼眶,明显说明了,她是有些惧于回应的。
  可她不能惧怕,也不能在有意为难她的人面前掉眼泪。这种事被人曲解外传出去,她更是要坏透名声了。司檀忍了忍鼻头的涩意,道:“这玉钗,为何会在你手上?”
  司檀的反应出乎了意料,可玉滦不惊不慌,不紧不慢。她掩唇娇声笑了笑,欲开口作答。
  可司檀并不愿给她张口再说什么的机会。想她能清晰的说出方才的一番话,就已经做好了应对的准备。她又不傻,若玉滦真再说出什么来,她如何与闻亦解释?
  她最不愿闻亦生气。
  袖中的两手攥的更紧,司檀僵硬地直了直身子,难得正经又严肃,厉声道:“我当日身无分文,幸得将军阔绰出手。夫君教我不准贪占他人便宜,我自当以所带之物与其交换,值不值当又如何,教养哪里是银钱可以衡量的。莫不是风将军不曾教过你如何行事待人吗?”
  “银钱我当日已送达将军府,这玉钗既落在你手中,你若要还,期间几个月的时间,还能不够跑一趟的?”
  玉滦哽话在喉,惑人的笑容留在了唇边,玉色娇颜亦是刹那失了颜色。少去重要的一魄,她竟还是这样厉害?丹寇嵌进手心,低垂的桃花眼,徐徐浸没着深井般的暗沉。
  风顷棠自斟自饮,置身事外。对司檀气急之下逼出的伶牙俐齿,目中流露出难得的赞叹之色。而对玉滦自找的窘态,全无怜悯。
  拥着她神经绷直的娇小身子,闻亦忍不住弯起了唇角。
  原来,无需他相护,这只躲在羽翼下乖顺柔软的兔子还能自己亮出利爪……瞧她方才的模样,退了往日的谨慎与软弱,厉害起来恐怕连她自己都不认得。
  司檀怨气未减,转头眉目肃然,低吼一句:“不许笑。”
  这话是他常说的,她自己学的还挺快!闻亦拥着司檀,果真隐忍不笑。
  这可苦了袁大人夫妇,他们不知缘由,一头雾水地听着。左看看右瞧瞧,除了发觉蔓延四溢的明火之外,根本无处插缝接腔。
  闹了这样一出,司檀游玩的兴致全被浇灭了。别说再往谷中深处去逛逛,连眼前簇拥的娇艳梅花都懒得抬一抬眼皮。她像是被霜打了一样,自己饮了几口酒水,便随闻亦回返。
  袁夫人与司檀道别,和颜拉着她的手,特邀她上元节去府□□宴。司檀神思凝结,像是被雪冻着了,根本想不出拒绝的理由,便点头回应。
  登上车驾,他仍然绷着脸,圆嘟嘟的脸蛋无一丝喜色,与来时截然相反。
  她是真生气了。往常的她,怯怯缩缩的,怕见人,更怕她人说什么不好的话。若是真的遇上,避无可避,她也会硬着头皮,磕磕巴巴地应付两句。可总没像刚才那样,一口气说的那样顺溜。
  闻亦揽臂将她拥进怀里,下颌抵在她软绵绵的肩头,温声道:“还不高兴?”
  一想到玉滦的为难,司檀就气。更不想理会闻亦,转脸扭在一旁不做回答。
  闻亦无奈,轻轻将她别扭的扳过来,手掌托起她的后颈,迫使她睁眼看自己一眼。“与我说说,你因何生的气。”
  他声线柔和,如云似风,司檀耳根不由蕴起绯色。
  她一生气就会胀着两腮,圆鼓鼓的。现在就是。
  闻亦摸一摸她嘟起的脸蛋,指腹慢移,至她的唇瓣。带着酒香的指腹,让本就醺然的司檀迷醉中流连不已。
  她低了低头,小声说:“我在生玉滦的气。”
  “她方才惹了你,你不是已经精彩地驳斥回去了?你我二人与她本就不相识,往后少见就是。”
  司檀慢慢地抬起眼皮,染着酒醉的迷离。她倾身凑上前,携浓烈梅香,朝着闻亦的唇瓣狠咬了一口。
  待退出,她睁着溜溜晶亮的眼睛,不满道:“我看她的样子,分明是认得你的……”


☆、醺然乱语

  唇上的酥麻牵动着心头空落落的触动, 闻亦恣意含笑,回味无穷。
  “你别笑,我说真的, 我都看到了。”借着泛起的醉意, 她的不满与幽怨无以藏匿。
  闻亦无奈,轻抚着她白皙绵软的脖颈, 指腹缓缓移动,在她绷起的脸蛋上划了划。而后倾身颔首, 浅吻在她抿起的桃瓣上。
  辗转嘶磨片刻, 他眷恋抽离, 蕴着柔情的眼里,极具蛊惑。道:“那你说说,方才生玉滦的气, 是因为她惹了你不高兴,还是因你觉得她认得我?”
  双唇的温然退去,司檀不舍地卷了卷舌头。合着面上漫起的桃.色,心头怒气倏地转淡。好在理智尚存, 司檀低了低头,说:“她说的话,我听着不舒服。”
  “当真?”
  可疑的红自面上晕至脖颈, 连两只无精打采的耳朵都没能幸免。司檀仰头,醺然迷醉中,溺在闻亦的眼睛里、他的声音里,愣愣地、呆呆地, 情意与酒意交合相融,早已叫她分不清东西。
  她不止一次地看到玉滦落在闻亦身上的视线,虽说只是清浅的,轻微的一眼,可还是被她看到了。那样一双美丽的眼睛,叫她怎能无视?
  司檀微吐口气,极具颓败地耷着唇角,随从本心,承认道:“是她偷偷看你,才更让我不舒服的。”
  司檀心思敏感,也一向粗心。她不太爱注意旁的,尤其与她无关的人与事。可倘若无意发觉,她会自动将其避在外头。今日玉滦处处针对,她自知又无处得罪与她,何苦为之?
  想她怕是又要胡思乱想,将自己困在牢笼里了。
  闻亦捏一把她的鼻头,轻言软语道:“四周那么多人,她可是单单看了我?”
  又羞又觉自己无理,司檀埋着头,声音极小,回应说:“不是。”
  “四周人来人往,入她眼的,也会有许多人她不认得。所以,你也不应多想。”
  她也不愿多想,可是玉滦身上疑点甚多,叫她不得不多想。头昏昏沉沉的,她完全不受控制,思绪飘忽,也是停也停不下来。觉得不知如何是好,司檀垂下染着懵懂的眼睛,就不说话了。
  此刻的她像是风雪中迷失方向的兔儿,孤单又可怜。闻亦心疼不已,拂着她软滑柔顺的墨发,“若是心里不舒服,就要说出来。我也好知道你的心思。”
  司檀眼神迷离,费力抬起眼皮悄悄瞄了闻亦一眼,“你真的……不认得?”
  闻亦扳过她有些摇晃的身子,语气像是很肯定:“真的。”
  退去失落,司檀眯眼憨笑,顺势抬起两臂勾向他的脖颈,又懒懒往里缩了缩。“那我信你就是。”
  “我说什么,你都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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