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锈祖诀 (十载如憾)


  法锈收伞,向四方颔首示意,长发披散未束,手里半揽着一个拘谨少女的肩,穿着一件贴身的离兑宫弟子袍服,头发简单用发带扎起,带着潮气,似乎是刚洗过,大热天很轻易烘干了表层。
  曲验秋拉着卫留贤的袖子,勉强道:“那不会是……大膨颈吧?”
  待呼声渐弱,法锈俯身凑到破尾的耳边,低声笑道:“是‘照’不是‘赠’,记得别再说错词儿了。”随后一拍她的背,“去拜师吧。”
  众目睽睽,破尾同手同脚穿过台阶和侧座,在跪多远的问题上迟疑了一下,退后三步扑通一声直挺挺往下跪,差点没把地砖给撞裂。
  掌事也不知所措呃了一声,才回神开始主持拜师礼。法锈拎着伞走到师父旁边,俩师弟乖觉退开位置,玄吟雾自然而然把手中温好的茶递与她:“怎么那么久?”
  “洗了三盆水。”
  法锈也是心中暗叹,自己这小师妹,今后也不求她花容月貌,能把自己拾掇干净就行。
  路上不是没想给她洗过,关键小家伙警惕性贼高,撩过那么多回,肯蹲在身旁,又愣是不肯在外脱衣服,认家认床认盆。堂堂云莱仙宗少主,屈尊纡贵也只能洗到她爪子,洗完不过几息功夫,她就有本事将自己滚成泥一样,沧桑得让人以为讨了八十年的饭。
  好不容易肯蹲在熟悉的破木盆里刷洗,结果让她自己来,除了浑身是湿的,跟没洗之前差不了太多。法锈只好亲自上阵,撸起两边袖子,逮着她搓洗成一条香喷喷的蛇。
  洗完清清爽爽的破尾坐在小板凳上,法锈拿出随身的弧形刀片,帮她修剪指甲。
  指甲坑坑洼洼的,不知道是啃过,还是狗啃过。
  第一次有人给剪指甲,破尾转动狭长的瞳仁,一一看过简陋的屋顶,墙灰剥落的灰壁,关严的房门,还有溅了一地水的大木盆,最终感受到指尖传来的震颤,看向面前的人,散落的黑发垂在膝上,细心地磨着她的指甲,吹散屑子。
  她忘了自己有没有跟师姐说过话,突然很想跟她说话。
  然后她听见了自己的声音,从喉管振动而出。
  说:“我对师姐,肝胆相赠。”
  法锈哭笑不得,伪化形小妖修的言辞总是这么……她纠正:“跟我念,肝胆相照。”
  三位亲传弟子的拜师礼圆满结束,最后一位也接住师尊赐予的玉佩,站起来走向了离兑宫内门弟子的位置。
  破尾没有走到最末处,而是驻足于法锈面前。虽不是草长莺飞的季节,但这样一个正值韶年又微带冷意的小师妹,无端令人想起暮春生长的细嫩幼芽,沾染泥土,枯焦萎黄,也挡不住奋勇的芳华。
  “愿对师姐,肝胆相照。”
  她说着,没有错字。
作者有话要说:  
拉灯,都懂的。

☆、师姐

  
  离兑宫内门总算塞进去四个数,虽事发突然,却办得体面,撑出了个皆大欢喜的场面。
  玄吟雾近来忙碌,需负起一个亲师父的担子。以往身为宫主,注重的事就是每隔三日有个大授课,面向内外门众弟子,设五百座,先来先得。一旦有了自己的亲传,操心的事就多了去了。最首要的,就是琢磨出匹配徒弟修炼的“本诀”,因妖而异,忒麻烦。
  大徒弟没啥能教的——她走悟道的路子,自有主见。
  剩下那仨妖,一只四根翅膀的黄雀儿,一只还算正常的鳖,和一条脏到看不出品种的蛇。
  粗看还好,只觉得五花八门,细思之下,觅荫当场就乐了:“唷,都是从蛋里爬出来的。”
  语气颇同情,因为他明白自己师弟怕是会费心不少。
  离兑宫宫主,塑骨期妖修,纵然是胎生,也不会被区区小事难倒。只是对上二徒弟的四根翅膀,稍有迟疑,是将他划分到黄雀一族去,还是单独辟出个族群呢?
  法锈沉吟许久:“直接分黄雀那边吧。”
  玄吟雾知道她素来博闻强记,并未多心,以为她之前读过此类书稿,颔首同意,开始依照曲验秋的族群和体魄创出属于他的本诀。
  花了几个时辰谱写完毕,召来门外候着的曲验秋,递过去让他试试,效果出乎意料的好。玄吟雾没顾二徒弟惊喜交集嚷着谢谢师父,摆手让他下去,见自己大徒弟在一旁笑得高深莫测,不禁问道:“你之前见过这类的?”
  “没有啊。”
  “那怎么肯定的?”
  法锈说:“我信他是个长歪了的双黄蛋。”
  曲验秋正在兴奋劲头上,别说师尊说什么应什么,就连大师姐拿他开玩笑也未尝不可,他精得很,明白他们一伙妖修较之大师姐,大概就是买套煎饼果子,老板好心送三粒芝麻。
  于是他仍是嘚瑟地跨过了少阴正殿的大门,遇见扒在门槛处的师弟师妹,颇炫耀哼了一声。正大阔步往前走,突然听到身后有妖在嗓子眼里哧出的一声,曲验秋敏感地回头,盯着破尾,语气发冲怼道:“你笑的?”
  破尾木然杵在墙角,被逼问急了,吊着细眼珠看他:“双黄蛋。”
  曲验秋一下蹦了三尺高:“大膨颈!”
  眼看要打起来,卫留贤嗳得一声挤在中间作和事佬,伸长脖子左右来回转:“师兄别别别炸毛,师妹你也不要伸舌头,咱……咱都消停会儿啊!”
  一句话没说完,已经被推了个屁股蹲,卫留贤唉声叹气爬起来,抖了抖背上硬实的王八壳,想再上前劝,忽然一只手扣住了自己的肩。
  他一转头,缩了缩脖子,声音还有往日的讨好之意:“……永笃师兄好。”
  身着坎艮宫内门袍服的少年唇红齿白,正是宗主北堂真人座下三弟子永笃。说起这位,仗着自个是宗主最小的弟子,胡作非为是少不了的,一旦被上头的师姐师兄训斥,立刻满不在乎搬出师尊的名头:“坤巽宫宫主都来过来求转运呢,怕什么!”
  师兄永桢气性上来最是凶狠,照着他的头就是一锤:“还惹祸,师父都被你愁病了,没瞧见衣裙宽了两成吗。”
  永笃不假思索道:“瘦什么呀,不还挺肥硕的嘛!”
  “……”
  门槛处一声响,这话正被衣带渐宽的北堂真人听到……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而后玉墟宗弟子都明白了一个道理,不要在背后说锦鲤的坏话。
  任何时候,都不能。
  不过平心而论,北堂真人充其量也只算微胖,这是幼时被糟害的,全天都有人为了求运往池子里乱七八糟投喂,能撑到修成人形,已经非常了不起。
  永笃不懂这个,他是只虾,有颗不服驼背的心,对自己纤长柔弱的身躯自恋不已,狂热追求细长,因此经常不负责任的评头论足,伤过不少妖修椭圆的心。对于他奇特的品位,师兄师姐每每代他赔礼道歉,话到最后总是一语双关:“他就是瞎。”
  瞎啊,眼睛长头顶的那种瞎。
  永笃在自己师父宫中作不了恶,永婵师姐和永桢师兄修为高强,像两座大山镇着他的脊梁骨,时不时揪着他的须子念叨勤快奋发,弄得他烦不胜烦。因此他最爱去其他三宫串门,而离兑宫,是他最爱流连之地。
  曾经的离兑宫内门形同虚设,大片的外门弟子,谁不赶着上前巴结他这个宗主亲传?眼前一溜儿长条妖修晃晃荡荡,像什么扁圆胖的,根本不敢凑上前。
  舒坦。
  所以要论离兑宫一天之内填补完内门空缺,众妖修中最不高兴的,或许就属他了。首徒是什么?就是块主心骨,一旦有了,对外说话腰板挺得倍儿直,怕啥,师长是不管小辈私吵,但咱有大师兄大师姐坐镇,出事有人顶着。
  一路走来的永笃深刻感受到了这一点,往日苗条的妖修没几个过来殷勤招呼。经过少阴正殿时,一只浑圆的王八居然还差点撞到自己,他分外嫌弃,扣住那王八的肩,用力推到一旁,正眼不瞧还有俩僵持的小妖修,轻慢道:“你们离兑宫大师姐呢?是在这儿吧?”
  寂静半晌,还是那只南瑞鳖好声好气地回他:“大师姐正在殿内陪师尊左右。”
  他狠狠瞪过去——让他领情,基本等于做梦。
  发现没妖理会他,永笃也懒得跟他们搭话,直接一甩袍子,准备推门进殿。他嚣张惯了,上次将觅荫真人家几个毛团儿子吓哭,闹得夫妇俩勃然大怒,被坤巽宫大师兄赫别枝追杀十里,最后还不是大师姐二师兄挡住了,上禀师父,也只罚抄了几卷戒词,不了了之。
  他手指刚贴上殿门,骤然一道剑光劈过,差点将他的指甲削下来。
  永笃吓了一跳,怒骂:“谁不长眼睛?”定睛一看,冷笑,“我听说过你,被人叫大膨颈子是吧,好好的一条蛇,趴着爬就是了,非长出个大脖子立起来,什么毛病。”
  破尾手上是一把软剑,新的,曾经的那柄铁片剑被她放到了床板下面,她收到的见面礼很多,从门面到脚底凑成了全套——大约是法锈觉得她什么都缺,一次性给她备齐了。
  她漠然盯着永笃,像是聋子,任何的恶毒词语都攻击不到她。
  永笃脾气越发臭,俯视这只灰扑扑的小妖修,一张嘴全是刀子:“怎么着,被师长拿链子栓这儿啦?要吠就吠,瞪个什么劲儿,还不许客人进门了,德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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