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吟雾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旁侧敲击道:“你只是个筑基期……”
法锈浑不在意:“师父,有时间我们可以切磋一下,然后你就会知道我不止是筑基了——是炼气到金丹之间来来回回二十多遍的筑基,特别扎实。”
玄吟雾:“……”
这除了证明你作还能证明什么?你要是不这么折腾境界何止元婴!
过了一会,窗外云雾稀薄,苍髯鹤飞得平稳,丝毫感受不到动荡。法锈扭头说:“师父,我说的那些话都记住了吧,以后想回宗门,照着念就行了。”
玄吟雾一怔:“我要是回……你不跟我回去?”
法锈说:“哦,那倒不是,主要是我这人,话只说一遍,下次没准就忘了。”
玄吟雾:“……”
虽说她用几番言辞就过了目前这道关卡,玄吟雾心中仍有不安,“隐姓埋名和登堂入室明显有差别,若是本堂不肯默认,仍是执意要灭杀我呢?”
法锈看了他一眼:“知道为什么本堂要派元婴来?我说过,因为他们不够资格知道上面的事,如果来的是高两三个境界的修士,根本不用多费口舌,直接坐下来算一笔陈年旧账就行了。”
她往后靠在绣着六合堂图纹的垫子上,“我在他们那挂了饲祖的名字,不是卖给他们的。本来我跟六合堂没什么,只是后来有了一点欠债的关系。”她说,“债主发话,安敢不从?”
☆、钱庄
“她已经来了。”
在法锈自迁荷峰启程时,万里之外的六合堂也收到了消息,六角宝塔内只点燃了三根蜡烛,烛烟袅袅升起,在每根蜡烛下面都摆放着一个蒲团,对应着蜡烛已有三人就座,中心放着一张宣纸。这种宣纸不同于纸鹤传信,而是听声抄录,刚刚在迁荷峰双方所说的话,已经一一在宣纸上显露,片刻后又如水洗般褪去。
直到再没有字迹浮现,安静了一会,突然三种不同笔锋的字出现在宣纸上,烛烟笼罩在上空,三位堂主手指掐诀,在宣纸上无声地交谈。
宣纸上的字迹写了又褪,消了又添。这时,突然一根蜡烛猛地燃起,三位堂主立刻松开手诀,纸上刷地一下全变作空白,与此同时,六角宝塔的门被狂风吹开,一个人大步踏空走来。
“三堂主。”蒲团上坐着的三人颔首。
进来的人似乎只有而立之年,头发是一种令人不适的洁白,身披罕见的黑色鹤羽衣,使他整个人看起来阴郁又严苛。随着他一步步硬实地踏在地板上走来,羽袍间鼓起的风压愈加沉重,他的年龄显然大大超出了那张脸所展现出的岁月痕迹,也许超过了在场的所有人。
他踱步到塔中央,脚步顿了一下,弯腰捡起那张宣纸,捋了一下边角,开口道:“大堂主,以及四五两位堂主,我似乎刚刚得到消息,你们又派人去接锈主了?”
沉寂片刻,正对门口的大堂主答道:“不错。”
“你们害怕了。”
三堂主用那双空泛的眼睛盯着对面三人,刻板地说,“她却在嘲笑你们,用至今未过元婴期的修为。”
大堂主沉声道:“催酒,你要干涉么?”
“我会的。”三堂主忽然挥手,宣纸扬起,被烛火点燃,瞬息化作烟尘,“我并不知道你们说了什么,最好不是特别过分,也不要学小孩子才有的那种狂妄。”
… …
去本堂的路途久远,玄吟雾从之前收拾的随身物什里翻找了一下,掏出来个羊绒团,手感细且软,一摸就知道产自拆月真人。他低头将线绕在手指上,拿出棒针从袖口开始织起。
法锈靠在垫子上看书,时不时望向车架外面,还非要撩开左边窗帘看,每次都得撑着半个身子跨过玄吟雾的腿,动作突然至极,玄吟雾差点用棒针戳到她,伸出一只手将她挡回座儿,烦的不行:“你闹猫?”
法锈说:“我确认一下在什么地方。”
玄吟雾觉得她杞人忧天:“总不至于载到荒山野岭。”
法锈一脸没说笑的神情:“有过这样的事。”
玄吟雾顿然停下了手上的活计,沉默地盯着她。
法锈指了一下两边的窗:“他们还会在这两边动手脚,就是说,也许你现在看到的不是真的。”看见玄吟雾的一双瞳仁越发竖起,才补道,“不过很久都没遇过这样的事了,在发现没法杀死我后,这种事多此一举。”
玄吟雾皱眉:“那你现在看什么?”
法锈理所当然:“看落脚点呀。大冬天,我想吃口热的,师父吃吗?”
绕来绕去还是为饱口福,这混账就没能学点好的,玄吟雾推却道:“你自己去。”
约三炷香后,法锈站起来走出车厢,随后苍髯鹤几声长啸划破云端,整辆车架开始下落,最终稳稳降在一座城前的山丘上。十六位元婴留一半看守苍髯鹤车,其余八位随法锈进城。
这座城名南师,比松啼城昌盛了不止一星半点,大道中央都被清理干净,积雪都堆积在路边,一脚踏下去有两三寸深。法锈背着双手,专挑路边,步步都扎实地踩下去。
八个元婴都没有说话,不紧不慢地跟着,法锈左右比较了一下,选了个馄钝铺子,要了一屉灵草馄钝下锅,嘱咐要放蛋花后,从袖子间抽出一张手券:“可以用么?”
手券上明明白白标着十万灵币,铺子老板目瞪口呆,把沾满面粉的手在衣角上擦了擦,才为难道:“不好意思客官,找不开……”
“城里有钱庄么?”
“有的有的,右拐,有个转角,长生钱庄。”铺子老板伸出两只手比划,面前一锅沸水蒸出大蓬的热气,迎着风扑在法锈的脸上。她伸手挥散白汽,点头道:“好,把我的那碗放最后出锅,过会儿来买账。”
她转身,跨出了铺子的门槛,顺着路走到了长生钱庄门口,不少修士进进出出,阶梯上铺设着防结冻的草垫,抬头往上,一个巨大的灵币样式悬在空中,阴阳图纹居于正中,四周分布着四大仙宗与六合堂的专属图纹,相互交织,渗透了边边角角。
这是长生钱庄矗立至今的凭证,也是各大势力立下的护庄符咒。
法锈收回目光,径直往里走,八扇檀木门完全敞开,里面宽广而熙攘。分布在各个地方的钱庄的布局几乎大同小异,法锈轻车熟路穿过往来的人群,走到一个木格窗前,从空隙中递去一张手券:“烦劳,全部兑成散的。”
木格窗后坐着一个管账先生,由于长年累月弓背勾头,后背高高驼起,抬起两指接过手券,在面前摊开,仔细打量后依照常例问道:“是否需要回馈?”
“是。”
管账先生眼神迅速一凝,吃力抬头,在扫过法锈和她身后八个元婴后,复低头摸索身后的狭长柜子,抽出了一截红绳,和宣纸毛笔一起递出了木格窗:“请画押,我立刻命人去兑灵币。”说完,他扶着窗格打开旁边的小门,缩着身子钻过。
法锈靠着柜子签下名字,拾起了那截红绳,两端打了结,她将这根头尾相连的绳子套在双手上,指尖一撑,瞬间翻了一个花样。元婴修士们没有出声,依旧站在原地,这像是钱庄准备给客人消遣时间的无聊玩意。红绳在法锈手指间翻动,速度越来越快,没有丝毫灵力痕迹,就这样被简单地翻来覆去。
也没有需要担心的,众所周知,饲祖从没习过任何功法,也不用法宝,她的斗法方式极其返璞。虽说不久前似乎认了个师父,但一个妖修,能教什么?
这时法锈忽然侧过身子,嘴角带笑,双手张开,像是在展示花绳,但一堆烂絮慢慢从她指间飘下,同一时刻,她的手心猛地覆下,仿佛重锤击地,坚硬的砖石地一刹那化作了石铸般的波涛,四周青铜钟鸣的震响一圈圈荡开,震耳发聩。
领头的元婴终于醒悟地大吼:“她在结印!”
这句话被撕碎在激荡的敲钟声中,法锈回身,看向重新出现在木格窗后的管账先生。她左手掌朝下控制隐隐浮现出的法印,另一只手刚劲利落往后一指。管账先生深深勾着头,他身后数个钱庄护卫鱼贯而出,与元婴修士直接扑杀在一起,霎时,背后火光乍起,巨浪滚滚,吹散了发尾。
两息功夫,法锈收紧左手,法印掐灭,钟鸣沓沓散去,砖石恢复原样,钱庄里无人察觉到发生了什么,那场斗法犹如并不存在,一切都无不同,只有那八个元婴换了个地方,在木格窗后的空地上被捆成了一排,口鼻流血昏迷不醒。
管账先生恭谨接过了那张签了押印的纸,推开了木格窗旁边的门:“锈主。”
法锈没挪地方:“这里有认识我的?”
“是,木犀真人。”
“让他去城外,那里还有八个。”
“是。”
法锈从木格窗旁的算盘旁取了几枚灵币,掂了掂,扔了过去:“带给左边的混沌铺子,把我买的馄钝也一并带到城外,交给……”
话音未落,突然上空轰隆隆一阵作响,云层翻涌,张牙舞爪,随后一道雷电破开乌云,粗壮如桶,噼里啪啦劈落了钱庄的瓦片屋顶,最终狠狠砸在地上,惊得修士四散逃走,管账先生也抱住头蹲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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