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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幻]极夜 (墨宛)


塞拉菲娜毫不怀疑,如果极夜再在她怀里多呆五分钟,永昼真会出手抢人。
愈是这样她便愈要把动作放慢。
“看来妳有收好我给妳的匕首。”她以摩诺尼歌语在极夜耳边呢喃,又夹紧了一撮银灰色长发,将它加入长辫之中。马车颠过路面上的不平,塞拉菲娜的动作却稳得惊人,十指灵活地穿梭于小猫及腰的长发之间,鱼骨辫虽然还未完成,但已经看得出大致形状了。“好女孩。”
路迦从书里移开视线,看了对面的塞拉菲娜一眼。他们不过刚离开极地,她便已经换上了深秋穿的厚裙子,枣红色的裙摆几乎占据了整张双人座,极夜灰蓝色的长裙相比起下好像被塞拉菲娜的裙色所吞噬了一般。
浅金色的长发披散在背后,遮去了背后的交叉绑带,抬起来结辫子的小臂露出一半,肤色白晢得像是极地昨天的那场终雪。她既没有穿鞋子也没有套上厚袜,靠着车门旁边的木板,右脚伸直了放在极夜身旁,足尖正好顶住了车座的另一边,左脚则是勾起来扣着了极夜的腰。
姿势霸道得好像她真的在抱一头小猫,而不是能够活活撕碎人类的风行豹。
他看了有一阵子,塞拉菲娜却好像什么都没发现似的,连眼角余光都没投过来,更遑论是转首与他对望。路迦懒懒眨了下眼睛,又重新专注于以黑布包好的书典上。
永昼又是可怜又是嘲笑地看了路迦一眼。
“好女孩通常都很聪明。”塞拉菲娜的嘴唇几乎贴上了极夜的耳尖,彼此都能够明确感知到对方的紧张程度。在永昼甚至路迦眼里她们或许很放松,然而她们两个都知道,匕首背后的意味是什么,而他们得知之后又会有什么反应。在不知情的人面前提及这件事,即使是用另一种语言都太危险。“我相信她应当聪明得能分出什么事能说、什么事又不能。”
极夜不自然地扭了扭腰,仿佛还想挣脱她的抱拥,却始终不发一言。在离开极地的时候永昼半是说笑地向塞拉菲娜提了一句“或许极夜真正愿意走的理由是因为妳这个契约者”,那时候她在旁边已听出一身冷汗,塞拉菲娜却按捺到临近入城的时候才交代自己的警告──中间可是隔了整整一周。
天晓得她在这一周里面想过多少方法。极夜这样想,又什么都不能做。
两个人本身的地位已不对等,塞拉菲娜要找人完成自己的心愿的话,大可以在赏金猎人里面找,极夜却只能依靠她一个,毕竟龙族的长处并不是在不惊动其他人的情况下找人,而是破坏与摧毁。
极夜终于能够理解,为什么永昼会说塞拉菲娜其实更适合当一个诺堤。路迦相比起她都多了几分斯文,他或许会恫吓可能对自己不利的敌人,却不可能像她一般,不信任任何人之余,连最亲近的人都要彻底防备。他起码还有永昼。
比起恨,极夜几乎要同情塞拉菲娜.多拉蒂。
想是这样想,心中所转过的念头,一个都不可能在此刻答出口。
塞拉菲娜自然知道极夜坐得不舒服。那本来就是她那番话的目的。
她已多年未曾感受过被人要胁安危的滋味,那大抵像是猎物被迫与猎人困在一起,就好像她此刻也把极夜安置在自己身前,如此距离之下,再亲密的动作都无法让小猫放下防备之心。就算她敢在永昼面前亲上极夜的脸颊,换来的也不可能是后者的笑容,而更可能是前者一记踢踹。
在这个情况之下,还要极夜装作什么事都没有,无疑是一种挑战甚至折磨。
“我还没听到回答。”塞拉菲娜这样说。
极夜沉默着点了点头,幅度小得几乎无法察觉。塞拉菲娜笑了起来,单手捏着了辫子末端,从小袋子里掏出一颗种子,然后放到自己手心里面,朝它轻轻吹出一口气。
她并未提供水份、土壤与阳光,根茎却绕着她的手掌往四方伸展开去,尖锐处戳到掌心里的嫩肉,塞拉菲娜却好像无法感知一般,任由它缠满自己的五指,最后开出一朵雪白的山茶。若此刻有任何一个多拉蒂在旁观看,她神佑者的身份便再瞒不住谁。一个小法师或许可以令玫瑰逆季绽放,却只有神佑者做得到由无到有,单凭自己指下的魔法生出一朵鲜花。
塞拉菲娜把山茶别到极夜的发尾上,辫子与花的茎根正好可以卡住,再以细藤打出一个结来,便不会轻易散开。
“好了。”她最后调了调山茶花的位置。想说的话已经说完了,她没必要再拖住极夜的脚步,更何况坐在对面的某人已经半站起身。“跟他出去聊天吧。别吓到马。入城的时候记得带好披风帽。”
银灰发色的小猫反手摸上发辫,眼里闪过几种情绪,一抬头的时候却又平静如初。她沉默着点了点头,安静得像一头真正的小猫。
永昼伸手推开了自己身边的车门,仍旧冰凉的北风刮进车厢内,塞拉菲娜.多拉蒂下意识缩了缩肩膀,瞬间便为路迦所觉察。
黑发的法师往永昼投去一瞥,后者悄然翻了个白眼,回以一个“知道了”的眼神,然后踩上车厢旁边的踏架,一转身便稳稳坐在马夫座上。在他身后的极夜也依样走出去,北风还在灌入这个略显狭小的空间之内,塞拉菲娜按了按自己的裙摆,又拨拨吹得凌乱不已的头发,正想要俯身拉上车门,却有别的事情攫取了她的注意力。
她眯着眼睛看了看,才认出那是什么──积雪未化,她的视力在一片白茫茫的天地里不免打了个折扣──然后又转过她对面的路迦。“有你的信。”
这一周的路程里,她都极力避免与对方有任何言语交谈,甚至是眼神接触。路迦足够聪明,他只需要以眼神和肢体动作便可以推测到她想要什么、又或者是不想要什么。他写信回凡比诺寻问一事从未向她隐瞒,此刻绑在血鸦爪上的信是什么她大概也猜到一点,否则塞拉菲娜也不会打破自己定下来的规矩。
路迦合上手里的书,她看见包在封面上的黑布套,不由得皱了皱眉,却没说过什么。那不是她该关心的事情,此刻也没有时间去理会这点小事。
他随手捞过放在身边的披风,把右边衣袖拉到手肘上,然后裹过几圈,弄出一个临时的臂垫;左手则是以指作环,夹于唇间,吹出一声哨音。
她让开自己的位置供血鸦降落。在哨音响起之后,牠随即俯冲而下,双翼完成张开,从下仰望时几乎要被牠遮住了整片天空。路迦安坐于自己的座位上面,血鸦抓住他小臂站好,相当尖锐的爪子刺进羊羔皮上,路迦坐高加上牠自己本身的高度,看起来几乎与一个成年男人齐高。
“……让我来吧。”
塞拉菲娜说出这一句,然后又像是想让自己的话听上去更有礼貌、更疏离一点,补上了另外半句:“……我的意思是,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再怎么灵活的手指,也不可能单手解得开绳结,尤其是绑信纸用的这一种,往往都缠得极紧,有时候甚至要拿剪刀强行解开才算完事。
路迦语气仍旧平淡,把右臂往她递去,以便塞拉菲娜能够俯前。“请便。”
她想了一想,站起身微微弯下腰去,以精灵语说了句什么,想要拍翼的血鸦便停下动作。就像是诺堤从血族学会无数黑魔法,精灵也教会了多拉蒂与百兽打交道的方法,某程度上,她要学兽语比路迦要学精灵语容易太多。
看来这头信使脾气不算大。塞拉菲娜满意地点了点头,随手把头发拨到背后,然后俯下身去,开始为他解开血鸦爪上的两重结。
路迦垂下睫去,他什么都不需要做,便看得见她领口边隐约露出来的紫红色吊带,和心形领口旁边深紫色的刺绣。塞拉菲娜耳后的香水再次向他袭来,他歪过头去,又皱着鼻子闻了一下。她好像又换了一种桃香更重的味道,嗅起来终于没有极地清冷的气息,而是带上两分初春特有的、果子与鲜花的香气。
法师先生镇静地移开目光,趁她不注意,唇角处抿起一个微不可察的弧度。他从未向她说过,其他人大概也不知道,但他爱她耳后与手腕上的味道,那总能让他放松下来。
当塞拉菲娜把小纸卷递到他手里的时候,路迦脸上的一点微笑早已消失,唯独是眼里还残留着几分不细看便无法发现的笑意。她只当成了那是犯思乡病时收到家书的喜悦,也没有多想,下一刻便凑到车窗旁边,眯着眼估算马车与城门之间的距离。血鸦在把信送到之后还未离开,显然是在等他即场回信,既然知道了这一点,她便有时间慢慢端详路迦的脸色。
然而他把整封信看完,除了眼底里的欣喜消失不见之外,脸上的表情没变过一分。没有收到家书时该有的喜悦,没有得不到答案时会有的失落。什么都没有。真正的木无表情。
塞拉菲娜皱起眉来。路迦这个表情对她来说既熟悉又陌生。远在多拉蒂山,在外人面前他通常都会摆出这副面孔,不让其他人看出他现在在想的谋算,也不让人看出他此刻的心情。但他在永昼面前,甚至在她面前,脸上或许没有笑容,却未曾让她觉得这个人离自己很远。
眼前的并不是路迦,而是路迦.诺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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