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看着,她的笑脸在自己眼中有些模糊。恍然之余,低低地“哦”了一声,转而心中微痛。
他拉上了窗户,低声道:“你别想太歪,她是我徒弟,是我一手养大的。”
柳诗手中越摇越快的团扇竟然顿了下来,她有些疑心,或者更该说,很难置信。见他不似开玩笑的样子,又替他心疼。
暗想自古师父堪比父母,那日见他俩关系闹成了那般,不知两人之间发生过什么难以和好的事?
她朝那雕花镶金的窗框又看了一眼,小心翼翼的问:“毕竟这不是什么好地方,要不..”
紫霄面色看不出喜怒,只淡淡道:“不用管她。”
白尔玉进了春意阁,第一个问的就是柳诗的艺名。可柳诗就是柳诗,哪有什么艺名呢?也不知道她是存心和谁赌气,偏偏挑了个最俗艳的挂牌。
“惟有牡丹真国色,就叫牡丹吧。”国色无双总不会压不过柳絮如诗。
周妈妈本只想把这位出手阔绰,脑子有毛病的女侠当佛主供着,只是没想到这位女侠无师自通,正二八经的做起事来还蛮那么回事的。
正所谓皇上不急,急死太监,柳诗说到他徒弟只要价高便来者不拒的往自己房间领时,见他一脸云淡风清的样子,她自己反倒急的快跳起来了。紫霄笑而不答,只是没告诉她,那些粗鄙的男子哪占的了她的便宜,没反被她算计了才好。
不过有时候他透过窗户,看到楼下的她衣衫俗艳暴露,言词轻浮,又与那些男人又搂又抱的调笑,还是会忍不住生气。
实在看不下去,就只有不看了。他把窗上的茜纱放了下来,像聊家常般问柳诗:“最近生意不好?”
柳诗似嗔似恼:“你不是别叫我干这个了,我怎么还敢接?”
自然她最近一门心思在紫霄身上,更不可能抛头露脸去见别的男人,好在这位萧育公子的钱好象总也拿不完似的,源源不断的向春意阁做贡献,周妈妈这才没骂骂咧咧的嚼舌根。
紫霄听后,摩挲着茶杯口笑而不语。
至此,春意阁这两朵奇葩,丹红柳绿,给春意阁带来前所未有的红火业绩。
白尔玉的艳名传开,也不过短短一月,
坊间传言,如人不识金牡丹,逛尽花街也枉然。
在春意阁营业额步步高升之余,白尔玉也大肆敛财。其实一开始她以为紫霄是为了和自己赌气,所以频频跟那柳诗眉来眼去。她自以为她猜透了紫霄的心思,便想了整夜的阴招,看来是不准备气死他不会罢休。
她能想到的自甘堕落的最底层,不过就是卖身为妓。反正他是不可能不管自己的,进了春意阁又这样低头不见抬头见,在他眼皮子下卖春,她就不相信他不窝火。
可一切发展并不是按照白尔玉心中所想那般生搬硬套。她再是放纵,换来不过是他们俩不小心撞到时的客套微笑。
白尔玉没有节制的放纵自己的行为举止,弄出些荒唐萎靡的闲谈来,不过想博得他一袭注意,不想却让自己声名大播。
她本就生的极美的,一来**,二来又美,同时身价高的只能让普通人仰望的女子,怎不让男人心驰神往,再是口上上礼仪廉耻的迂腐书生,心中难免也不是在被窝里偷偷的幻想着她。
同时她的回客缘特别好,不像别的略有姿色就顾摆姿态的姑娘。
白尔玉是绝对不会对买她的恩客恃宠而娇的,也不会开口主动找客人们要东西。她的记忆力甚好,能记得每一个恩客的名字,性情,家里情况,这便让每个客人都以为自己在她心里是特别的,深刻的,她的善解人意让这些金主们心花怒放,连甩钱也甩的心甘情愿。
白尔玉自是名利双收,虽然这名利来的不干不净,但每每夜深人静时,看着金银堆满了屋宇,依旧填不满她内心的空洞。
白尔玉是个记仇的妖,百无聊耐便卯足了力气找柳诗麻烦。
只要有人的地方,特别是女人很多的地方,见风使舵,火上浇油,临头踩上一脚伎俩就不会少。柳诗已经是过气的了,明眼人都知道,周妈妈哪肯为了一个存了心思跳出火坑的人而得罪她新的宝贝疙瘩,于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
每天早上白尔玉都要听阿宝汇报她们昨天的新战果,比如说把安安刚洗晾的衣服扔进灶里去烧,比如说谁谁又拿干窝头去喂柳诗那只猫,喂饱了猫后又灌它***,结果那窝头遇水发胀,小猫涨破了肚子。
白尔玉只笑而不评价,但阿宝知道,自己讲的越绘声绘色,姑娘就会越高兴,而赏给她的东西就越好越贵重。
此时也是刚梳洗好,阿宝如同往常一样给白尔玉梳头,一边夸奖姑娘的头发好,一边又拣些趣事来逗她笑。她先讲了不知是谁把辣椒粉放进柳诗的胭脂盒里,结果却害安安长了一脸红疹子。
白尔玉皮笑肉不笑的动了动嘴,然后抽出梳妆台上的小柜子,拿出一个张老板送的那盒珍珠粉。
“好象也搁了些日子了,不过不知好用不好用?”
阿宝将漂亮的大眼睛一翻:“自然是好东西,他家的胭脂一向打紧,我看这盒珍珠粉未在市面上出过的,一定是难得的好东西。”
白尔玉透过铜镜瞄了阿宝一眼,眉眼一弯,两排又长又密的睫毛叠搭在了一起,好不惹人喜欢。
然后她说:“你拿去用吧,好粉也是要配好皮肤的。”
“谢谢姑娘,谢谢姑娘。”她欣喜过望,接过盒子爱不释手。
白尔玉看的出阿宝是个不算机灵也不算呆傻的姑娘,好在那份直爽的真心情她很是喜欢。此时见阿宝那样开心,白尔玉心里难得的一片宁静。
阿宝见姑娘呆看着自己笑,恍然也有些不好意思,于是把东西一塞怀里,又拿起梳子继续帮她理发稍。她的头发虽然又黑又顺,就是太长了,稍微不注意就会打结。还好不是打不开的死结,只要拿箅子一勾,那些结便会在她手心散开。
阿宝一边理,一边又对白尔玉说:“昨儿不是热水打紧,结果柳诗去了澡堂,在澡堂遇到香茉姐姐,被香茉姐姐踩了一脚,摔了。”
她松开她头发比画着:“脚肿的比馒头还高。”
“哦。”听的多了,她也觉得有些无趣,这时又鼓捣着小抽屉里的玩意儿们。
不是冤家不聚头,偏巧这对冤家又在楼梯口碰到。
白尔玉淡淡的扫了一下她的脚,脸便立刻沉了下来,没等阿宝先叫嚣便说:“让柳诗姐姐先走。”
虽然这些日子受了很多的气,终究还是因着紫霄的关系,柳诗本不愿意太和白尔玉交恶,于是微微一欠身,先走一步。
等柳诗正抬脚时,白尔玉朝阿宝使了一个眼色,阿宝立刻会意,佯装地滑撞了过去。柳诗自然一脚踩空,比直的往下倾。
“这个高度,摔不死,也得摔残了。”这时有看热闹的人幸灾乐祸的说。
然而却出乎所有人的预料,有人奋不顾身的冲上来作了她的软垫。
“你,”被这么一撞,他还是有点痛的,别过头去咳嗽了两下,才转过头问柳诗:“快看看哪儿伤了没?”
柳诗惊魂未定,吓的花容失色,眼神迷茫了好久才看清抱着自己的是谁。她把头埋进紫霄脖子弯,抱着他忍不住哭出声来。
此时她脑子一片混乱,只觉得当尼姑都无所谓了,战战兢兢的直说:“我跟你走,我跟你走,快带我走。”
白尔玉看到师父,居然有些站不稳,软软往栏上一靠,又瞧着底下那两人搂抱在一起,郎情惬意,一时恨的眼睛都快滴出血来。
她紧紧的抓住楼梯栏杆,朝着下面紫霄大声喊:“我不许你带她走!”
紫霄抬起头望着她,唇线抿的僵直,就是半天不说一句话。
白尔玉眼中的雾气涌了上来,模糊了紫霄那张丰神俊秀的脸,她见他抱着她的手在收紧,心里更慌乱了:
“你若是今天把她带走了,我跟你恩义绝!”
此时她就像小孩子一般,有着绝对的占有欲,她容忍不了她在他心中的地位被另一个女人所取代。
又或许是冥冥之中,命运早有安排,柳诗所遭遇的一切也不过是因果循环,而她与她,注定是水火不容。
“你早就跟我断绝师徒关系了,去年你在元家港便第七次跟我断绝了这些年的情分,不许我再管你。”
他铁石心肠的说完那句话,突然觉得全身力气像抽离出了一般,整个身子空荡荡的。然而怀中的柳诗还在发抖,还在哭泣,又把理智的他从边缘地带给唤了回来。
他将柳诗横抱起,朝门外走去。
白尔玉见他一点不听自己话,慌乱的朝楼梯跑,一个脚滑,接连摔了好几个梯坎。她狼狈的坐在梯坎上,全身火辣辣,眼泪像断线的珠子簌簌的往下掉,
“我告诉你,你若是把她带走了,我就立刻把自己卖掉,卖给那些达官贵人做填房!”她顿了顿,又扯着嗓子朝着他的背影喊:“我说的出做的到!”
然而她的话对他来说,就像是擦耳而过的风,没有半分停留...
白尔玉坐在原地,冷眼看着大门方向,坐了多久便哭了多久。然后眼泪也干了,整张脸又僵又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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