胧姒似犹豫了一下,随即抬高下巴眯起眼睛对着他笑,然后小心翼翼的把布包递到他眼皮下:“你看,是宝宝,你抱抱他。”
“上次我就跟你说过的,我要走,现在也是时候了,”司望溪将她的手推开,面无表情道:“那些本来属于你的东西,我全都还你。”
胧姒深藏在衣袖里的手指微微颤抖着,她突然将头偏开,又去轻摇怀中的白布包:“好宝宝,娘亲爱……好宝宝,爹爹不疼娘亲疼……”
司望溪冷冷的凝视着胧姒,神色肃然,他手一挥,一把将她手中的布包夺下。胧姒发疯似的跳起来,抱住他的手要将自己的“孩子”夺回来,但是他举的太高了,她不管怎么跳怎么蹦都够不着。
她脸色一沉,扑上去对准他的脸就是“啪啪”两巴掌。
司望溪的脸上立刻浮起五个红肿的手指印,他嘴角一勾,手缓缓的垂了下来,将本属于她的东西还给了她。
胧姒抢过布包,缩过身去背对着他,在视线交接之时,他看到清楚她眼中有如闪电一瞬的忧伤。
他将手放在她的肩上,温言细语的说:“胧姒,我走了以后,你再也不用担心提防我,你的国家不会落到外姓人的手中,你还年轻,你依旧美丽,你可以再嫁一个很好的男人。”
胧姒还是不说话,但是他能感觉都从手心处传来的颤抖。
司望溪斜坐在她身边,扳过她的身体让她面对着自己,随后拨弄了一下她的刘海,无限的蜜意柔情:“我知道你装病,是为了留住我,我走了以后,你也不用再装病,再也没有人可以欺负你们母子了。只求你看在我父亲三代辅臣的功劳上,还有孩子的面上,不要对我的家族出手。”
他说完,顿了顿,似乎再无可交待,收回了无比沉重的手,他只能选择转身离开。
“你等等。”胧姒待他走了不到七步时突然从床上跳下,奔到他面前拦住了他。
外边突然下起雨来,好大的雨,雨水打在屋檐上的啪啪的声响。
胧姒只是摇头,但她脸色苍白,嘴唇发乌,望着他的目光甚是锐利:“你能走到哪里去?这里就是你该待的地方。”
而司望溪漠然的望了她一会儿,又把目光移向那闪着火光的无尽苍穹。
胧姒以为他在犹豫,心中刹那有千百个念头转过,思绪紊乱,似喜似忧。
她轻轻依偎在他胸前,温婉微笑:“我们可以的,这么多年都过来了,我们可以在一起一辈子的。”
司望溪任凭她抱了一会儿,就抱着她的肩推开了她,继续毫无顾虑的朝外急走。
“你别走,别走,”她拖着他的衣服跪倒在地上,眼泪又急又密的掉了下来:“你还记不记的,当初是你要芙涟宫改名叫关雎宫的,当时你说已经有点喜欢我了,你说过一定会爱上我,因为我很完美,完美的这世上难以找出第二个,你说你会给我和你自己创造一个完整的家,我们会和孩子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胧姒……我始终,还是不能..” 司望溪苦笑,说不清是心痛寥落还是黯然心灰,异常压抑:“是的,我喜欢过你,曾经我以为可以爱上你的,你毕竟是那么完美,但是我想去找..”
“她已经死了,是你亲手杀了她,你放开了她的手,你让她摔了下去……”
“胧姒,她没有死,萧……”
“不是的,不是的,”她尖着嗓子打断他:“她们只是长的相像而已,你认错了,或者那个狐狸精只是化做了她的模样来欺骗你。”
她拉着袖子擦了擦下巴上悬挂着的眼泪,勉强挤出一个不太难看的笑,她试图说服他:“她是狐妖,她是狐妖,她是……”
“她是小玉。”他斩钉截铁的打断她,生生扼断了她的希望。
“不要说,不要说,什么都别说...她不是,她不是……那么高的地方,她怎么可能还活着……”
司望溪心中遽然一紧,神色微有凝滞,看着她时眼中带怜,然后喃喃的答应下她:“好,乖,我..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说。”
胧姒仍止不住的哭,哭的像个孩子般伤心,对着他又是锤又是打,锤打以后,又怕是把他打疼,又拉着他的衣襟抱着他痛哭。
“你这个混蛋,你真是个混蛋,而我更混蛋,偏偏还要喜欢上你个根本没心的人。”
司望溪环抱着她,任凭她打骂也不还手,只是面容依旧惆怅,心思早不知道游离到何处去了。
她知道已经留不住他了,攒起袖子来擦了擦眼泪,又求他:“你为我唱支歌吧,就唱你小时候你哄我睡觉时的那支,唱完我就放你走,以后我们谁也不欠谁的了。”
“好。”
对于她的要求,他一贯不会拒绝,除了留下。随即他盘腿坐在地上,手指有一搓没一搓的敲击着地板,声音喑哑哼唱起了那首家乡小调:
“鸣鸠初拂羽,桑叶破新萌。
采采不盈菊,攀多力未生。
春服浥朝露,晓日映妆明。
语学流莺巧,身同飞燕轻。
使君劳借问,夫婿自专城。”
…
那天白尔玉的午休被一个闷雷轰醒,她是个贪睡的人,到了春秋两季更是睡的分不清楚白天黑夜,也不知是被这雷吓到,还是刚才做了不好的梦,久久不能平复的心跳快的要命,仿佛快要从心口跳出来一般。
总觉得是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了,却始终摸不到头绪。
此刻白尔玉看了看窗外欲落未落的阴沉天气,心情变的异常糟糕,又觉得自己的头又重又沉,迷迷糊糊的又昏睡过去,虽说是昏睡过去,
然而身体又像是躺在云雾里,不知身在何处,生为何时,却又是半梦半醒,翻来覆去的睡不安稳。
依稀又听到一旁师父的声音,压得极低:“你是不是,想回去了?”
白尔玉很自觉的点点头,这是第二十九天,离他们约定的日子,只差一天。可转念一想,立刻摇头起来,嘟囔道:“不,我不回去,我一直陪着师父。”
现在始终不是谈这个的时候。
她依然闭着眼睛,却伸出手去拉紫霄的手,一边摇晃一边说:“我答应过您,不离开的。”
紫霄的眸色变的更深,握着她的手逐渐用力。
白尔玉吃痛,再次睁开眼睛,然后对视上他视线。那双墨绿色的眼睛此时变的很黑,非常黑,瞳仁里面甚至可以清楚的看到她自己那张睡意惺忪的脸。
她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像个猫儿般依偎在他身边:“师父又怎么了?我又没惹你,下那么大力捏我。”
“我刚才我在想,你一定会怨我的?”
白尔玉不觉他话语怪异,只呵呵一笑,眼底一点**滑过:“我为什么会怪你?难道师父你瞒着我做了什么事?”
“没有。”他淡淡的回答,一时又走神,手指被板栗壳的裂口滑出一道伤痕。
血珠立刻挤了出来,滚落在那些剥好的白白胖胖的板栗肉上。
紫霄突然觉得心疼,好端端的无辜糟蹋了他们。
紫霄定了定神,将注意力放在板栗上,顾不及手上的伤要去帮忙把血擦干净,不想却越弄越糟糕。
白尔玉看着手忙脚乱神色慌张的紫霄再次笑了,她将他的手指放进嘴里吮吸了一会儿,等出血不多了便撕了一张布条帮他包扎起来。等做完这些以后,又将满桌剥好的板栗肉全都赶进簸箕里。
“反正上面都是你的血,一会儿吃栗子糕的时候可不许挑三拣四。”她还笑着,一脸悠然自若的样子。
紫霄楞楞的看着她忙碌的背影,心头一震,内心好容易坚守下的自私又开始动摇……
司望溪和着拍子在唱那首《采桑曲》,唱了一遍又一遍,直到她胸口起伏的幅度慢慢变小,心境越发平静。
她终于不哭不闹了,而他的嗓子早唱的又干又哑。
胧姒原本是想用沉默维护着自己最后的一点尊严,可抬头望着他温润的眼神时,却早已经将心底的一切出卖,于是她强压下眼中的泪意,用爽快的语气对他说:“你嗓子哑了,我帮你倒茶,喝了那杯茶,你就走吧,去找小玉。”
说完她起身绕到后面去煮茶,以极其快的速度煮好了茶后,亲自端到他跟前,斟了一杯热腾腾的,递到他手中。
她有说:“这一杯当是我敬你的,谢谢你这么多年来对我的照料。”
司望溪接过她递来的杯子,连看都没看一眼便一饮而尽,纵然千般情意,只容于这一杯之中。他将空茶杯放回她手中,对她手上那个满氲着热气的杯子自若惘闻,只低声了一句多谢,起身离开。
胧姒依旧跪坐在地上,静静的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脸上浮现出满意的笑容。
然而木然闭眼,眼泪便淌了一脸,她毅然起身取过一只蜡烛,沿着点燃殿里一切能点燃的物件。
火势窜烧的很快,马上就连成了一片火海。
然而司望溪对周围所发生的一切置若罔闻,他一心只想走出这里而已,逐渐的步伐渐缓,脚步越沉,他五脏六腑都在疼,像是刀绞般疼,胸内亦翻江倒海,连呼吸的力气都快消耗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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