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真点!”把他往扶手上推了推,“司命星君不管哪路神仙的好处都收,那他岂不是博爱天下?”
被推得几乎缩成一团的凤凰忽然躲开身子,盘着手正襟危坐:“哪里不认真了?看银翘待的好,每次都觉得有愧于她,而不是感动温情,自然是不喜欢她的了。”
这么一思忖,好似又有几分道理。没想到这只不开化的红毛,考量起来居然还十分地有模有样。托着腮沉思了会,往嘴里投了两颗花生:“那如果别给好处时,既不觉得心中有愧,又不觉得感动温情,反而觉得……理所应当呢?”
“那心里大概早已认定了要与此长伴此生,才会这么不痛不痒罢。”凤凰眼疾手快地捞走了盘中最后一把花生米,随口道。
“不可能!”
凤凰被突然的吼声一惊,手里的花生米洒了一颗。凤凰悄悄瞅了一眼滚到墙角的花生米,目光十分痛惜,半晌,又转过头来脸色不善地瞪一眼:“嚷什么嚷。”
“……”识海里不停浮现出某张清淡的笑脸,目光持稳、唇畔却隐隐浮笑的模样,敛着眼梢漾出一个笑、满足又玩世不恭的模样,眸色清寒、嘴角轻勾起一抹讪笑的模样……直教头疼欲裂,话也说得不大利索,“只这样就判定,也太武断了罢?”
只这样的话,那何止是理所应当,尤且……习以为常。
凤凰酒足饭饱,打了个哈欠,翻身过去敷衍:“那就亲她一个试试看么。不讨厌的话就喜欢咯。”
“……”
凤凰忽然被翻过来摇醒,恼怒地皱起眉,愤愤道:“这个麻烦的女,到底想干什么?”
“亲一个试试看。”
“……再说一遍?”
“让亲就亲!”
凤凰额角暴了两根青筋,狠狠跳了一跳:“太为难了。”
“……”深吸一口气,仔细盘算了一番究竟要不要把他踹进火坑。想了一想,还是忍住了。于是起身怕了拍两袖沾的灰,暴躁地拎着喝了一半的酒壶出了牢狱。
这年头,找个实验一下都不容易。
夜风飒爽,一个提着酒壶走清塘边,莹莹月色融了眼前稠红一片的曼珠沙华,浓艳的朱色晕染开,连青石子铺的小径都红彤彤的。微微晃着身子,半步半步地往前走。唔,酒量浅实是件要命的事,不过喝了半壶,眼前就冒白影儿了。
晕晕乎乎地揉了揉太阳穴,记忆不断上涌。那是浮岚暖翠的祁连山上,喉咙里满是温热的,不属于自己的血腥味。平白遭了回捉弄,悲愤交加地指责白慕,却被他突然覆上来的唇堵了回去。冰凉的气息笼罩着,长驱直入地侵入齿关,肆意唇齿之间游走,舔舐着一丝丝原本属于他的血液。
腥甜的味道与生冷的气息真实得如当下。
一直选择性地忽略这个场景,自催眠道他眼里只有毒血没有只有毒血没有……可仔细想,这原本其实算是一个……吻?
而居然没有暴怒,没有趁他伤重虚弱把他一剑剁了,反而自催眠了这么久,甚至还容忍他每次把像一个木头娃娃一样抱来抱去动手动脚?!
大概是酒气被夜风一吹,愈加挥发得快,眼前影影绰绰的一个白影,和记忆中的那个叠一起,两个变成一个,一个又分成两个……
☆、第二十九章
大概是酒气被夜风一吹,愈加挥发得快,眼前影影绰绰的一个白影,和记忆中的那个叠一起,两个变成一个,一个又分成两个……
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判了个方位。那影子却虚虚一晃,转身走了。还没等反应过来,指间已捏了个诀,身形突然出现那影子的身后。嗳,脑子昏昏沉沉的不好使,幸这挪移术学得尚牢靠。
愣愣地瞅着那个突然离自己这般近的影子,唔,是个。那影子却像没有察觉到身后的变故一般,依旧不紧不缓地径自往前走着。“嗳?”一急,下意识地抽出手,拽住了他的衣袂。
他的衣袂沾了夜露,有些凉,一截背影默然立月色清辉下,白裳清寒,好似本来就是月光的一部分。有些晕沉,手上使不出力,便一直攥着半截衣袂,把整个胳膊的重量都吊他腕上,却执意没松开手。
良久无言。
那影子缓缓回过身,淡如月潭的眸子不知落了哪里,神色看不分明,的视线里糊成白茫茫的一片。扔拉着他的衣袖,举起执酒壶的手自己头上敲了敲,喃喃不知所言:“白慕……是看见这里,才要走的?”
身子摇摇晃晃的,酒壶敲额上,也不觉得有多痛。耳朵也不大好使,听不清他究竟有没有应。只觉得私下悄寂,偶尔有清池边传来的锦鲤出水声,有小虫撩动花叶的窸窸窣窣声,却听不出来他开口了没有。
一只手从掌心里抽走酒壶,似轻声讽了一句的酒量,又侧过头,兀自饮了一口。掌心没了酒壶空空落落的,重心也不大稳,往下跌了一跌,又撑着他的手腕勉强站稳。头抬起来,正撞见他微抿一口放下酒壶时的侧。他的唇有些薄,润过酒液后泛着朦朦胧胧的淡泽,不比平日里的清冷寒凉,好像隐约散着酒的甜香。
喝醉了的都有特权。一是杀不犯法,二是就算有指责说确实犯了法,也可以狡辩说自己其实不犯法。至于喝醉了的为什么都没趁着喝醉去杀,一定是因为他们醉后没有如这般清醒地认识到这是个杀的良机。暗自佩服了自己一会儿,觉得不能浪费自己的天赋。于是用空落落的拳头又捶了捶脑袋,想把自己再敲清醒一点。不想却越敲越浑。
罢了罢了。撑着浑成一团的脑袋往前又走了一步,觉得没什么力气,又往他身上靠了靠。他这才俯首,眸光淡淡地落的脸上。靠了会儿,好容易有了点力道,便往上踮了踮脚。他低下头来的动作正迎合了,又努力踮了踮,方便地寻到他的唇,不加考虑地凑了上去,像蜻蜓点水般,轻染几分他唇上的凉意,再抽身离开。
这个动作极花力气,连扶住他的力量都耗尽,听天由命地往下跌了跌,却突然被支着胳膊抱起来,晃晃悠悠地立稳。身体软绵绵的不像自己的,连笑也软绵绵的:“喂……觉得讨不讨厌?”
他喑然。
半晌,“默认是讨厌,还是不讨厌?”
仍是静默。
有些恼:“那是讨厌了?”
花叶撩动的窸窸窣窣声益发清晰,看不见的鸟雀蒙夜色里传来清亮的一声啼叫,再没有了下文。一截云雾如轻薄的乌纱,飘飘然渺渺然,自月下缓缓浮移。
万物阒寂。取走他手里的酒壶,随意找了块凸起的石头坐了下去,抬手喝了一口,不再紧盯着他的眸子。脑子像被酒液糊住了,混沌又烦躁。索性往石头上一倒,侧枕着自己的胳膊,沉着眸子作最后的试探:“……那,那不讨厌呢?”
悄寂许久。以为他今日打定了主意不准备说话,便破罐子破摔地闭上眼睛,干脆想顺着困意睡一会儿。
却阖上双眼的那一刻,听到一声淡漠低沉的“嗯”。清淡得微不可闻,却没有往常的生冷寒凉,这般轻的一个字,竟也能让听得出几分郑重。
以为是出了幻觉,睁开眼滚了两圈眼珠子,又觉得不像。困意这时占了上风,遂满意地嗫嚅一句,便沉沉睡了过去。好像是自己的声音,模模糊糊地黏风里,道:“挺好的。”短暂地一顿,声音揉成了面团子,渐渐放低,“也觉得,不怎么讨厌。”
昏睡前好似有谁的笑影面前虚虚一晃。那笑里有讥嘲,有调笑,有溺爱一般的温和,有寂寥萧索的黯然,和凉凉的、如夜露一般冷清又和润的目光。
这一夜如真似幻。
梦醒时分已自己的房中,喉咙里还残留着醒酒茶的味道,不知是何时灌下的。待起身穿过卯时三刻的晨光,毗邻的厢房门口踌躇了半日应不应敲,却只有一个仪清迎过来,手捧一只通体雪白的灵鸽。
怔怔道:“……白慕呢?”
她笑得温和有礼:“回上仙,昨夜怨灵封印又有异动,尊上连夜赶去枉死城了。”
“……那他还回不回来?”
仪清恭顺地低着头,道:“此回封印异动牵扯进了枉死城地底的狱渊,来势汹涌。阎王爷已派去鬼兵镇守枉死城,需尊上主持局面。事成之前,怕是不会回来了。”
狱渊,封印着魔龙夕城的地方。皱了皱眉。灵宝天尊道是若银翘触到这一层,则必死无疑。这里头的复杂,必得回紫微垣后,向爹爹一询方能获悉。
心里布着阴云,又莫名有些失落。虽说蓬莱仙岛时,白慕他便立场鲜明,显见得不让去枉死城。不愿依他,坚持追到了酆都,却依旧最后一步被遣回了紫微垣。这本来无可厚非,可临行之前他便不告而别,便教不太高兴。
不高兴归不高兴,面上还是得把礼数圆过去。向仪清道了谢,拎着那只白慕留下的灵鸽回了屋子。据说一个红鸾星动的女仙容易患得患失,突出表现忽喜忽忧,忽而高兴忽而恼怒。这种症状持续久了之后,就有一定风险产生虐待动物倾向。
作为一个刚刚确认自己动了凡心的女神仙,醒来时曾万分纠结过,要如何面对白慕。没想到他连让面对他的机会都没留下,实是令发指不可原谅。
扯着一脸懵懂的灵鸽君思忖,究竟要如何宰了它,方能是个解恨出气包治百病的宰法。这样思忖了半日,觉得一个的智商不够强大,于是决定本着团结就是力量的原则,把鸽子提进了凤凰的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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