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吧……”贤王对着宁斯,尽量压抑着话语中的激动,轻声吩咐了一句。
宁斯点点头,转目,盯着眼前的那颗硕大的巫绝石,缓缓吞咽了一下。
此时的白雷,正是一副待宰猪羊的模样,身上捆着三层麻绳,一条腿的裤腿被掳了起来,赤|裸着一直脚丫,就在他的脚底板上,紧挨着一块黑色的巫绝石。
从宁斯把那块石头贴在他脚底板上,他就觉得脚底麻麻的,全身的血液似乎在朝着那一点奔涌而去。那种感觉倒也不是难受,只是,当他的脚底感到似乎有什么东西拱出来的那一瞬间,他无法抑制的全身都是一抖。通体的每一寸肌肉、骨头,甚至到关节,都是无比的畅快和近乎解脱的一种快感。
痛是不痛,只是,白雷还是在心中纳闷了一下,他分明感到脚底下一波波的有东西拱出来,虽没细数,却也有个十几回了。于是忍不住猜想:这心思铰莫不是会分身?短短半月的时间,在他体内产了子儿了?
还来不及细究,这边的宁斯以带着万分期待的眼神靠了过来,他伸向白雷的手甚至有些颤抖,缓缓的,将白雷脚边的那块黑石带离了白雷的脚掌。
那一刻,贤王到宁斯,那二人以相近的五官,甚至相似的表情,紧盯着那块黑石看去。
可下那一瞬,宁斯和贤王,又以同样的表情,抽了脸……
白雷看着对面二人的反应,登时一愣,伸着脑袋探了过去。
三双眼睛齐目所向之处,只见一个拳头大小的墨黑色石头上,吸附着长长短短,粗细不一的……几十根……银针。
尼玛!不是一根,也不是两根,三根,而是……
是满满的一层啊!
白雷顿时就奔汗了。心中一阵嘀咕:尼玛,这心思铰繁殖能力忒强啊!
贤王开始是处于失神的状态,未多时,倒也回过了神来。细细看着那石头上附着的细针,面色焦急的问道:“宁斯,哪个才是心思神铰啊?”
宁斯也被贤王唤过了神来,细细的看着手中巫绝石上的根根细针,看了半天,才回了句:“那心思铰本来的面目我也没有见过,实在,无法确定。也可能,这些……都不是。”
白雷又汗了,看着脸前贤王的脸色在一点点变暗,赶紧晃着脑袋嚎道:“我,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我已经全力,不,是全身心配合了!真的啊……”
白雷一脸的哭丧,却也用晶莹的双眼写尽了‘真诚’二字。
“宁……宁斯!”贤王吼了一句,宁斯为那怒吼声一震,单膝一弯就跪了下去。
“王爷息怒,容,容我些时间,再想他法……”
贤王广袖一甩,脸色青白。“等,又是等……一年,十年,我,我还能等多少时日啊,你看我,我已经老了,思朦一直停留在那一天,我,我却已经老去,容颜不再……究竟,还要再等多少时日呢?”
贤王的眼眶开始泛红,额上的青筋微泛了出来。他猛一抬头,正掠到了蜷缩在冰室的白雷,怒容又盛,紧握着腰间的长剑就大步走了过去。
寒光铮亮,提剑出鞘。
白雷吓得赶紧缩成了一团,猛地,却又见一人的背影挡在了身前。
宁斯反应过来自己此时的冲动行为,当是一怔,接着又换做了一脸的恭敬,对贤王说道:“王爷,息怒。既然他人已在这里了,希望便是近了,王爷切不要因一时冲动,毁了大局……”说罢,又默默地看了那冰床之上的思朦一眼。
贤王缓下脸上的盛怒,手中的剑在空中滞了一会儿。缓缓,才收了回去。
那一瞬间,他凝着宁斯的双眸,面容,泛了苍白。
“王爷,忙了一天了,你先去歇息下,若有进展,属下当即刻汇报……”
贤王应了他,却又在冰床边徘徊了很久,望了很久,长叹出一口气,退出了冰室。
这里只剩下白雷和宁斯两个人,冰室大门的机关被关上,寒意渐渐浓了起来。-
白雷觉得刚刚宁斯替自己挡了那么一下,心中对他的敌意也渐缓了些,于是唤了他一句:“哎,这儿忒冷,不如……咱们出去再研究吧。”
宁斯看到贤王的背影消失在冰室,这才颓然地跨下了双肩,侧头看了一眼那窝在一角的白雷,只见他小脸被冻得通红,鼻子下面还挂着两条青白的鼻涕,一时间,却也有些哭笑不得。
抿起一抹涩笑。“对你,我真是……又恨,又喜啊……”
白雷看着他那一双弯眸,皙白的脸蛋,还有那一脸苦涩的笑,不知为何,脑海中就浮现出了他大师兄白风的那张秀颜。
白雷转过脸,噘着小嘴,回他:“你,你还真是个矛盾的人。哼!你啊,还是恨我罢!”说着,脸色一缓,又低声自语道:
“说起来真是奇怪,那个王爷那么爱他老婆,那么疼他的小姨子,甚至,都有点变态了,可你是他儿子,为啥……他对你,却……”说着,一副想不通的样子,摇了摇头。
“难道……你是他老婆和别人的……,会不会,就是和我爹的那啥师……”
“住口——!”
一声怒斥,在空荡的冰室里回荡了数次,才渐渐消逝。
白雷本就本那突如其来的吼声吓得一怔,刚回过神来,却见脸前一脸茉白的宁斯已逼到了身前,面露杀意。
“我不想杀你……所以,有时候,不该说的话……不要说……”
白雷直觉一道凉气从脚底板蹿到了头顶,一个猛吸,连鼻子下的两条快成棍的青鼻涕也吸回了一半。迫于杀气,他猛点了几下头,再不敢说话。
宁斯稍缓了脸色,又对着手里的巫绝石端详了一会儿,若有所思地说道:
“看来这巫绝石不但能引出你体内的心思铰,连封针,也引得出来。可是……能在你体内封这么多针的,究竟……会是谁呢?”
…… ……
“啊,啊——阿嚏!”
白辰揉着通红的鼻子,晃了晃两手手腕上的玄铁链,嘴巴一撅:还真是有够碍事的。
不过,碍事总比断骨要好。想着,手臂一缩,打了个哆嗦出来。
“话说回来,这贤王府咋这么大啊!这可咋找啊?”
白辰一面蹑手蹑脚的穿梭来王府的庭院间,一面又要提着手里的铁链,防止它们碰撞出声响。自从他和白风二人逃出了地牢,分头寻找白雷的踪迹,可白辰都寻了四五个院子了,真是连白雷的一根毛都没发现。
搜到前苑的时候,他猛地发现身后有一道黑影近了他的身,转身一脚便扫了过去。
“你……”白辰这一招被对方接了下来。相仿的面容,只是死一般的苍白。
这就是他师叔白孽霜的‘尸体’,没有感情和记忆的‘冢卫’一只。
白辰心中本来就对这冢卫的身份有所顾忌,加之他手上还缚着链子,攻不如防,防却也有碍。数十招下来,白辰已被对方从屋顶逼到了地面上。
前厅里呼啦啦走出两排人,皆是黑衣的冢卫,走在最后面的,不是旁人,正是那贤世王爷。
只见他此时的脸上怒意腾起,双目死死的盯着院中逃跑未遂的白辰,杀气四溢。
“你这卑鄙的家伙,还自称王爷呢?把,把俺儿子藏哪儿去了?”白辰一面与那白孽霜的冢卫对着招,一面朝着那贤王吼道。
“杀,杀了他……杀了他!”贤王明显有些盛怒下就的放矢的意思。
他口中的命令一落,十几个静立在院中的冢卫,闪身奔了上去。
白辰本来是知道这群‘冢卫’身上死穴的所在的。只是,碍于他现在双手被缚,使不出全力,而且这个最难缠的‘白师叔’偏偏又没有什么死穴。当眼前一片黑衣朝着他涌来时,白辰还是忍不住的骂了一句:
“尼玛……不待这么玩儿的。”
白辰闪避不及,只得踮脚欲朝着那房顶奔去,可他身负重物,起身的速度慢了一半,一只脚生生被一道巨力拉了下来。白辰何等敏捷,反身就是一跃,迎面劈手而来。
说时迟那时快,白辰以为这一链劈下去,那偷袭他的人也当重伤,谁料,他这一定睛才看到,那人竟是……持着大刀砍过来的。
许是年纪大了,眼神果然不够好了,许是……白辰这趾高气昂的一生,终于要到头……
尽管白辰已经在最快的时间之内在毫无凭附的半空中做出了最高难度最大限度的闪避动作,可是,毕竟他还是个凡人,加上一身老骨头……
半个刀刃,还是生生在他左胸前划了愣大一道口子。
“嘶……”白辰这一站定,原本赤|裸的上身,皮肉间裂出一条血道,鲜红争先恐后的流溢出来。白辰死忍着痛,抬手点了颈下的三处大穴。
白辰中的这一刀,可算是去了他一半的老命了,可‘冢卫’无情,提剑的,带刀的,一股脑的又冲了上来。
“尼玛——!来真的啊!”白辰一个后跳,甩着身上的血道道就开始探后路。
可是,正所谓……天不亡我。白辰侧头向后的一个瞬间,只感耳旁一道冷风撩发,再回眸,身前正迎来了一抹幽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