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一触即发的情形了,可偏偏,那始作俑的贤王,又给心中忐忑难安的白雷,下了一剂猛药:
“我真是好奇啊,好奇!我这一辈子,还从未为一件事如此执着的抱有一分好奇之心过!白风啊!你当是只应天上有的仙人入世,可是,为何偏偏……会为了这么一个,一个,放在市景都好似‘烂泥一堆’的‘东西’,就……入了邪路,乘了断袖的左风呢?哈哈哈……”
直到贤王那最后的二字说完,白雷浑身一抖。他感觉到耳边发凉,这山顶呼啸的风声似也变大了,‘呼呼’的,山洪咆哮一般,涌进了他的脑子。将他脑中一片片的碎片,搅乱,然后,揉成了一团,看不出本来的面貌。
“噌——!”
白风闻声猛一侧目,宁斯亦是,只见一‘暗器’直朝着贤王的双眼而去。
宁斯急扑,才将那‘暗器’挡下,低头一看,落在地上的,竟是一个裹了油蜡的松木枝子,一头圆,一头尖,与其说是个‘暗器’,倒不如说是个……发簪。
众人还未回神,就在那同时,白风的身后走出一人,细颤的手指直指着贤王的脸,便道:
“去你丫的咸蛋王——!!!我呸尼玛、尼爹、尼大爷——!!”
白雷披散的头发被山顶的大风刮到了肩后,他身上的衣服也被‘气’拱的呼啦啦作响。他扔出的发簪虽然没有成为扎瞎贤王的暗器,却也一脸的无惧,甚至是拿出了此生从未有过的勇气,泪眼中怒面喊道:
“你,你是王爷,你有钱,你可以拿造船的铁来铸铁链,你可以养上一群高手,你可以出入我崇华圣地如无人之境,杀人掳人你,你可以骂我,你要我认,我也认!没错!我是‘败类’,给我老爹丢人;我是没用,给崇华几百年声誉抹黑。可是——!”
白雷深吸一气,一面抹净脸上的泪迹,嚎道:“你不能说我老爹是人渣,你,你……你有没有儿子?你有没有亲手养过儿子,你知不知道养孩子要多久要多苦?我,我……”白雷的眼中像是开了一个闸,泉水源源而下。
“呜唔……我,我,是我爹把我捡回来,是我爹给我把屎把尿,是我狗儿爹把俺当成亲儿子养,除了我,没人能说他不是好爹!”
“你,你也不能说我大师兄——!我师兄就是天神,就是谪仙!就是你们所有人万分之一你们也比不上的,挖干净你丫的狗眼给我看看清楚——!”他纤细的手指穿过那凌乱的头发,握住,一紧:
“去你们丫的牛蛋眼——!去你娘的左风————!你们姑奶奶我是女的!我白大雷,从小到大,自始至终,俺都如假包换——纯娘们儿啊啊啊啊!!!”
‘呼……’一道山风吹过。
山顶死一样的沉寂。
‘咣——!’一声脆响。远处那石像一般的白辰,大嘴开着,兜着山风,手中的长剑愣掉到了地上,差一寸,就砍到他脚丫了……
作者有话要说: 话说这些天阁子肿么消失了?!
阿弥陀佛,阁子确实是出门了,不过不是远门,是长居我哥哥家,陪伴俺宝贝‘贝贝’。
汗,别说码字,连上个厕所都有人把门。(再汗,巴拉巴拉小魔仙,我都快背过了……尼玛整看了三遍啊三遍?!(⊙o⊙))
话不多说,总算周末,嫂子放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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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透:白雷的身世,盗墓女侠 ,有啦有啦~下章见分晓啦~\(^o^)/~
☆、非黑即白,默默偏爱
每年的立夏的初一,白雷就会开始算计着日子了。
初一一到,十五就不远了。立夏十五那一天,就是师祖爷爷白洛英的寿辰。这一天整个崇华都是喜气洋洋的,上下山门的访客络绎不绝,琳琅满目的各种稀奇珍宝堆满了库房,迎着武林各路的来宾,崇华第子也是各个脸上有光。
而这种热闹的气氛里,白雷总会总人们的视线里遁出。
这天他的心情,往往都不会太好。
有时候想想,能和江湖中有着泰斗之称的白洛英同一天生辰,未必是什么荣幸的事。
那天白雷一大清早就赶着推车到下村集市里去摆摊子,傍晚的时候,袋子里是赚来的四十六个铜板。不算多,但足够他今晚点个烧肉,蒸俩馍馍再烫壶米酒的了。
酒足饭饱后,白雷心情也好了不少,摸摸口袋里余下的十几个铜板,脸上泛着的红润倒是更艳了。
一路哼着小曲刚走到院子口,白雷就瞅到茂密的桃树下蜷坐着个人影。那人一身崇华服,垂脸埋在膝间,看着他的侧影,却是让人觉得有些清凉。
“大……大师兄?”白雷看不见那人的脸,直接觉得这里是白风平日里常来的地方,于是试着唤了一句。
那人依旧深埋着脸,白雷走近了才看到,他的肩膀细细的颤抖着,似是久坐在寒风中冷地发着抖。
“是师兄吗?”白雷伸出一手,轻拍在那人的肩头。
于是,那久掩的面目终于转了过来。
不是大师兄,而是……白雷的老爹——白辰。
只见他,一脸的鼻涕,确切的说,是一张看不清哪是眼泪哪是鼻涕的老花脸,薄唇颤抖着,双眼皆是迷离之色,一开口,口中便是浓浓的酒味。
白雷惊得倒退了两步,脸色是比‘见了鬼’还要惊慌的苍白。
“狗、狗,狗儿爹,你这是……喝多少啊?”想他老爹好喝酒那是出了名的,二斤三斤的老白干对于他来说,基本就是‘白干’。瞧着老爹此时一脸的醉意,还真是有些酩酊的意思了。
白雷欲将他搀进房里,可还没把老爹架在膀子上,就感到一把巨力捏住了自己的手臂。
“难受啊,俺这心里……真真是,难受啊!”
“……”白雷未语,眨巴了几下眼。眼前这个一脸醉意的老爹,是他没见过的,就连老爹此时一脸的悲凉,更是他没有见过的。这对父子,平时打打闹闹的多了,倒是这种时候,白雷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了。
“难受,就回去……早点睡了吧。老头子生辰,你喝那么多干啥。”白雷移开目光,不再看他那一脸的鼻涕眼泪,一把抽出胳膊,扶起他,就往屋里挪。
白辰是真的喝多了,白雷感到自己像是在背着块石头向前走,脚下都没劲儿了,实际上却根本没几步路。
白辰一个石头就压在白雷的小肩膀上,呜呜隆隆念叨了几句心法,绕着绕着,嘴唇一抖,眼泪又簌簌掉了下来。接着,白雷便听到他醉言道:
“师父。俺也不想骗你啊……真的,是,是俺对不起你啊师父。”
白辰的话,白雷似听,又似是没听到,只顾拼着死劲儿,抬着白辰那烂泥般的身子向屋里走去。
白雷扶着白辰走到屋外的门槛,绊了一下,白辰摔在了地上。白雷也是一个狗吃屎。
“师父,我,我是你捡回来的。我心里,最尊敬的是,是我师叔……可你,你是我半个爹啊,打小,您就是俺白辰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啊。我知道你心里记恨着我,怨我不成器,你二十多年的精力都放在了我身上,你,半头的白发都是我这……不孝的徒弟,催出来的。呜,呜呜,当年,若不是我带着雷子回来,你也……不会,那么失望吧。”
白雷伸出去的手,停留在老爹颤抖的肩头,一下子,滞在了当空。
白辰仰面躺在地上,泪顺着侧颊流到了地面。“师父,也是这一天……立夏的十五,我带雷子回来。你与我说‘你自己都是个孩子,怎么照顾他啊。’你还说,若不是自己的,就寻个好人家养吧。师父,我,我心里难受啊——!”
“难受啊——!”白辰一个挺身,喊了一嗓,当中的苦涩,却是比他口中的酒气更甚。
“要是能送,俺,俺早就送了啊!师父,你没瞅见,我把她抱到村口李婶家,他巴掌大的脑袋一个劲朝着我晃啊,小手揪着我的衣服,扯都扯不掉。我一转身,她哭得跟打雷似的,我,我……我可能真是个孩子啊,师父,知道雷子跟着我……过不到好日子,知道俺浑浑噩噩没有样……”
白辰的声音越来越小,醉意朦胧的双眼,扑闪了几下,终……缓缓的闭上。
只在他失去意识之前,几不可闻的,轻轻吐了几字……
“师父,俺是个孤儿……师父,雷子也是,所以……你不会明白的,有个亲人靠,那……是个啥滋味儿啊……”
直到老爹完全睡去,白雷愣在那撒了遍地月光的屋门内,愣愣地,坐了很久。
那年他不大,才八岁,可从那时候开始,白雷就学会,如何去尘封一段记忆,如何……去守住一个秘密了。
所以,当白雷在巫峡山的断崖上对着那贤世王在气急的状态下,说出自己是孤儿的真相后,他还是有那么点后悔的。
因为,他以后再也不能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假装自己是白辰的亲儿子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盛怒中的白雷,还是不忘偷偷的瞅了那一脸石化状的老爹一眼。
白辰被白雷那滚圆的大眼一瞪,浑身一个机灵,石化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