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蓝还是摇头。她打算回去再制些香毒了。
九闻一把拉住她:“是不是孔雀逼你了?你,你也不必事事都听他的呀!”
诶?
窦蓝眨眨眼:“狐姑对你说了什么?”这也是她一直好奇的。
“那只蠢狐狸什么都说不出来。”九闻哼了一声,“是我自个儿听见的。”
哦,所以世上又多了一只什么都说不出来的笨狗儿。
窦蓝的想法太过明晰地写在了脸上,惹得九闻脸色一僵。好半晌,他才不耐烦地啧了一声,闷闷不乐地扒开了垂在额前的刺毛儿,沉声道:“若不是孔雀救我,我早就被人修抹了灵智,囚了魂魄,永生永世只能可耻地作为一只傀儡坐骑,还要天天对那些仇人们摇尾乞怜。我不会说他的不是。”
“但……你若是想要走,想要离开这里……我帮你。远离帝都,远离这座庵子,你能平安活下去。”
窦蓝有些惊讶。
九闻别过脸,神色有些不自然:“看什么啊蠢鸟儿像是一朝被十个天子临丨幸了似的!”
窦蓝一时纠结得不知道要怎么摆放自己的鼻子眼睛,又实在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百年过后,九闻已经是个成年男子的模样了。他将头发剪得不过一指长,只在后脑勺意思意思留了一段,分成四股紧紧地扎了起来。那丝毫不逊色于孔雀的脸蛋儿,更是一点看不出小时候那般,咳,精致娇柔的女孩儿样。
唔,高傲、反叛、带着一点点儿愤世的性格也一点儿没变。
但——妖怪果然是那种只要对你掏了心,就会呼啦啦毫不犹豫地把一对肺也掏出来的种族吧。
窦蓝这样想着,拍了拍九闻的肩,然后——
突然发难,一拳猛击他的腹部,另一只手一握一弹,便洒出一阵银白色的烟沫沫来!
“你——”九闻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强硬挣扎了几瞬,终于软软倒了下去。
谢谢,谢谢你们。
但愿……还能再相逢。
☆、37【十九】帝都烽火
【十九】
“小小小豆子——”狐姑砰地一下撞开房门,尾巴兴奋地绷得直直的:“西北军进城了!京都卫看起来弱极了,统共没撑上三个时辰——噢,对了,你说的那个裘德海,听说好几年前就辞了京都卫统领的位子,回家享乐去了,方才我也没在城墙上瞧见他。”
窦蓝听罢舒了一口气,起身朝狐姑迎去:“正巧,我也有事儿想告诉你。”
“什——呃!”
窦蓝收回手刀,接住狐姑软绵绵的身子,还特地留心了下,没压到她的尾巴。
她手腕一翻,捏出一只手指大小的细长瓶子在狐姑鼻下一晃,就见这个大姑娘啪地一下,缩成了一只红通通的大狐狸。窦蓝抱起狐狸走去了左边的单间——里头赫然有一只四肢大开、肚皮着地的黑狗儿,墙角有个青瓷花盆,里头从高到矮整齐地种了二十四只蘑菇。
她把红狐狸放在了黑狗儿的旁边,摆了个和黑狗儿同样的姿势。她站着想了想,又去床上抱了一卷小毯子来,给一狗一狐狸盖上了。
“那个高家的女人和那对母子也已经睡下了。”
窦蓝转身,见孔雀不知何时倚在了门框上,正懒洋洋看着她:“你还当真是谨慎得过分了。”
“他们拦我我倒是不怕,就怕他们胡闹,一个个出庵子来找我。”窦蓝摇摇头,“师父不也是赞成的么。不过……”
“西北大军就在山脚下,在帝都城里。狐姑他们至少昏迷整整十二个时辰,万一西北军——”
“这你大可不必担心。”孔雀勾勾嘴角,“但凡我是清醒着的,严宁庵的结界,便连大罗金仙都破不成。”
窦蓝放心了。帝都中,新人换旧人,再也没有窦姓族人避寒的屋檐;而这座住满了疯人和非人的庵子,却已经是她不可替代的家。
她很快地最后检查了一遍自己的武器和香毒,便利索地冲孔雀一礼:“徒儿准备好了,劳烦师父。”
师徒俩一前一后来到了前院开阔处。孔雀注视了她半晌,以指尖为笔,抬手凭空画出了个形状很是繁复霸气的符文。
妖力瞬间鼓噪起来,高高扬起窦蓝整齐扎在脑后的黑发。
“……记得回来。”
话音落地,孔雀一个推手,那符文便以迅雷之势朝窦蓝击来!
————————
传送的滋味并不好受。窦蓝忍着胸口翻腾的恶心感,提起全副心神留意着周遭随时可能出现的袭击。
……没有?
没有杀气,没有血腥,甚至没有一丝灵力妖力的波动。
不,这里不是宫门!
她调整了一下呼吸,打量着夜色中有些眼熟的街头巷尾。
街道边一些翻倒的摊位,变形的盔甲,和随手丢弃的鞋袜布头彰显着军队进行过的痕迹。民宅商铺倒是都挺完好的,家家户户虽然都紧闭着大门,却能看见有灯火的暖光从窗户中透出来,看来,西北军并不扰民的传言应该不假。
她如夜鸦一般悄无声息地穿梭在各个砖墙屋顶上。突然,她横出右脚一个急刹,右手撑地向后一翻,双腿倒扣在屋檐上,倒吊着往街对面望了一望。
只见对面那门牌上,有一个大大的裘字。
这里是裘家,帝都的东南边。孔雀的术法大概出了点儿差错,现下,她要再往北行进四大个街区,才到宫墙。
孔雀说过,皇帝利用这几个月将宫中一个远古大阵修好了,京都卫如此轻易地败北后退,恐怕存了将西北军引进皇宫再一举歼灭的意思。孔雀给了她一支白底蓝颜儿的孔雀翎,叫她见机行事:“若是场面足够混乱,便趁着酣战之际随西北军一道,趁机杀了那皇帝;若是那皇帝从头至尾就没出现过,光开了阵对付西北军,你也不必心急。待一切看似平息,皇帝那边松了警惕的时候再发难。这支翎羽,能保你在那大阵之下安然无恙。”
她要加快速度赶去皇宫了,以免误了时机——
“前方何人!”
窦蓝指尖一紧,迅速往左边顺着房顶的斜度就地一滚避开射来的暗镖,再借着翘起的房檐反身翻跳,一瞬的功夫便往后拉开了一家店铺的距离。
一个修长的身型披着轻甲站在她方才所在的地方,手中大刀在月色下泛着森森寒气,一看就不是凡品。
对方倒是先开口了:“……窦蓝?”
窦蓝眯起眼,心里更加警惕了,见对方似是想要确认她身份一般往前进了两三步,她随即后跳,稳稳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窦蓝。”对方又念了一遍她的名字,这次用的是完全确定的语调,“我是赵玄。”
赵玄……赵黑皮?
窦蓝心中焦急,却也知道这不是莽撞的时候。赵玄与江重戟同门,都是慕容仙师一手调丨教的得意门生。虽说他的天分不及江重戟那样为世人所称道,可他的实力也绝对弱不到哪儿去。她摸不准赵玄的底儿,也不清楚他的意图,即便她有自信能用数十种方法胜过他,却也不敢轻易掉头,将自己的后背暴露在他面前。
“窦蓝,不要再往前了。”赵玄甩了个刀花,脸上的表情却很凝重,“先不论以前……发生了什么,在这儿拦下你,于公,是全了我的职责;于私,也是给你的忠告。窦蓝,活着……不容易,还请惜命。”
窦蓝没有与他分说的兴致,只是缓缓地抽出了背在背后的分水刺。
赵玄见此,似是犹豫了一下,最后竟然将手里的刀放下了。
“窦蓝,听着,直到不久前,我才知道他参与了……窦家的事儿。在此之前,我竟以为,窦家的惨案仅仅是我师父与皇帝的又一次博弈与妥协罢了。”赵玄的声音里透着一点儿难堪,脖子却梗得很直,“理就是理,若我知道其中因果,当年我便不会帮他,好歹……我也称令尊一句世伯的。”
“你大抵是不记得了。”赵玄抬手蹭了蹭鼻子,“我八岁还是九岁的时候去过窦家,在后院碰上了个眼神儿凶巴巴的姑娘,正把玩着一把挺精致的小弯刀。”
“从小,我瞧见好兵器就挪不动腿。我上去找那小姑娘要,她竟然死咬着不给,我一急,便上去硬抢。”赵玄脸色放缓了些,嘴角也勾出一抹笑意来,“在那之前,想来只有我用拳头抡倒别人的份儿。谁知道那小姑娘简直跟凶神转世似的,转身从假山上掰下一块石头就冲我脑袋砸过来。跟在我后面的那帮小崽子有的吓哭了,有的冲上来帮我出气,最终无一例外地被小姑娘用大平石头砸趴下了。”
“几个熊孩子哭哭啼啼跑去找家长了,留下那小姑娘一个孤零零地站在院子里。估摸着是知道后怕了,她呆了一会儿,竟然扁扁嘴巴,一副要哭又死命忍着的模样。”
随着赵玄的讲述,一些零碎的记忆片段在她的脑中渐渐清晰起来。
弯刀,石板,几个躺在地上大哭着不肯起来的熊孩子。
还有一块递到她眼前的桂花糖。
“……喂,喂,哭什么呀。哭是认输的表现哟!给你糖吃。”
“诶诶——别来劲儿了啊,呃……啧,以后叫你老大,让他们都叫你老大,这样就没人敢去大人那儿告你的状了,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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