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积德来世?不不不,你们所有人,都不会再有来世了。”皇帝阴测测地笑着,左右张望了一番,有些刻意做作地高声热情道:“慕容爱卿!朕盼了你许久,总算将你盼来了!”
慕容仙师从左侧凭空走来,确实有那么几分得道高人的模样。看来,这一百余年下来,他的功力又精进了。
窦蓝背后寒毛林立——方才,那慕容仙师似乎是往自己这儿瞥了一眼,也不知是否察觉到了她的潜入,很快便转过头去,双手平举给皇帝呈上了一个四方锦盒。
“禀皇上,臣已将您吩咐的东西带来了。”
皇上接过那锦盒,有些迫不及待地打开了它,把里头的物事拎了出来,高高举在眼前,有滋有味地欣赏了一番。
那是——一颗头颅?!
“江爱卿啊,近日来,朕可是念你念得紧呢。”
江老将军的头颅?!如此说来,他果然是被自己人——
“你若泉下有知,明白自己虽然窝囊地丢了城败了兵,却还能为朕再尽自己的最后一份力,大概也会涕泗横流地跪下谢恩罢。”皇上吊着嗓子,刻意抑扬顿挫地念着,“慕容爱卿啊,你的人,可都准备好了?”
“随时待命。”
“哈哈,哈哈,甚好,甚好!”皇上满脸都是扭曲的兴奋,他上前一步,果断咬破右手指尖,将自己的血抹到了那青铜大鼎鼎身的一张狰狞人面的双眼上!
那张痛苦咆哮着的人面顿时扭曲了起来,就像是个被封在鼎内的活生生的人,正在撕心裂肺地嚎叫!
慕容仙师一甩拂尘,低声唱起咒来。
整个皇宫突然被阴风席卷,周遭也莫名响起似鬼哭似狼嚎的声音,令人从心底里升起一股逃避不能的不详感!
拓跋一山也觉出不好,振臂一挥大锤:“弟兄们上!”
双方军队顷刻之间便搅在了一块儿。
就是现在!
可窦蓝才暗暗蓄力,便被慕容仙师一个眼神儿钉在了原地!
他果然已经发现了她的所在!
就是这么一瞬间的耽搁,那皇帝已经大笑着把江老将军的头颅抛进了青铜大鼎中!
“龙子之活血,忠臣之颅骨,万千之魂魄!”皇帝双手掐了个奇怪的诀,交叉又分开变化数次,手腕一合一开,双手同时平贴在那嗡嗡震动着的青铜大鼎上,“八十一大狱炼魂阵,开!!!”
一层阴绿色的光芒从鼎上浮起,带着并不太响亮却让人浑身不舒服的怪物嘶吼声,慢慢地、犹如恶魔的胎动一般,一颤一颤地向外扩大着。
交战的双方士兵不约而同暂缓了攻势,面带惧色地望着那个狰狞而不详的大鼎。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突然,靠近大鼎那一圈儿的,皇家的士兵开始惨嚎着,丢盔弃甲地朝外跑去,就像是身后追着最可怖的厉鬼一般!
外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士兵们面面相觑,有些还骂骂咧咧地啐了几口——但很快,他们便也开始目露惊恐之色。
那绿光扫过之处,人们先是浑身痉挛无力,随后,竟然如同那遇了水的沙人一般,从四肢末端开始,一点一点地如沙一般碎落在地!
那些开始碎裂的人们还保留着意识。他们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双脚在奔跑中变为粉末,整个身子重重地摔在地上——着地的那一瞬,他们的膝盖以下已然是空无一物!
窦蓝瞧着这一切,心里暗暗发憷,却也更加全神贯注地注视着大鼎旁的情状——
突然间,慕容似乎看到了什么令他特别上心的事儿,对着皇帝耳语一番,便朝前方飞身而去,临行前还往窦蓝的藏身处瞥了一眼。
就是现在!!!
窦蓝手指一弹,拿出孔雀给她的白色雀翎,微微戳破自己的指尖。
顿时,白光大盛!
皇帝站在青铜大鼎前,神色状若疯狂:“尔等贱丨民竟敢妄想抢夺朕的皇位!朕害父弑兄囚母,好不容易才承了这盛世龙气,岂是你们能够破坏的,岂是你们能够破坏的!!!”
“还有你们这些没用的蠢货!朕花了那么多银子供养你们,居然屡战屡败,屡败屡退,朕养你们何用!既然如此,不如就一道死去罢!!!”
在皇帝张狂的笑声中,窦蓝握紧分水刺,眼色沉静如水,如夜鸦一般疾速冲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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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雀!”严宁庵中,青耕的肖像在半空中浮现,神色急迫:“窦蓝呢?窦蓝在哪儿?”
“你不惜放出神魂撞击严宁庵的结界,就是为了这个?”孔雀眯起眼,“她去了哪儿,你不是早就料到了么。”
青耕脸色一白:“她在皇宫?”
孔雀此刻也觉出不对来:“有何不妥?”
“那皇帝竟然遣人带回了江老将军的头颅,不惜用宫中上万宫人的魂魄为祭,借着大鼎开启了八十一大狱炼魂阵!不是我们之前预想的四十九遮天退兵阵!炼魂阵的范围我们至今不甚清楚,但肯定不止是整个皇宫的范围……更要命的是,在炼魂阵下,只有佩戴着在大鼎前供奉过八十一天的桃木牌才能无恙,否则即便以你我的实力,也只剩化成沙海的份儿!”青耕眼里难得带上了重重的谴责,“简直,简直是丧心病狂!”
孔雀噌地站了起来。
“那只进不出的守宫结界瞬间膨胀,将正阳派,匿水谷和我回天阁三大派的弟子全数困在了其中。你不便出庵,我这就去联络帝都附近的山妖他们……孔雀!你去哪儿孔雀!”
☆、38【二十】鬼将出世
【二十】
几乎是在跳起的瞬间,窦蓝就被那阴绿色的光笼罩了进去。
不,不对。
窦蓝心中一凛,额间沁出了细细密密的汗。
孔雀给她的翎羽在饮过指尖血之后,便几乎贴合着她的周身形成了一层不可见的结界,就像是一层软软的水,将她细细密密地保护了起来。孔雀只说了这翎羽能保她在阵中无恙,并没有特意提醒她翎羽的效用时间,想来也应当不会短才是。
但眼下,不过是几个跳跃,两息之间,这层结界竟然被生生削薄了一半!
这阵法的威力,恐怕远远超出了孔雀的预料。
窦蓝心下警惕,却没有丝毫退缩的意思,反而加倍运起了灵力,在一片魂飞魄散的惨叫哀嚎声中,如同一颗陨星一般奋不顾身地朝高台冲去!
那诡异的大阵越强,孔雀的庇护消失得越快,她的时间就越宝贵!
绿光过处,一切生灵都避无可避地迅速沙化,在一片哀鸿声中,依旧站立着的数名黑衣人就十分惹眼。
他们明显看见了正在迅速接近皇帝的窦蓝。随着一声像是枭叫的呼哨声,大约有五六名黑衣人从四面八方涌来,一边喊着“陛下小心”,一边使出百般武艺试图拦下窦蓝!
窦蓝在梦里磨了足足一百年的刀子,此次前来又怎么可能没有充足的准备?她听见耳边不断逼近的破空之声,连头都不回,在那渐渐上升的石梯上迈着鬼魅的步伐来回闪避着,左手拂过腰带,变戏法一般摸出一只雪白的、被压得平平整整的纸鹤,小臂一抖便在手心握了一支长得像枯树丫子的短笔,飞快一甩便给那纸鹤点上了猩红的双眼。
一切不过是在瞬息之间。窦蓝一起一跃,便有七八只点着红眼儿的纸鹤如飞箭一般射出,竟像是当真能认人似的,各自分散了往那些黑衣人身上扑去!
频繁袭来的,淬了毒的箭支和暗镖并没有断绝。窦蓝不以为意,只是一边精准地闪避着,一边迅速却并不慌忙地放出一只又一只的纸鹤。
很快,第一声惨叫从她的背后传来,紧接着的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这些过了香点了睛的纸鹤,可是凿穿过整个炉灶的!窦蓝扯了扯嘴角,又不禁微微皱起眉——就在这么短短的一段时间里,她周身的结界已经所剩无几——
咔!
放在她衣襟里的那支翎羽,碎了。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她猛地催动妖丹,生生爆出一股子妖力来护住自己!但即便是这样,她也感到额头、鼻尖和手背这些□的皮肤上泛起一阵灼痛。
很近,很近,很近了!
她已经可以清楚地看到那皇帝不笑了,他浑浊下垂的眼睛里正泛着一股子惊恐。
身后“护驾”的喊声已经被她甩得极远。
体内同时极限涌动的妖力和灵力叫她的筋脉不堪负荷,时时刻刻以强力的疼痛来提醒她。她紧紧咬着唇,牙齿已然陷入了唇肉里——
“初次见面,我叫窦蓝……窦家的窦蓝。”
她甚至对那苍白了脸的皇帝笑了一笑,接着,左手尖锐的指甲刺进昂贵的布料,和那层被民脂民膏养出来的油皮,深深嵌入了那背负着重重血债与冤孽的胸腔中!
“噗——!”
突然,一阵大力将窦蓝高高地掀上半空,让她当即便喷出了一大口血!
她重重地摔在地上,扭头哇地又吐了一口。自己的滚烫的鲜血覆盖在方才撕裂血肉的左手上,只叫她心底泛起一阵不详。
方才,方才,她没有捏到那皇帝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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