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我答应了周兄今夜要给他践行的,不好食言,你快去快回。”
贺几道唇角动了动,最后点点头,冷漠地对着敖宣一挥手,将人拽过来拿右手扯住捆仙绳的绳结一头,再一挥左手拎起一条活蹦乱跳的大鱼,肃着脸往明月湖上放了一条巴掌大的木舟。
木舟入水后越来越大,几个呼吸间已经变得跟正常的渔舟差不多大小,贺几道扯着敖宣上船后,本想与张桢挥挥手,结果发现自己两手不空,于是点点头后,木舟如离弦的箭般向河湖入口处驶去。
张桢好笑地看贺几道离开,心道他不高兴的模样还挺可爱的,回去后哄哄他。
将贺几道打发走,张桢赶紧去寻救人的鬼差,每次有妖怪作乱,倒霉的都是凡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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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城隍大人, 那件事有眉目了。”救治完明月湖周边靠水吃水的凡人后,胡泗一脸喜滋滋拉着张桢往一旁站去,隐晦示意道:“我今夜去府上寻恩公。”
他说完这样没头没脑的一句后, 便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归了鬼差的队伍。
张桢心中门清胡泗在说什么, 她立马惊诧胡泗的高效率。
云翠仙寻机会走过来,口中欲言又止,脸上有忧愁道:“城隍大人, 那位龙君以后再来怎么办?”
显然是在问张桢有没有后续的麻烦。
张桢想了想道:“贺道长去处理了,后面应当不会再来鸣山府找麻烦。”
云翠仙闻言心头一松, 对着张桢施一礼后, 请示道:“城隍大人, 人都已经救上来了,按领路的水鬼所言,每个落水的凡人身上都放了一枝水草, 不知我等可有纰漏?”
张桢心头噎了一下, 倒也不必如此,“水草大仙”这几个字她是真不想要,遂摆摆手:“没事了, 你先领着他们回去吧, 我晚些时候回城隍庙。”
张桢说道此处, 沉吟片刻, 谨慎开口道:“翠仙, 我想问你一句, 你和田儿的婚事, 你们到底是怎么商量的?”
这二人相处了三年, 也不知到底想不想要这门亲事?
云翠仙脸上似乎有些惊讶, 倒是大大方方的模样, 直白回道:“大人的弟弟很好,只怕我没有这个福分。”
张桢闻言也不算太意外,她见平日里二人相处得还不错,便问道:“这是你的意思,还是田儿的?”
云翠仙见张桢追根问底,不知想起什么,忽然“噗嗤”一声笑,眼眸微弯忍笑道:“二公子大概是猜到了我的身份,有段时间纠结了很久,老是对着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还有,大人您的身份只怕也早就露馅了,只是二公子忍得住,在大人面前装得挺好。”
二公子在别人面前和在城隍大人跟前是不一样的,在别人面前带着一点不动声色的狠,在城隍大人面前是个傲娇的少年郎。
张桢觉得信息量有点大,吃瓜又吃到了自己身上,亏她一直觉得她在种田面前瞒得挺好的。
“那种田知道你的身份后,是怎么对你说的?”张桢对这个倒是挺好奇的。
云翠仙神色柔和,面上带着点点笑意口述道:“二公子跟我说,他骨气贪吝,十辈子都成不了仙,而我既然有仙缘便不该浪费,世上男子狼心狗肺的多,贪图美色是狗改不了吃屎,让我不如早早抛弃男人成仙去。”
她还没告诉城隍大人,在城隍庙做鬼差这几年她的功德积攒得很快,许是真的有成花仙的一日。
云翠仙继续说道:“二公子还说,以后我如果能遇见更好的人,大可以直接舍他而去。实在寻不着了,愿意给他当夫人,他也挺高兴。”
张桢目瞪口呆,她家田儿这思想觉悟还挺高呀!
云翠仙笑着说完后,口风一转问道:“大人,我这就领着人回去了?”
张桢摆摆手,“你们先回去吧,我还要去寻几个人。”
见云翠仙领着一众鬼差走远,张桢心中有些不得劲,自知道她的马甲在种田面前掉干净后,便忍不住开始仔细回忆平日里他们二人的相处。
难怪他从来不纠结她整日在外面跑些什么,偶尔问一问,她随意说,他就随意信。
“张兄,你总算是寻来了,你再不来,我们可就要去大仙庙那里寻你了!可急死我们了。”
先前还在帮忙救人的孙禹年,说着就要过来拉张桢的手,被张桢下意识躲过了,孙禹年看着落空的手,反应过来口中嘟囔道:“高人果然都有怪癖!”
周克昌上前来将孙禹年挤去一旁,着急问道:“张兄,那条龙是怎么回事?是先前孙兄他们看到的那两个怪人吗?我还是第一次看见真龙,怎么就没近距离看上一眼!”
并扼腕道:“早知道我就跟着你去了!”
他这一辈子莫非没有降妖除魔的命?
周克昌接连问了一串,张桢决定说出部分实话,“那条龙就是孙兄他们看到的那两个怪人之一,另一个断了条胳膊的黄衣人,是三年前在明月湖作乱的鱼妖,我去时与他们起了些冲突,之后一个姓贺的道长帮忙把龙带走了,就这样。”
好容易压下五人组的好奇心,张桢提议不如回城换个地方给周克昌践行,可惜天上才下过雨,路面泥泞,周围落水后等着用马车的人又多,几人连马车都租不到,迫不得已只好摸黑走回城。
等到进城后,一行人累得够呛,再也没心思吃吃喝喝,悲秋伤月,践行宴草草结束。
张桢推开家门时,一只赤色狐狸飞奔过来,绕着张桢高兴地转了大半圈,让张桢时常觉得,面前的这只可能不是狐狸精,反而是个哈士奇精的错觉。
高兴得连本性都忘记收敛的狐狸精,口吐人言道:“恩公,那个庄鹤年的把柄我找到了,咱们什么时候出手?”
张桢一边感慨胡泗的效率,一边无奈道:“给我变回人形,说正经事呢。”
到底没忍住好奇,“都是些什么把柄?”
胡泗听话变回了少年模样的人形,一个一个给张桢数道:“有一个抢活人当丈夫的女鬼,其妻告去城隍庙,庄鹤年压根不理;前些年庄鹤年缺人手,直接跑去一个当官的梦里要人,让烧八个衙役的生辰八字去城隍庙,然后那八个衙役第二日就暴毙了;吴县令亡故,嘉县县令的位置空了出来,去了一个堪比朱铄的狗官,上任第二天就下令补办神会,大人你去看了就知道。”
那位庄城隍的把柄,还挺多。
张桢听得有些不明不白,左右现在无事,对胡泗说道:“你领路,我亲自去看看。”
胡泗自然没有意见,他紧赶慢赶,就是怕张桢错过了挤掉庄鹤年上位的机会。张桢才进家门就又匆匆忙忙出门去了,这一去好几天未归,某个从龙宫归来的道长再次扑了个空。
贺几道看着手中拎着的一兜海鲜,里面有鱼有虾都还活蹦乱跳,他慢慢皱起了眉头,罢了,先养起来。
张桢连夜跟着胡泗出了鸣山府,二人抄近路寻到被女鬼抢了丈夫的新禹县,深更半夜的就是想打听消息也找不到人啊,二人便在县外寻了个破庙打算将就一晚上。
二人进庙时已经是深夜,庙里有个行商先行占据了一角,见有人进来,便抬头打量过来。
行商在庙中生了一堆火,此时燃得正旺,见张桢二人气度不凡,又是文弱书生的模样,便招呼道:“两位书生,这是要进城?晚上凉,不如过来烤烤火。”
张桢道谢后,边走过去边回道:“正是,路上耽搁了,今夜只好在此将就一晚。”
行商自称姓徐,来新禹县贩货,二人简单交谈了几句,正在张桢想要找这行商打听鬼夫一事时,庙外忽然来了几个“人”。
一行五人,在月光下没有影子,身上带着不少酒菜,进庙后随意席地一坐,就像是没有看到庙中三个活人的模样,自顾谈笑起来。
张桢好奇的将几个死鬼打量完毕,正常阴魂,有一个白头发的老者好像是新死的亡魂。这几个阴魂倒是难得,也不往活人面前凑,夜色朦胧下,一旁的行商完全没发现面前的五人是鬼。
庙中一时都是这五“人”的谈笑声,几杯酒下肚,有人便提议用字行酒令,其余四人皆没反对。于是提议的人先出口:“田字不透风,十字在当中;十字推上去,古字赢一钟。”
说完后喝了一杯酒,下一个人立马接口道:“回字不透风,口字在当中;口字推上去,吕字赢一钟。”
说完后也喝了一杯酒。
有人接下去道:“囹字不透风,令字在当中;令字推上去,含字赢一钟。”
剩下的人赶紧抢先说道:“困字不透风,木字在当中;木字推上去,杏字赢一钟。”
最后轮到新死的白头发老者,他深思了很久,也没想出来。于是其他酒友大笑道:“既然说不出来,应当罚一钟。”
其中一个酒友眼疾手快给老者满上一杯,示意他罚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