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是知道当今有意把自己几个妹妹中的一个指给林铖的,没想到竟然又有人想截胡!上次老王爷截胡那是因为辈份高,一个小小的大理寺少卿也敢出手,还真是把自己的脸面看得个大。不行,这事儿得让自己的父皇知道,可不能再被人截胡了。
当今听大皇子大晚上入宫给自己报信,脸上也阴沉起来:“竟敢算计朝庭重臣,这个刘少卿好心机。”又问大皇子沈越可出了什么好主意没有。
大皇子自己觉得沈越说的不大靠谱,可也不替他遮掩,把下午自己兄弟与沈越的对话一五一十的都说与当今听。谁知道当今沉思了片刻,竟然点了点头:“这纳妾之事,确实有碍天和。罢了,今年的选秀,还是取消了吧。”
大皇子很希望自己听差了,又希望当今能改变主意——每年的选秀,可不光是替当今自己选人,还有他们兄弟的份呢。可是当今被沈越那幅堪舆图挑起的野心,不是区区几名秀女就能抵过的,他意志坚定的拒绝了自己儿子的劝说,还把这消息向太后与皇后通了气。
太后没什么意见:“你也不年轻了,少些妖精在身边,保养保养身子也是好的。”当年也是妖精一员的太后,现在却看不上那些天天妖妖乔乔的女子。
皇后更是只有欢迎的,说出的话很是忧国忧民:“按说圣人富有四海,多几个人来服侍圣人才是正理。可是内庭人口过多,内务府支出一年比一年更盛,若不是圣人私帑充足,臣妾这后宫还真是不好打理。多谢圣人圣明烛照,体谅臣妾的难处。”
当今不在意的摆手:“一天睁开眼就有一堆事儿等着,朕进后宫的时间也不多,留那么多的人在宫里做什么。已经进宫的没法子,少进些人还是做得到。说起这个来,二公主的嫁妆,你还是让人快些准备吧。”
皇后听了一呆:“圣人,这长幼有序,大公主的亲事还没定呢。”
“那也得看人合适不合适。林家的那个孩子你没见过,虽然今年不能参加春闱,可是学问着实不错。大公主性子绵软了些,倒不大合适做宗妇。”
皇后无语:“公主自有公主底邸。”皇家的女儿,还能真的给婆家管家,给婆婆立规矩吗?
“你自己看看,历来公主可有多少长寿之人?多少人是夫妻和睦的?”当今曾与沈越闲谈过,觉得那小子有些话还是有点道理的:“驸马进了公主府,历来先是臣子后才是公主的夫君。公主想与驸马相处,还得召见,哪儿是夫妻相处之道?”
“这次她们姐妹带出宫的嬷嬷,你要让人看着些。朕可是听说,有些嬷嬷竟然还要收了公主的好处,才肯让公主召见驸马,要是得不到好处,从中留难不说,还敢直接说公主想男人、不要脸!”
这些事儿皇后还真没听说,不过出嫁的公主们,往往面色都不是十分欢愉,她还是知道的:“竟有些事?那些嬷嬷不过是奴才,怎么敢管到公主头上。怎么没有一位公主对臣妾说起过。”
当今听了皇后的话,就是一声冷笑:“公主们金尊玉贵的长大,脸皮自是更薄一些。哪儿好意思因这闺中相处之事麻烦你这一国之母。”
“那些嬷嬷或是从小陪着公主长大,有着些许情份。或是由着公主的生母安排、名义上可以指出公主行事不足,可不就一个个狐假虎威起来。”
皇后被当今一提,也就想明白了此中关窍:“是了,都是臣妾失察,让公主们受了委屈。”
当今可以不在意自己那些姑姑或妹妹们,可是对自己女儿也要被一些老奴欺负,还是很不愿意的,向皇后道:“我这也是为你家着想。”
皇后便有些不解:“我家?”
当今点点头:“刚才你也说了,大公主也到了年纪。虽然性子绵软了些,倒是可以嫁给你最小的那个侄子。如此还可以把二公主的婚期定得晚些,你准备也能从容一点。”
这可是当今头一次告诉皇后,要让她的侄子尚公主。自己的侄子自己知道,因为是家中最小的一个,所以没人逼着他读书,听说勉强科举的话,能中个二甲就是得了考官的青眼了。
如今可以尚公主,不管将来科举如何,都跑不了一份前程,与皇家的关系更紧密了些,可以让家族也能更上一层楼。喜得皇后连忙就要给当今跪下谢恩,被当今一把扶住了:“你我夫妻一体,何必闹得如此生分?要是被你那个好女婿知道了,又要折腾朕的儿子。”
折腾吧,皇后觉得沈越多折腾皇子们才好,让皇子们人人有事可做,根本想不起惦记皇位的事。不过这恩还是要谢的:“我那小侄子并无出众之处,圣人赐婚,怕是委屈了大公主。”
当今就想起自己与沈越的谈话来,向着皇后道:“这还是你那个好女婿提醒了朕。这些年,委屈你了。在朕面前竟然提都不敢提自己娘家二字。”
一句话说得皇后心中五味杂陈:“圣人心系四海,臣妾怎么能拿家中小事让圣人烦心。”
当今直接摇头:“你可知道,那沈越为了林铖,可以使唤三个兄弟一起去给林铖出头。应该就是他这份将岳家的事,当成自家事之心,林如海才对他若亲子。一样是做女婿的,朕还真是自愧不如。今日他又明白的告诉那几个不争气的,说他就是只重嫡子,把那几个不争气的都给堵得无话可说。”
皇后只剩下骇笑:“这孩子胆子也太大了。”
“不是他胆子大,是沈家家风一向如此。”当今感叹的摇了摇头:“他有一句话说得对,沈家、还有一些不纳妾的读书人家,这幼子夭折的,可是比宫里少得多。”
都是明白人,都知道这幼子为何夭折。就是皇后也想起自己那个无缘见面的女儿,更是从这一日起,从心里把黛玉当成了亲女儿。
就在圣人开笔之前,宫中太后宴请了所有已经出嫁的皇家女儿,还当众向着众公主下了一道懿旨,说是驸马先是公主们的夫君,然后才是臣子,所以日后驸马再见公主,不必循请见之例。而驸马的长辈,同样是公主的长辈,公主们也该不时过府给长辈请安问好。还言明日后再有公主出嫁,是不是建公主府,皆按着公主自己的心意。
懿旨一下,公主们先惊后喜,听到风声的朝臣们,皆以为太后是借着旨意敲打当今,要注重孝道,却不知道这完全是当今在替自己的女儿铺路。
“玉姐姐,”三公主陪着两位姐姐来向黛玉讨主意:“这公主府还建不建?”
两位年长的公主自己不好问出口,那眼睛可是都盯着黛玉呢。太后懿旨一出,沈越也与黛玉讨论过此事,现在就说得头头是道:“建,为什么不建?”
见公主们有些不解,黛玉就把沈越说的话现学现卖起来:“公主们愿意在长辈面前尽孝道,自是好的。只是人心难测,时间一长,难保有些人家会以为公主除了他们府里,再无处可去。所以这公主府一定得建,算是公主将来的一处退路。”
其实这就和现代的女孩,如果有能力的话,一定要有一套自己的住房是同样的道理,毕竟人心难测,谁也不知道自己遇到的是不是渣男。
不过黛玉却也意有所指的看向二公主:“二公主的公主府,想是用不到的。”说得二公主脸色一红。三位公主皆已知道二公主会嫁进忠安侯府,所以黛玉这么说,等于是给二公主吃了一颗定心丸。
身在工部的七皇子,可就没有三位公主这样好命。这建公主府之事,几位公主只要点头或是摇头便可,七皇子却是要监督建造。
而他身上,除了监督公主府建造之外,还有别的差事:当初顾然任工部尚书的时候,沈越已经没心思掺和工部之事。现在是他的亲大伯任了工部尚书,沈越还能不借机拿出私货来?
沈越拿出私货简单,可是身在工部的沈信与七皇子就为难了——沈越拿出来的都是好东西,一旦试验成功,将使国力大增,所以当今那个重视的程度就别提了,盯得紧着呢。
当今盯得紧,七皇子与沈信就只能带着工部的人日夜赶工,能早一天试验成功,就早一日让圣人安心不是。可沈越只是给出了思路,拿不出成品的具体步骤,只能一点儿一点儿的摸索。
沈信还好,七皇子简直是让当今天天拿着小鞭子赶着,现在又加上公主府修建之事,可不就是给他百上加斤?就这沈越还不放过他,非得说一个羊是放,两个羊也是赶,把给黛玉她们建园子的事儿,也交到了七皇子手里。
“若是不把张义给我,这工部我也不呆了,只让沈尚书自己一个人忙去吧。”七皇子毫无形象的赖到了吏部,就是不出沈越办公之所。
沈越自己也忙得一头包,那些冗员们经过大半年的培训,已经到了分府出发的时候,什么人去什么地方,能不能胜任,该怎么开展工作,都要他与五皇子两个把关,没功夫与七皇子这里耍嘴皮子。
“行,你自己带得走就带走。”沈越回答得挺干脆。
七皇了才不上当:“没有你的话,张义能跟我走?”七皇子深知那就是个犟牛,别看当初是自己把人带到沈越面前的,现在却是只听沈越一人之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