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风气在年末各家送年礼的时候更明显,就是黛玉也写信向沈越报怨,说是她们家送出的好些年礼都被人退回了,自己发出花会的帖子本来很受欢迎,现在也应者寥寥了。
沈越被林如海下了封口令,不能说林如海是替他背了锅,只好写信安慰黛玉,说明林如海行的是利国利民的好事,那些敌视林如海的都是想着搜刮民脂民膏,或是从国库里挖银子的贪婪之辈。这样不义之人越恨林如海,证明林如海做的越好,没见好几个县的百姓都派了代表进京专程给林如海送万民伞了?
黛玉的回信紧跟着又送了过来,着重请沈越不要误会自己,她只是觉得自己与姐妹们交往是闺中往来,却因朝庭之事坏了情份有些不值。尤其是穆姐姐现在已经不再回她的帖子了,她无人可诉才会向沈越报怨,并不是觉得自己父亲所行不当。
沈越这才想起那个曾经被黛玉称赞过的穆婉,险些做了沈超的妻子。人家比沈超成亲略晚了几个月,这成了亲的妇人与闺阁女孩说不到一起也是有的。不过想想穆侍郎变成了穆布政使,沈越知道这位穆侍郎也是太上皇的老臣,还是一个只愿意忠于太上皇的老臣,也是当今不知不觉打压下去的一个。
穆婉身为穆侍郎的女儿,自己父亲被贬外任,林如海这个原来还不如自己父亲的却升了户部尚书,觉得林如海抢占了自己父亲的位置也是有的。
就这样书信往来间,当今终于封笔,这一年总算平平安安的过去了。沈越心中总觉得义忠嫡子太过沉得住气,也不好将此事拿来与别人讨论,只能让几个小厮无事时勤打听京中动态,面上还要与大家一起欢欢喜喜的过年。
今年府里添了李氏这位超大奶奶,刘氏有意锻炼儿媳妇,事事带着她提前准备,倒比往年早带了些过年的影子。又因李氏这位嫂子在,沈越便不肯如往年一样替刘氏出主意,倒省了好些事儿,也有时间去李先生府里探望。
即与沈越说过自己家事,李先生便与沈越商量,想要把房氏的这处陪嫁宅子买下来——以前怕吓着孩子没与沈越说明,他不好摆自家人的牌位,现在即已说清楚了,也该好生祭奠一下家人。
按沈越的本意不想收李先生的银子,可李先生一定要给:“若只我一人住着也就罢了,如今摆了牌位,也算是与家人同住,怎么好不给银子?”
就算知道李先生不难于此,沈越还是让他说的有些发毛:“先生说的怪吓人的。”
李先生脸上难得露出凄凉之色:“若不是想着给家人找处安身之地,我自己也早就去了。”
他这样的表情真把沈越吓着了:“先生,我不是早与先生说过,一定会与玉儿侍奉先生终老?先生怎么会有这样的念头,再说先生也不很老,不如……”
先见自己还是吓着了沈越,李先生还有丝愧疚之心,等听他最后一句,那丝愧疚变成了巴掌拍到了沈越的头上:“又胡说,我都多大年纪的人了,哪儿还想着这些。人都说每逢佳节倍思亲,我也不过是偶尔感叹一下罢了。放心吧,你先生还得看着你小子不许欺负了玉儿呢。”说着便赶沈越出门,让他问房氏这宅子要卖多不银子。
沈越并不着急回学士府,还是来到林家求见贾敏。贾敏知他见自己不过是个由头,又想着沈越过年已经十六岁,也是知人事的时候了,若是被有心的丫头勾了心神,黛玉可怎么办?因此有意放松,并不遣黛玉回自己院子——这多见见面,感情只有更好的。
不想沈越还真是来与黛玉商量李先生之事的,贾敏也知道李熙身世,要不也不能放任黛玉半个月便去替他打理一下内务。现在听李先生之言,更是心生同情,连连问李先生过年的准备可都做好了?
黛玉眼里也有泪光:“先生太苦了。不如我与蔼哥哥再过去看看。”
贾敏摆手道:“便是去也不必今日,免得你们先生心里越发难过。不若明日你们两个过去与李先生商量一下,越儿家中人多不便,咱们家过年倒觉得人少,请李先生来咱们府上过年吧。”
黛玉听了连连点头,一双星眸直视沈越:“到时还要蔼哥哥好生劝劝先生才好。”
沈越不由道:“你说的话先生才肯信,我说十句也不如你一句好用。”
黛玉便傲骄的扬了扬小下巴:“若是先生不肯,我便哭给他看。”说的贾敏也跟着一笑,心里却想着自己是不是与林如海商量一下,再替李先生寻个妻子,总能给李家延续香火。
这边黛玉已经向沈越问起家中长辈可还好、大嫂子可还好等语,沈越自是一一回了,黛玉忽道:“你且等等。”说着转身出了屋子。沈越急的直叫:“走慢些,把斗蓬披上。”黛玉哪里理他?
贾敏让沈越坐下,自己也纳闷黛玉这是怎么了:“好好的这是又想起什么来了,倒比往日更毛燥了。”
沈越忙替黛玉分辨:“想是要给嫂子捎什么东西,她们两个现在相处的好。”
贾敏听了也只一笑,这没过门与过了门,哪儿能一样呢?只盼着那位超大奶奶能记着玉儿对她诚心相待吧。
黛玉走的急,回来的也快,身上倒也披了斗篷,想是留在房里的古嬷嬷的主意。不过这一路行来,黛玉的小脸走的粉扑扑的,看上去竟有些别样的光辉。
沈越自己上前替她除了斗篷,除完了才想起贾敏还在,自己有些逾越了,把脸也是一红。贾敏只做不见,问黛玉:“你这拿的是什么,怎么不叫个丫头提着?”
黛玉便将自己提的小包袱放到桌子上摊开:“听说嫂子给询哥儿他们做了衣裳,我没嫂子的手艺,只替他们各做了个书袋。省得我不过府,他们都把我这个姐姐忘了。”
沈越心里这个气呀,我读书的时候怎么就没这个待遇?想想自己费心费力不让黛玉学针线,就怕她费眼伤神,结果却便宜了那几个臭小子,脸都变了色。
贾敏一边拿起个书袋来打量,一边打趣黛玉:“怎么没有宽哥儿的?他可一直与谚哥儿两个通着信呢,若是知道没有他的,小心不与你干休。咦?这花样子倒是你的稿子,怎么针角还是那几个丫头的?”
说的黛玉羞涩起来:“嫂子的绣工太好,我比不过的,只好在这花样子上头花些心思。”
沈越这心里一下子灿烂起来,又怕贾敏责怪黛玉,自己也拿起一个书袋来看,发现这书袋竟不只一层布料,里头还衬了一层皮子,竟与后世的皮包仿佛了。外头的布料上分别绣了梅兰竹菊四君子,花样全无一丝闺中媚态,无不独具风骨:“亏你想的出来。”
“还不是宽哥儿,那日下雨书袋被打湿了,让先生罚了功课,我才想出这么一个主意。”黛玉这样一说,贾敏的担心也就成了多余。
沈越不甘道:“怎么他们都有,我倒什么都没有不成?”
黛玉有点不好意思的笑笑:“蔼哥哥不是不上学了吗?”
贾敏从黛玉这不好意思之中,仿佛看到了自己当年情窦初开时的情景,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她与林如海都知沈越一向对黛玉用心,可是黛玉就算是知道了与沈越定亲之事,竟似真把沈越当成了兄长一般,与他还是如常相处。
这夫妻之事,哪儿有光一人情热的?再多的热情也有磨没的时候,若是黛玉一直待沈越如兄长,将来两个孩子成亲可怎么相处呢?
现在好了,玉儿终于知道对着越儿害羞了,贾敏虽然心中有些发涩,还是欣喜居多。不是越儿一人动心就好,只要小夫妻将来和美,她与老爷也就放心了。
沈越听了黛玉的理由,无奈的笑一下:“你不说自己偷懒,竟赖上我了,下次绝不饶你。”
黛玉听了还是笑微微,那眼睛却有些不敢看沈越似的,只拉着贾敏说些闲话。贾敏也不好多留沈越,听两个孩子约定了明日何时在李先生处汇合,便让他回府省的赶不上用饭——以前还可留沈越在府中用饭,现在沈越也去了户部,倒不好留他。
“我送送蔼哥哥。”黛玉今日有点儿反常,贾敏觉得不合礼数,刚要制止又看到女儿眼中的祈求,到底心软随她去了。
沈越还张罗着让人给黛玉披斗篷换鞋,黛玉好笑道:“不过是到二门处,哪儿就冻着我了?再闹下去可真来不及了。”到底被沈越盯着着了斗篷才罢。
出了正房门,两人在前缓行,丫头们落后几步给两人留出说话的空儿。偏沈越想了几个话题,都觉得破坏了气氛,不说又辜负了这样好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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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怜的作者,这两天学车总是被教练嫌笨,求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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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你们,么么哒。
第95章
黛玉走的也慢, 还不时的回头看丫头们一眼。沈越知她必是担心丫头们传闲话, 安慰道:“放心, 师母现在治家越来越严,必没有多嘴的奴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