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妙事,直乐得看客们前仰后合,笑声并掌声如雷,掀得整个百戏之场的屋顶都欲飞上天去。
黛玉好奇不过,撇下内舍较技,和霍琼一道儿做了男装打扮,偷偷藏在人群后面,观摩杂技比试。
正看到几位杂耍艺人在台上与人比拼“蟠桃献寿”技艺,看究竟是谁能更快更多地上天寻到王母娘娘瑶池内的蟠桃,以供看客享用。
这等又有的看又有的吃的比试,不只是黛玉和霍琼,难抵其诱惑,竟有一大半观众都围拢了过来。
只见台上那两位负责攀高登天求蟠桃的艺人,如猿猴一般,凭空沿着一条柔软丝滑的绸带,竞赛着飞速往上攀爬。
爬得又快又高,引得下面观众一齐声地叫好!
黛玉与霍琼也高声跟着喝彩。
永玙静静站在两人身后,看着黛玉兴奋地红扑扑的脸蛋儿,只比台上艺人刻意抹的猴脸蛋好上三分,也忍俊不禁,闷闷低笑,却不觉间已将目光从台上移到了台下。
黛玉正看得起兴,忽然觉得面颊发烧,侧头一看,果然正是永玙那厮不要脸在偷瞧她。
黛玉美眸一轮,横了永玙一眼,回头低声啐道:“呸!还不好生看比试,仔细一会儿王母娘娘生气,赐下的蟠桃独独不给你吃。”
永玙见状,坏笑着凑近黛玉身边,低下头,嘴唇对着她的耳朵眼儿,吹着气道:“我不怕。王母娘娘便是生了我的气,不与我蟠桃吃,总舍不得亏了她家的七仙女。到时,你再分与我一个,不就行了”说完,洋洋自得,歪头,挑着眉毛去看黛玉。
黛玉被他灼热的气息,弄得连耳垂、脖颈儿都是红的,鸡皮疙瘩起了一层又一层,连忙躲闪。
奈何永玙高出她许多,两人站得又近,永玙有意捉弄她,任凭她怎么躲闪却都躲不过!
后来,黛玉恼了,恶狠狠龇了牙,拿脚后跟去踩永玙的脚尖,心道:“叫你使坏!叫你使坏!”
下脚时,到底还是留了力,生怕把永玙踩坏了。
哪知,永玙这人不仅面皮厚,就连脚皮都是厚的。
起初黛玉只是轻踩,见永玙丝毫没有反应,后来,干脆猛踩,甚至还踩住捻了两下。而永玙却始终如一,面不改色,动也不动。
黛玉吃惊地睁大了眼睛,反不服气了,也弃了台上比试不看,干脆后退一步,把两只小脚都摞到永玙脚背上,盘算着这回看他疼不疼,也得意回头去看。
本以为回头能看见永玙咬牙忍痛或是拧眉流汗模样,哪知,黛玉一回头,却正看见永玙嘴角咧到了天边,亮晶晶两排白牙,邪恶地闪着红光。
为何却是红光
只因永玙“贝齿”上映出了黛玉的粉面。
她面色酡红,熏人欲醉。
此刻黛玉有多虚张声势,永玙的牙齿便有多光亮。
幸亏,周围人多,台上比试又正到了要紧时候,浑没人注意身边一高一矮两个少年的小动作。
只有霍琼,就站在两人身边,要想不知,实在难如登天。
不,霍琼看着台上正在比试登天偷桃的两人,摸了摸下巴,思量着应是比登天还难。不动声色又往旁边挪了两步,给那一对真若无人的小鸳鸯再腾了腾地方。
“好!”台上已有一方先摘的桃来,抛给看客。周围众人便哄堂叫起好来!
叫好声震天,如此方把黛玉吓了一跳。这才从适才莫名其妙的心慌意乱、意乱情迷中苏醒,猛地推了永玙一把,噔噔噔往前小跑了三步,眼见就要撞到前面一人身上。
永玙见状,长臂一伸,揽住黛玉纤腰,轻轻一引,便把她又拉了回来。
黛玉不防,被他揽个正着,一头撞进永玙怀里。
“扑通扑通”,却是两人心如擂鼓的声音。
将才,黛玉被永玙搂住纤腰,心里又羞又急,偏又挣扎不脱,身不由己被那人拉往怀里。黛玉却不知永玙是怕她撞到别人身上,伤着自己,只当那人一时情动,把持不住,越发挣扎起来。
却不知,她不动还好,一动反调转了身子,变成正面朝前,直直撞进永玙怀里,两人一时面对了面。
永玙的下巴颏儿正压在黛玉的脑袋顶上。
黛玉的满头青丝更是柔柔地,调皮地擦过永玙的脸庞、脖颈,还有一些穿过他的手臂,主动缠绕住了他的手心,竟似有了魂灵。
一时间,两人纠缠在了一处,气息互闻,近在咫尺。
黛玉心如鹿撞,面似火烧,灿若莲花一张巧舌,七窍玲珑一副心肠,全打了结,脑袋里灌满了浆糊,一时整个人都傻住了。
永玙情状也没好到哪儿去,软玉温香抱满怀,且还是他心心念念深爱之人,旖旎风光,无限情浓,叫他如何把持得住
眼瞅着便是天雷勾动地火,要闯出大祸,永玙却一把又轻轻地将黛玉推开了。
“嗯?”黛玉神智还不清醒,却明显觉得周身一轻,迷迷糊糊抬起头,懵懵懂懂睁着一双水光潋滟的多情目望着永玙,低唤出声。
“啊!”永玙低叹一声,又将黛玉推得远些,这才压抑不住般呼唤道,“玉儿,玉儿……”
青天白日、大庭广众之下,两人虽有约定,到底不曾成婚,永玙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才将将克制住自己,勉强将黛玉推开,一低头却又看见黛玉少女怀、春却不知情,浓情蜜意漫上心头眉梢,不可自拔的模样,简直便是雪上加霜。
永玙牙关紧咬,嘴里都出了血腥味道,额上青筋暴突,热汗滚滚而下。实在无法,永玙只得低叹一声,并不住呼唤黛玉名字,以期唤回黛玉的神智,却也是借此一解他的相思、深爱之苦。
“玉儿,玉儿……”黛玉耳边听着永玙温柔的低呼,鼻端还都是他身上好闻的熏香气息,良久,才彻底回神。
眼前便是永玙滚动的喉结,这下子,黛玉终于羞不可抑,顾不上叫着霍琼,捂住粉面,头也不回便冲了出去。
“玉儿——”永玙还待去追,左脚刚刚迈出,不知因为什么,忽地低头停下了脚步,俊面也是通红。
另一边儿,拼命斜眼偷觑,却又要假装什么也没看见,假装得眼皮直抽的霍琼,也早羞红了粉面,狠狠一跺脚,嘴上骂道:“该死的陈也俊,为何非要今日入宫当差!”边骂边追着黛玉去了。
因着这个插曲,黛玉也没看成百戏比试的结果,为此,恶人先告状,反迁怒上了永玙,死活不肯再与他一道去看比试。
永玙又哪里放心黛玉和霍琼两个姑娘家挤在人堆里,无论如何也不同意。
最后两人达成一致,永玙在三尺外看着黛玉,且黛玉身边还得有英莲、孙氏等人陪伴。
如此,黛玉和霍琼两个无事一身轻的主儿,倒是各个比试赛场来回穿梭,看了个不亦乐乎。
而探春、宝钗并杜寒清三个“别有目的”报名参赛的人,却为了比试,正焦头烂额。
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我是个正经人!
下一章就写正正经经的比试。
第77章 十女争先各显风流
依着黛玉意思, 她原要只待在百戏场甚至武生试场, 好好看一场沙场征伐, 人间百趣。
可是, 不知何人放出的风去,今朝大比的重头戏除了三教九流各显身手之外, 竟成了京城第一大才女之争。
比起,京城第一大才子名号背后可能牵涉的诸般利益之争, 旁人总以为所谓才女者, 不过风花雪月,总少不了旖旎风光,花容月貌并独抱美人归去。故而,人人翘首盼着这才女花魁的归处。
旁人不知其中种种,黛玉却深知, 便是这京城第一才女之争里, 也搅和进了朝堂纠纷, 家族势力,甚至几家人属意的兴衰成败。
为此, 黛玉也有看法, 便在出题时,使了小性, 非要考较一众闺阁女子策论政事。
既然是巾帼不让须眉,何故不能两地同台较一较技呢?
只不成想,黛玉主意拿出来了,却立即被林如海并应妙阳双双否决了。
“女子无才便是德, 你若当真出了这道试题,怕是只有那孟十五胆敢且有那个本事作答。”应妙阳如是道。
起初,黛玉还不服气。后来,她旁敲侧击拿着问题试了试探春。黛玉心想,探春亦是女中豪杰,平素便胜男儿,胸中自有丘壑。何况此遭虽试策论,却不必非依据八股定式,想来,探春不会反对。
哪知,探春听罢,臻首连摆,不赞同地道:“林姐姐,恕妹妹直言,你若当真这般出题,一大半的女子都答不上来。不提姐姐家中藏书岂止千万册,但似妹妹,虽识得几个字,书却没有几本。懂得押韵合辙,能够吟诗作对,便已到尽头。足不出户,不曾见过大千世界,信口雌黄,便指点万里河山,简直比纸上谈兵还要不妥。”
黛玉被探春问得哑口无言,细想想,便是寻常男儿,家中也无甚藏书。似林如海一般,恨不得用书籍与她做嫁妆的父亲,天下又有几何
果然,林如海并应妙阳说得在理。
黛玉谢过探春,将念头熄了,只用心在赛制上下功夫。
却说,眨眼儿,内舍女子分场竞技,四者已完其三,最后决出了十名获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