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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夫人训夫手札(拥风听乐)


他的手还搁在晴娘背后。
隔着一层柔软轻薄的春衫, 指腹能清晰感受到如蝴蝶般优雅流畅的肩胛线条。
李青壑有点心猿意马。
他顺着掌下的起伏轻轻描摹。
“别动手动脚。”严问晴反手拿住他的小臂丢开, “大白天的, 也没点分寸。”
李青壑背着手, 一面悄悄摩挲指尖, 一面试探道:“那晚上……”
“闭嘴。”
李青壑怏怏收声。
咳呛的不适感下去后,严问晴思索几息,问李青壑:“方才你说卜世友与户自矜,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她能不清楚吗。
无非是想知道李青壑现在究竟知道了多少。
他倒是知无不言, 将今日在县衙看到的、自己的推测一一和盘托出,末了道:“卜世友其人, 毕生所求考取功名,轻易不会与人为奴,定是户自矜胁迫。”
严问晴扫了他一眼:“你对你这位朋友颇为了解?”
李青壑磕巴下。
当时卜世友不告而别, 在他这儿,那自然还是为他出谋划策的好兄弟,可李小爷今时不同往日,他回忆起从前相处的细节, 有些疑心卜世友的动机,又觉得自己对许久未见的老朋友妄加揣度实在小人。
“以前……是知道的,现在不知道了。”
严问晴假惺惺道:“且先寻到人吧。”
自那以后,严问晴时时询问李青壑的进展。
李青壑当然如实相告。
他常常感到困惑,为什么户自矜好似未卜先知,总能提前堵死他的调查方向?
每每听见他苦闷的疑惑,严问晴只微微挑眉。
她做得天衣无缝,李青壑查了小半个月,都是严问晴暗中挡了回去,甚至没有让户自矜察觉到李青壑在查他,以免节外生枝。
不过问得多了,严问晴都觉得自己破绽实在太大,这间谍实在做得不好,可李青壑屡屡受挫也不灰心,更是对晴娘毫无怀疑,当着她的面咬牙骂户自矜心机深重,发誓一定要想办法逮住这厮的错漏。
瞧的严问晴都觉着他可怜。
有时候,夜深人静,严问晴会忍不住想,自己明明有更好的办法打听李青壑近来动向,为什么总是躲懒,径直从他口中问清晰明确的消息,若非李青壑没来由的奇怪信任,她这举动早遭人猜忌了。
思来想去,只能是她真的懒了。
懒得用心维系这张完美人皮。
从户自矜这个方向撕不开口子,李青壑便打算迂回一遭,从失踪的卜世友着手,先研究他为什么会和赌坊的老板扯上关系。
首先就是卜世友那位患病的老母亲。
李青壑根据户籍上的地址,来到门前已经长满杂草的茅屋翻墙入内,家徒四壁、尘土飞扬,显然久无人居住。
向邻居打听得知卜世友的母亲确实在去年就搬走了。
他没有问出对方的下落,未失望离去,而是在村子里又绕了几圈,询问卜家的往事。
原来卜世友十几岁的时候亲爹猝死,他有几分读书的天分,当时尚在私塾求学,当然不愿意回来帮母亲种地维持生计,又怕人笑他不孝,于是半逼半哄着让母亲改嫁给小叔,卜爹游手好闲的光棍小弟。
长亲悖礼,做儿子的拦不了,不是合情合理?
可他那叔叔原指望着白得媳妇孩子兼兄长遗产,孰料卜世友早早将家里银钱卷跑,只留一个身体不好的老女人,还指望从他手里要钱。
三人拉拉扯扯,稀里糊涂也过了段日子。
直到前两年,卜家的小叔突然失踪,卜世友也在县城赁了住处,将已经年迈的母亲丢在乡下,只偶尔着人捎一些铜钱给她。
自家人都不管,村上谁管失踪的人去了哪里?
李青壑打听完这些事,心事重重的归家。
其实卜世友手头并不拮据,恰恰相反,他失踪前那几年一直跟在李青壑身边,李小爷又一向是撒钱没把门的,可得了那么多好处,这人竟连将母亲接到身边照顾都不愿意。
天色渐暗。
李青壑下马后揣着心思闷头往里走,一想到自己当时居然昏头想出那样的馊主意,还花钱为卜世友置办行头,李青壑便懊悔的不得了,忍不住给自己一个巴掌。
清脆响亮的“啪”一声。
竹茵已经习惯了少爷时不时抽个风,对这一幕毫无反应,迎面走来的严问晴却还是头一遭瞧见有人走着走着忽然给自己一嘴巴,下意识停了脚步。
李青壑也瞧见晴娘,屁颠屁颠凑到她面前。
李小爷打自己也从来不留手。
他面上还浮着一道浅浅的掌印。
就这样顶着挨了打的痕迹拉住晴娘献殷勤,要不是亲眼所见,严问晴一准要怀疑他在外边跟人斗狠了。
而且他今日态度也怪怪的。
虽然李青壑一向喜欢往晴娘身边凑,但今天有点过于谄媚,像是在外头做了什么亏心事。
严问晴的眼睛微微眯起。
李青壑对上她审视的目光,心肝就一颤,震出紧绷的律动,余波抵到嗓子眼,把所有的心事都推在嘴边,一开口马上会吐个干净。
“我今天……”
不及严问晴开口问,他磕磕巴巴把今儿干的事全倒干净了。
“原来如此。”严问晴眸光下垂。
李青壑为卜世友买的那身行头被严大搜出来,现在大抵存在严家库房哪个疙瘩角里,不过他也许并不想见到这些东西被物归原主。
“你与卜世友亲近,他若同户自矜有所勾连,你没道理一无所知。”
李青壑闻言轻咳两声。
相当有自知之明的李小爷觉得,一年前的自己,还真有可能一无所知。
但不能认。
他煞有其是地点头:“没错。”
于是严问晴继续误导他:“也许,和户自矜失踪的叔叔有关?”
李青壑思索一阵,也觉得可能性很大。
听着他打算着重调查户自矜的叔叔,严问晴神色如常。
一个死了两年多的人。
知道内情的老太太去年年底就病逝了。
若不是老太太同庄子上农妇闲聊时说漏嘴,严问晴顺藤摸瓜稍查了查,她也想不到卜世友一个文弱书生能杀了亲叔叔。
她只想把李青壑的注意力从户自矜的方向转开。
除了卜世友不小心雇佣到户自矜曾雇佣过的流民,他们俩本无半点瓜葛。
想来也是,一回生二回熟,假扮山匪都成熟练工了,雇佣到同一个人再正常不过,若不是担心李青壑卯足劲查“望舒”其人,严问晴都不想管他查这件注定无果的事儿。
用过餐,李青壑往新围的飞鹰苑玩了会儿金雕。
那日晴娘虽大方的许了他五百两,但隐约感受到晴娘心绪不佳,好几次试图贴近却被推开的李小爷一肚子不满,也不想做冤大头,竟头一遭屈尊降贵,和鹰把式在大街上足足砍了小半个时辰的价,最后以三百两拿下这只金雕。
剩下二百两李青壑拿去买簪子了。
他着金店打了支猫爪样式的累丝鎏金簪,“爪垫”部分镶上色胜桃蕊的芙蓉石,因李小爷钱给得够,即便他很是吹毛求疵,推翻重做了好几回,工匠也乐意小心伺候着。
李青壑有一搭没一搭喂着金雕,心里琢磨工期差不多了。
他还没同晴娘讲过。
费心砍价省下的银钱,四舍五入就是他凭自己本事挣的,为晴娘打一支精巧的簪子做礼再合适不过。
不知晴娘见到那支金簪会不会喜欢。
他看严问晴总是抱着照夜,拿丝绦逗弄,偶尔还捏一捏照夜粉嫩的爪子,想来很喜欢照夜。
不过仔细想来,晴娘白日遛狗,晚上逗猫。
只有他,早起的时候晴娘还在睡梦,晚归的时候晴娘挑灯理账,好不容易挨到晴娘身边,还总叫她嫌热推开。
头前几个月天凉的时候也没见晴娘抱着他取暖啊。
借口!都是借口!
到底是哪里出了纰漏呢?
这些天晴娘为什么都不肯亲近他了呢?
竹茵见他喂个金雕不知叹了几回气,眉头紧锁的模样,盖因主子而今有正经职务,他还以为少爷是在忧国忧民呢。
今晚又没堵着晴娘。
她在小花厅同孟蝶整理这些天的账务,孟蝶上手很快,这个掌柜已经做得有鼻子有眼,参茸行的伙计也不会因她是个年轻娘子而轻视她,新近收进来一批山参,珍品要紧,她们也忙上许多。
李青壑翘着二郎腿躺床上,双目虚凝槅顶的花灯,心下无限怅惘。
他听到一声猫叫,慢悠悠翻身趴着望向窗台。
照夜歪头。
李青壑嗤笑一声:“你好得意?”
也不知他怎么从好端端一张猫儿脸上瞧出“得意”的神情。
不过照夜现在确实得意。
照夜不理他,叼起什么灰色的东西,翘着长长的尾巴轻快一跃而下,往晴娘屋里去。
李青壑只是随便扫了眼,对照夜不怎么感兴趣,倒回床上继续他的怅惘。
过了几息,他忽然一骨碌爬起来。
刚刚照夜叼的是什么?
好像是……
灰旋风的徒子徒孙!
李青壑悚然精神起来,三两步跟着跑到里屋,只见照夜已经跳到晴娘床上,听见身后的动静猛地扭头。
已经死透的耗子被照夜叼在嘴里,长长的尾巴垂下,随着猫儿扭头的动作一荡一荡。

李青壑小心翼翼的朝照夜走来。
照夜刚刚被他进来的动静吓了一跳,和他从来不熟悉,这会儿见他靠近立马丢开口中的死耗子蹿没影儿了。
徒留李青壑与躺在晴娘床上死不瞑目的耗子面面相觑。
严问晴亲自将孟蝶送回房, 往主屋去, 恰见竹茵听到动静匆匆跑出来:“少夫人!”
神态慌张。
“少爷睡了吗?”
“呃……还没……”
看到竹茵难言的神色, 严问晴隐隐有一种熟悉感。
——好像是李青壑乱来时竹茵会有的模样。
已经许久没见他露出过这种神情, 今日乍一瞧见, 严问晴竟还有些怀念。
“少爷他……”
严问晴见他构思语言实在艰难,遂免了与他在门外耽搁的时间,也不问李青壑究竟做了什么, 径直往里走去, 自看个究竟。
但见李青壑一手叉腰直立, 一手抵唇深思状。
闻晴娘脚步声, 他立刻欢欢喜喜唤她一声, 凑上来引着她往里走。
严问晴早瞧见桌上放着一块木板,盖着巴掌大的白绢,遮住个不大的东西,因为不常在衙门义庄走动, 严问晴对这幕一时没反应过来。
“卑职已经验过尸。”李青壑揭开白布一角,露出截灰白色的光裸尾巴, “尸体侧卧,四肢蜷缩,口鼻有血沫溢出, 双目突出,神情惊惶,生前定是受到极大的惊吓。致命伤在脖颈处,有四处深孔贯穿, 推测是狸奴利齿所致,腹背有细微伤痕,系狸奴戏耍留下。银针探喉不见发黑,无中毒反应。腹内空空,死者生前应该久未进食。在案发现场无血迹,应该是抛尸处所。另外发现纯白的毛发,有目击证人作证抛尸者系狸奴照夜。”
李青壑说着还指了指自己。
目击证人就是仵作。
“综上所述,犯罪嫌疑猫正是照夜,犯案后弃尸床上。现呈鼠尸一具,恭候发落。”
由此可见,李小爷在衙门任职还看了不少公文。
有模有样的。
严问晴原本还好整以暇,笑盈盈抱肘立于旁,看李青壑编排的热闹,在听到“弃尸床上”面色陡然一变。
“弃尸何处?”
“床上!”李青壑脆生地应答,还拉着严问晴要往里间看看抛尸现场。
严问晴许久未有如此眼前一黑的感受。
她止住李青壑:“还不快使人收拾了!”
“早使人收拾侧房去了。”李青壑说着搭上严问晴的肩头,满脑子都是耗子的严问晴一个激灵,将他这只刚刚“验尸”过的手抖了下去。
李青壑意识到严问晴嫌弃什么。
他立马张开十指,递到严问晴面前诚恳道:“洗过了,拿香胰子搓上四五遍。你瞧,皮都泡皱了。”
严问晴依旧阴着脸转身不理他。
李青壑凑过去:“我瞧照夜轻车熟路,恐怕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你那屋里保不齐还藏着灰旋风亲戚的尸身。再说,那些野耗子身上跳蚤成群的,就算更换了被褥,也睡得不踏实,不如今夜到侧房宿,叫他们把主屋里里外外清个干净再搬回来。”
说得严问晴感觉身上痒痒。
她反身按住李青壑喋喋不休的嘴:“闭嘴。”
李青壑从善如流。
只那双大而亮的招子提溜着望向严问晴,内勾外翘的眼型像一把小勾子,平添一抹“奸诈小人”的得意味儿。
严问晴脑子一转,就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
“你也要搬去侧房?”
“自然。”李青壑睁大了眼,竭力展现他的无害,“主屋里外相通,外边榻上也要打扫。”
“栖云院只有一间侧房?”
李青壑不知何时练就的厚脸皮,面不改色道:“来不及收拾了。”
他又眼巴巴盯着晴娘,压低了声音,更显弱势:“难道晴娘要我在廊下宿一晚吗?”
严问晴知道他今儿是借题发挥赖定了,稍作思索后挑眉道:“别的不说,你先替我将床上被单拆下来,留作清洗。”
李青壑一口应下。
他从没干过拆被单的活,甚至旁观也无,但自信满满,抄起小剪子就扑到晴娘床上细细拆线。
李青壑拿不准轻重,一剪子戳下去,不仅刺穿了被单,还正正好刺中他掌在下边的手指,痛感立时从指尖传遍全身,但怕晴娘看出他拆线手法蹩脚,李青壑竟神色如常的抽出剪刀,悄悄收回左手,把捱了一剪子的指腹收到掌心,鲜血已经从伤口处泌出,因他攥紧了拳头暂时不露破绽,只沿着掌心脉络蔓延。
站在他身后的严问晴眼见他浑身一僵,随后收起左手,单手挑着缝线裁去。
她尚思索着,旁边的竹茵实在看不惯主子这般干活,凑去轻声道:“少爷,不是这么搞的,你得把线抽出来。”
李青壑且烦着呢。
“小爷爱咋地咋地,你一边去!”
被咬了一口的吕洞宾默默退下。
“手怎么了?”
严问晴的声音忽然从他身后响起,李青壑猛地转身,岂料晴娘挨得近,他险些撞到,又急急往后退,可后头正对着大床。
腿肚子抵在床沿,晃两下便要往床上倒。
晴娘也不拉他,飞快摸走尖锐的剪子,任由他摔到被子中。
原本紧攥的手掌撑在被里上,印出个鲜红的血手印。
得,下层的被里本来或许是不用清洗的,现在不得不清洗了。
李青壑飞快地瞄了眼,不知是该抽手还是继续摁着。
“刺伤了?”
“嗯……”瞒是瞒不住了,李青壑将锅一通乱甩,“这拆起来忒麻烦了。”
严问晴没说什么,只拿着剪子越过李青壑。
他乖乖起身让出位置。
但见严问晴挑开几针线,随手把剪子递给他,而后拈着一个线头,便将整排缝线尽数扯开。
李青壑看得瞠目结舌。
他有样学样,快速剪开几针,捏着线头使劲扯,用了大力气只将整块被里连着被单皱成一团,扯得针孔恁老大,背面上精致的牡丹绣样都拉得变形了。
“挑这里。”
严问晴指点他几句,将拆被单的技巧告知。
李青壑也不管指头上冒着血珠子,摁一块是摁,摁一片也是摁,兴冲冲三下五除二将剩下几道缝线尽数抽出。
严问晴含笑冷眼旁观。
因今日这遭,他日后才能一眼发现床上被单缝线不对,及时找着藏在被芯里的要紧东西。
这是后话了。
现在的李小爷同被单搏斗一番,累得气喘吁吁,手指上还扎了两个血窟窿。
他见晴娘已经发现,索性也不藏手头伤口,可怜巴巴把手上快要凝血的伤处递过去:“晴娘,我手疼。”
上回抓个小毛贼从酒肆二楼翻下去,磕得膝盖青紫一片照旧往班房审讯,现在被剪子扎了个小口子反而矫情。
但这套管用。
晴娘不会对他置之不理。
严问晴着人备好热水帕子,将伤处清洗干净,敷上药粉稍作包扎。
浓密的睫羽因她的垂眸在眼下落出一片晦暗的阴翳,嘴角不变的弧度温婉柔美,晴娘包扎的动作轻柔又利落,薄薄的棉带缠在他的指尖,没有带来丁点儿不适。
李青壑疑惑地看着她,低声喃喃:“我总觉得哪里不对。”
严问晴挑眉,抬眸望着他轻笑声:“非得我给你一耳光,把你一脚踹开,你才舒服?”
李青壑挨通叱,还真就舒服了些。
他伸出双臂将晴娘抱在怀中,虚枕在她的肩头,嗅着她的发香又矫揉造作道:“这一旬里我只抱到晴娘三回,再往前都记不清了。晴娘每日晚睡晚起,偏我要早起上值,跑一天晚上回来又守不住,总困得不行,等不到晴娘回来。我都不想去点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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