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头还好痛,但周三了,我勉强上来赶个更新,补一补榜。
要是一直这么虚弱着养不好总复发,过年那段时间我就干脆停了申榜,一点不写的休养一段时间好了。
于惣面色带着不正常的潮//红, 扶在锄头上,咳嗽得惊天动地:“咳咳咳咳……!”
“呜呜……爹,你进去歇着吧, 琥儿来。”一个三四岁大的小男孩口齿不清的说着,近看会发现他的嘴唇已经冻裂了,手脚也都各有伤势, 但小小的人至少还很精神。
“回去照看你娘和其他姨娘去。”于惣有气无力的哄了两句。
这一路上, 即便沈师兄暗中关照,但千里迢迢的……他姨娘, 还有他一个妾室都在路上故去了。他总共两个儿子一个女儿, 大的是嫡长子,是三四岁大的于琥,大人们互相抱着扛着,偶尔求求人放在囚车上,也就熬过来了。
小的那两个都还在襁褓里, 实在经不住北边的寒风,南边的湿热, 先后病去了。
于惣伤心过一场, 也木然了。
普通人家里的小儿还难养, 稍有不慎就夭折了。他现在是千里流放,情况更是恶劣。那些女人能跟着他活着到岭南,他有一个孩子能活着到岭南,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就是全家人都不适应这边的气候, 齐齐累病了。
作为唯一还能扛事的男人,于惣一下子成熟了很多,拖着重病摇晃的身体也得起来艰难耕地,再也没了以前的娇气, 沉默得很。
岭南到处都是荒地,只要不占用其他人开垦好在种的田地,随便他们找处地方建房子登记。
于惣一家人到的时候,实在连一点力气都没了,只能挑了一间在飓风中失修的破屋子登记,暂时囫囵住下,连带着也只能开垦那破屋子附近的田地。
官府会暂借工具和发种子给他们用,以及一袋粮食一斗米,这就是他们全家整个月的口粮了。
若是一个月后种不出青菜去卖给签订契书的酒楼,于惣一时间甚至想不出该怎么养家的办法。即便如此,于惣都很庆幸岭南的官府简直是把饭喂到他们嘴里。
他本来以为会被拉去没日没夜做苦役,那样没几天人就该没了。
但现在……
于惣又打了个摆子,只感觉两腿发软,天晕地转,实在没一点力气去挥动锄头。
就算眼前有条明路在等着,但……开荒这种重苦力活他着实干不动啊。
“喂!那汉子!”远处传来一声招呼。
但于惣没什么反应,他打小到现在,就没被人这么喊过,一点都没意识到是在叫他。
“那边的汉子!你家不是好几个人生病吗?前边有医馆的学徒练手,免费给大家看病了!你们不如去瞧瞧?”远处的人呼喊着,身形有些眼熟,似乎就是住在附近的人。
于惣在听到医馆的时候,才猛然扭了头。
平时完全没被他注意过的医馆学徒,现在俨然成了他心里的救星。
“琥儿!琥儿,快把人都叫出来!”于惣喜出望外,也没有别的办法,指望小儿去扶大人也不现实,他自己也病的接近一推就倒,只能指望把妻妾喊醒,大家互相扶持着去。
好不容易看上了病,学徒一气呵成的写了一堆药方递过来,让他去抓药。于惣才猛然窘迫的僵住了,像是迎头泼了一盆冷水。
这看病……是免费的。但去抓药,不是啊。
他是不是得咬牙变卖点口粮,先把病看了?但那点粮食本来就不够几个人吃一月的,再卖……药买得起吗?人病好了,没吃的了……又怎么活?
于惣的舌根下泛上一阵苦涩的腥气,陷入了两难之举。他的眼底有些发酸,却没有一点湿意,又一次的想老父了。
父亲,这日子……想要活着,好难啊。
“怎么?没有钱抓药吗?”那小学徒只有约莫十岁大,同情的眨眨眼睛,塞给他一张凭票。
“这——”即便来的时间还不长,于惣也知道了这纸就是南方几州流通的‘银子’。
小学徒不急着与他拉扯,而是快言快语说着:
“这也不是我给你的,喏,看见那尊神像了没有?这是代表了我们王爷的小星君像,大家都喜欢拜他,但是星君庙又不多收供奉……收的那些也拿来救你们这些穷苦人了。你要谢,就谢出钱的王爷吧!”
她坐直了一些身体,很是自豪的补充:“连我们这些出来义诊练手的学徒,都是王爷许肯的!”
实际上,她们也不是见人穷得买不起药就送钱的。
这些人选必须知根知底,这样才能把王爷的每一分钱都用到刀刃上。
譬如流放来的犯人们……他们行什么事都要拿着新签的籍贯,也被固定在一片区域不许随意走动,有钱没钱一目了然。
于惣的声音飘飘忽忽的:“……王……爷?”
他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能在这么偏远的地区有名的王爷只有一位,就是那个二皇子……
因为对方和三皇子同岁,又夹在大皇子与三皇子中间,所以他们三皇子党凡事第一个想起来的就是二皇子该如何如何,要去评估二皇子的威胁性。每每到了这一步骤,大家又会默契的一并跳过。
只因为那位二皇子过于懦弱无能,也没有得力的母族,也不受陛下喜欢。听说三皇子殿下喜欢对他吆五喝六,二皇子却怎么都不愿意当跟班,很是牛心左性,怎么看都是废了。
所以自从他一成年被赶出宫就藩,于惣就再没在意过这一号人物。
现在……
居然是这位二皇子的善举救了他们一家?
什么懦弱什么无能的暂且不提,有一颗仁心倒是真的。他听来没听说过皇子下令让女子也能学医的,义诊不说,还自己掏银子给人抓药……
这桩桩件件,完全突破了于惣的想象。
他的心中一时间百般滋味。
“我……知道了,我们都感谢王爷,回头病好了就去给他上香。”憔悴的青年人最后低着头这么道了谢,嗓子就像哽住了,领着一家人去抓药了。
“瑞王爷是大好人啊。”
他的妻子吃了药,又睡了一觉起来,才稍微有了力气感激的说,又有点担惊受怕的,“惣郎,王爷的人会不会不知道是咱们……”
她欲言又止着。
哪怕他们曾经是有名的三皇子党,与二皇子属于天然不对付的干系,但一切都随着三皇子倒台烟消云散了。他们被流放到二皇子的藩地附近。
但二皇子是还不知情吗?如果知道了,会不会收回给他们的银钱?会不会反过来欺辱折磨他们?还能对他们这么好吗?
“你别胡思乱想。”于惣心里也没底,但他这段时间习惯了强撑着,便打断了妻子的话,“咱们的新籍贯帖子都明白写着,看病的时候也交给她了,又过了这么长时间……没事就是没事。”
“你说咱们能给公爹写信吗?问问他,也是报个平安。”于惣之妻心细,又提议着。
往年都是公爹做家里的大家长,现在小两口落难了,更是只能依靠公爹。理由也是不得不照做的,他们被流放过来,公爹那边生死不知,恐怕焦心得很。
“也好。”于惣当即同意了。
多亏了医馆小学徒给的这张凭票,抓药又便宜,余下的钱他可以想办法托人寄信看看,先把这桩要命的事情问明白……若是还能有剩,也能买些最便宜的粮食,混着琥儿去采点野地里的叶子,囫囵当饭吃又多熬几天。
“我父亲的眼光……只有沈师兄随了他。”现在提起沈书知,于惣还是满脸复杂,心中有深深的芥蒂。
他总觉得是沈书知临时背叛,才导致了三皇子的最终落败。没有了那么多官员的帮扶隐瞒,三皇子终究太势单力薄了。
但他有时候又会动摇的忍不住去想,沈书知的壮士断腕也许是对的。不然官场还不知道要血流成河到什么程度……就如同父亲教诲的那样……
但,人就是一种迁怒的生物。
如果他现在还不怨恨人生得意的沈师兄,他该怪罪谁呢?怪罪同样凄惨被囚的三皇子吗?
只是表面上,于惣已经学会了收敛起情绪,现在他就连说起沈师兄,也不会有什么大反应了。
月余过后。
于惣一家子的病总算好的七七八八,虚弱暂且不谈,也艰难的开垦完地,种了些最基本的绿叶菜,磕磕绊绊的请教下最后活了一些——还没有他的妾们去附近采的野菜蘑菇来得多。
他们总算是囫囵着把日子过了下去,那封信也七拐八拐的有了回复,竟然是镖队捎过来的。岭南这边的镖队厉害的很,平时除虫除兽,扫荡山贼不提,连传信也一点不耽搁时间。
随信捎来的,还有一包袱衣物和耐放的熏肉等小吃,都不怎么值钱,却刚好派得上用场。
琥儿欢呼一声,和一群女眷瓜分了那些东西,惊喜细数着。于惣就是迫不及待拆开信看看父亲有什么指教了。
“公爹怎么说?”妻子期待的问。
于惣结结实实的松了口气:“我父亲说……不必担忧。即便二皇子、王爷想折腾咱们,咱们也只能受着就是。以他的仁善性子,不会要我们命的。”
话虽然说的这么严重,但以于惣对父亲的了解,约莫这就是等于无事了。
于惣也没什么好怕的,他们一家现在就剩一条破命了,只要不拿走,别的都不算什么。
父亲已经不像以往那样喜欢把事情细细掰碎了给他说了,写信也没法再那么面面俱到,所以于惣必须逼自己更加成长,去思索父亲不说全了的话都是什么意思。
父亲在信上提了,他虽然不在京里,但隐约耳闻二皇子近来陷入了什么麻烦。为了投桃报李,他也会在适当的时候出一次手的。多余的就不适合他做了,这也是为了于惣一家。
于惣盯着这句话琢磨了大半条。
……瑞王爷若真出了事,对现在的他们的确也不是好事。
他们一家努力维持的现状实在太薄弱了,稍有不慎一点旁边的余波就可能毁灭,到目前为止,头顶上罩着的瑞王要是一直稳当当的在那里,才是最好不过……父亲不愧是父亲,想的总是很深远啊。
他的心稳当了。
住在旁边监视的那一家人——王府护院中脑瓜灵活的一个叫“赵鹅毛”的人,也把心落回了肚子里。
消息得了,他也可以回去交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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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前礼部尚书没写出来的意思还有很多,但是于惣离得太远又没有消息,自己政治敏感度还不够,就不清楚了23333
齐承明难掩脸上的笑容:“好……好啊!争取来这一位, 就抵得上千军万马了!”
他是真的高兴。
少年皇子情不自禁的起身来回踱步着,恨不得热血沸腾的打一套拳。
一直以来他没办法拉拢朝堂上的官员,缺失这部分竞争力是硬伤, 愁都没办法。
但现在拉拢来了这一位,听到他亲口说愿意投桃报李,暗中用人脉相助的时候……
这是齐承明目前听到的最有力的政治资产了。
不过他会牢记大皇子和三皇子的教训, 不会在明面上和大臣有什么亲密相处的。
他还没忘记江南派系官员的崛起……就是因为河东派系官员遍布朝堂, 却因为前礼部尚书的私心影响下与三皇子关系渐进,鸿仁帝深感威胁, 才做出来的暗中扶持。
赵鹅毛在他面前站的笔直, 小伙子满脸傻气,皮肤晒得黝黑,魁梧的肌肉证明他往年的挖矿生活都不是虚的。
“这次你做的很好——小德子。”齐承明夸道,看向贴身太监。
小德子捧着一个盒子走来,打开一看, 是用玻璃制作成的珊瑚花簪,晶莹剔透, 美轮美奂。下面叠着一份大额凭票。
赵鹅毛的眼睛唰的一下亮了, 渴望的看向木盒, 激动得有些手足无措,一看就知道礼物送到了心坎上。
“我记得你新婚不久,这次的潜伏差事花费了好些时间,这是给你的补偿。”齐承明会意的说。
这是从汝州跟过来的矿工, 算是齐承明的第一批真正的心腹,现在也在柳州安家落户了。齐承明自然不会有‘到手的属下就忽略不犒劳了’的毛病,要时不时惦记着。
玻璃厂在本地虽然卖的如火如荼,但这样一支造地精美的饰品估计要掏空了赵鹅毛几月的腰包。对齐承明来说的随手犒赏, 就能让赵鹅毛完成差事回去甜甜蜜蜜度婚期,何乐而不为呢?
不枉齐承明耐心蹲守,曲折的获取了情报——人走运的时候,连好消息都是成双成对来的:
商队那边的回信果真与他寄出的信错过了。
齐承明打开信一看,就像天上掉馅饼了一样快乐。
你猜怎么着?
怪不得他的私盐一直以来大量销往江南,吞没得无声无息,卖的顺利呢。还是齐承明天真了,以为是商队大把银子撒下去开路的结果,原来……他们贿赂的那点官员根本不顶用。
根本原因是……那位谢中运谢大人在背地里扶持他们这些私盐商与本地恶商相斗。
商队来人原本知晓自家殿下在意那位谢大人,所以着重关注,结果越挖越深,越调查越冷汗涔涔。现在事情败露,那位谢大人更是演都不带演的了,让他们商队骑虎难下,只能继续当着谢大人手中的一把刀,一边紧急给齐承明来信汇报。
不管乐意与否,这都不是他们能自己做主的大事,只能陈述利弊然后寻求齐承明的建议。
“当然是继续保持下去了。”齐承明想都不想的让小成子研墨,他要马上回信。
帮助谢大人斗盐商,拉近关系再给自己谋求一点利益,这都是他梦寐以求的结果啊!现在谢大人主动挑选上了他的商队,齐承明心花怒放还来不及。
谁说威胁就不能当大腿来抱。
只要商队最后不要被卸磨杀驴,顺利帮他和谢大人搭上线,把控好这一点就好了。
“殿下,又有好事?”小成子察言观色,也替自家殿下高兴。
齐承明缓缓点头。
商队的事他从来不会细说,正好各地的信件都会汇总给他,这次的来信中有郁林州的张庭发来的日常通信。
齐承明几乎没有停歇,就想到了一件事:“张庭说,驿站里住了两个神秘官员,其中一个的随从们背着药箱,是京城前来柳州方向。”
小成子福至心灵,脸上露出了惊喜笑容:“殿下,难道是……御医?!”
“八成。”齐承明也是这么猜的,他耸耸肩,只安心等着人过来验证猜想。如果真的是,就代表他在京里的粗浅布局有了成效,皇上对他开始看重了。
小成子的脸色都红润起来了,压低了嗓音:“如果是宫里来的御医……那就太好了!殿下身上的毒总算可以……”
这段时间,他们担心得要命,殿下身上的毒一天不解,他们就没办法真的放下心来。
“到时候给我盯好戴公公,看看他们有没有暗中接触,陛下有什么新旨意。”齐承明慎重的吩咐着。
他中毒这件事发生后,鸿仁帝愿不愿意替他查真相,会不会替他做主,有多看重现在的他,有多担心他……这些都是齐承明想试探的答案。
好帮助他判断后续该怎么做。
“是。”小成子肃然应下,出门去找小宋总管了。
两天后。
风尘仆仆从京城一路赶来的崔暗使与老御医抵达柳州城,低调的敲响了瑞王府的门。
宋故作为大总管,很给面子的迎着这位天子心腹入内,感激的把人带到床榻前宣旨。一路前往正院的时候,他情难自抑的低声道:
“还请天使见谅。不是我家王爷不通礼数,是那毒看起来不损什么,却总是搅得殿下起不来床,缠绵病榻已经多日了,怎么都不见好……”
“咱家这心里真是……”宋故说到后面的时候捏起嗓音,都有些哽咽。
一路跟在后面的华管事状似悲痛,深深埋着头不敢抬起来:“……”
……从前只见宋总管处事有条不紊,为人落落大方,进退有度。不说谁不以为他是个大好男儿?自从要应酬那些外来的大小官员,这阴阳大太监的味道拿捏的反而是越来越精髓了。
“属下也只是奉陛下之命,送御医大人给王爷治病,哪里需要王爷起身迎接。”那崔暗使一开口就是稳重的中年男声。
听起来他也是个在暗中身居高位的人物,有着浸养出来的内敛气势,口吻却谦卑得像是宋故一样,两个人对着十分客气,都不带半点气焰。
小成子捧着碗在正房里一副忧心忡忡的侍候样,听到这里心中一动,若有所思。
‘这态度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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