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南山侯向来不做亏本买卖,不知道这次又要坑多少?
“没错,所以臣窃以为我大秦要解决这个问题得从几个方面考量。”赵九元提笔给《大秦律》加了几个着重符号。
众人皆对此感到十分新奇。
要是这些人经历过现代职场,就知道这有多稀松平常了。
“首先,专业的人该做专门事。对待战俘,我们需得加以甄别并利用,其中有特殊技能之人当特殊处理,可收为官奴,按照技能分配工作。”
“粮食是根本,臣早就提出过戍边屯田之策。”
“那些普通战俘,可将其组织起来,在秦国新占领的边境地区或地广人稀之处进行大规模屯田,规定屯田年限,并且承诺,其中表现优异者,可获得军功奖励或恢复成良民。如此一来,既给人生存下去的希望,又能将其转化为边境防御力量,两全其美。”
“至于那些被俘虏的六国贵族,也当区别对待。能扣押作为人质交换物资固然是好,能策反当然策反,不能为我大秦所用就都找理由杀了,而且要杀干净,否则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平日里爱民如子,舍不得踩死蚂蚁的赵九元,今天竟然能当着大王的面,随口说出当杀就杀的话。
在场众人只觉得脊背发凉。
“除了六国战俘,还有奴隶问题,臣昨日与几位大人一同商议出了章程。”赵九元缓缓开启下一个议论点。
第142章 公子要努力呀
“其一,源头治理,减少奴隶流入,这就要从《大秦律》入手了。”赵九元又强调了一下《大秦律》。
众人:好了,知道了,知道你要变更《大秦律》的决心了。
“《大秦律》中某些规定相当严苛,臣谏议将偷盗、轻微欺诈、经济纠纷等非暴力、非颠覆性的犯罪,与伤人、杀人、叛乱等重罪区分开来,减轻其惩罚。部分刑罚改为鞭笞,而不是直接充作城旦,如此庶民便不会轻易变成刑徒或者奴隶……”
“其二……”
赵九元说话的语调不甚快,但负责会议记录的史官可就不那么愉快了。
这一说就是上千字,他的笔都快记出火星子了,后头干脆直接简写,甚至用符号代替。
嬴政等人跟着赵九元的流程图走,听得一愣一愣的。
渭阳君等贵族多有反驳,每次都被赵九元两句话驳斥回去。
最后,嬴政以一个「彩」字作为了本次会议的总结。
嬴政大手一挥,定下来改革《大秦律》的总方向。
秦国将逐步试行奴隶与刑徒改革策略,此王诏一出,秦国上下皆哗然。
秦人议论纷纷。
“听说了吗?大王命南山侯修订《大秦律》,不知是真是假?”
“自然是真的,你没听是南山侯吗?南山侯做事,哪一次不是为了咱们好?”
“俺相信南山侯,但俺还是担心,不会改得更严厉了吧?”
“不说别的,这些年俺们家终于吃饱了饭。哪怕变更严,只要给俺吃饱饭,俺也愿意。”
“还可以上阵杀敌取得军功吧?”
山野之中,一盘腿而坐的白发老者听到村民在议论,不禁暗自感叹:竟真有人看到了秦之弊,此人要力挽狂澜,逆天而行,其代价恐怕不是常人能够忍受。
老者缓步走上山坡,观测天地之气的变化。
“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人遁其一,此人竟身负大气运,难怪……难怪能够逆天而行。”风撩起老者的衣衫,金光笼罩在他的脸上,映照出点点光晕。
赵九元感觉这个冬日格外的冷,她穿了貂皮大衣,仍旧是冷得发抖。只有待在炕上,有源源不断的热源她才好受一些。
阿珍一身冬衣进到赵九元屋里,很快就热出了汗,她不得不脱掉外衣,给赵九元呈上汤药。
“主子,这是夏医师他们一起配出来的方子,里面有驱寒的姜,有些辣口,您一定得忍着点儿。”
赵九元痛苦地喊出声:“珍珍啊,我能不能不喝?”
“喝了才能好起来,主子您乖啊,咱们一口闷下去,很快就好了,这次只是辣口,不苦的。”阿珍温柔地劝道。
自从阿珍做了母亲后,对赵九元说话总有一种哄小孩的味道在里面。
阿珍实在太心疼自家主子了,她一个人默默承受了太多东西。
扶苏从同文学府放学回到宫中,在赵高处得知先生身体又不好了,急得团团转。
“扶苏,你是公子,怎可将喜怒哀乐都现于脸上?”淳于越斥责公子扶苏道。
扶苏见是淳于越,当即躬身行礼:“见过淳于师。”
淳于越拱手回礼:“公子,请借一步说话。”
扶苏仰头看了看淳于越,而后点头,两人来到一个人迹罕至的角落。
“公子,您若真心将南山侯当做您的老师,在这个时候就千万不要去找他。”淳于越语重心长道。
“为何?”扶苏不解,先生病了,他作为先生的学生,为何不能去看他?
淳于越神色肃然道:“您当知南山侯在做一件什么样的事,此举背后会牵扯出哪些人,您是大王的长子,已经到了知世的年纪,大王尚且未动,您代表的便是大王的脸面,您若是去了,那么藏在暗处的那些人便会更加疯狂。”
扶苏心中一凛,瞳孔猛得一震。
“可是……”
“公子,您不能给南山侯添麻烦。”淳于越又补充道。
扶苏低下了头,他知道先生在做什么事,此举稍有不慎,便会动摇大秦的根基。
阿父信任先生,所以全力委托先生,可是他真的很担心先生的身体。
他是那样孱弱的一个人,为了大秦鞠躬尽瘁,而他身为大秦的长公子,竟然帮不上半分。
“公子也不要自责,公子若想真正的帮到南山侯,帮助大秦,就请公子好生读书,通习武艺,以待来日。”淳于越劝道。
扶苏拱手道:“多谢先生教诲,扶苏明白了。”
淳于越欣慰地点头。
他虽然除了与赵九元有些工作上的往来外,并无什么交情,但他深深为赵九元的思想所折服。
赵九元不自称自己为儒者,但他觉得,赵九元就是个儒者。
不然,为何要动摇秦法根基?
扶苏回到宫中,郑夫人见他闷闷不乐,心疼道:“扶苏今日怎得不高兴?”
“先生病了,可扶苏却不能去看他,是以不乐。”扶苏垂眸道。
“为何不能去?”
扶苏道:“先生在做一件大事,而扶苏只会添乱。”
郑夫人揽住扶苏的肩膀,温柔道:“我的孩子,你不能这样想,你阿父和先生都是伟岸且光明磊落的人,他们身上肩负着我大秦一统且长存的使命。”
“而你,我的孩子,你是你阿父的长子,你也应当如同你阿父和先生一样,不管前路多艰难,都要踩着困难上去,而不可沉溺于一时的悲伤当中。”
“赵先生为我大秦付出太多,你要像你阿父一样记得他的好,学习他身上美好的品质。”
郑夫人拍了拍扶苏的肩膀,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
“我记住了,多谢阿母。”扶苏郑重地点了点头。
寒冬腊月,先生又病了,一定很难受,扶苏不能亲自去看他,是扶苏的过错。
若是能给先生送去暖暖的东西就好了。
稚嫩的狸猫的叫声在床底下传来,郑夫人左右看了看,确定了声音的位置,于是挥手让侍女去瞧一瞧。
“夫人,是个狸猫,好小一只。”侍女趴在床下,欣喜地看着那个小小的团子。
侍女小心翼翼地将狸猫从床下取出来,小东西乖巧地很,一点也不挠人。
“喵嗷——”
“这个猫儿是谁养的?”
侍女道:“宫中只有兰夫人养了狸猫,但兰夫人那只是公的,不可能生崽儿,这只猫崽儿当是野生的。”
“怪可怜的。”郑夫人感叹道。
扶苏眼神锃亮,他道:“我知道送什么给先生了。”
“哦?”郑夫人好奇地看向扶苏。
“先生无家人看顾,无子女尽孝,而扶苏也因为身份,暂时不得与先生亲近,这个猫儿就是扶苏,扶苏想将其送给先生,先生见了猫儿,当见了扶苏一般。”
郑妃同意道:“也好,这个猫儿母妃替你养上几日,待高内侍得大王令去见南山侯时,一并送过去吧。”
“多谢母妃。”扶苏礼道。
赵九元正坐在炕上,伏案书写,时不时轻咳几声。
不知为何,这个冬日竟如此难过。
汤婆子又凉了,她将其从腹前的布兜子里摸出来放到一边,又继续书写。
“主子,高内侍来了。”阿珍在门口禀告道。
赵九元拢了拢衣裳,确认自己没有任何不妥后道:“请他进来。”
外面正下着鹅毛大雪,阿珍将窗户打开了,赵九元一眼就看到了窗外院子里的雪人儿,一共四个雪人儿,有头戴秦冠且高大威武的的,也有圆滚滚的十分可爱的。
赵高先在侧厅抖掉了浑身的雪后,摘掉帽子,放到炉子上烘烤一阵,确保自己身上不再冰冷了,才进入了里间。
如此避免把冷气带进房内,加重赵九元的病情。
“拜见南山侯。”
赵高眼神中盛满了关切:“大王得知南山侯病了,特派臣前来探望。”
赵九元笑道:“请高内侍回去与大王说,臣安好,没什么大碍。”
“诺。”赵高低声说:“今年的冬季比往年更冷,南山侯一定要好生保重,高愿南山侯万寿无疆。”
“多谢高内侍。”赵九元客气道。
“扶苏公子有一物要赠予南山侯。”赵高说着,从袖子中摸出一个猫儿来,小心翼翼地呈到赵九元面前。
“狸花猫!”赵九元眼前一亮。
这是一个比巴掌大一些的小胖猫。
她的病容恍若在一瞬间被驱散走了,整个人竟神奇地容光焕发起来。
赵高抬眸,正好撞见这如花一般的笑靥。
这一幕,令他终身难忘。
“喵!”
小狸花在赵高手里扭来扭去。
赵九元见状,立刻双手接过小猫,那小猫顿时乖顺得窝在赵九元的手里,还用小脑袋蹭她。
“喵——”
小猫天生自带一副微笑唇,赵九元笑着挠它的下巴,它享受地伸长了脖子。
“请高内侍告诉扶苏,我很喜欢。”赵九元一边玩猫,一边对赵高道。
“大人喜欢就好,臣一定完成大人的交代。”赵高语气柔和。
赵九元将小猫摆在桌案上,小猫摊成一团,用舌头梳理着毛发。
阿珍将窗户关上了一大半,避免寒风刺激到赵九元,又让屋子里的空气保持流通。
回头一瞬间,她见赵九元正将狸奴放到肩膀上,还温柔地拍它的屁股。
她第一次见自家主子如此开心。
“大人,不如给它起个名字吧?”赵高又道。
“已经起好了。”赵九元摸着猫儿头顶的那抹白道:“就叫雪王。”
“阿珍去准备聘礼,我要纳猫。”
“诺。”
旋即,赵九元写了一份纳猫契。
阿珍手脚麻利地准备好了肉干、盐巴、茶叶等,又捡了一篮子米糕以及一些雪糕,交到赵高手中。
“这是我给猫儿的聘礼,今日这猫儿就是我家的了。”赵九元道。
赵高觉得这纳猫的做法十分新奇,以前从未听说过,养猫还有这种仪式的,许是南山侯师门所传。
不过猫儿本就是祥瑞之物,也难怪南山侯如此重视了。
扶苏收到了赵高送来的大包小包,不禁好奇问道:“先生很喜欢猫儿吗?”
“是,南山侯很高兴,当即为猫儿起名叫雪王,还给猫儿下了聘礼。”赵高指了指那大包小包,笑道。
“给猫儿下聘?”扶苏惊异不已。
“这倒是新奇。”嬴政一身貂皮衣裳,快步走来。
“拜见大王。”众人对嬴政行了礼。
嬴政坐在椅子上,挑开盖在篮子上的红布,露出了篮子中的米糕。
“猫儿有安家宅的妙用,因而南山侯称此为纳猫。”赵高轻声解释道。
嬴政哈哈大笑:“也就只有赵卿如此认真了。”
旋即他看向扶苏,面色正然道:“我们扶苏长大了。”
骤然被自己父亲夸赞,扶苏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
自从赵九元有了猫儿,心情一日比一日好,身体也一日比一日恢复快,就连工作都有干劲儿了。
一整个冬日,赵九元都在猫冬。
这场雪对于部分秦人来说,不太友好。尤其是那些缺衣少食之人,故而整个秦廷除了对狙韩国一事外,便是在赈灾了。
新秦人基本安置妥当,房屋被大雪压塌的庶民也都得到了安置。
秦国就该对韩出兵了。
秦将王翦以韩国先前帮助赵国,助纣为虐为由,率军三十万进军韩境。
韩王安急得直跳脚,立即派遣使臣出使五国,请求援助。
燕太子丹对秦王以及秦国心存怨恨。故而燕国首先响应,送了一批粮草入韩。
随后是赵国代表春平君,除了送粮草,还送了两万兵马。至于魏国、楚国,也都出了两万兵马。
只有齐国,自上回被秦国大坑了一把后,齐王再也不愿搭理山东五国,什么合纵,他也不参与了。
加上五国兵马,韩王满打满算,凑齐了二十万兵马。
虽对上秦三十万中间差了十万,但历史上以少胜多的事迹屡见不鲜,他韩王安对上虎狼秦国也是不怕的。
只要南阳无事,他韩国就会无事。
故而韩王安特令丞相张据亲自守着南阳郡。
张据在布防时,想到了还在秦国的韩公子非,当即修书几封,连送入秦国。
令他意想不到的是,早在秦对韩用兵之初,韩公子非就被赵九元谏言送去了狱中。
韩公子非看着眼前这豪华牢房,不由得叹息。
这次不仅有了大亮的窗户,牢内布置得也跟他的住所一模一样。
赵兄对他的防备过于生硬了。
他就这样不值得信任吗?
如此羞辱?!
“不是秦王,是秦国南山侯上书秦王,说韩公子非是韩人,眼下秦国要对韩用兵,难免公子非被有心人利用,以破坏秦国大计,所以公子非就被秦王关了起来。”底下人道。
要利用韩公子非的有心人·韩丞相张据:“……”
韩非这条路行不通,那便只能在内部寻找人才,大王才派过来的南阳郡守云腾当是个得用的人才。
只是自己身边还缺少谋士。
“父亲!”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闯进营帐来,冲着张据大声喊:“您看我把谁给您带来了?”
张据抬头一瞧,顿时怒道:“胡闹!”
底下人见是丞相公子与其兄弟,很有眼色地退了出去。
“良拜见叔父。”张良恭恭敬敬地对张据行了个礼。
二十岁的张良长着一张阴柔俊美的脸庞,其状貌恍若女子一般。若是装点一番,恐怕女子见了也要自惭形秽。
“不是阿兄之过,是子房听闻前方战事焦灼,自请前来的。”张良忙解释道。
张据叹息着摇头:“汝父亡故,托我照料于你,你身子本就羸弱,该好好在家养着,守好阿弟以及族内亲眷,而不是到这随时可能丧命的前线来。”
张良之父,乃是张平,张平是前任韩相。
张据也是沾了他的光,才得以维持住张氏的体面,继任为韩相。
如今面对来势汹汹的秦人,他恐怕要成为亡国之相了。
张据心中没底,只愿张氏的血脉能得以流传,谁曾想这两个没皮的蠢货,竟然敢私自溜出来,还来了前线。
这不是拿生命在开玩笑么?
“秦国打定主意要灭韩,子房虽无武将之才,但也阅尽书册,总有能帮得上叔父的地方。”此时的张良还不是刘邦身边那个运筹帷幄之人,他长得一副女相,性格却十分冲动。
家族为韩相历韩五世,如今韩将亡,他又怎能坐以待毙?
“糊涂啊!”张据当即对儿子张勋道:“你堂哥自小体弱多病,你是想害死他吗?”
张勋自知理亏,瑟缩了一瞬而后恳切道:“是儿子的错。”
不知怎么的,他忽地又鼓起勇气,一把拽住张良的手,无惧父亲的威严:“可是儿也想为父分忧,兄长尚且无惧,儿又有何惧?韩国危急存亡,身为韩人,不上阵杀敌,难道当个缩头乌龟吗?”
“哎……”张据大叹一声,摆了摆手,命人将两人领下去,好生看顾。
两人来到城中住所,张勋对张良道:“阿兄,听闻那秦国南山侯智多近妖,你我二人联手对上他,不知有无胜算?”
张良摇头:“同人不同命,他年二十七八就已是一国之师,而我二十岁,尚无一官半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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