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平君!你是考烈王之子,正统楚王室血脉!”熊常喝道,企图以此来提起昌平君的生存意志。
嬴契冷哼:“杀你?你不配我杀你,我要留着你的命,等秦国派军来杀你,等着你死在自己的手上。”
“我嬴契不屑与你这种背弃秦国的鼠辈为伍!看你一眼,我都觉得恶心。”嬴契骂得极其难听。
“今日落在了楚人之手,我身上的秦人气节也绝不会灭。哪怕是死,我也嬴契也绝不会投降楚人。至于赵九元那个病秧子,我与她的仇恨,你们一定会为我去报的。”
他满是血丝的眸子直直地盯向项燕,嘲讽道:“哈哈哈,枉你在这项地坚守,却不知你的家族已被团灭,赵九元在江北,而你项氏一族,死伤殆尽。”
话音将落,他反手横刀,锋刃毫不犹豫地割开自己的咽喉。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项燕瞳孔骤缩,猛地扑上前去,双手死死按住嬴契不断喷涌鲜血的脖颈,嘶声逼问:“项氏如何了?说清楚!”
嬴契脖子上的鲜血喷涌不停,项燕说什么他一个字也听不清了。
他嘴巴里不停地冒出血来,浑身剧烈颤抖。
在不甘和释怀中,嬴契死不瞑目。
项燕仍不肯松手,十指深深陷在温热的血液里,猛地扭头瞪向熊常,眼中是一片疯狂的赤红:“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熊常被项燕这突如其来的疯狂吓到寒毛竖起。
“在下也不知。”熊常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他立刻道:“此当立刻遣人去江北探个清楚。”
“不用派人了,项氏一族的确被王贲大军扫荡,柱国之子项梁战死,项羽失踪,其余尚在。”楚上大夫昭通阔步前来,对熊常说道。
“王贲大军不是驻守在城父吗?”
熊常双拳紧握,愤恨道:“无耻之徒,定是那秦国南山侯之计,用王翦四十万大军牵制我楚国三十万人,后派王贲奇袭城父,还有十万大军专门留着防止陈郢生变,赵九元好算计!”
“秦国这是动用了举国之力来对抗我楚国,偏生柱国因为王翦而不敢轻举妄动。”
项燕心中仿佛冲出来一头愤怒的凶兽:“嬴契所言,赵九元在夏邑之事是否为实?”
“并不能确定,但夏邑已被秦人占领,王贲之妹王渺率五千精兵驻扎在此。”昭通将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这五千人马是王贲大军中最为精锐的部分,据说以一当十,勇猛无比。”
“能把这样精良的兵士囤积于一女子之手,定有猫腻。”熊常分析道:“嬴契毕竟是嬴姓宗亲,他一定比咱们更了解赵九元,或许赵九元真的在鹿邑。”
第257章 埋伏
项燕眼中赤红更盛,似有烈火在瞳孔深处燃烧。他缓缓松开沾满鲜血的手,将嬴契的尸身丢在地上。
家族的噩耗如同毒刃绞入他的五脏六腑。
他与赵九元势不两立。
项燕猛地转身,战袍刮起一阵血腥之风。
“点兵五万,即刻开拔,目标夏邑,我要亲眼看着那病秧子跪伏在我面前,用她的血祭奠我项氏亡魂。”项燕语气极为森冷。
“还请柱国三思。”
昭通急道:“夏邑虽小,但王渺麾下五千乃秦军精锐,且敌情未明,恐有埋伏……”
熊常语气沉重:“王翦四十万大军正陈兵边界,虎视眈眈,其兵锋直指我大楚寝地,此时若分兵五万,主力必定空虚,王翦再趁虚而入,则国门大开,社稷危矣。”
项燕顿时进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难道就这样放过赵九元吗?
不,绝不可能!
“昭通。”他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重量:“传令下去,大军按原定部署加固防御,严防王翦动向,无我将令,任何人不得擅动。”
“柱国这是何意?”昭通不解,难不成柱国要亲自去夏邑?
他走到帐外,目光如鹰隼般锐利,望向夏邑的方向:“赵九元屠我族人,此仇不报,我项燕枉为人,但国之不存,家何以附?王翦才是心腹大患。”
他顿了顿,一个可行的计划在痛苦和理智中逐渐成型。
“我不会动用大军给赵九元可乘之机,更不会让王翦有机可趁。但也绝不能让她轻而易举回到秦国。”项燕几乎是咬牙切齿。
“选派军中最为精锐的死士潜入夏邑,不惜一切代价,取赵九元首级。”
项燕想了想,又道:“另派细作全力打探我孙儿项羽的下落,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闻言,熊常和昭通二人纷纷松了口气。
还真担忧项燕会因此冲动到亲自去夏邑寻赵九元复仇。
“赵九元为何会悄然出现在江北之地?”熊常不解道。
难道秦国还有更大的阴谋?
“潜藏在秦境的间人并未传回赵九元离开咸阳的消息,她暗中出行,所图恐怕甚大。”昭通说着,瞥了一眼躺在地上如同死尸的昌平君。
熊常注意到了这个眼神,当即让人将昌平君扶起来,抬下去。
“不管她的目的是什么,此行必让她有来无回。”
项燕头上冒出阵阵白烟,这可真是气到冒烟了。
赵九元远在夏邑,仲秋时节,她的精神越发不济,四季轮替之力对她的影响实在太大。
这难道就是系统所说的修正之力?
系统冒出来道:“宿主,嬴契闯入项地,在昌平君和项燕面前自杀了,检测到宿主危险值直线上升,请宿主立刻采取行动,离开此地。”
嬴契自戕?
这是什么魔幻之语?
“昌平君怎么还没死?”
“检测到昌平君求死意志强烈,活过这个冬季的概率很低。”
“测算一下王翦攻破寿春的时间。”
“宿主,你又想偷懒,我可不能帮你剧透。”系统嘟囔着。
“呵呵。”赵九元低声笑了起来。
项燕已经知道自己端了他的老巢,但王翦大军牵制着楚军主力,导致他没办法亲自来找自己复仇。
但她已经预见自己未来一段时间都将处于动荡之中。
既然如此,她便不回咸阳了,直接入旧魏、旧韩之地,一路向西去鄢陵王翦大军驻地。
这样项燕就有理由来打她了。
赵九元吩咐王渺立刻拔营出夏邑,一路上至睢县,项燕派来的上千人组成的死士队伍在夏邑扑了个空。
行至睢县,赵九元将五千人队伍分成三份,每队一千余人,让人乔装打扮一番,再放出一批消息,来一个狡兔三窟之计。
后续追来的死士懵了。
他们已经足够隐秘,怎么还是被发现了?
“不愧是智多近妖之人,竟能直接洞察柱国的谋划。”死士头子喘着粗气,慨叹道。
“报,方才有一路边茶摊老板交给我们三张布帛,说是有三队人马路过此地,交给他的。”
死士头子打开布帛,见上头写了三句一模一样的话:“项羽小儿在吾之手,回去告诉项燕,吾在鄢陵等他自缚上门。”
“无耻秦人!简直欺人太甚,继续追。”死士头子一把将手中的树枝狠狠丢在地上,一脚踩了上去,将其碾地稀碎。
“不杀南山侯,我等无颜面对柱国。”
他猛地抽出腰间弯刀,寒光划破沉闷的空气:“兵分三路,每路三百人,剩下二百人随我居中策应,记住,见到南山侯格杀勿论。”
最先追上的那支死士在睢县以北二十里处截住一队车马,厮杀中才发现竟是普通商队假扮。
待折返时,又遇埋伏,损失惨重。
第二路死士追至睢水河畔之东,眼见秦军的旗帜就在对岸,强行渡河时却遭上游决堤,一百余人葬身浊浪。
“中计了!”
死士头子接到急报时,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雨水顺着斗笠边缘成串滴落,他望着最后一条通向鄢陵的路,突然冷笑:“好个狡兔三窟……传令,集中追击鄢陵方向!”
“先生,追兵剩余人马汇合向我们行军的方向追来了。”王渺将斥候消息告知赵九元。
赵九元抬眸看向两边的山坡,草木繁茂,适合隐匿,倒是个极好的伏击之地。
“吩咐下去,埋伏山间,待其行至此处时,杀他个措手不及。”
“诺。”
赵九元携黄石公等人登上高处,天幕昏沉,雨已经停了好一会儿了。
雨水洗过的山间弥漫着泥土与草木的腥气。
下方谷地被秦君故意踩出了许多往前的脚印,目的是为了让追杀的死士以为他们刚通过这里。
赵九元站在高处的岩石后,扫视着下方蜿蜒的道路。黄石公静立一旁,花白的胡须在微风中轻颤,似在掐算天时。
“来了。”王渺压低声音。
几个崽崽窝在石堆旁,探头探脑的。
樊哙手握斧头立在土夫身后,一脸崇拜地瞧着赵九元运筹帷幄的模样。
黑压压的人踏着泥泞而来,藤甲相撞之声隐约可闻。
这群死士刚经历过伏击,显然更为警惕,行列虽疾却不凌乱,为首的斗笠男子不时抬手,令队伍缓行。
赵九元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她缓缓举起右手。
山风忽起,吹得林木簌簌作响,恰好掩去了弓弩上弦的细微声响。
两侧坡上,枯枝败叶之下,埋伏的甲士屏息凝神,眼中只有那支逐渐深入死亡之谷的队伍。
斗笠男子突然勒马,抬手厉喝:“停!”
队伍戛然而止。
他审视着两旁寂静的山林。
太静了。
雨后的山野,不该连一声鸟鸣都无。
就在他抬头望向山坡茂密处的刹那,赵九元的手臂猛然挥下。
“放!”
破空之声骤起,盖过了风声。
无数弩箭如同疯狂的蜂群,从两侧山林中倾泻而下,密密麻麻的,瞬间笼罩了狭窄的道路。
“有埋伏,举盾!”死士头子嘶声怒吼,长剑已然出鞘,格开一支呼啸而来的箭矢。
但突袭太过猛烈,箭矢的角度刁钻无比,又并非漫射,大多直取人马要害。
顷刻间,人仰马翻。
惨叫声与马匹的嘶吼声撕裂了山间的寂静。
训练有素的死士虽惊不乱,迅速收缩,盾牌相叠,试图组成防线。
“杀!”王渺见时机成熟,当即一声令下。
伏兵四起,甲士如潮水般从山坡冲下,刀光映着天光,喊杀声震天动地。
王渺一马当先,长矛如龙,直刺一名刚砍翻弩手的死士,血花迸溅,血腥之气漫天。
樊哙跃跃欲试,在得到赵九元的允许后,扛着大斧头往山下冲去。
死士头子斗笠已被箭矢掀飞,露出一狰狞扭曲的脸。
他双眼赤红,剑法狠辣刁钻,连续劈倒两名冲来的甲士,直朝指挥所在的高坡望来。
“赵九元,埋伏攻击算什么本事?”他咆哮着,“有本事你我正面对抗!”
十余名悍勇死士紧随其后,竟硬生生在围攻中杀出一条血路,向坡上猛冲。
“保护先生!”王渺回身欲救,却被两名死士死死缠住。
赵九元岿然不动,甚至没有去摸腰间的佩剑,黄石公微微蹙眉。
那死士头子冲至半坡,脚下突然一空。
惨叫声中,他和冲在前面的几人骤然消失在地面。
后方死士惊骇止步,只见一片看似坚实的草皮塌陷,露出底下削尖的竹刺。
死士头子被两根竹刺贯穿胸腹,血沫从他口中涌出,眼睛死死瞪着高处的赵九元,满是难以置信。
“你……太阴险了……”死士头子惊骇不已。
赵九元缓缓走到陷坑边缘,垂眸冷视。
“阴险?兵者,诡道也,这叫兵不厌诈。”
她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下方将死之人的耳中,仿佛充满了嘲讽:“我给过你机会让你回去,是你自己偏要作死,那就只好把命留在这儿了。”
“你放心,我的日记会记你一笔,让你不至于死后淹没在尘埃里,无人所知。”
那头子喉头咯咯作响,最终头一歪,气绝身亡。
真是被气死的。
首领毙命,剩余死士顿时溃散,很快被分割围歼。
山风渐起,吹散了浓重的血腥之气。
赵九元转身,此时天际乌云散去,竟透出一线微光,这光照在她身上,给她镀上了一层银白。
少年的吕雉将这一幕牢牢的印在脑海之中。
“清理道路,即刻启程。”她声音平静,仿佛方才只是一场微不足道的狩猎。
黄石公看着她的背影,捋须不语。
王渺收枪走来,她甲胄染血,神情却愈发敬畏。
残阳渐渐如血,取代了银白,给山林染上一层赤金。
离开这片山谷,进入一处小村,一行两千人在村外安营扎寨,待太阳彻底将路晒干后,继续赶路。
秦国,咸阳。
赵九元离开咸阳后没多久,李斯等人便收到了赵九元的亲笔信,其中内容多得像是交代后事。
李斯急出了满嘴燎泡,轻轻触碰一下便疼得不得了。
“怎么能背着人出去呢?”
李斯百思不得其解。
狗东西,回来得好好训斥训斥。
胆大包天,这要是遇到危险,岂不是让他白发人送黑发人?
赵九元病重的消息在咸阳传开,偏偏嬴政、李斯等人还要给她打掩护。
李斯担忧,嬴政更是担忧。
狗狐狸不仅自己跑路了,还拐走了他一双儿女。
要不是她跑出去时,带了扶苏和阳滋,甚至还有魏先生,他都要怀疑狗狐狸撂挑子不干回终南山去了。
出去好几个月,除了偶尔回两封信报平安外,啥也不肯说。
那几封信都快被他盘包浆了。
倒是扶苏和阳滋两个话唠,给他送了许多信息回来,这两个小鬼头,字里行间都是先生,没有他这个阿父。
回来也得好好教训一顿。
韩信、项羽、樊哙……这些人有什么特异之处?值得狗狐狸亲自设局将其拐走?
这些人里,除了樊哙是个成年男子外,韩信、项羽皆是孩童。难不成狗狐狸算到了这些人将是我大秦将来的栋梁,所以才要拐回来从小培养?
“蒙毅,南山侯现在在何处?”嬴政问道。
“间人来报,王渺五千兵马护送南山侯回咸阳的途中遭遇一队人马追击,南山侯兵分三路,巧退追兵,如今向鄢陵方向去了。”
“她还真不打算回咸阳了?”嬴政蹙眉。
蒙毅道:“或许南山侯也是迫不得已。”
“大王,臣这里有南山侯送回来的军报。”顿若踏步进入殿内,拱手行礼后,将竹筒递到嬴政面前。
嬴政迅速打开竹筒,一目十行看过去。
项燕将项氏一族之事算到了赵九元头上,才会派遣死士追击,现在她已经成功抵达鄢陵,和王翦会师。
“好啊!赵卿处事向来光明磊落,项燕不是要找她复仇吗?那就堂堂正正与我大秦较量一场。”
嬴政拍案而起:“姚贾驻守齐国临淄,防止齐国生变。如今时机成熟了,王翦也该行动了。”
“是极,如今南山侯也去了鄢陵,我大秦破楚,必定会更快。”蒙毅赞同道。
“王翦大军的后勤补给如何?”嬴政问。
蒙毅道:“今年我大秦大丰收,然雁门郡大旱,丰年太平仓储备了足够的粮食,灾情遏制住了,剩余的粮草已经足数运至鄢陵。”
第259章 亡楚必秦
“务必保证王翦大军粮草充足,另外,让王渺保护好赵卿,不能让她受到一丁点伤害。”嬴政道。
“诺。”
峡谷一战,赵九元彻底清除了身后的追兵,王渺五千人损失了四百多人,剩下的汇聚起来,一路行军半月,终于抵达鄢陵。
对于赵九元亲至,王翦感到十分诧异。
咸阳传信,南山侯不是病重了吗?怎么会从江北之地过来?在了解了缘由后,王翦怒道:“项燕此人睚眦必报,这一路苦了南山侯了。”
幸好人没出什么事,要是赵九元遭到刺杀,大王怕是要疯。
不仅是大王,整个大秦都得疯。
“上将军。”
赵九元声音虽轻却坚定:“在下已正式向项燕宣战,以他的性子,不日必将有所行动,接下来就要看上将军如何应对了。”
王翦见赵九元耳后一团白发,整个人也显得苍白无力,心道:年纪轻轻地竟为大秦操劳至此,恐有早逝之相啊。
“南山侯放心,我定然让项燕有来无回。”王翦誓道。
四十万秦军听闻南山侯亲至,顿时士气大增,每日有不少人组队来赵九元的营帐,希望能看她一眼。
赵九元虽不带兵,却是士兵心中最为敬重的人之一。
就是南山侯力排众议,给他们发上了军饷,让他们不至于向家中要钱添置衣物、购买粮食,减轻了家中负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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