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长老走到他身前,居高临下看着他。
“只要你付出一半的修为, 我就可以帮你,在尊上面前求情,饶你不死。”
三长老猛地瞪大了眼, 立马叫住。
“不行!”
失去了一半的修为, 若是二长老想杀了他,他都阻止不了!
“那就算了。”
二长老也不气, 他略一挑眉,漫不经心说,“只要你想好, 死在尊上手上也无所谓的话。”
“你……”
三长老眼底挣扎。
“我闭关之处, 有一阵法, 可通妖界。”
二长老见状, 抬起茶杯, 掩盖住翘起的唇角, 缓缓开口, 言下之意是, 只要付出一半的修为, 他就可以将三长老送去妖界。
“好。”三长老犹犹豫豫, 自己的修为连二长老都比不过, 如何能比得过尊上,如今之计,也只能靠着二长老了, 他咬咬牙, 狠下心, 抬头对二长老说。
“我便信你这一次。”
二长老感受着体内的力量,惬意地闭上了眼。
磅礴的修为在体内流走,强烈的满足充斥着二长老的内心。
他缓缓睁开双眼, 对着面色苍白的三长老抬起手。
“咳咳咳——”
三长老方才将修为转给二长老,此刻正是虚弱的时候。
刹那间,他瞳孔骤然缩起,无形的魔气将他禁锢,接着狠狠甩到墙上,他似是要将体内所有血都咳出来,颤颤巍巍起身看着二长老,眼底满是恐惧。
“你不是说……”
“哈。”二长老望着他,眼底是毫不掩饰的怜悯,“也是怪了,就你这脑子也能把持魔界这么多年,随便说几句话,你便信了。还真是蠢到家了。”
连他自己都没想到,居然这么轻易就骗到他的修为了。
早知道这么容易,方才就多说些了。
再说几句,说不定能让他将全部修为转增给他。
三长老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被倏然涌上的血堵了回去。
“长老!”
二长老施施然坐下:“怎么了?”
“城外,城外兽潮……”
“被解决了?”
二长老镇定抿了口茶水,心底暗暗思忖。
尊上被封印多年,如今归来,实力虽比不得当年,但也是不容小觑。
一次兽潮换来对他的消耗,也算值得,只是不知,能消耗他几分实力。
“是,不过……”
二长老皱眉:“吞吞吐吐做什么,说!”
“是!”来者面色紧张,“城外那解决兽潮之人,一袭白衣背剑,剑气纵横,若是属下没看错,应是太衍禾山。”
刹那间,二长老站起了身子,茶杯坠地水色四溅。
“你确定你没有看错吗?怎么可能是太衍禾山,她不是一直在太衍,她是怎么到魔界的!”
太衍禾山百年未出山,如今骤然破开魔界与修仙界的壁垒,行至魔都。
难道,她早就知道,魔尊今日会出现吗?
“哈哈哈哈,老二,你的计谋怕不是早就被修仙界的知道了,哈,若你将那一半修为还我,说不定我还能帮你拖上一拖那禾山。”
二长老思绪被打断,眉宇染上了不悦。
瞥眼看是三长老,又冷笑出来。
“哼,我又不是你这个蠢货,这种话你若对三岁稚子到还有几分能被信,何况,我闭关之处,确有密道。”
二长老面露嘲笑,眼底却闪过几分狠辣。
“能成为未来魔尊的养分,也算你死得其所!日后我等上大统,也会记得你的!”
三长老仅从一个眼神,便能明白二长老的心思,他咬牙想逃,却被无形的魔气禁锢,在二长老的控制下,他甚至不由自主地朝自己伸出了手。
粗糙的手掌狠狠扼制着脖颈,三长老的眼睛逐渐变得赤红,两条腿在空中虚无地摆动着挣扎着。
“嗬嗬……”
下属听着那骇人的声音逐渐停息,忍不住瞥了一眼,刹那间又低下了头,原本恭敬的声音又添了几分畏惧。
“长老,需不需要我派人再去查探一番?”
二长老对死去的废棋并不在意,察觉到下属的畏惧,也只是轻描淡写继续说道。
“不必,若是禾山亲至……”思来想去,二长老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缓缓说,“那说不定,会更好。”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禾山来此,恐怕是为了魔尊,当年她封印魔尊,身负重伤,也不知现在恢复了几成。
不管如何,两方争执起战,总会受伤。
若是禾山能直接杀了魔尊,那自然好,也省得他再去动手。
如此想着,二长老挥挥手,让下属退去了。
下属离开后,二长老背对着三长老的尸身,缓缓摊开掌心,面露凝重。
是因为心境不稳吗?
方才杀老三时,魔气有一刹那紊乱。
他再次调动体内魔力,周身魔气四绕,并未有任何不对,沉默半晌,他也只得将其归为是修为初传与心境不稳。
招饶圣宫内。
太衍女子眼底浮现出复杂的情绪,顿了顿,她向柳琢光承认。
“没错,是我将你引到这里。”
“为什么?”柳琢光不解,“那您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引我而来,又是为了什么?”
身着太衍弟子服的女子面对柳琢光的发问,不语,一味摇头。
“前辈为何不肯告诉我?”
望着柳琢光执着的眼眸,太衍女子眼底一瞬暗色落下,她手指轻轻放在柳琢光头上,带着难以言喻的怅惘。
“不是我不愿告诉你,只是还未到时机,一切还要看天命,我引你至此,同样是因为天命。”
柳琢光无言。
半晌,她将镇魔剑横在掌心的位置,嗓音平静,却带着一股坚定。
“前辈是剑峰弟子。”
“……是。”这点,太衍女子阖眸,清冷的嗓音夹杂着几分怅惘,“我不仅是剑峰弟子,还是剑峰的首席弟子。”
“剑峰首席弟子……”
柳琢光眸光闪烁。
但……剑峰首席弟子不都是在上任剑尊亡故后,继任过剑尊之位,余生镇守剑峰吗?
剑峰历代剑尊画像,柳琢光都见过的。
“但您没有留在剑峰,留在剑峰的,是当时剑尊的二弟子。”
太衍女子一愣,似乎在刹那间想通了什么,随即颌首承认。
“看来,你认出我了。”
她垂下眼帘,背对着柳琢光。
“……千年前,我作为剑峰首席弟子,手持镇魔,斩杀魔尊,而后新任魔尊降世,天道启示,我本该在他长成前,杀了他。”
柳琢光见女子神色,便已然知晓。
“您没有杀他。”
太衍女子背对着柳琢光,她看不清女子脸上的神色,只能听见她清冷的嗓音。
“的确,我没有杀他,我反而还救了他。”
她追寻天道的旨意,找到了下任魔尊,还未成熟的魔尊。
可是在看见那孩子的一瞬间,她停下了脚步。
那时的太衍剑峰还未有什么隐瞒之说,她从踏入剑峰那天救知道,自己终究有一天会被困在太衍剑峰,永远无法离开,只能顺从着天命,镇守魔门。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呢?
她是为求道修仙,是为护佑众生修仙,为什么,只能在人世耀眼短短几十年,就必须做个吉祥物,困在剑峰,等待下一任剑尊。
她们的命数,凭什么要被这样固定呢?
那时,她望着那个孩子,心底突然升起一股念头。
这个孩子无父无母,凄惨潦倒,满身伤痕却又不言语。
他还未对这天地做什么坏事,是这天地先一步伤他。
她心神的刹那间波动,放了那个孩子。
那个眸子仿若鎏金的孩子。
第66章
“我不该放他。”太衍女子叹了口气, 却又话音一转,坦然对柳琢光说,“但太衍剑峰, 向来没有回头一说, 既担下这因,我自然承下这果。”
为此, 她来到了招饶,后来,她身死招饶, 残魂却留在殒命的大殿。
天道总要让人牺牲。
她原想着, 与其被迫留在剑峰, 还不如顺从自己的选择, 来到招饶。
可后来, 残魂留在此处, 隔镜看花。
师弟做了剑尊, 为杜绝如她一般的事情再次发生, 故而再未将太衍剑尊使命告知新收弟子。
她方才知道, 自己做了什么事。
她是有罪的。
太衍女子的话如迷雾般令人捉摸不透, 柳琢光眉头蹙起。
见状, 太衍女子轻笑一声,却没多作解释,只是淡淡说了句。
“你该离开了。”
周身万物动荡, 柳琢光抬剑插入地面, 才勉强维持身形。
太衍女子缓缓阖眸, 却在片刻后神色一怔,喃喃道:“居然还有太衍的人来了。”
柳琢光微愣。
刹那间柳琢光便意识到,太衍女子说的不是纪明澈, 若是纪明澈,她不会现在才开口。
还有太衍的人来魔界了吗?
太衍女子神色一动,两指掐诀,将周身万物稳定下来,接着又输出一道灵力,划开一道大门。
“你且走吧。”
她背过身,不再言语。
柳琢光沉默片刻,明白再留下去,女子也不会多说,只是走前,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忽地开口,有些踟躇。
“我来时,看到了一幅画。”
太衍女子转过眸子,眉头微微挑起,神色冷然,她问:“你看到了什么?”
“看到了,我自己。”
柳琢光可以清晰看到,在她说完这句话后,太衍女子神情倏然的变化,她直勾勾看着柳琢光,瞳孔颤抖,半晌才苦笑着说出一句。
“原来如此。”
柳琢光正要追问,却听见太衍女子说。
“那是魔族圣物,可以画出未来。”
与魔尊有关的未来。
只是这句,太衍女子并未对柳琢光说。
“去寻你师兄吧。”
柳琢光瞳孔微缩,还未来得及问出口,便见周围景色倏然变化。
顷刻间,她便出现在了圣宫内。
“你是何人!”
凭空出现的柳琢光骤然引起魔族侍卫瞩目,几道嘈杂的声音交叠,柳琢光并不在意,只是在片刻后,她眉头一皱,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倏然召出镇魔御剑离开。
“镇魔!是镇魔剑!”有人认出了镇魔,高声呼喊,眼底流露出畏惧,不敢再上前追赶柳琢光,眼睁睁看着她从视线中离去,“快,快去通知长老!”
不会有错的,那股气息……
柳琢光咬牙。
一定是师尊!
师尊为什么会来到魔界!
师尊绝不会违背剑尊不得离开太衍剑峰的规则,她已经在剑峰镇守了几百年,在没有下任剑尊镇守剑峰前,她不可能突然离开。
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才会让师尊在这个时候离开。
是太衍,还是师兄?
柳琢光不敢再想。
她沉下心,稳定好心绪,再次感知禾山灵力的来源方向,接着运转自身灵力,朝禾山的方位飞去。
是魔都城外。
“镇魔,禾山不是在城外吗,镇魔剑怎么会出现在圣宫内!”
行色匆匆的二长老站在漆黑巷角,瞳孔欲裂,他强撑着将目光从天际那把镇魔移开,接着没有任何预兆地狠狠掐出身后下属的脖子,又一把将他甩了出去。
“属下,属下不知!长老饶命!”
下属一个劲地跪着磕头,嘴里还不停说着饶命的话,二长老抬起阴郁的双眼,像是想到了什么,喃喃道。
“不,不,这或许是个好时机。”
若能一举将禾山与她的继承人都斩杀在魔都……
想到这,他忽地又狞笑起来,低声说。
“看来是天佑我,是天道要我登上魔尊之位啊,哈哈哈哈哈哈!”
下属并不知道二长老的心思,只是见他从暴怒中转为狂笑,心中更觉恐惧,虽不再磕头求饶,却也不敢开口,只抬头看着二长老,勉强露出谄媚附势的一笑。
二长老目露精光,眼神全然是对自己的得意。
“走,我们先去拦下这个禾山的继承人!”
柳琢光正驭着镇魔,心头忽地一滞,她眺目看去,禾山的身影模糊可辨。
“师尊……”
轻声的呢喃随风传到禾山耳边。
她甩出一道剑光,眸子微抬,望见柳琢光疾驰而来的身影,单手掐诀,灵光自指尖飞出,擦过柳琢光耳旁,留下一丝血痕。
柳琢光停下动作。
禾山静静注视了她片刻,而后兀自扯了扯唇角,手心无端浮出一颗散发着莹莹光泽的内丹,刹那间,周围的妖兽都停止了动作,纷纷跪倒。
兽王妖丹。
“人,魔,妖,三族至强的献祭,方能撕开这世间的一道裂口。”
崔应秋眼见禾山取出内丹,喃喃几许,看向纪明澈的眼神充满了沉默。
寒风扬起纪明澈的发丝,他微微敛眸,漆黑的睫羽颤抖。
熟悉的气息逐渐靠近,他心底也不免苦涩,纪明澈在心底叹了口气。
还是没能拦住她吗?
但他迟迟不愿回头,不愿回头看看那个拼命赶来的少女。
不愿让她见到他如今狼狈的模样。
血水自七窍涌出,庞大的魔力在顷刻间笼罩魔都。
所有心生异样的魔族,在这一刻,都无法控制自我地匍匐下来。
二长老还在追杀柳琢光,魔力从手中涌出,眼看着就要击中柳琢光臂膀,却在下一瞬间消散,他重重摔落在地,眼底满是不可置信。
“长老!”
身后传来下属焦急的呼唤,可二长老却像是没有听见一样,就连平日里的威严都忘了。
他匍匐在地,用尽毕生修为抵抗着突如其来的威压,心底止不住地恐慌。
二长老当然明白这威压从何而来。
明明消失百年,回来居然还有如此强大的气息。
他自认为做足了准备,吞没了魔族一众长老修为的他,一定能胜过那人,不曾想,竟是一场妄念。
甩开追杀的柳琢光不做耽搁,迅速朝城门的方向飞去。
但在离城门咫尺时,镇魔却忽地响了起来,柳琢光倏然停下,手中灵光飞去,而后消散在半空。
是结界。
她眼底一暗。
双手迅速合十掐诀,长风将她的衣裳吹得猎猎作响,汹涌而来的魔族威压如巨浪倾斜,在这样的威压中,就连细微的动作都能成为致命的痛苦。
柳琢光眼中没有一丝迟疑。
灵力从体内流出,汇聚成磅礴的护身结界,细密的汗水自额间滑落,柳琢光抿唇,剑锋划破指尖,眸光坚毅,蕴着本命之气的灵力随血尽数归入镇魔剑。
“铮!”
剑锋朝前方的结界刺去,轻微的,宛如琉璃瓦轻碎的声音,在呼啸的寒风中倏然响起。
柳琢光将结界破出一道细微的裂口,径直进入。
而后,强大的魔气汹涌而来。
纪明澈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魔力正在疯狂抽取着他的生命,漆黑的汹涌的,流向这片大地,不断填补着这座荒芜的魔界。
向天道献祭至强,填补此方世界。
如此大公无私。
纪明澈突然想起来,许久之前,他还未做“纪明澈”的时候。
魔城的寒风将所有人身躯压弯,他低着头走在街道上,被那位自称窥天者的魔族长老一指,他笑说他有成王之态。
上位者的随口一言,他便被追杀了不知多少载。
后来潜伏在上任魔尊身边,趁着大战将上任魔族头颅斩下,他看着那位瑟瑟发抖又俯首叩拜的窥天者,顺带把他也斩了。
窥天者似乎并没有认出他。
成为魔尊的日子很无聊,除了征战就是发呆,他坐在骨山上,连自己要想些什么都不知道。
禾山就是这个时候找到他的。
来自仙门的第一剑,却不是为杀他而来,她要他为天下祭。
……过于厚颜无耻了。
魔尊一时间都分不清自己是魔族还是对面的人是魔族了。
“你会答应的,不是现在,也会是将来。”禾山神色平静,“我的弟子会成为人族修道千万年中,最锋利的一把剑,你会愿意的。”
纪明澈看着这位孑然一身,姿态高傲的仙门剑尊,沉默片刻。
“谁告诉你的?”
“天命。”
纪明澈忍不住笑了下。
巧了,他最不信命。
他假死脱身,让出所有的名与利,留在太衍,以为禾山以为天命,是要他以修士身份看人间,体过众生百态,然后欣然赴死。
可说到底,他还是个魔族,骨子里固执冷漠,低劣不堪,禾山所要守护的人世,与他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在琢光没有出现前,他对所有人都毫无感觉。
依旧是很无聊的人生,无聊的人。
可是琢光出现了,第一次见,她就拽住他的衣角,满是信赖地叫他师兄,眼睛亮亮的。
于是,他便想。
天命,偶然还是又在眷顾纪明澈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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