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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尊被渣后黑化了(南陆星离)

【被迫当海王极限1V4的小徒弟VS被渣到黑化后的病娇师尊,这个修罗场迟早要翻车】
排雷:男主黑化不洗白,感情戏从12章开始,重修前三章,只对晋江版本负责。
陈忆容穿成一本烂尾修仙文中的女炮灰,绑定看清本质的【标签系统】。
她的任务是找到书中男主,打败反派,否则就要狗带。
菜鸡容为了打败强大反派,她抱上仙道第一人沈惊问的大腿,成为他唯一的徒弟。
师尊看似清冷如玉,像朵高岭之花,实则有三个性格怪异的马甲。
一号·孤傲清冷的师弟杀人如麻;
二号·纨绔不羁的散修满嘴骚话;
三号·病娇恋爱脑的师兄一言不合就要关她。
最可怕的是三个马甲都无一例外顶着【渣男】标签。
她呵呵一笑开始装傻充楞,成为了一名优秀的海王刷爆他们好感度。
对孤傲师弟,她说:“你介意没有名分吗?”
对不羁散修,她说:“要是你是我师尊就好了。”
对病娇师兄,她说:“我身不由己,但心里有你。”
“高岭之花”一步步沦陷,又心动,又纠结。
沈惊问:她到底爱谁?
后来在沈惊问帮助下反派全部死光光,任务进度迅速冲到99%。
陈忆容正准备死遁跑路时被一把剑挡住去路。
回头猛地一看瞳孔地震:原来的【渣男】变成【男主】,怎么还……黑化了?!
救命,她认错了人。
【黑化男主】沈惊问冷笑:过来,别让我说第二次。
沈惊问重生后凝练出三个分身,秘密调查上辈子害他的幕后黑手。
却意外发现他的小徒弟处处留情,让他又爱又恨。
于是他测试她的真心。
变作师弟对她深情凝视:“你是我的唯一。”
装成散修对她勾起唇角:“我和你师尊,你选谁?”
扮做师兄露出瘆人的笑:“遇见我,就是你的无妄之灾,你只能受着。”
结果发现她给了他们一人一个家。
沈惊问咬牙切齿问:“渣女,你到底想要哪一个?”
陈忆容缓缓开口:“都是朋友,不能全有?”
【小剧场】
海王容容安心躺平,直到有一天醒来发现三个分身齐齐站在床边。
他们笑意盈盈,却目露寒光。
“说吧,今天想要谁陪你玩?”
容容战术后仰:“我想静静。”
一号分身·闻静师弟出列。
陈忆容:【渣男】真会玩儿。
【阅读指南】
!!!三号真的非常疯,绝对不是各位小可爱们以为的那种假疯批,可以先去看看关于三号的评论再入坑!!!
原名:《标签系统害我不浅》
又名:《修罗场翻车后的悲惨生活》、《冤种徒弟和她的神经病师尊》
作者嘶吼:1V1!HE!SC!只不过分身可以同时出现。
本文非传统修仙,没有炼气、筑基、金丹和元婴,男主沈惊问武力值天花板。
前期在看时或许会有很多疑问,答案都在细节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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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收文】《予你一生》
【步步为营深情竹马VS单纯可爱迷糊青梅】
情人节前一天,江屿白纠结整晚没睡着。
两个优质男网友同时约她明天见面,
一个是沉默寡言的技术大佬,一个是浪漫无拘的旅游博主。
她对技术大佬随意提了句抢不到菜要饿死,第二天他发来个小程序,从此仅售一份的稀缺菜品成为她的专属。
她在旅游博主图片下评论阿尔卑斯山的雪很美,不久后收到一瓶高科技封装的白雪,里面写着:你爱的雪永不化。
所以,明天到底见谁?
情人节当天,江屿白一袭长裙,手足无措站在江边。
内心暗骂自己怎么变成了人人唾弃的海王。
一张熟悉又害怕的脸出现在眼前。
林慕生,年纪轻轻已在科技领域独领风骚,天才少年,温雅矜贵,爱慕者如过江之鲫。
只有与他一起长大的江屿白知道他皮囊下的凶狠冷血。
多年来,她对他退避三舍。
林慕生懒懒斜倚在她旁边,勾起唇角:“好巧。”
江屿白定定神:“不巧,我在等老公。”
林慕生偏过头,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垂眸低笑。
半晌,他好整以暇看着她:“我也见见?”
江屿白立刻拿出手机发消息,约定好的两人却一同默契消失。
情人节那天晚上,她和林慕生在江边吹了一整晚风。
后来,江屿白暗恋者在她婚礼上碰见林慕生。
指着他颤声大喊:“你当年告诉我小白有未婚夫了?”
林慕生挑挑眉:“就是我。”
江屿白这才知道她单身多年的原因。
#老婆害怕我,我就披两个马甲接近她#
“在你看不到的地方,我从未离去。”
【小剧场】
过了很久后。
黑客回她:“祝你幸福。”
博主私她:“白头偕老。”
江屿白:???
她后知后觉发现,那天两个人约的好像是同一个地方。
特别鸣谢天使小可爱读者@翊羽姬给我灵感,爱你么么么。
微博:@夏日满星空
内容标签:情有独钟仙侠修真甜文 穿书师徒高岭之花
主角视角陈忆容沈惊问配角谢锦渊金翎旺旺
其它:完结文《海棠醉日》《明月照九州》
一句话简介:来啊,互相伤害啊
立意:不要随意贴标签

娇柔女声在陈忆容耳边炸开,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睛。
这里是哪里,自己怎么会躺在地上,面前的脸都没见过。
“陈忆容,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一个红衣女子忽然闯入她视线中,眼中杀气腾腾,恨不得要吃了她一样。
救命,这眼神怎么跟她抢了人男朋友一样。
“既然你无话可说,那就按照天虚山山规,剥夺你内门弟子身份,罚你前往荒莽山除魔三年,你可有异议?”
她可有太多话想说了,第一句就是日尼玛。
若是刚刚还不清楚情况,在听到天虚山和荒莽山后她瞬间明白自己穿书了,而且悲催地穿成了一本烂尾修仙文中的女炮灰。
更惨的是,她只看了个开头,刚好看到同名同姓的女炮灰被人赶出天虚山后就地灭口。
面前气势汹汹的红衣女子应该就是里面的高级女配,晏翠,她有个位高权重的爹,是个硬茬子。
晏翠眯着眼睛居高临下望着迷茫的陈忆容,心里冷哼。她平日里喜欢模仿掌门的一言一行,以为不说话不解释就是清高,装什么装,还不是为了比试做出这等种事。
“来人,除去她内门弟子令牌。”晏翠大掌一挥,就有两个执法弟子上前。
陈忆容一听,绝不能被赶出去,外面是她的死亡剧情。现在情况不明,先想办法弄清楚事情的起因经过才是重点。
“等等!”她一股脑儿站起来,吓了周围人一跳,“人证是什么,物证又是什么?”
晏翠先是惊讶于她的转变,马上又想到若是被赶出去,她就会失去三日后内门弟子争夺掌门首徒资格,再也没有机会接近她仰慕的掌门,可不得狗急跳墙吗?
不过,她眯了眯眼,陈忆容这次已然触犯她的底线,不怪她断了她的梦。
“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晏翠举起一块刻有八卦图的铜镜对众人展示,仰首示意:”秦璐,你来说,让大家看看平日自诩孤傲的天才究竟是什么货色?”
陈忆容顺着她的视线看去,一个身形瘦小的蓝衣女子站了出来,她眼角微微下垂,像林黛玉似的随时落泪,特别是站在火一样张扬的晏翠旁边,更让人生出呵护之心。
好一朵我见犹怜的小白花。
还不等陈忆容感慨完,小白花捏着嗓子小小声说:“我看见……陈师姐进了晏师姐房里,然后跟王师兄发生了冲突。”
等等,这声音好熟,是刚刚叫醒她的人,还有王师兄又是谁?
还没等她细想,秦璐又说:“屋里动静很大,我进去查看情况,就发现……就发现……”
发现啥,你倒是说啊,哭什么?
陈忆容心里急的上火,面上难免对她露出不耐,落到其他人眼里就是在威胁秦璐。
“璐璐你说,别怕她。”
“就是,真以为自己跟掌门一样是单金灵根就能为成为他徒弟了,呸。”
“继续。”晏翠冷冷瞪了陈忆容一眼。
她心里没底,原主到底做了什么,不会是被人捉.奸在床吧,她可丢不起这人。
秦璐顿了顿,细声道:“陈师姐偷了回天镜,晏师姐您的道侣王师兄正跟她缠斗,我上去一个不注意,就把她打晕了。”
又哭着道歉:“陈师姐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马上有人来安慰秦璐,也有平日看不顺眼陈忆容出言讥讽。
“打得好,璐璐不需要跟她道歉,她偷东西还有理了?”
“呵呵,为了拿到首徒名额,她真是无所不用其极,这种人理当逐出天虚山。”
“她根本不配去争夺首徒名额,掌门绝不会允许这种品德败坏之人成为他的徒弟。”
偷回天镜,她为什么要偷这个东西?
陈忆容脑子转得飞快,原来王师兄是晏翠的道侣,可为什么秦璐会这么凑巧路过,是她打晕的自己吗?看不出来她力气这么大。
恍惚间,她听见一阵清脆铃音,顺着声音找过去发现是秦璐腰间的金玲,好巧不巧还看见她嘴角转瞬即逝的笑容。
她有个大胆的猜想,杀死原主的是她!
【恭喜宿主拥有一双看破真相的眼,现在绑定标签系统,宿主能够看到范围内的本质关键词,目前范围十丈内。】
什么系统?什么本质?什么玩意儿?
她一脸懵,更懵的在后面,她眼前飞过五彩斑斓的文字,最后都落在了周围人头顶上。狠狠揉了揉双眼,发现这一切都是真的。
满脸怒容的晏翠头顶上明晃晃出现【恋爱脑】三个粉红泡泡体。
秦璐泫然欲泣,睁着无辜大眼睛,却是一朵黄色【白莲花】。
周围一群白【猹】,还有几个【大喇叭】。
好一个看破本质,这标签打得让她只能说一个字:绝!
她还没有反应过来,这具身体的记忆又一下灌入脑海。
原来如此。秦璐跟王师兄两人偷情被原主发现了,两人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想杀了原主,没想到原主实力超强,一打二都能勉力支撑,最后弄出大动静引人注意。
两人见灭口计划失败,立刻来了一个贼喊捉贼。秦璐利用往日柔弱无害的形象栽赃原主,企图把她赶出天虚山,这样既能掩盖丑事,又可以少一个掌门首徒的竞争对手。
从记忆得知,她甩锅原主的不止这一件事。原主真是白长了一张嘴,什么脏水都能忍住不说,端着架子自诩清高。她可忍不了,既然知道了王师兄这茬,首先把他拉下水,越乱越好,才能拖延时间想办法找到证据洗清自己,再不济也能暂时留在天虚山。
晏翠恶狠狠盯住陈忆容:“听清了吗?”
她刚要开口,脑海里又响起系统音。
【系统加载完毕。宿主任务为找到本书男主后协助他统一仙魔两道,进度达到100%可满足宿主一个愿望。】
什么?这本书连男主是谁都不知道,她是什么人间惨剧。茫茫人海,她要去那里找到这个姓名长相年龄三围都没有的男人,又没有大数据供她筛查。何况还要统一仙魔两道,听上去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职业摸鱼人菜鸟容如是想,不如还是让剧情把我嘎了,说不定能回去。
下一秒,系统又在脑子里播报。
【系统已绑定,获得新手奖励——回天镜使用权(一次),导入回天镜内容完毕。】
哇吼,真刺激。这是什么十八岁以下不得观看的小电影,五毛高清,这玩意儿可不止能拖延时间。想到等会晏翠要跟大家一起欣赏她道侣的精彩演出,她感觉自己又可以了。
不就是找人和干翻魔域吗?
她从记忆中得知如今仙道大盛,把魔域打压得就剩一口气吊命。尤其是天虚山作为仙门第一大势力,实力杠杠的。据说这个天虚山掌门被誉为仙道第一人,一听就像男主角配置,搞不好就是他。
仔细想想,好像完成任务也没有那么遥不可及。
陈忆容心里激动,面上对晏翠轻描淡写点点头,在两名执法弟子再一次上来时拔出了剑。
晏翠脸色铁青,厉声道:“你疯了!敢对同门动手,你就不怕进黑牢,不怕被逐出天虚山吗?”
她并不作答,同情地看了眼晏翠,拖着长剑朝秦璐走去,剑划在地上的声音听得人心里发慌。
周围的人纷纷戒备却默契地让开了一条道。
很好,看来原主也不是一无是处,至少大家都很畏惧她,除了白莲花秦璐。
“秦璐,”陈忆容单手举剑指向秦璐心窝,淡淡道:“王师兄这棵有主的窝边草,好吃吗?”
秦璐大惊失色,眼里涌出大滴大滴泪珠,嘴里劝她:“陈忆容,你怎么开始胡言乱语了。只要你肯认错,我愿意为你求情,请晏师姐高抬贵手。”
“高抬贵手?”她讥笑讽刺:“你是该请晏师姐高抬贵手,毕竟你睡的可是她的男人。”
空气一瞬间冻结。
晏翠的表情十分丰富,终于消化完这句话的含义后怒喝道:“够了!陈忆容,你若拿不出证据,不但要承担偷盗宝物,残害同门的罪名,还要背上污蔑他人这一条!”
“陈忆容,你就别垂死挣扎,不如好好认错,取得从轻发落。你若再执迷不悟,只能按照山规废去修为,逐出天虚山。”秦璐听见晏翠开口像找到靠山,继续装【白莲花】。
“证据?”她睨了秦璐,尾音上扬。
秦璐看得心惊肉跳,总觉得陈忆容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
她轻轻抽走晏翠手中的回天镜,淡然道:“那就问问它,到底是谁在垂死挣扎。”
回天镜是晏长老从上古遗迹中得来送给晏翠的,又被她送给了道侣。传闻它可以通晓过去,预示未来。
秦璐心底冷笑,回天镜只能当高级防具,从来没人开启过。
陈忆容按照系统的方法将镜子高举,调整了好几个角度终于看见自己脑袋上血淋淋的三个字。
【大冤种】
她一秒破防,真他喵总结到位。
她不就是个纯纯大冤种吗?
陈忆容开启系统那一刻。
天虚山飞来峰上,一个容颜极美的绛紫色长袍男子盘坐于巨石上,他眉头紧皱,满额细汗,像在承受极大的痛苦。
“凝。”
猛一睁眼,等人高的一团人形虚影出现在他面前。
“总算成了。”
声音清冷如寒玉,没有一丝温度。
大手一挥,虚影瞬间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
作者有话说:
作者:看书不能只看开头哦,还是要全文熟读以防穿书[狗头.jpg]
陈忆容:成为冤种的我眼泪掉下来。
两位主角名字出自唐代李益的《喜见外弟又言别》:“问姓惊初见,称名忆旧容。”
进来了就收藏一下吧,后面超刺激的,么么~
另外还有三个修罗场故事,喜欢的也可以预收一下哦:
现言:《予你一生》心机竹马步步为营,披马甲追迷糊小青梅。
现言:《江先生过分严谨》:小表叔横刀夺爱,棒打鸳鸯后为爱低头。
古言:《我怀了敌国太子的崽》:我要跟男二,男三竞争上岗,应聘我亲儿子父亲的职位。
古言:《窃取太子心》:直球太子掰弯自己后发现心爱的人是个姑娘。
奇幻:《笼中鲛》:别看我,没结果,她要成为五星才会写我。

大殿内静得连掉根针都能听见,所有人都在屏息注视陈忆容。
秦璐眼眸微闪,不动声色压下心中诧异,晏翠则虎视眈眈,等着陈忆容出洋相就把她立刻赶出去。
焦点本人的陈忆容哽住心中一口老血,按照系统方法真心实意默念三遍“大冤种”开启回天镜。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晏翠,她瞳孔微缩还来不及惊讶回天镜怎么会发光,就看见里面两道交缠的声音,还传出暧昧黏腻的喘息声。
陈忆容费老大力才克制上扬的嘴角,她装得平静自然,还非常贴心地原地缓缓旋转三百六十度,让在场的每一只【猹】都能吃到一手瓜。
她秉承着公平的原则,雨露均沾,绝不放过每一双眼睛。倒吸气声此起彼伏,还有人身体微微前倾想要看得更清楚。
秦璐急了,她慌张开口:“晏师姐……”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打在秦璐脸上,她被这股力道刮倒在地上,白皙的脸瞬间浮现五根深深指印。
随着画面不断播放,事情一目了然。
秦璐和王师兄两人苟且被陈忆容撞破,后来秦璐又把回天镜放进陈忆容怀里栽赃她。
秦璐捂着脸嘤嘤嘤哭出声,梨花带雨却无人敢怜惜。之前帮着她那几个弟子也眼神闪烁,悄悄往人群后面退,都不敢看陈忆容的脸。
秦璐抢过她手中的回天镜试图打开,却发现怎么也没有反应,她跪在晏翠脚下,哭喊着自己是被冤枉的,绝不可能做出这等事。
可惜人证物证俱在,她被气到失去理智的晏翠一脚踢开,叫人先押下黑牢。
“晏师姐,”陈忆容对头发散乱,满脸惊惧的秦璐歪着头笑得很灿烂,声音轻快说出于她而言残忍的话:“秦璐残害同门,理当废去修为,逐出天虚山。”
秦璐听后晕了过去。
晏翠攥紧拳头,抿嘴半天用力一甩袖,先一步离开。
啧啧,看样子是去回去找男人对质了,恋爱脑就是容易上头。
她也不着急,死亡剧情已过,迈着欢快的步子走出大殿。众弟子们自发闪开两边给她空出一条道,眼神在空中热烈交流。
她读懂了,那种眼神叫卧槽。
一路西行,她循着原主的记忆沿着天虚山内门转了一圈,期间利用系统看到了很多与原主记忆中不一样的东西,刷新认知。
不修边幅平躺在巨石上懒懒晒着太阳,还笑骂众弟子刻苦修炼的【卷王】。
呼朋引伴,谈笑间进退有余的【社恐】。
最离谱的是掌门坐骑金羽仙鹤上明晃晃顶着【狗】,她还试着丢了根不知名的骨头过去,没想到仙鹤吃得嘎嘎有味。
她扶额叹息,这是一个怎样离谱的修仙界,不仅对于狗的定义不一样,连修炼体系都不按照套路出牌。
没有炼气、筑基、金丹和元婴的划分,纯凭资质,也就是灵根。
灵根越纯粹,吸纳天地灵气越快,修炼就越快。好的灵根还能修习更高阶的功法,比如天虚山那位大名鼎鼎的掌门沈惊问。
他修习的就是顶级功法无心剑诀,他还和原主一样,是单金灵根。
提起他就不得不说百年前仙魔大战。沈惊问生于仙道式微时,那时候魔域势力滔天,仙门被连连打压喘不过气,就跟今天仙门死死压制住魔域一样。
据闻他降生当天万丈霞光齐放,日月颠倒,总而言之就不是一般人。没有人知道他的父母是谁,沈惊问被他师尊带回天虚山不到百年就已经成为门内第一,后来更是在圣境大放异彩,一鸣惊人。
在仙魔征战关键时刻,他一人一剑杀入魔域,将女魔君斩于剑下,最终这场横跨百年的战争以仙道获胜落下帷幕。从那之后天虚山稳坐仙道百家之首,沈惊问也成为仙道第一人,不过他已有多年不现于人前。
陈忆容梳理记忆后分析,这个沈惊问很有可能是男主角。
首先,他在原主记忆中是武力值天花板。万里挑一的单金灵根、修习顶级功法,少年惊天下,又是一派掌门,有各种男主的豪华配置。
其次,他经历了仙魔大战,这一看就是重要剧情。至于为什么不干脆直接灭掉魔域,她推测可能是某些不知名的原因,比如他跟那位女魔君的渊源牵扯。据小道消息说当年他好像被当做男宠送到过女魔君面前,一听就是野史满满。
最后,就是他的人设过于男主,冷情冷性又偏偏有一张惊艳众人的脸。原主曾误入晏长老的院子,晏长老就是晏翠他爹,沈惊问的师弟,如今天虚山名义上的二把手,实际上的大管家。惊鸿一瞥看见过沈惊问的侧脸,仅仅是一个侧脸就让原主一直惦记。
惦记到什么地步呢?大概就是疯狂地模仿沈惊问。
沈惊问因为修炼无心剑诀,本就冷的性子更加淡漠。原主从言行学起,不爱说话,不与人争辩,永远都是对任何事情漠不关心,想要变成一个如沈惊问一般无心无情之人。也让秦璐有了可趁之机,暗地里让原主给她背锅数十次。
陈忆容接收记忆后觉得头大,如果要给原主贴个标签,那一定是【脑残粉】。
低头默默看了手中的长剑,它名为初灵。
寸光暗藏,初灵犹现。
沈惊问有一把佩剑叫寸光,所以原主给自己佩剑取名初灵。
就离谱,还因为她和沈惊问都是单金灵根,就认为自己一定会成为他的徒弟。于是日夜苦修,只等他有一天注意到自己。
翻了个白眼,完全弄不明白脑残粉的脑回路到底是什么构成的。
【宿主请完成任务——成为掌门沈惊问首徒。成功将获得世界线进度1%,回天镜永久使用权,失败则死亡。】
哦吼,果然。
男主一定是沈惊问,不然为什么系统会发布这种任务。
接近男主,成为他徒弟,让他去收拾魔域,她回家。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如何顺利成为沈惊问的徒弟。
她回忆了下自己的竞争对手,发现如果完全凭实力,未必没有胜算。原主为了这一天苦修五十年,可她要的是百分百成功。
思考对策间忽然看见一个男人鬼鬼祟祟走进黑牢,她悄悄跟了上去。
发现这个男人和【白莲花】亲热地靠在黑牢床榻上,仿佛这里是他们爱的小屋。
秦璐嗲声道:“王师兄,你可要为我做主。”
原来是晏翠的道侣,他的标签竟然是【海王】,不过他满脸阴郁更像只水鬼。
“璐璐你放心,我已经在她房间下了无色无味的毒气,她回去后必会悄无声息的死去。”
秦璐咯咯娇笑,语气暧昧:“多谢王师兄,璐璐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
陈忆容默默在旁边听了一会少儿不宜的墙角,估摸着这里的事情不会一下子结束,内心冷笑。
两个人未免太寂寞,她再给他们添点热闹。
轻手轻脚转身离开,她来到晏翠院外,发现她正在沐浴,将准备好的小纸条扔进屋内,立刻惹出一阵骚乱。
她躲在树后,探出半个脑袋看见晏翠怒气冲冲往黑牢方向跑去,无声耸耸肩。
帮助恋爱脑清醒,这应该算做了一件好事。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她又一次来到黑牢,还没有进去就在门口听见一阵兵荒马乱。
有秦璐惊慌失措的大喊,王师兄的胡言乱语,还有晏翠歇斯底里地骂喊,她甚至还听到了拔剑和兵刃相接的打斗声。
脚步一转又离开。
算了,他们自己的家务事,她这个外人还是别掺和,免得里外不是人。
她回到住处,发现屋门口顶着六个大字【一氧化碳超标】。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无色无味的毒气,倒也符合。
闭气一脚踹开紧闭的房门,山风瞬间灌进去,房内物品被吹得七零八落。
陈忆容靠在门旁边的窗户上,仰头遥望空中明月。
月是故乡明,她很快就能回去了。
圆月之下,是天虚山的最高峰,飞来峰,也是掌门沈惊问的居所。
晏长老站在一旁,看着面如表情的掌门师兄,轻声汇报:“经过筛选,天虚山本来共有十人符合师兄的要求,分别是李玉真、金翎……秦璐,陈忆容。”
他没注意到自己师兄在听见秦璐的名字后眼眶微动,周身寒意更浓。
像是习惯了自家师兄冷冰冰不与人言的性子,他自顾自地又发出一声叹息:“其中有个女弟子犯了山规,失去比赛资格,可惜了个好苗子。”
沈惊问听完没什么反应,拿出一枚早就准备好的令牌交到晏长老手上,他恭敬地接了过去。
不过心里打鼓,难道师兄知道这件事了?
转念又想,这是好事啊,说明他对收徒这件事很上心。
师兄有牵绊,他才能不负师尊对他的嘱托。
沈惊问等晏长老离开后走出大殿,负手而立望着天空的明月。
临死前秦璐告诉他,曾在比赛前夕将一名天赋极高的陈姓女子赶出山门,听闻她还与自己一样是单金灵根。
确实可惜,他终究晚了一步。
这也许就是命。
眼眸低垂,闪过一丝狠厉。
秦璐,我等着你。
作者有话说:
陈忆容小心试探:沈惊问应该是男主吧?
系统平平淡淡:你不会自己看?
很多人觉得女主名字太普通了,但女主定位是一个书中的女炮灰,所以最终还是赋予了她一个非常平凡且普通的名字。
是的,作者就是取名废物。
马上男主就要被打脸了。
进来的小伙伴还可以看看预收哦,喜欢点个收藏再走吧,稳定日更,绝不弃坑。

◎原来,她叫陈忆容◎
距离比试还剩下三天,陈忆容一直待在自己房中思考对策,顺便将原主的东西和功法熟悉了七七八八。
脑残粉真是够了。
屋内沈惊问周边真的不要太多。
什么当年练剑砍坏的石头,用过的器具,还有他坐过的垫子……林林总总一大堆,最离谱的是还有一罐白色羽毛。
这不会是那只【狗】仙鹤掉的吧。
掉这么多毛,它是不是有什么猫病。
陈忆容寒着脸把这些东西统统收起来扔进柜子里,眼不见为净。
躺在床上,她脑子里浮现出那日看到的标签。
白色【猹】,黄色【白莲花】、粉色【恋爱脑】、血色【大冤种】、黄色【卷王】……
颜色代表什么意思?
她觉得自己的系统一直在死机,除了刚来那日发布任务。她问什么都没有反应。不过功能一直在线,她已经能够操控系统随时打开标签查看功能。
如果沈惊问是男主,那他的标签会是什么。
【男主】?
这也太好辨认,没有一点点难度。
陈忆容又暗自预设标签,比如【龙傲天】、【王霸之气】、【最强男人】、【天下共主】、【老大】林林总总列了十几个。
无论是什么,都得见得到他本人才行,至于成为他的徒弟,心里已经有了点想法。
三日后,天虚山比武场。
天虚山百万弟子们围在台下,一颗颗黑色脑袋密密麻麻连成一片盖住半边天。
人潮涌动,都想知道今天谁能被掌门收下,还是首徒。
长老开始点名。
“李玉真。”
“弟子在。”
“金翎。”
“到!”
“陈忆容。”
无人应答。
负责比赛的长老抬眼看到台上只有八个人,于是又喊一遍:“陈忆容何在?”
王师兄躲在角落嘴角勾起一丝讥笑,陈忆容此刻早已是一具尸体,从哪里来?
一不小心笑容过大,扯动脸上的伤处,连忙捂住右脸颊倒吸一口凉气。
晏翠那个死女人下手够狠的,若不是她有个好父亲,他怎么会娶她。
可惜秦璐,被晏翠打成重伤,如今像个活死人一样躺在黑牢中,自己手中的黑牢钥匙也被收了回去。
都怪陈忆容,若是她跟往常一样认下罪就没那么多事了。
长老见还是无人应答,正准备宣布:“陈忆容未到场,视为放……”
“陈忆容在此……”
人群自动分开,她打脸晏翠和秦璐的事情早在天虚山内部传得沸沸扬扬,大伙都对这个平日深居简出的陈忆容充满了兴趣。
可今天她满脸疲惫,脚步虚浮,像是受了重伤。
长老见状,无意为难,开始了今天的抽签比试。
这次比试通过抽签的方式选出对决双方,由于秦璐丧失资格,只余九人,所以前两轮有一人轮空,最后剩下三名两两对决出榜首。
站在台上的其余八人都在暗自祈祷,抽个空签晋级或者抽中陈忆容当对手也行。
稳进下一轮。
长老点齐人数,就在空中打出九枚令牌。
“相同图案为本轮对手,空白轮空直接晋级。”
陈忆容此刻眼中只有正对自己的那枚悬空白色令牌,原因无他,上面标着一个大大的黑色【空】字。
相比其他人徘徊不定、犹豫不决,她轻描淡写拿下面前的令牌,惹得长老高看了一眼。
长老:“下面宣布分组情况……”
其余八人屏住呼吸,一动不动。
“第一轮,陈忆容直接晋级。”
话音一落,所有人都在感叹:运气真好,最菜的人拿到了最好的签。
后面更离谱,第二轮的时候陈忆容又拿到了空签。
全场震惊,她的运气未免也太逆天。
一名身穿金甲的剑修当场大吵大闹有诈,被长老冷喝道:“金翎你放肆,令牌乃掌门亲手制作,你这是在怀疑掌门?”
陈忆容暗中观察,原来这个穿着千金难求的金绡甲,剑柄上坠着极品聚灵玉的男人叫金翎,记忆中好像是有这么一个人。传闻是某隐士大家族的嫡系子孙,衣食住行无一不精细将就,非豪宅不住,非仙果不食。他愣是用钱撬开天虚山的大门,专门辟了一块福地给他作为居所,还豪掷千金修葺成与他家一模一样。
看他浑身上下都打着【极品】、【好东西】、【超贵的】的标签,谁能想到脑袋上顶着【葛朗台】三个大字。
或许是她眼光太奇怪,金翎转过头对她冷一声:“卑鄙小人。”
她一头雾水,倒是旁边的【卷王】开口了,他声音懒洋洋的:“小气鬼金翎,别嫉妒啊。”
“李玉真,你少管闲事。”
【卷王】叫李玉真,观察他之前的比试,是个强劲的对手。
卷王真不是白叫的。
“肃静,下一轮开始。”
她静静站在一旁,最后将目光锁定在李玉真和金翎中,这两人必定是最后的对手。
在比赛之前她就利用系统测试过,大概率能够识别出空签,方便她隐藏实力,再不然也可以挑选对手保留最大的实力。
很快,第二轮的结果出来了。
“李玉真,晋级。”
“金翎,晋级。”
台下响起雷鸣般的欢呼声,“李师兄”,“金少主”的名字环绕在耳边,搞得跟追星现场似的,嗡嗡嗡吵得她头疼。
“陈忆容,我等下不会对你留情,你好自为之。”金翎过来放狠话,她连个眼神都欠奉。
他不知道干架前放狠话的人通常会翻车吗?
李玉真过来小声说了句:“他与秦璐有旧。”
她恍然大悟,又是一个拜倒在【白莲花】下的蠢货。
正式到陈忆容上场时,台下一片嘲弄。
有嫉妒的,“她也能进前三,真是祖坟冒青烟了,我都能把她打趴下。”
有理智分析的,“冠军应该不是金翎就是李玉真。”
有纯粹看热闹的,“真是没想到,之前听说她对掌门推崇备至,要是落选不得伤心死。”
一直咬牙切齿的王师兄听到后也深以为然,陈忆容哪怕运气再逆天,中了毒她决赛必定会输。
这一切陈忆容都充耳不闻,拿出宝剑初灵,双指并作一处,指尖贴着剑身一路划过,似抚摸孩子般。整个人气势随着指尖节节攀升,眼神从呆滞变作犀利。
台下的人仿佛重新认识了她一般,呆呆张开嘴却不做声。
长老一声令下,她迅速向金翎刺去,锋芒逼人令他脸色大变,收起之前的轻佻,露出凝重。
可惜她早就看出【葛朗台】的弱点,专门刺向他的聚灵玉。
在前面两次比赛中她观察金翎都下意识保护这枚玉佩,让她一下子就想到了如何对付金翎。
金翎目眦欲裂,极品聚灵玉天下间只得一枚,放在剑上会加速人与剑的契合度,甚至会孕育出剑灵。他此生唯修一把剑,为了孕育出剑灵不惜花费巨额才得到这枚玉佩,果断选择收回剑势救玉,露出破绽。
她怎么会放过这个好机会,找准空挡一脚踢在金翎胸口,他被打倒在地,不等起来剑尖已到他的咽喉。
太快了,她的剑快到金翎只能看见残影。
他一手撑在地上,一手护着聚灵玉,不甘心地说了句:“我认输。”
全场哗然,大部分人都露出匪夷所思的神情,台下的王师兄脸色更是面布阴云,他才意识到所有人被陈忆容给耍了。昨晚把晏翠引到黑牢之人肯定是她!
“陈忆容胜,下一场对李玉真。”
李玉真曾听闻陈忆容为人孤傲不善言辞,今日一见倒是名不副实,挺……接地气的,居然能想到用这种方法打败金翎。
金翎靠过来阴阳怪气:“你一直在旁养精蓄锐,不像我早已经筋疲力尽,难怪能打赢我。”
她才懒得理会他的狗言狗语,专心将自己的状态调整至巅峰。
李玉真看着她平静无波的双眸暗自心惊,目光凝重,拿出十二万分的认真对待接下来的这场比试。
越过金翎时她斜了一眼:“你不行就你不行,别老说你药没停。”
“你……卑鄙小人,若不是你要打碎我的玉……”
陈忆容淡淡道:“你先治病。”快去把你眼疾治一治。
没人再理会金翎,因为台上的两人速度太快了,短短数息的时间竟然已经过了百招。
李玉真的实力毋庸置疑,是天虚山公认的第一天才,天赋令人羡艳。
如果陈忆容打赢金翎只是让人惊叹一二,那么能在李玉真全力下还能分庭抗礼,就只能用恐怖来形容。
她平日里肯定在暗地里没少偷偷加练,不然怎么可能打得过李师兄。
陈忆容若是听到了这个大概会嘲讽回去,到底是谁在暗地里卷起了天虚山弟子!
“如何,这两人可有入你法眼的。”传讯水镜立在空中,晏长老站在沈惊问旁边忍不住问道。
今日师兄周身杀意浓重,格外瘆人,他一早上都没有睁开眼睛,也不关心比试进度,仿佛早已有了答案。
他之前一直看好李玉真,却没想到半路杀出个陈忆容,她能两次抽中师兄的令牌,也算有缘。
“看,陈忆容赢了。”晏长老赞赏道,同时观察师兄的表情。
听到名字沈惊问这才开眼,凤眸微怔,怎么换人了?
他开口问:“失去资格的弟子叫什么?”
晏长老还以为他之前知道这件事,不然也不会早就准备好了那枚特制的令牌。
他想了想,告诉沈惊问:“叫秦璐。”
沈惊问骤然起立,身上杀伐之气散去,取而代之的是茫然。
晏长老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就听见沈惊问淡淡开口:“仔细说说。”
原来,她叫陈忆容。
作者有话说:
李玉真:没想到有人比我还会装。
沈惊问:陈忆容,平平无奇的名字。
陈忆容:呵呵。
作者:猫是一种超级爱掉毛的动物。

“承让了。”陈忆容收回初灵剑,周身气息渐渐弱了下来。
李玉真与她同时收手,眼神变成之前那副懒散样,他扯了扯腰带,衣服瞬间松松垮垮的,语气漫不经心:“哎,终于打完了,我回去睡觉咯。”
她看着他脑袋上的【卷王】二字笑而不语。
而台下所有人与她此刻一样,静默无声。
忽地又发出铺天盖地叫喊声,他们对最后结果明显处于震惊中,不敢相信陈忆容居然能够夺得榜首,将要成为掌门首徒。
“我不听,我不听!怎么会是陈忆容?!!”
“哎,李师兄要是平日里稍微努力一点点,也不会轮到其他人……”
“李玉真肯定放水了,他绝对是害怕以后有人管他不能偷懒了。”
陈忆容看着这群不明真相的天虚山弟子和假装打了个哈欠的李玉真,站在风中凌乱。
随风而来的还有一声叫喊。
“来人啊,王师兄晕倒了……”
“陈忆容,接着,掌门在飞来峰大殿内等你。”长老打来一枚飞鹤灵符,是飞来峰的通行令牌。
她接过转身前往飞来峰。
大殿内,沈惊问得知最后获胜的弟子叫陈忆容,从座位上蓦地站起,吓了晏长老一跳。
熟知天虚山大小事的晏长老敏锐地捕捉到了沈惊问心情起伏,是一种在掌控之外的疑惑、好奇和出乎意料。
他心里大叫:好啊!这个陈忆容还没见面已勾起掌门师兄的心绪,实在了不得。
沈惊问自幼天资过人,上代掌门也是两人的师父将无心剑诀传授给他。他对这功法一闻千悟,很快就将同代弟子远远甩在身后,成为了当代天骄。最后更是凭借无双剑诀只身杀入魔域,斩首女魔君乐正微于剑下。
他们师父临终前曾叮嘱过自己,掌门师兄修行无心剑诀越久,就会越来越失去人的感情。若真的完全做到没有一丝牵绊,那离走火入魔也不远了。
沈惊问本就性子极冷,眼看着他越发无心无情,无欲无求,晏长老急得上火。
他想了一个好方法,让沈惊问收徒!
晏长老深有体会,他收的那群小兔崽子总让自己咬牙切齿,却也时刻挂心,他就打定主意要找个徒弟给沈惊问操心。
晏长老一甩拂尘赶紧把陈忆容的优点如数家珍道来:“这个陈忆容我看运道不错,能够连续两轮抽到你做的空签,和你有缘。她剑法快准狠,说明平日也是下了苦工,是个好苗子……”
沈惊问面上波澜不惊,实则心里掀起惊涛骇浪。
难道是因为这一世他凝练了分身,可这跟陈忆容有什么关系?
他又坐下来,对晏长老的话未置一语,眼睛却再没有闭上,目光寒凉望着殿门口方向。
“好苗子”陈忆容此刻在艰难地爬山。
这飞来峰也忒高了,高处不胜寒,他一个人住上面也不会觉得寂寞吗?
她跟系统抱怨,“他不会变成了古怪的糟老头子吧!”沈惊问好久都没有出现,谁知道现在长成什么样。
啧啧,要是原主未死,弄不好一见面就要当场脱粉。
系统沉默不语。
一路上陈忆容看见一块普通石头标着【机关】,某片山林写着【阵法】,还有棵桃树写满了【成熟】,然后她就摘了个最大的水蜜桃。
山顶云雾缭绕,举目四望白茫茫一片,隔绝所有视线。
站在大殿门口仰头看,这座白玉宫殿仿佛凭空而起,浮在云端高高俯视众生,冷眼旁观人世间的喜怒哀乐。
她不自觉也变得严肃,挺直背脊,攥紧飞鹤灵符走了进去。
雾气蔓延到殿内,满地灵玉让她有些冷。
抬眼望去,上首坐着两个身影,正中间通身绛紫色,一派威压。
两人视线不经意相撞,她脚步一顿,心中升起寒意。
好冷的眼。
“陈忆容,还不过来拜见掌门。”坐在左侧的晏长老害怕冰块掌门吓坏了这个看上去稚嫩的弟子,连忙出声打圆场。
“弟子陈忆容,拜见掌门,拜见晏长老。”她低头走到大殿前方,恍惚在两人头顶上看见了标签,不过还未来得及查看就俯身下跪。
晏长老摸着不存在的下颌胡须,开始一顿猛夸:“是个懂礼的,根骨奇佳,还是个跟你一样的单金灵根,师兄你看……”
沈惊问垂下眼眸看着跪在地上的女子,思索片刻后对着晏长老微微颔首。
陈忆容跪在地上,低头用余光看见两人下摆,心里琢磨着自己得罪了晏长老的独女,可他非但没有生气还为自己说话,这人到底是真公正还是假道义。
“陈忆容,抬起头来。”玉碎清音回荡在大殿。
她一个激灵抬起头来,视线从下至上勾勒出一个完美是身形,最终停留在那双浅色琉璃的眼,淡漠如薄雾,明明近在眼前却让人无法靠近。
可偏偏在眼角下有一颗同色泪痣,勾得人神魂颠倒,却又望而却步。
她早该想到,姓沈的师尊就没有颜值差的。
呆愣在原地,霎时间她听见了自己砰砰的心跳声。
“嘎嘎嘎……”忽而从沈惊问身后钻出来一个脑袋,赫然是之前投喂过的【狗】仙鹤。仙鹤像是认出她来了,十分兴奋,长长的尖嘴一个劲地往陈忆容方向伸。
沈惊问一把抓住仙鹤的脖子,它乖乖垂下了头,眼神却不住地看向陈忆容,仿佛在说:还有吃的吗?
这只鹤与仙气满满的大殿格格不入,陈忆容暗自吐槽它拉低了掌门的格调。
把头转回到沈惊问身上,她跳动的少女心在看见他头顶时戛然而止。
【渣男】。
什么!居然不是男主,甚至与男主一点点都不沾边!
老天,为什么要这样对她,他、他居然是【渣男】,他怎么可以是【渣男】!
瞬间被定住,她眼中的惊艳变成震惊,显而易见的嫌弃让沈惊问多看了两眼。
不敢相信面前的男人本质居然是渣男,此刻金羽仙鹤头顶上的【狗】字格外刺眼。
尤其是两个标签刚好挨在一起。
【狗】【渣男】。
晏长老笑开了花:“看来旺旺也很喜欢她啊。”
一只名为“旺旺”的仙鹤,更像狗了。
“你可愿意拜我为师。”沈惊问淡淡问道,语气随意。
“弟子陈忆容,愿拜掌门为师。”她无力垂下脑袋,语气干巴巴,怀着不知如何形容的复杂心情说出这句违心的话。
连磕三个响头,耳边响起久违的系统播报声。
【宿主完成任务,当前世界线进度1%,获得回天镜使用权】
小命是保住了,但回天镜它不在自己手上啊,她还拜了一个【渣男】当师父,丝毫没有任务成功的喜悦感。
这坑爹系统,它该叫画饼系统。
“此物,就当你的拜师礼。”沈惊问拿起早已准备好的剑递给陈忆容。
她双手高举,再次拜谢沈惊问。
晏长老露出真心实意的笑容,本来晏翠还跟他抱怨说陈忆容不服管教,是个野马。今日一看,分明乖巧得很,更重要的是他明显感觉到了沈惊问对陈忆容的兴趣。
抖了抖拂尘,晏长老及时开口:“不如就让忆容搬到飞来峰,你也好教导。”
两人同时开口。
陈忆容:“太打扰了。”
沈惊问:“不必如此。”
晏长老:……
沈惊问敏锐察觉到她隐隐的拒绝之意,对晏长老说:“我一个人习惯了,需要教导她时再来即可。”
晏长老哪里肯,不给两人制造点机会怎么培养香火情,他知道沈惊问不好攻破,便把矛头指向陈忆容。
此刻陈忆容才看见晏长老头顶上的标签,【老妈子】。
嗯,确实符合他的人设,大到弟子修炼,小到今日伙食都是晏长老全权负责。
“老妈子”好声好气问陈忆容不愿意的理由,她硬着头皮说:“我怕打扰师尊修炼,索性手上已有飞鹤灵符,师尊有事直接召唤我即可。”
她一点也不想接近【渣男】,她只想要【男主】。
“什么打扰不打扰的,你是她的徒弟,指点你是应该的。”晏长老眼睛都快要抽搐了,示意她赶紧顺着他的话接下来,她就装木头人听不懂。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晏长老又从怀里掏出一枚古镜,递到她眼前。
回天镜。
“今日是你师尊首次收徒,我作为长辈也该给你点见面礼,听说这回天镜与你有缘,不如就送你了。”
晏长老在她面前晃了晃,想要伸出手去拿却又被他闪过,心里明白这“老妈子”想让她住进飞来峰。
他是懂管理的。
衡量了许久,潜意识里觉得回天镜对她来说非常重要,最终不情不愿道丧着脸道:“如果师尊不嫌弃,弟子愿意在飞来峰随时听候差遣。”
这就对了,晏长老满意地把回天镜往陈忆容怀里一塞。
沈惊问看她口是心非很明显,一时间没答应,也没拒绝。
晏长老再继续加火:“你看,忆容这孩子是想跟你亲近的。不如就让她在山腰下的茅草屋住下,跟旺旺有个伴儿,不然它总到山下打扰弟子们练功。”
东西到手,她心里疯狂否认三连,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也不想跟【狗】旺旺作伴。
【渣男】师尊你可得坚持自我,绝对不能让晏长老得逞。
作者有话说:
陈忆容:我见青山多妩媚,哪料得青山头顶【渣男】,可恶!
沈惊问:师弟不是说她超级崇拜我,是小迷妹吗????

◎想和【渣男】交个朋友◎
大殿一片寂静,蔓延在陈忆容脚边的云雾逐渐凝固,正当她以为沈惊问会找理由拒绝晏长老时听到两个字。
“也好。”
晏长老笑成了花。
陈忆容抬头懵逼。
刚刚是幻听吗?
掌门的坚持呢?
【渣男】果然都是善变的。
晏长老得到沈惊问的首肯飞速叫人打包陈忆容的行李送上了飞来峰,生怕有人反悔。
旺旺带陈忆容来到半山腰的茅草屋,她站在门口看着【危房】两个字,瞬间想拔腿走人。
“嘎嘎嘎……”旺旺扯着陈忆容的袖角,拖住她往房门口走,陈忆容不为所动,冷冷斜眼看这只走【狗】。
【渣男】配【狗】,天长地久。
这座飞来峰就适合你们两个锁死在一起。
【渣男】自己住白玉宫殿,让她住【危房】,呵呵。
“轰——”连续巨响声让整个飞来峰都颤抖起来,陈忆容迅速定位是东南方向。
【澜渊秘境半年后开启,宿主请完成任务——获得澜渊秘境双生果。成功将获得世界线进度5%,失败则死亡。】
陈忆容听完任务后颓废地坐了下来。
动静太大,【危房】塌了。
“嘎嘎嘎……”狗旺旺还不知死活地在乱叫,陈忆容照着沈惊问有样学样地一只手抓住它的脖子。
聒噪的声音戛然而止。
“再叫,铁锅炖大鹅。”
当晚,陈忆容只能霸占旺旺简陋的鸟蓬,顺便靠在它身上睡觉,梦里还砸吧砸吧嘴,丝毫不知道这副模样落入另一个人眼里。
“嘎……”闭目养神的仙鹤被风雪惊醒,刚要扑腾就看见自家主人站在面前。
沈惊问示意旺旺安静,它又合上了眼充当靠枕。
他凝视着陈忆容熟睡的面容,年纪不大,面容清秀,不像一般女修那样爱打扮自己,只胡乱地用根木簪束起头发。
她阖着眼,又浓又密的睫毛挂在眼帘上,似乎就能挡住一切。如此简陋的条件也能睡得这么香甜,倒是不失有一颗纯真之心。
沈惊问微不可闻叹了一口气,既然已经不一样了,不如静观其变。
他双眼漆黑望着陈忆容,定下计划。
沈惊问第二日召她前去试剑。
几招下来沈惊问收回剑,声音平淡幽远:“你六根不净,杂念繁多,倒适合一门八卦剑诀。”
她六根不净?
你顶着个【渣男】标签还有脸说这种话?
陈忆容恭恭敬敬地低头作揖:“谢师尊指点。”
沈惊问听后半晌没说话又缓缓道:“你一定要学无心剑诀也可以。”
毕竟在这个修仙界,有一个好的功法能让实力与日俱增,无心剑诀乃是顶级功法,不知道多少人梦寐以求。
陈忆容却不在意:“听师尊安排。”
沈惊问身上冷意稍淡,最后定下八卦剑诀。
当天还亲自跟她一起搭好了屋子。
陈忆容拍拍手,觉得沈惊问也没那么冷漠,她转头对沈惊问笑道:“多谢师尊,这下屋子肯定够结实了。”
她敏锐的抓住了沈惊问一闪而过的笑意,似乎对这座屋子很满意。
蓦地,沈惊问举起长剑捏诀,一阵波光从他脚边散开,不一会儿屋子所占之地全部化作白光。
“起。”沈惊问淡淡道。
数千道白光冲天而起,聚在一起形成一个光柱,照亮了整个飞来峰。
持续三息就灭了,但陈忆容感觉屋子有些不同了?
“我已为你加持结界,除你我之外,任何人不得踏入此地。”沈惊问收剑,准备离开。
陈忆容对着沈惊问的背影大喊:“谢谢师尊。”
等他走远,陈忆容迫不及待地转身回房间,欣赏自己的【高级防御】小屋。
房内摆放五人宽的千年玄木床,床边安上七彩琉璃灯,上面的还有拳头大的鲛珠……还有美玉打造的日常用具,林林总总与之前的危房毫无相似之处。
因为沈惊问的结界加持,屋内还时不时闪过微弱的粼粼波光,异常美丽。
陈忆容躺在床上心里想【渣男】师尊还不赖,半醒半睡之间听见了扰人的叫声,她翻过身去盖住头继续睡。
“嘎嘎嘎!”天不亮旺旺就进屋用长喙啄陈忆容的脸部,隔着被子都被戳痛醒。
“啊啊啊啊啊……”陈忆容伸手去抓这只讨厌的鸟,却被它灵活的躲过,睁眼才发现天才刚蒙蒙亮。
“师尊不是说只有我和他两个人能进来吗?”陈忆容哀嚎,又倒下去,旺旺见状又来啄她。
来来回回好几次,陈忆容睡意全无,她恨恨地束好头发,嘴里嘟囔着:“我等会就请求师尊帮我把结界加一条‘旺旺与狗,不得入内’。”
陈忆容来到山顶时,沈惊问已站在那里不知道多久了。
他一个人站在峰顶最大的巨石上,全身沐浴着淡淡的日光,山风吹起他的鬓发与衣角,宛如要回归天庭的仙人。他淡淡地俯瞰天虚山众生,似乎看尽了一切,又好像什么都没映入眼帘。
紫色这样华贵套在沈惊问身上也盖不住他的清冷出尘,飘然若仙。
陈忆容站在一旁不忍打扰这幅美景。
倒是沈惊问先发现他,淡淡看了她一眼,“来了。”
“是,弟子拜见师尊。”
“以后无须多礼。从今日起,我每日都会检查你的剑法,在进入澜渊秘境前务必学会第一式。”
“好。”陈忆容心想,第一式应该最简单吧。
然后发现是她想得太简单了……
这一招她居然练了小半年。
“啪!”一缕剑气弹在陈忆容的手腕上,痛得她咬到了舌头。
“专注。”沈惊问站在巨石上,显得十分遥远
陈忆容赶紧回神,这半年来沈惊问真的做到了日日亲自教导她,真是苦不堪言。
沈惊问是一个好师尊,就是太严格。
与她过招绝不留情,经常把她打得鼻青脸肿,陈忆容好几次都伤筋动骨躺在床上动弹不得。
陈忆容:他没有心。
但他又会送来最好的伤药,甚至在小院后面凿了一口温泉为她疗伤。
陈忆容:他好会。
陈忆容在受伤,治伤,又被打,又疗伤的循坏中,她终于掌握了八卦剑诀第一式乾南之阳。
沈惊问面若冰霜,淡淡说了句:“不错。”
陈忆容松了一口气,经过半年相处她知道沈惊问只是性子冷不爱说话,人其实不难相处。他对她有问必答,有求必应,还专门授她法诀把旺旺拦在门外。
师尊只是面瘫而已,据说这是修炼无心剑诀的后遗症,幸亏当时没学这个。
陈忆容一阵后怕。
晚上,陈忆容大发慈悲地把旺旺放了进来,躺在床上薅它脖子上的绒毛,旺旺半眯着眼睛很是享受。
“你说,师尊他是反派,还是男主呢?”陈忆容自言自语。
“也许,是和我一样……”的炮灰。
她没注意在她说出这句话时结界急速闪过波光。
“反派?”
“男主?”
“和她一样?
沈惊问猛地起立,眼中难掩诧异,难道她也是……
不,不像。
他又冷静下来,对着传讯水镜中悠然自得的陈忆容陷入沉思。
无论如何,他这次一定不会重蹈覆辙。
在启程去澜渊秘境的前一天,沈惊问把陈忆容叫到跟前,递给她一支通身雪白的鹤头发簪,眼睛处有米粒大小的红宝石点缀,看上去精致非凡,旁边标注【极品】。
陈忆容感激地收下了。
虽然不知道师尊为什么是个【渣男】,只要他别渣我,这个朋友也不是不能交。
这种“交个朋友”的念想在临走前沈惊问把她从上到下换了一身装备后达到了顶点。
她有一种天降横财一个亿的爽感。
这种爽感又在她带队站在澜渊秘境前达到了巅峰。
她一扫往日的随意,头发整齐高高束起,斜插一支碧玉簪。身上的衣袍也换成了掌门独享的仙鹤纹绛紫色外袍,整个人既矜贵又孤傲,站在人群中有那么点鹤立鸡群的意思。
鸡群里有不少声音在讨论这只飞入飞来峰的鹤。
“真是鸟枪换炮,以前没看出来陈忆容居然长得这么好看。”
“诶,该叫师姐了,整个天虚山除了长老外现在就属她地位最高。”
“快看,快看,金翎的脸都气歪了。”
秦璐怯生生地拽着金翎的衣袖,半躲在他身后小声靠在他耳边呢喃:“陈忆……陈师姐会不会借机在秘境中报复我,我害怕……”
金翎拉过她的手,特别男子汉气概地拍胸脯保证道:“有我在,没人敢动你。”说完忿忿不平地盯着陈忆容一身行头。
高阶法衣,回灵战靴,头上的杀意回弹簪,那可是极品防具,主动触发,相当于多了一条命。
还有名剑寸光,沈惊问从不离身的佩剑之一竟也送给了她。
金翎眼中这些东西自动兑换成了灵石数量,哗啦啦地从他眼前流过,却都不是他的。
一不小心手劲大了些弄疼秦璐,她克制住推开金翎的冲动,暗自咬牙,若不是这小子还有用,她才懒得搭理。
陈忆容感受到众人羡艳的目光也没有丝毫不自在,她心里正暗自盘算着这次的任务。
澜渊秘境每隔三百年现世一次,据传这曾是圣境入口,后来因仙魔大战导致传送通道破裂,游离在虚空中,开启时在仙界和魔域各有一个入口。
传闻圣境中有无数天材地宝,功法武器,而澜渊秘境因为与圣境相连,里面有圣境流出来的宝物,也有守护宝物的恶兽。
系统给了陈忆容澜渊秘境的地图,双生果的位置就在一处山洞中,听闻双生果能够重塑经脉,让灵根更加纯粹,甚至还能让双灵根变成单灵根。
必须速战速决,万一这宝物不止我一个人知道……
她面色平静,实际在心里祈祷等会传送的时候能够让她直接到双生果附近,但落入其他人眼中就是泰安自若,无所畏惧。
一声娇呼打断了陈忆容的祈愿。
“哼,我瞧瞧,这就是沈掌门新收的弟子吗?”一群长相艳丽的女仙踏空而来,领头的是个妖娆少女,缠丝宗的大小姐沉雁雁。
她一脸挑剔地打量陈忆容:“我看也就一般,他看上你什么了?”
作者有话说:
陈忆容:渣男对我这么好,只要他不渣我,我们可以当朋友!
陈忆容:交个朋友.jpg
沈惊问:是我见识浅薄,没想到还有穿书这个选项。

缠丝宗全宗门都是女子,沉雁雁的母亲则是宗主。
她内里穿个桃红绫罗吊带,外披一层粉色薄纱,面上涂满红艳艳的脂粉,上来就围着陈忆容扭了一圈,身子像是少了根骨头似的。
沉雁雁绕着她转了一圈,嗲声嗲气:“说呀~”
陈忆容被空气中的胭脂水粉味呛得实在忍不住了,打了个喷嚏把沉雁雁喷了一脸,不好意思地用食指轻擦鼻下,咳了咳:“他大概看上我穿的多……”
“哈哈……”
离陈忆容近的几个弟子当场没忍住笑了出来,挨了沉雁雁几记刀眼,又若无其事地把眼睛转到其他地方,嘴角紧绷强忍着笑意。
沉雁雁整理一下自己,扬起下巴尖对着陈忆容狠狠说:“我乃缠丝宗大小姐,以后说不定是你师娘。你最好规矩点,别对你师尊生出不该有的心思。“说到最后,她语气满是警告,又转念一想眼前的人不足为惧,眼神又带上几分轻佻。
陈忆容默念口诀,粉色的【水仙花】漂浮在沉雁雁脑袋上,对付这种人只需要无视即可。
经过半年她已经能够掌握系统使用法则,可随时召唤出标签功能。她还发现每个人的标签跟灵根相关,比如沈惊问、金翎是金灵根,他们就是金色的,但沈惊问明显比金翎的更亮。
而像沉雁雁这种粉色的,可能是双灵根或者多灵根混合而成,看她的颜色应该与晏翠一样是水木双灵根。
还有一种临时属性标签,比如大殿中的【猹】,就是白色的。
沉雁雁看陈忆容一副榆木脑袋觉得十分无趣,讨了个没趣,临走时抖了抖自己的玲珑身段,揶揄了句。
“是该穿多点,你也没什么好露的。”
陈忆容拢了拢自己的衣服,风好大,真的穿少了。
傍晚时分,海面风浪越来越大,海天相接之处的空中慢慢出现一个漩涡。
陈忆容一马当先御剑而行,接近漩涡中心吸力越大,她收回寸光直直跳了进去,恍惚间听到一声大喊,“我的衣服,衣服……”
仙门其他人也纷纷飞向入口,秘境快要关闭之时虚空中突然出现一个紫色身影飞速没入。
与此同时,魔域中一灰衣少年人追杀,他全身上下都是伤痕,慌不择路跑到乌克海边的秘境入口处。
看着后面穷追不舍的人他咬咬牙,用尽全力向前飞去,三名魔修追到海边互相看了一眼,跟了进去。
经历了几息的黑暗,陈忆容再睁眼时发现孤身一人落在一处峡谷中,四处群山环绕,杳无人踪。
陈忆容打开地图发现此处离双生果有一定距离,迅速踏上寸光,一路疾驰。
寸光长二尺六寸,宽一寸有余,剑柄细长,整把剑由青灵金所造。青灵金坚硬无比却重若无物,是女子剑最喜欢的材料。
陈忆容脑子里突然闪过那日沈惊问从旁边拿起寸光递给她的场景,剑分明就是事先准备好的。
师尊怎么会知道,获胜的一定是女的?
她回忆那日的九个人,除了她就只有另一个女弟子,可她早在第一轮就被淘汰了,而自己在前两轮并未出手,他是如何得知她会赢?
这个疑问萦绕在陈忆容心头,导致她没能第一时间发现有个空投物朝她砸来。
“砰……”
陈忆容头顶一阵剧痛,两眼冒金星,还没看清发生什么事就直接掉了下去。
等她缓过神来,发现身上压着一个身穿灰衣的少年,看样子受了不轻伤,人已经完全昏迷,系统显示他还是个【活人】。
陈忆容爬起来抖了抖身上的灰,准备重新出发,但却鬼使神差地回头看了一眼。
这还是个不大的少年。
她叹了口气,又把他翻回来,拿出上好伤药涂抹在背上。
“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就看你的命了。”
拍拍手,她转身离开,一不小心掉下枚玉佩。
在她离开不久后,躺在地上的少年睁开了眼睛,把玉佩收进怀里,慢慢爬起往某个方向离去。
紧赶慢赶,终于在两个时辰后到达目的地。
这一路上她都没敢再分心,深怕半路上又杀出来个程咬金,好在后面路途顺畅,连只妖兽都没遇见。
她跳下寸光,快速走进一处山洞,黑暗对她似乎没有任何影响,脚边机关她视若无物。
陈忆容靠着系统金手指避开了绝大多数的陷进,迅速到达洞穴中心,上方是个天洞,下方是一片篮球场大小的寒潭。
寒潭正中央,被月光笼罩的一块巴掌大的孤石上生长着一株奇怪的植物。
它没有叶子,独独一根笔直的杆,顶端上对称地挂着一对青玉色的果子,两个拳头大小,像一对背靠背的双胞胎娃娃。
陈忆容眼里看见它的上方标着耀眼的【稀有】。
她不敢轻易行动,看似平静的寒潭上飘着密密麻麻的【危险】二字,陈忆容小心地往后退,拿起一枚石子掷向中央。
才飞到半空中,血盆大口从水下忽地出现,森森白牙一口咬碎石子,又迅速沉了下去。
满满一潭子巨鳄,怪不得不怕人来摘果。
思考对策间听到有脚步声靠近,陈忆容迅速隐在黑暗角落中。
不多时,一个身影背对她走到潭边,陈忆容在看清他头顶上的标签后抬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
他头顶【渣男·分身】,标签颜色与沈惊问的一模一样,闪瞎她的双眼。
他是谁,为什么会有这个标签,分身是什么意思?
还不等她思考,前方的人脚步一顿,忽地拔剑转身向后指去,正是陈忆容的方向。
“谁!”
陈忆容看见了一张完全陌生的脸。
他面容冷峻,眉间总是轻微拢着,黑眸一片寒意蕴藏杀机。
“出来!”
沈惊问目光如电,没料到有人比他先一步找到双生果,更没想到这个人是他的亲传弟子陈忆容。
“咳……咳……”陈忆容假装镇定地走出来,发现面前的人身穿天虚山门派服饰。
想到自己的身份,她面不改色开口。
“你是谁?你可认得我?”她故意端起架子走出石缝,小心计算安全距离靠近,她不确定这个人是不是沈惊问。
“不认识。”沈惊问冷冷看着陈忆容。
是他,绝对是【渣男】师尊。
她没看过第二个人能说话像没张开嘴巴似的,还有这语气,这语调。
这应该是他修炼的分身,要不怎么说是渣男呢?
哪一个渣男没有分身术,不然怎么游走在众多女人之间。
陈忆容内心冷哼,好你个渣男,昨天还嘱咐我要小心行事,今天就翻脸不认人了。
不过真是天助我也,她正愁一个人没办法顺利取得双生果,有了师尊这个大杀器在,想必完成任务应该没什么问题。
陈忆容原地转圈秀了一波自己鹤纹马甲,又亮出寸光用剑柄指向自己,“我是掌门首徒,陈忆容。”师尊,你懂我的意思吗,我们可以合作一起取双生果呀,我的任务只是获得不是使用。
沈惊问完全没领会陈忆容的潜在之意,他冰冷吐出两个字:“走开。”
陈忆容半天没反应过来,她已经习惯了沈惊问即便是冷着一张脸也会对她耐心教导的样子,她不知道从哪里来生出来的一股子气,夹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
“大胆!”陈忆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勇,“你该叫我师姐。我劝你还是别靠近双生果,小心死无葬身之地。”
沈惊问连个眼神都欠奉,他只想速战速决取完东西就离开,分身时间不多。
陈忆容眼看着沈惊问越过她,准备飞向寒潭中央,脚下一扫,大大小小的石子先一步到水面,瞬间惹得水下怪物激起千层浪,生生阻止他前进的步伐。
陈忆容后知后觉开始找补,语气放缓:“那个师弟……你叫什么名字。你看我也是为你好。”又语重心长地劝他,“不如你拿我的信号出去发令,附近弟子看到后就会赶来,到时候咱们一起对付这群怪物。”
沈惊问神色不动,在心里判断陈忆容的话有几分真情,他开口:“不如你……师姐去,我在这里守着。”
这声“师姐”叫得陈忆容心惊胆战,却又徒生出一丝丝的酸爽。
不过她马上清醒。
澜渊秘境限制修为,但陈忆容明显感觉到压制修为的沈惊问分身实力仍在她之上,而且既然他敢一个人来取双生果,势必算好了这里会有妖兽守护。
“不行。你一个人留在这里我不放心。”陈忆容立刻拒绝,怕是她一出洞口沈惊问就会马上动手。
两人在对方眼里都看到了绝不退步。
沈惊问嘴唇微微下压,那是要动手的征兆。
陈忆容马上想到在天虚山时被他的剑支配的恐惧,不动声色咽了咽口水。
打是打不过的,从他手上抢东西是不可能的,要是等会实在不行我就跑过去抱他大腿,再揭穿他的身份,让他行行好帮我完成任务。
不行我假装献身也可以的,渣男会吃这一套吧。
要是我有沉雁雁的身材会不会成功几率大点,今天好像穿的有点多。
两人都暗中握住剑鞘,时刻注意对方一举一动。
寒潭渐渐趋于平静,石缝透过的风发出簌簌声,陈忆容绷直身子,心跳加速,一眨不眨地看着沈惊问。
等他一拔剑,我马上跑过去跪下。
实在不行我只能……脱衣服了。
“就在前面的山洞里,快。”
千钧一发之际,两人同时看向洞口,眼神警惕。
作者有话说:
陈忆容:他竟然凶我,渣男真的好会装啊。
沈惊问:回去要加练小徒弟了。

随着一男一女的惊呼声逐渐清晰,两人身影也显露出来。
是秦璐,她旁边还是个手持长戟的银甲男子,年纪与秦璐相似。
双方见面时相隔十丈,四人手中皆举起武器放在胸前。
秦璐扯了一下银甲男子,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句话。
银甲男子先开口,声音温和:“原来是天虚山掌门首徒,陈道友,在下是风雪门戚胜。”
陈忆容看着他头顶标着蓝色的【小伪君子】,猜测他是个水灵根。跟秦璐这个黄色的【白莲花】混在一起,还真是物以类聚啊。
面子上还是要做一做的,她淡淡颔首:“戚道友。”
手中武器却并未收回。
戚胜看陈忆容倒有几分沈惊问仙风道骨的孤高,一旁的秦璐脸色不愉,她最看不惯陈忆容这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又想到按计划本应该是她成为掌门首徒的。
看到陈忆容这一身连金翎都眼红的装备,她表情更扭曲了。
“不知这位道友是……”戚胜用询问的眼光打量沈惊问。
沈惊问目光冷淡,把头偏向一边错开视线。
秦璐不好把气撒在陈忆容身上,见他陌生以为是个普通天虚山弟子,对他发难。
“天虚山什么时候有如此不懂规矩的弟子,戚少门主问你话呢?”
戚胜微含笑意,没有阻止秦璐。
你们好大胆。陈忆容为面前两人捏了一把汗,他可以分分钟教你们什么是规矩。
沈惊问目光寒凉地望了秦璐一眼,她顿时背脊发凉,犹如被千万把冰剑瞄准全身。
陈忆容向前一步把沈惊问护在身后,冷笑道:“我倒不知道你被逐出山门后转投了风雪门,怎么还穿着我天虚山的弟子服饰,偌大个风雪门连件衣服都舍不得给你吗?”
她把“逐出”两个字重重甩在秦璐脸上,像打了她一记响亮的耳光。
秦璐眼中闪过一丝屈辱,她费了好大的劲才让金翎那个小气鬼保住自己留在天虚山。
戚胜赶忙解释:“陈道友误会了,我只是路遇秦道友,她并未加入风雪门。”
陈忆容“哦哟”一声:“秦师妹真会遇人呢?金翎怎么没跟你在一起。”
沈惊问越过陈忆容的肩膀看向对面两人,眼里闪过一丝不明神色。
秦璐懒得理她,与戚胜对视一眼,两人又同时看向寒潭中的双生果,眼神透出贪婪和势在必得。
陈忆容意识到他们的目标也在双生果,于是灵机一动向后转头对沈惊问眨巴眨巴眼,意思是“他们两个人是一伙的,咱们两个也要共同对敌呀。”
打不过大佬的话,那就加入他呀!
陈忆容此刻甚至有些感谢秦璐。
戚胜开口:“陈道友也是来取双生果的吗?”
不然她是来参观的吗?
戚胜微笑继续道:“我对陈道友早有耳闻,天虚山一战打败金翎,力挫李玉真,真乃一代天骄。我人在风雪门却早已对道友神交,今日既然有缘遇见,不如我就助道友取得双生果,也算交个朋友。”
陈忆容一听他开口就有股子中年男人那油腻味儿,脑门上的【小伪君子】让她很难相信戚胜的话。
还没来得及开口,秦璐先不同意:“这怎么行,戚少门主专门为了戚门主的寿礼而来,怎可轻易让给他人。”
戚胜叹息:“父亲的寿礼可以再找,可结识陈道友的机会千载难逢啊。”
两人一搭一唱的,倒把陈忆容变成了抢人贺礼的坏人,她正要怼人被一声娇呵打断。
“戚胜你少假惺惺,她若是答应你了等会说不定就要葬身在这满谭巨鳄口中。”
人未到,胭脂水粉香味先一步飘进来,沉雁雁头发被吹得有些凌乱,换了一件白色纱衣,倒是比之前顺眼多了。
戚胜看清来人收敛了脸上的笑容,沉声道:“少管闲事。”
沉雁雁走到陈忆容身边,转身叉着腰满脸骄矜指着戚胜:“你什么身份,凭什么命令我。”
戚胜:“我是你哥。”
沉雁雁:“不是一个妈。”
陈忆容对视一眼沈惊问:信息量好大。
戚胜指着沉雁雁想发火,又活生生忍了下来,脸色阴沉得可怕。手中长戟用力锤地,“咚——”地一声在空空的山洞荡起一阵余音,寒潭中也被震出一道道涟漪。
沉雁雁转头对陈忆容说道:“我看你挺顺眼的,以后咱们可能是一家人。我告诉你,戚胜这人坏得很,别信他的话。”
陈忆容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沈惊问,发现他没什么表情,又看向沉雁雁真挚的眼神,她瞬间决定把人先拉到自己这边。
她对沉雁雁说:“这双生果是师尊命我前来摘取的,说是对他有大用。”
沈惊问蹙眉看了眼陈忆容。
沉雁雁一听是沈惊问要的,立刻答应帮她取得双生果。
陈忆容咧开嘴:“那就……多谢未来师娘了。”
沈惊问眼角抽了一下,沉雁雁却笑开了花,觉得陈忆容很上道,拍拍她的肩。
沉雁雁对着戚胜立刻换了一副嘴脸:“姓戚的,这是我沉雁雁要的东西,你还不快滚。”
戚胜再好的脾气也被她惹急了:“哼,沉雁雁,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陈道友别信她的话,我定助你拿到双生果。”
沉雁雁:“那就各凭本事吧。”
两人率先开打,一旁的秦璐为戚胜掠阵,见此陈忆容也不好干站着,将秦璐引开。
沈惊问一动不动,冷眼旁观等待时机。
等到四个人打得不可开交,他找准机会向寒潭中央飞去,但被时刻分心关注他的陈忆容看见了。
她立刻将秦璐逼到沈惊问面前,迫使他迎战秦璐。
沈惊问用剑气将秦璐推向寒潭,她已经看到下面锋利的尖牙。
秦璐尖叫:“戚少主——”
戚胜不得不去救秦璐。
沉雁雁低笑:“就知道你们有一腿。”
决不能让沈惊问拿走双生果。
陈忆容接着阻拦沈惊问,他手下留情,一时间两人不分上下。
沉雁雁疑惑挠挠头:“怎么他们两个又打起来了。”
“啊!救命——”
天空中有个人影打断了交战两人。
“站住,把东西交出来。”
随后又有三道身影跳了下来。
陈忆容眼睛一花,粗粗略过一个闪闪发绿的标签。
【正道的光】
等一下,不会是她想的那个人吧。
陈忆容脑子还没转过来,手先下意识地去接坠落的身影。
俯冲下落力道太大,她抓住了一只手但却被他拉下去,巨鳄目光森森盯着即将到口的美味。
她回头看着沈惊问,大喊:“师……娘!助我!”
沉雁雁立刻丢出手中白练卷在陈忆容腰身,猛地一抽。
沈惊问目光停滞了一瞬。陈忆容眼神中满是慌乱与求助,她明知道救下这个不明身份的人会葬身鱼腹,为什么她还会选择去救人。
而且她刚才分明第一时间是向我求助,可我一直都在与她争夺双生果,难不成她真觉得是因为她大师姐的身份?
陈忆容真的好生奇怪。
看见沉雁雁出手,沈惊问又把目光放在双生果上,此时就是最好的时机。
秦璐目光阴毒看向空中,抓住机会掷出匕首准备割断陈忆容的救命绳索。
忽然,沈惊问凌厉地扫了一眼秦璐。
就在匕首快要触碰到白练时,一把剑准确地拦下匕首,随后贴着秦璐咽喉擦边而过,直直插入她背后的石壁中。
好强的杀意。
秦璐呼吸凝固,一动不敢动。
陈忆容抓着灰衣少年平安落地,沈惊问则因为失去了剑也回到岸边。
“怎么是你……”陈忆容认出了这是她救下的少年,看样子也就十二三岁。
“我……”少年刚开口,潭中激起三个水花。
数十条巨鳄闻声而动,瞬间瓜分落入水潭的三个人。惨叫声回荡在山洞中让人心里发毛,浓重血腥味弥漫着空间,陈忆容差点吐出来。
不过几息,潭中又趋于平静,除了漂浮的几块破布,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灰衣少年把头伸出去看了看,开始往陈忆容怀里缩。
陈忆容的下巴刚好抵在他头顶上,上面的【正道之光】闪得她眼晕。
推开他一臂距离,陈忆容仔仔细细地打量面前的人。
脸上厚厚一层灰,眼神却格外明亮清澈,幽深洞穴中隐约的微光照在他的发梢上,像是笼罩着圣光。
陈忆容:“你……”
少年:“你……”
陈忆容:“你先说你先说……”
他把头埋在陈忆容胸口,哭腔软糯:“我怕……”
陈忆容先是一愣,然后双手举起不知所措,看着周围的人充满疑惑的目光她讪讪一笑:“我发誓,不是我的。”
少年抱了好一会儿才从陈忆容怀里起来,双眼泪汪汪,眼眶通红,鸦羽般的翘长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泪珠,嘟个嘴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沈惊问走过去把剑取了出来,凉凉看了一眼跌坐在地的秦璐。
没时间再耗下去了,分身时间有限,他必须速战速决。
陈忆容一看沈惊问又要去拿果子,来不及安慰少年,大叫一声试图打断他:“哎……”
沈惊问不为所动,连一个眼神都没望过来。
谢景渊认得面前的人,就是她在他生命快要消亡之际给了她一点点活下去的希望,他悄悄抓紧怀里温热的玉佩,抬头看到她眼中的焦急,咬了咬唇做出决定。
沈惊问指尖已经抚上果皮,那对果子却像是活了过来,内部暗光迅速流转一圈,自发地连杆带果掠过沈惊问,从他手中溜走,急急奔向岸边谢景渊处。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全部集中在谢景渊手中,那是一口空间灵泉。
他将灵泉握在手心,高举过胸拿到陈忆容面前,怯生生地说:“给、给你……”
好正太的声音……
像鱼吐泡泡,清脆又软糯。
谢景渊见陈忆容不为所动,眼中又开始酝酿起雾,陈忆容心都软了。
她摸摸他的头问:“这是什么?”
“这是灵泉。”他指着寒潭里被吃的骨头都不剩的人,“他们想要,所以来追杀我,还杀了我爹娘。”
说完眼泪砸在地上,吧嗒一声,他却不肯露出半点哭声。
陈忆容半蹲着,细细询问前因后果。
姓谢,男主最常用的姓。
单木灵根,男主资质标配。
有灵泉,男主必备的金手指。
有伤心事,男主崛起前的悲惨过往。
他还与系统提示的任务双生果有关,这都不是男主陈忆容头都要剁下来。
她满含热泪地握住谢景渊的手,终于等到你,还好我没放弃。
作者有话说:
陈忆容:呜呜呜,终于等到你了,我的宝。
谢景渊:[害羞.jpg]
沈惊问:呵呵。

陈忆容正沉浸在自己回家有希望的幸福中,忽地背后生寒。
“你干嘛!”她迅速挡在谢景渊身前,如临大敌望着杀气腾腾的沈惊问。
他用剑指着谢景渊,面容冷峻:“把东西交出来!”
谢景渊害怕得躲在陈忆容身后,揪住她的衣角。
陈忆容用寸光推开剑尖,“他还是个孩子!”
“闪开。”
陈忆容一动不动,眼神拒绝。
渣男,你剑指男主的样子,像极了反派。
戚胜也围了上来,虎视眈眈注视着陈忆容背后的谢景渊。
“喂,你们想干嘛。”沉雁雁走近一步站在陈忆容旁边,双手绷直白练。
“难道她想一个人独吞双生果。”秦璐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这里哪个人没出力,凭什么让这个不知从哪里来的野小子拿走。”
“你出了要杀死我的力吗?”陈忆容凉凉地说:“你怕不是忘记了,残害同门,罪加一等。”
“你……”秦璐还想说什么被戚胜打断。
“陈道友若想要,再下定不会夺人所爱,只是双生果难遇,可否借在下一观。”戚胜压低声音,显得格外讲理。
“你想看就看?”沉雁雁第一个不同意,“不是你的就别看了,省得晚上睡不着。”
陈忆容给了沉雁雁一个赞赏的眼神,仿佛在说“不亏是我师娘”。
沈惊问不管他们之间的纠葛,提剑就要刺去。
陈忆容抓起谢景渊往后退,正好退到了洞口。
沈惊问立刻追上。
陈忆容大喊一声:“师娘,助我!”
沉雁雁当即将白练甩出缠在沈惊问手上,他行动不过被限制一息,立刻用剑气撕碎白练,震得沉雁雁后退两步。
好强,陈忆容肯定打不过他。
沉雁雁追着沈惊问出洞。
“我们走。”戚胜对秦璐说,两人紧随其后。
没有人看见,在他们离开后,准确地说应该是双生果离开寒潭后,平静的水面渐渐沸腾了起来。
陈忆容蹿得飞快,想要甩掉沈惊问,刚出洞口立刻拿出信号,召集附近天虚山的弟子。
若是一个人干不过他,找一群人或许有点胜算,师尊他不至于会对自家弟子赶尽杀绝吧。
忽地脑后传来破风声,夹杂冷峭的寒意,她想也不想就把谢景渊抛到一旁,旋即转身应敌。
哎,沉雁雁也太菜了,她再不好好努力都配不上师尊了。
她认命地迎剑而上,可哪里是沈惊问的对手,他对陈忆容的一招一式了然于心,没过几个回合就把剑对准她的咽喉。
距离不过半寸。
她的冷汗顺着鬓角流了下来,蜿蜒而过脸颊,半张着嘴想要说什么却说不出。
谢景渊爬起想冲过来,陈忆容喝止他:“别过来!”
他只能焦急地看着陈忆容,双手攥紧衣角。
沈惊问目若寒霜,淡淡说:“东西给我,你们可以走。”
其他人这时也都出来了,他们想要上前被沈惊问浅浅扫了一眼,停在了原地。
陈忆容哽着喉咙,眼神中有恳求,努力地暗示沈惊问:“这东西我要拿给师尊。”
她加重“师尊”两个字,希望沈惊问能听得懂。
沈惊问当然没听懂,他把剑再往前挪,剑尖已经贴到皮肤,一点点冰凉的触感却让陈忆容全身都起满了鸡皮疙瘩。
他是来真的。
半年感情说没就没,不愧是你啊【渣男】。
“轰隆隆……”
陈忆容眼中的惊恐之色让沈惊问皱了皱眉头,却又怕着了她的道把人放跑,他这徒弟鬼主意太多。
“啊!那是什么东西……”
沉雁雁声音中带着明显的恐惧。
动静开始变得明显,沈惊问回过头去看,神色变得凝重。
独角青眼鼍。
它有三丈长,粗壮尾巴占了身子的一半长度,目露凶光看着这群擅自取物的不速之客。
鼍本无角,但有一种鼍吸收日月精华后在一定机缘下会长出角,长角是化龙的象征,一旦鼍长出了角会实力大增。
这只鼍的角尖已经初具雏形,怪不得守在这里,原来也是等双生果成熟之后服用增强实力。
还有数十只寒潭巨鳄跟着这只独角青眼鼍而来的,它们都是独角鼍守护双生果的帮手。
此刻沈惊问也顾不得逼陈忆容,他收回剑迅速观察形势,发现若是他一人可安全独自离去,可陈忆容等人必死无疑。
另一边,金翎和李玉真在进入秘境之后也都各自走散,在途中又各自遇到了不少同伴。
“金少主,咱们接下来去哪里啊?”
“李师兄,前面的山上好像有动静……”
“咻!”
两人同时抬头看向天空。
“是天虚山求救信号,走!”
“走,有人遇险。”
“众弟子听令,结阵。”
“是,陈师姐。”
独角鼍身形庞大,加上有数十条巨鳄做帮手,陈忆容本以为这次凶多吉少,沈惊问就算战力再强也只有一个人,全身而退或许无碍,可带着他们……
或许人压根没想到带上自己,毕竟徒弟可以再收。
越想越觉得自己被渣男渣了。
谁料李玉真和金翎居然都在附近,恰好赶过来的人数刚刚够结成天虚山剑阵,她看沈惊问没有离开的意思心理稍微原谅了一下他。
“我和师……”她声调突然下跌,“师弟,做阵眼。”
天虚山三生万物阵需要一男一女对应一阴一阳做阵眼,阵眼越强,阵势越大。
“等等……凭什么给这个谁当阵眼?”金翎不服气,若是李玉真也就罢了,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小子凭什么让他辅助。
沈惊问漠然睨了他一眼,金翎顿时感觉到一股寒冰剑气扼住喉咙,声音渐渐小了下来,最后给自己找个台阶:“要是出事,看你怎么交代,哼!”
沈惊问神色不动,冷冷道:“你倒是很信我?”
陈忆容呵呵一笑:“你倒是别辜负我。”渣男!
两人刚站在阵眼上,独角鼍率领巨鳄奔来,激起几丈尘土,脚步声撼天动地。
独角鼍大吼一声,音波回荡山林,不少树木纷纷被折断,巨尾用力甩到人群中,若是被它砸中必定当场死亡。
“起。”
所有剑同时指向天空,一层结节凝结在空中挡下袭来的巨尾。
以陈忆容和沈惊问为中心,一个环形的壁障把剩下的巨鳄阻挡在结节外,除掉关键节点,其余弟子两三人一组诛杀结界边徘徊的巨鳄。
独角鼍看自己的子子孙孙被这群人修屠杀,仰天长啸,猛地跳起直接扑向阵眼两人。
沈惊问剑锋横扫它的利爪,碰撞出“滋啦”的火花,他后退一步全力抵住独角鼍的攻击。
它将沈惊问压制后金光一闪,尾巴尖用尽全力在结界上钻了个空,向陈忆容刺去。
它的目的一直都是较弱的陈忆容。
陈忆容侧身躲避巨尾,反手在尾巴上划出一道白痕。
巨尾仿佛一点感觉也没有,甩的速度更快,更猛。渐渐只能看见残影,陈忆容跟不上它的速度,一时不查被击中右胸,飞了出去。
锐利的尾尖追她而去,指向心脏。
沈惊问眼睛微联,抿紧嘴,手中的剑用力向上一抬,往独角鼍腹部最柔软的地方刺去,它不得不放弃追杀陈忆容,回身防护。
陈忆容撞向谢景渊,落地时她将他护在怀里。
陈忆容擦了擦嘴角的血,对谢景渊说:“躲好。”
她回到沈惊问旁边挡住独角鼍的视线,冷不伶仃地被沈惊问瞥了一眼。
陈忆容从他眼中读出了“你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
“眼睛、腹部是它的弱点,全力攻之。”清冷的声音不大,却让人莫名服从。
话音刚落,独角鼍朝他们发起猛烈进攻,众弟子眼神交汇中完成了最默契的配合。
头、四肢、巨尾被天虚山弟子合力分而围困,最终陈忆容用寸光刺进了它的下腹,同时沈惊问和李玉真一人一剑插入鼍眼。
独角鼍发出不甘的吼叫,最终还是没了气息。
有几个弟子受了轻伤,闭目席地而坐调息。
沉雁雁跑过来问陈忆容:“你没事吧。”
沉雁雁、戚胜两人因为不是天虚山人,在剑阵结界外为他们掠阵。
“小伤,谢谢师娘。”陈忆容一开口就意识到了什么,立即闭了嘴。
但为时已晚,围坐在一旁的弟子耳朵悄悄竖起,连闭眼疗伤的也偷偷睁开一只眼。
一个个白【猹】从头顶蹦了出来,连李玉真和金翎脑子上都多了这个标签,尤其是有一个人在澜渊秘境打开前就站在陈忆容旁边,他脑子上是红黑色的【猹王】。
猹还分等级?
你们是修道之人啊,不要这么八卦。
“咳……你别胡说。”沉雁雁红了脸,不好意思低下头,眼里偷偷闪着光。
嘿,你别害羞啊……
陈忆容知道自己闯祸了,表明保持镇定,余光暗暗瞄了眼沈惊问,看他嘴角勾起一丝冷笑,她心里狂扇自己,让你又多嘴。
“金少主……”一直躲在树后的秦璐看见金翎,哭着跑过来,撞进金翎怀里。
“璐璐,你去哪里了,我好担心你啊。”金翎用手拍了拍她后背,以示安慰。
秦璐从他怀里起来,说着自己的委屈与害怕,眼泪像不要钱一样落下来,哭腔喑哑又娇柔,发抖地指着陈忆容。
“在这里遇到陈师姐,她取走双生果后,这独角鼍就追了出来。”
秦璐故意说得好像是因陈忆容贪婪才造成被妖兽追杀,她自己因此受了重伤。
金翎听后小心拿出一粒高阶回元丹放到秦璐手上,秦璐内心翻了个白眼,才给一粒,太小气了。
但面上露出感动的神色,慢慢把头贴在他右肩。
陈忆容叹为观止,好一朵【白莲花】,自己拿不到双生果也不让陈忆容独占。
“陈忆容,璐璐说的是真的吗,你为了一己私欲将妖兽引出,害得大家受伤,又想独吞双生果。”
金翎对着陈忆容发难,秦璐低下头露出得逞的笑容。
作者有话说:
男女主名字出自[唐]李益的《喜见外弟又言别》:问姓惊初见,称名忆旧容。
沈惊问:风评被害。
陈忆容:渣男有时候还是靠谱的。

“她胡说,分明是她想要害陈忆容在先,倒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沉雁雁简直是她的最强嘴替,陈忆容心里啪啪给她鼓掌。
陈忆容眼角下垂,面对金翎的质问不咸不淡地回了句:“这东西,是师尊命我来取的,怎么,你还要争吗?”
金翎喉头一哽,他假装强硬地继续说:“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他转头看向戚胜,向他求证。
戚胜看了在场的众人,轻笑一声:“东西确实陈道友取走的,就在那灰衣少年那。”
金翎这时才把注意力放在面前这几张生面孔来。
“这又是谁……”金翎问。
陈忆容看所有人看似装作漠不关心,实际上早就把注意力集中到这边,她想要把谢景渊留下就必须交代清楚。
三言两语解释了谢景渊的来历,并告诉大家双生果还未成熟,而谢景渊手中的灵泉可以加快双生果的成熟。
她说完后看了沈惊问一眼,见他神色淡淡,也不知道有没有打消争夺的念头。
单木灵根,手中又握有灵泉。
李玉真踌躇半天,开口:“源青谢家?”
谢景渊看着李玉真,点了点头。
“听说一个月前,谢家被灭满门,你逃出来了。”李玉真看着眼前的人。
谢景渊眼睛又红了,可眼泪却凝固在了眼眶中,再也没有流下来。
陈忆容只知道他爹娘被杀,却没想到是灭门惨案,心中对谢景渊多了一分真心怜爱。
男主真不是一般人能当的。
“那这位……”李玉真感觉到面前的人很强,至少他记忆中从未有过这一号人,不过天虚山百万之众,总有不愿意出风头的人。
“他是……”陈忆容用眼神示意沈惊问自己圆,但他无动于衷,她狠狠地说:“我刚碰见的师弟,我也不太清楚呢。”
装不认识她也会。
“闻静。”沈惊问淡淡,眼睛却一直看向谢景渊。
“文静?一个男的叫什么娘们兮兮的名字。”金翎骂骂咧咧,他不好跟年纪太小的一般见识,便把火发在这个不知名的弟子身上。
不得不说,他和秦璐真的会挑人拿捏,总是能精准踢到铁板。
陈忆容看沈惊问面色毫无变化,心里却在给金翎挂白旗。
你完了,等着回去交一大笔赞助费吧。
她面上还是维护了一下自家师尊:“你叫金翎,那你长了金毛吗?”
“哈哈哈……”
弟子们有离得近的,捂住嘴偷偷笑。
“你……”金翎气死,他又把矛头对准陈忆容,“刚刚要不是他救了你,你早就凉了,真不知道你这个掌门首徒是怎么当的,连一个不知名弟子都比不过。”
呵,你现在夸他也没用。
她仗着他现在不愿意暴露身份,耸了耸肩:“那有什么办法,他第一次收徒没什么经验,你原谅他吧。”
陈忆容看沈惊问没反应,又加了一句:“偷偷告诉你,他一生气就拔旺旺的毛,幸亏你没选上。”
金翎重重哼了一声,被气走了。
“我就说,掌门怎么会容忍旺旺那聒噪的性子,原来他有这种爱好……”
掌门接地气的行为瞬间传遍了天虚山,尤其是得到过旺旺羽毛的弟子觉得就跟掌门的距离一下子就拉近了。
大家共同薅过一只鸟。
沈惊问眼皮一跳,像在忍耐些什么。
“原来如此,沈掌门喜欢热闹。”沉雁雁恍然大悟,“难怪前几次我装文静他看都没看我一眼。谢谢你啦,下次我知道怎么跟他搭话了。”
等一下,我不是那个意思……
沉雁雁带着一脸“我学到了”的表情翩然离去。
戚胜也随后告辞,在走前隐秘地往金翎怀里深深看了一眼。
沈惊问也想走,分身时间马上就要消失,双生果未成熟对他的用处大打折扣,刚要抬脚就被陈忆容抓住。
“等会。”陈忆容阻止他,秘境太危险了,还是有个大佬压阵好,她对沈惊问说:“师弟,留下来做个见证,有人妄图残害同门。”
秦璐听见心里一紧。
“璐璐,你怎么了。”
秦璐晕了过去。
天色已暗,陈忆容借系统找到了一个安全的山洞稍作休息,大家三三两两散落在各处。
篝火明晃晃地照在她侧脸上,热辣辣的,刚想起身离开透透气,李玉真就坐到她旁边。
“嗯……陈师姐。”李玉真看上去有些不好意思,听到这声师姐让陈忆容也怪不好意思的,赶紧又坐了回来。
陈忆容抑制不住咧开的嘴,“师弟!有事你说!”
李玉真眼睛亮了,他问:“闻静师弟是谁,他很强,我有一个朋友想认识他。”
有个朋友?
陈忆容一眼就看出他打的什么主意。
【卷王】不就想找一个人卷一卷,为了偷偷努力惊艳别人他真是不容易。
不过有眼光,一下就找到了天虚山最强的男人。
她看沈惊问在洞口远处的树下打坐,笑得意味深长,“他是个【渣男】,你的朋友也是渣男吗?”
陈忆容特意加重“你的朋友”,果然看见李玉真面露尴尬。
李玉真轻呼:“啊……这样啊,对不住,我不知道你们有过……怪不得今天你们之间这么奇怪,我不该如此唐突。”
越听越不对劲,陈忆容打断他:“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啊?”李玉真正准备离开,“误会?没有没有,我什么都没听见,那边有事我先走了……”说完脚上生风,蹭一下蹿到其他弟子旁边。
过了好一会儿陈忆容用力拍上大腿。
他不会以为我是被渣的那个人吧!
陈忆容窒息了,她转头去找罪魁祸首,发现沈惊问居然不见了,再一看谢景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溜了出去。
要命了,万一沈惊问还想抢东西,谢景渊危矣。
也顾不上跟李玉真解释,赶紧出去捞人。
风吹过密林发出呼呼声,在黑夜中显得格外渗人。
陈忆容打了个哆嗦,忽然听见前面有人声,她凑上前看见秦璐坐在谢景渊旁边,似乎在说些什么?
【白莲花】又想做什么妖?
陈忆容本想上前赶紧提溜回谢景渊却看见秦璐装作胸口痛的样子往他身上靠,又隐隐约约在不远处听见金翎呼唤秦璐名字,正是往这个方向来。
她冷冷一笑,又退回了原处,故意弄出动静让金翎注意。
“你在这里做什么。”金翎果然上钩,他满脸讨厌对陈忆容放狠话:“我告诉你,少打璐璐的主意,她是我的女人。”
陈忆容伸出食指放在唇边,又指了指后面,眼珠子也顺着往右后方滚动。
金翎嘴里嘟囔着“装神弄鬼”却还是顺着她指的方向看了过去,这一看脸上瞬间满是怒气。
“好小子,敢动我的人!”他马上就要冲出去,被陈忆容硬生生拦住了。
他低声吼道:“干嘛拦我,看我不揍死这小子,你护着也没用!”
陈忆容故意激怒他:“你猜秦璐会不会靠上去。”
金翎被她一激,眼神莫名自信,得意笑道:“不会。她只爱我。”
两人移动到更近的草丛中,金翎露出半头直直盯着谢景渊,仿佛只要他敢有不轨举动就马上出去灭了他。
“小渊,你真善良,把灵泉分给大家疗伤。”秦璐按着自己胸口靠近:“我好像还有点不舒服,可以再给我一点吗?”
谢景渊警惕地往旁边挪,冷漠拒绝。
秦璐又急又气,她本想假借重伤问谢景渊要灵泉水,等他拿出来后趁机抢走双生果,没想到这小子警觉性很高,愣是不肯拿出灵泉。
秦璐放下手,低头哽咽道:“你是不是讨厌我,当时在山洞里我也是一时情急,并不是故意的,你误会我了。”
谢景渊依旧不为所动,秦璐心一狠用力掐大腿,痛得她眼泪冲出眼眶,声音越发可怜。
“我一看到你就亲切。我从小就是孤儿,特别理解你失去父母的心情,如果你不介意可以叫我一声姐姐,以后在天虚山我们姐弟两个相依为命,可好?”秦璐语气诚恳,声音低柔。
金翎听到这里心都化了,嘴里喃喃:“璐璐真是人美心善,她受苦了,我以后可以再多给她一点东西。”
“呵。"陈忆容看【白莲花】开始苦情攻势,也准备随时动手拉走谢景渊,听见金翎这么说忍不住怼他:“她是孤儿怎么体会失去父母的心情?”
金翎瞪她:“你真冷血。说起来我还不知道你什么来头。”
陈忆容翻了个白眼,“来自东土大唐,准备收你这只金鹏大鸟。”
金翎“呸”了一声不再理她。
“不用。”谢景渊准备起身离开,又停下来转头问秦璐:“难道那个金什么翎的对你不好?”
有戏!秦璐压制住了内心的雀跃,却抽噎起来:“再好还不是寄人篱下,要看人脸色过活。”
“他打你?”谢景渊问。
“那倒也没有……”她马上又说:“但他这个人十分小气,别看他今天拿给天虚山弟子们那么多伤药,其实都是快过期的便宜货,没你的灵泉好。”
陈忆容眼神揶揄,用手撞了下金翎,“我说你今天怎么这么大方,原来都是临期食品,特价甩卖。”
金翎面上无光,把头偏过去嘟囔了句:“有用就行。”表情却是变得阴沉。
秦璐见谢景渊脸上有变化,还以为和其他男人一样开始怜惜她,于是加足马力从乾坤袋中一股脑拿出许多东西来。
“好弟弟,金少主平日里对我也不大方,这些都是我从他手上攒下来的。你若有需要尽管拿去,还差什么姐姐也定会想办法给你弄来。”
说完假装咳嗽,泪光莹莹地看着谢景渊。
“为什么金翎要跟陈师姐过不去。”谢景渊看也不看那堆东西。
“这……”秦璐想到陈忆容对谢景渊的救命之恩,绝不可以在他面前说陈忆容的坏话,“他们两个之前争夺天虚山掌门首徒之位,金少主输给了陈师姐心中不忿,今日才会针锋相对。”
“金少主那人心眼小得狠,决不允许别人越过他。现如今被陈师姐压上一头,心中恼怒说不定正想办法如何除掉她,你跟在她身边可得小心些。”
看谢景渊有些动容,她适时提出:“姐姐现在有伤在身,不能确保护你周全,听说双生果有洗涤筋骨、重塑肉身之效……”
秦璐终于再一次露出她的真实目的。
陈忆容原来秦璐也为谢景渊手中的双生果而来,不然她大可以跟戚胜离去,他们两个关系绝不是那么简单。
她看着口口声声说着“真爱”的金翎脸色煞白越来越难堪,嘴唇气得发抖,额角青筋迸出,整个身体绷直像个随时断裂的弓弦。但他却按捺住死死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也没直接冲出去质问秦璐。
“谁在哪里!”
陈忆容赶紧按下金翎的脑袋,半天不动。
“闻静……”秦璐站起来防备,“你来这里干什么。”
沈惊问?
他还是没放弃夺双生果?
陈忆容头皮发麻。
作者有话说:
陈忆容:李玉真应该不会是那种乱说的人吧。
李玉真旁边的【大喇叭】看他若有所思,问他怎么了。
李玉真:原来陈师姐被闻静渣了。
【大喇叭】:我听到了什么!!!

沈惊问却提起剑一步一步向秦璐走来,携带冰天雪地的冷冽。
“闻静师弟,有话好说……”秦璐惊慌地也往后退,第一次见面她就从心底里升起对他的恐惧,明明他没有什么表情却让她从骨子里发颤。
“你和戚胜是什么关系?”沈惊问直接问出心中疑惑。
“我跟戚少门主不过是偶遇,并没有……”
“撒谎。”他一剑劈过去,剑气贴着秦璐的脸而过,将碗口粗的树从中间斩裂,好巧不巧倒下的地方正是陈忆容金翎藏身之处。
秦璐转头看见金翎仿佛看到了救星,大叫:“金少主——!”
金翎比沈惊问脸色还要冷淡,看着往日那张温柔纯真的脸只觉得格外恶心,把眼睛转到一旁不去看她。
秦璐没察觉不对劲,她跑到金翎旁边,像往常一样抱住他胳膊靠了上去,嘴里委屈道:“金少主你来了,刚刚差点我就要被他杀死了……”
“哟,那你现在怎么还好好站着,不会是认为闻静师弟剑法不准吧。”陈忆容跳出来嘲讽道。
“你……”秦璐想骂人却又住了嘴,一个劲地掉眼泪,蹭得金翎袖子湿了一大片。
金翎用力甩开秦璐,语气阴冷:“这衣服是雪域天蚕丝,碰不得水。”
说完重重拂了拂衣袖,转身就走。
秦璐一时愣在原地。
陈忆容趁机拉走谢景渊,不让他跟沈惊问有接触的机会。
秦璐快步去追金翎,像是后面有厉鬼在追他。
沈惊问看着四人消失在黑暗中,目光幽深跟了上去。
气氛有些奇怪。
金少主平日对秦璐一向宠爱有加,恨不得贴在她身边,现在却冷脸以对。反倒是秦璐眼角含泪,神色急切地缠着金少主在解释什么。
陈忆容靠在石壁旁边兴致勃勃看戏,谢景渊坐在她左边,沈惊问在右边。
“好了,你不要再说了。”金翎吼道。
两人动静不小,休息的弟子睁开了眼,还有装睡的终于可以正大光明的看了。
秦璐低声哭诉:“金少主,刚刚那些话我都是听别人说的。你不要误会我,不管怎么样璐璐从心底里感谢你,在最困难的时候帮了我。”
还装成柔弱可怜模样想博取他的怜惜!
金翎一脸不耐,听闻秦璐曾主动招惹晏翠道侣一事想必也不是空穴来风。怪自己当时听信了她的蛊惑,以为陈忆容是为了获得首徒之位不择手段陷害她。他下了血本才保住秦璐留在天虚山,还为了她去找陈忆容麻烦……
自己的真心付出在她眼里居然是寄人篱下,真是一只养不熟的白眼狼。
金翎简直怄得要死,刚刚还大言不惭地在陈忆容面前说“真爱”,下一秒就被打脸。
原本令他心动的低语也变成了扰人魔音,他皱眉再次喝止秦璐:“够了!从此我们桥归桥,路归路,各不相干。”
“金……”秦璐慌了,不明白一向有效的眼泪对金翎怎么不管用了。
泪花汩汩顺着脸颊滑落,有几个弟子露出不忍之色。
金翎头也不抬,沉默地拒人千里之外。
陈忆容一直盯着这边,终于等到了她想要的时机。
这下金翎再不会帮秦璐出头了,她跟秦璐之间也该有个了断。
“秦璐。”陈忆容淡淡开口:“看你哭了这么久也没晕,想来已经无碍,那么现在是该算一算残害同门的罪了。”
秦璐没想到陈忆容会在这个时候发难,背脊一凉下意识去看金翎,发现他一动不动。
她强装镇定,姿态放的很低:“我不知道陈师姐在说什么?是不是还在记恨我当时在大殿上的一时失言,那我向陈师姐道歉。”
陈忆容没起身,手中树枝随意拨弄了下火堆,声音不显情绪:“不知道?你在独角鼍洞中用匕首险些割断沉雁雁拉住我的白练,妄图将我打入寒潭中,你不会忘记吧?”
秦璐默默流泪,踉跄起身柔柔轻声反驳:“陈师姐怎能血口喷人,你可有证据?”
陈忆容踢一脚沈惊问,冲他扬了扬下巴,“师弟~给我做个见证吧。”让你用剑指着我,让你在飞来峰天天折磨我。
沈惊问顺着陈忆容的腿凝视着她。
不等他出声,秦璐先声夺人:“他是你的人,肯定向着你。”说完又惊慌地指着沈惊问,声音颤抖:“难怪他要来杀我,是不是你指使的,你还在怪我对不对?陈师姐,你好狠的心!”
陈忆容睁着眼睛说瞎话,“杀你?他一直跟我在一起,怎么分身杀你?”
沈惊问没看秦璐,视线一直在陈忆容脸上。
“你胡说,明明刚刚你和金少主都在现场。”她转头恳求看向金翎,“金少主,你看见了闻静要杀我。”
金翎靠在石壁假装闭目养神,摆明不想再管秦璐了。
陈忆容心底狂笑,看来金翎是尝到了“爱情的伤”,表面上努力绷住嘴角维持气愤不平。
秦璐一时不知到该说什么,眼神飘忽不定,看见边上的谢景渊,闪起希冀的目光:“小渊,你把你看见的说出来。”
谢景渊害怕似地往陈忆容背后躲,低下头不语。
陈忆容站起来挡住谢景渊,假意怒喝道:“秦璐,你还不认罪,又想污蔑同门!”
这个“又”字让周围的人露出了然之色。
“你们……你……”她脑袋懵了,捏着嗓子大喊:“明明就是闻静要杀我。”她四处张望,眼泪扑扑地掉,企图像往常那样找到一个可以替他出头的人。
还真有几个弟子平日对秦璐印象不错,立马头上被标记【和事佬】。
“我之前一个人出去洗手了,没跟谁遇上。”谢景渊从陈忆容背后钻了出来,声音干净利落,“但是我看见你在山洞中想要害陈师姐。”
和事佬们脚步一滞,大家的视线一时都集中在谢景渊身上。
他往后退了一小步,从乾坤袋里掏了掏,抓出两段白练举起来。
“这是秦璐谋害陈师姐的证据,她用匕首割断了沉雁雁救下师姐的白练。”
脆生生的稚语压倒了秦璐心中最后一根稻草,她看见白练后马上变脸,尖叫到:“不可能,我根本没有割断白练,闻静把匕首打落……”
话音刚落,她才惊觉自己说出了什么,手忙脚乱捂住自己的嘴。
“啧啧,多亏你提醒,我还没来得及多谢师弟的救命之恩。”陈忆容懒懒向沈惊问抱拳作揖,怎么看怎么不走心。
她转头对上秦璐仓皇失措的脸,戏谑朝秦璐眨了下眼睛,举起白练扔到秦璐脚下。
“物证……”
她依次指过谢景渊、沈惊问。
“人证……”
“俱在。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嗯?”陈忆容语气轻佻,说出了当日在大殿晏翠质问她的话。
秦璐牙齿打颤,想张嘴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天呢,看不出来她这么狠毒。”【猹】们交头接耳。
“金少主一定是看穿了才冷落她的。”金翎的小跟班们在一旁窃窃私语。
“还好刚才我没有走出去。”几个【和事佬】从彼此的眼神中都看出了侥幸,标签消失。
陈忆容整理了一下衣襟,正色道:“我以天虚山掌门首徒的身份宣布,弟子秦璐,诬陷同门,残杀同道,行径恶劣。现剥夺她天虚山弟子身份,废去修为,逐出山门。”
“你等,可有疑议?”你们谁敢有意见,我马上祭出旁边这尊大神。
“我等谨遵师姐命令。”
秦璐慌不择路想要逃跑,一道剑气打中她的膝盖,跪了下来。
她看着陈忆容负手一步一步向自己走来,笑意盈盈,却让她心里发毛。她用手撑住上半身拼命往后退,嘴里一直喊着:“不要,不要。”
“污蔑同门,罪加一等。”
“如此狠毒之人,理当废去修为以免为祸苍生。”
陈忆容歪着头,轻快地说:“秦璐,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啊——!”
山林间飞鸟从假寐中醒来,扑哧了两下翅膀,换棵树又闭眼了。
秦璐狼狈地走出山洞,回头远远望着零星火光的山洞。
陈忆容!
她记住了,今日所受之耻辱,之痛苦,她来日一定千百倍偿还给她。
修为被废,秦璐没走多远就气喘吁吁,靠在一块巨石旁坐下,放出信号等待救援。
火光消失在天空中,秦璐心里盘算着一会如何跟来人交代任务失败了。
秦璐提起一口气警觉地查看四周,发现无人,还以为是自己太草木借兵了。
呼气放松,突然头顶上响起寒冰般的声音。
“你怎么知道双生果的位置。”
秦璐一惊,连滚带爬离开巨石,看见闻静站在伫立在上方,冷冷看着她。
“闻静师弟,我……”
沈惊问剑指秦璐,“你只有一句话。”
秦璐计算着接应的人看到信号应该会很快赶来,她现在要做的就是拖延时间。
她手捂住嘴开始呜咽,就是不肯说话。
“啊!”秦璐左脚跪了下来,一道剑气穿透了她的左膝,痛得她嘴唇咬出了血。
“三息之后,你没有机会开口了。”沈惊问闭眼,不去看秦璐那张虚伪的脸。
“师弟……”
“三。”
“不要……”
“二。”
“一。”
“咚……”剑气碰到长戟,把来人震退两步。
“是你。”沈惊问睁开眼,看清来人。
“闻道友,又见面了。”戚胜扶起秦璐,看见她满身狼狈后闪过一丝厌恶。
“风雪门,你敢救天虚山的罪人?”沈惊问目光寒凉,盯着对面两人。
“闻道友严重了,我与秦道友也算有缘,如今她重伤我只不过是路见不平罢了。”他笑容如同白日一样温和,却眼神阴沉,手紧握长戟随时能够发起进攻。
“若我不放呢?”
“那我只能得罪了。”戚胜收敛笑意,提防沈惊问出手。
半晌,沈惊问抛出一个字:“滚。”
竟然就这么放过他们了,两人对视一眼,戚胜颔首道:“有缘再会。”
沈惊问等两人消失在黑暗中才转身前往密林,方向与陈忆容等人相反。
他低下头看着自己逐渐模糊的手,自言自语:“时间快到了,这次也算不虚此行。”
原本独角鼍一战后沈惊问分身就要消散,但喝了灵泉水后又让他多了几个时辰去探查秦璐身上的疑点。
“原来是风雪门。”
作者有话说:
金翎:我生气的是给她花了好多钱,血亏。

◎里面没有一个【危险】◎
昨晚金翎和沈惊问接连出去,早上只看见金翎一个人回来,沈惊问不知所踪。
陈忆容伸了个懒腰,吵醒了旁边的谢景渊。
“收拾一下,准备出发了。”
不到半个时辰,众人准备就绪,陈忆容半天没找见沈惊问,想到他对秦璐的态度,不会是去追她了吧。
“陈师姐,还要再等等闻师弟吗?”有人问。
“算了。”她不好耽搁大家的时间,若是沈惊问想找他们自然很容易,只是可惜没有大腿可以抱了。
不过也不必提防他找谢景渊的麻烦。
“出发。”陈忆容大手一挥,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横扫澜渊秘境。
陈忆容有澜渊秘境地图,又有系统标签,很轻易地就判断出哪里能去,哪里有宝贝,哪些妖兽惹不起,哪里能以多欺少。
不,是合作共赢。
在接下来的半个月里,所有跟着陈忆容的人都赚得盆满钵满,喜不自胜。
金翎本想独自离去,他才不愿意分享自己的劳动成果给其他人。
但是在陈忆容带领他们找到了一堆紫霜佛晶和血炎莲后他就默默跟在了队伍后,就算平分也比他独自一个人还找得多。
何况他出力最多,分得也多。
算了,谁会跟钱过不去。
金翎看陈忆容又指着前方一处巢穴,一马当先冲了上去。
一番并不激烈的战斗,他们又一次顺利地搬空了幻尾蝶巢穴里多年的积蓄,灵丹妙药,宝剑法器,应有尽有。
弟子甲:“陈师姐观察入微,师姐怎么知道哪里有陷进。”
因为上面标着【陷进】。
弟子乙:“陈师姐目光如炬,幻蝶洞穴如此隐秘也能被你发现。”
洞口闪着一片密密麻麻的【罕见】、【稀有】、【极品】、【珍宝】,我是瞎了才看不见。
弟子丙:“陈师姐一定是天选之子,运气真好,幻尾蝶今天大部分都不在老巢。”
进去之前我就知道了,里面没有一个【危险】。
不管怎么说,陈忆容赢得了这群弟子的拥护,他们对陈忆容如今已经是心服口服,再不会有人认为她是个孤傲难以相处之人,相反觉得掌门十分有眼光。
“明日就是秘境关闭之时,今晚上我们好好休息,明早就走。”
陈忆容找到一处山谷,山谷里正好有条小溪,她想吃鱼,有弟子争先恐后给她下河抓。
看着鲜活美味的大鱼她的心情也格外好,甚至在金翎靠近时连带着对他甜甜地笑了笑。
“咳……”金翎有点脸红,看不出来陈忆容笑起来如此动人,明媚的眼眸中映出漫天星光,灿烂的笑容让他顿时卸下所有防备,也跟着勾起嘴角。
“那什么……”金翎挠挠头,不知如何开口。
陈忆容看他扭扭捏捏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打趣道:“怎么,又聊‘真爱’?”
金翎瞬间拉下脸,冷哼:“能不提这件事吗?”
“哈哈……”陈忆容拍拍他的肩,一副过来人的样子,“没事,人生在世谁不遇见几个渣,过去就好。”
这句话刚好被过来找陈忆容去吃鱼的李玉真听见,他一时不知道如何动作,愣在原地。
倒是陈忆容察觉有人过来,看见是李玉真打了声招呼。
李玉真指了指后面。
陈忆容看到架子上架满了鱼,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好香~快去吃。”
也不等两人,自己跑过去了。
金翎也跟着过去,路过李玉真时被他拦住。
李玉真警告道:“别提起闻静,也别跟陈师姐聊感情问题,你要聊我陪你。”
金翎一头雾水:“跟你有什么好聊的,聊怎么人前颓废人后努力吗?”
李玉真望着金翎的背影,重重叹了一口气,他可别提起师姐的伤心事啊。
晚上金翎主动坐到陈忆容右边,李玉真看见了赶紧挨着金翎另一边,以防他口无遮拦。
吃完晚餐,金翎拿出一堆东西仍在陈忆容脚下,里面有不少天材地宝。
陈忆容莫名其妙,难不成金翎是要感谢我帮他看清渣女,特意送给我当谢礼的,这也太多了吧。
谢景渊扯了扯她左边的袖口,凑到耳边悄声说:“这是那天秦璐拿给我的。”
她听完后更加迷糊了,这是什么意思,拿前女友的东西来送给救命恩人?
金翎指着脚下的东西,压低声音:“这些都是我给秦璐的东西,我把它们都拿了回来,现在我也不想要了,你看看有什么需要的……”
分手还把送出去的东西要回来,【葛朗台】名不虚传,他简直把财迷刻在心里。
陈忆容一时间不知道该吐槽金翎还是该同情秦璐。
“我给你打个对折,友情价。”金翎一脸“你占了大便宜”。
陈忆容表情像见了鬼,没见过这么爱钱的。
“天下哪有免费的午餐,只有暗中标价的礼物。”金翎理所当然地教育陈忆容。
“拿走,拿走。”陈忆容挥手,一点不想搭理他。
“哎哎,别呀,那你看着给,就当交个朋友了。”金翎着急了。
“别介,我是穷人,不配跟您做朋友。”陈忆容阴阳怪气从嘴缝里蹦出几个字。“没爱过,不约,救我妈。”
金翎:“……”
李玉真笑出声,他拿出一枚灵石丢给金翎,“我要了。”
“一枚灵石,你怎么不去抢。”金翎气得狠狠瞪李玉真。
“我买来送给陈师姐,太贵重的我怕师姐不收,一枚灵石刚刚好。”李玉真眼中全是戏谑。
陈忆容附和:“身为大师姐,怎么好要师弟的重礼。”
金翎拿起灵石站起来,丢下一句:“成交成交!亏死我了。”他头也不回,边走边用力捶胸,想来是心痛不已。
“哈哈哈……”陈忆容和李玉真相视一笑,谢景渊也偷偷捂嘴。
笑过后,李玉真为金翎说话:“他本性不坏,就是有点……爱财。”
陈忆容点头:“我知道。”
李玉真装模作样恭维:“陈师姐明察秋毫。”
夜深人静,柴火身噼里啪啦,偶尔迸射出零星花火,又湮灭在陈忆容的脚边。
“怎么了。”陈忆容正守夜,发现有人扯她衣角,回头一看谢景渊睁着眼睛,欲言又止。
她压低身子,凑到他跟前。
谢景渊压低声音:“双生果……长熟了。”
陈忆容心跳有些快,哪怕谢景渊说了会将双生果给她,真的听见后她还是有些紧张,掌心微微出汗。
双生果引得多方争夺,连沈惊问都亲自出马,她自然知道这东西的宝贵之处。她曾想过若是谢景渊想自己留下,难道要手刃男主……
跟男主关系搞僵后面可就不妙了,但她又必须要拿到双生果完成任务,大不了到时候再还给他,不过她已经答应了沈惊问……
想想就头秃。
幸好谢景渊是个实诚孩子,她温柔地掐了下他的脸颊。
谢景渊脸上立刻染成酡红,眼神害羞。
他环顾一周,确认无人注意后轻轻地拿出一对碧色果子递到陈忆容面前。
成熟的颜色青翠欲滴,宛如翡翠中的帝王绿。尤其是它们的头部凸起,像一张婴儿的脸,栩栩如生。
“给你……”谢景渊捧着双生果,眼神清澈,毫无贪婪之色。
陈忆容收下东西,感激地抱住谢景渊,在他耳边轻轻说:“谢谢。”
她发觉怀里的人僵硬了一瞬间,安抚性摸了摸他的背,又慢慢放松了下来。
【宿主完成任务,当前世界线进度5%,回天镜功能升级中……】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
回天镜才是她真正的金手指,根本不是这个什么鬼系统。
老天保佑,希望回天镜这次升级能够开启那个什么预知未来的功能,好告诉她怎么才能让面前这个小嫩芽迅速成长为一代大佬。
先定一个小目标,像沈惊问那样就行。
离开澜渊秘境的时候,陈忆容远远看见沉雁雁,她跟缠丝宗的人站在一起。想要跑过来却被身边人拉住了,跟她说了几句什么,她面色不愉。最后只是矜持地对着陈忆容挥挥手。
陈忆容回以一笑,对她做口型:师娘,再见。
沉雁雁笑开了花,超她抛了一个媚眼,得意扭了扭腰,还真像一株貌美的【水仙花】。
“你怎么这么高兴。”金翎悄悄站到陈忆容旁边,回想起自己这么多好东西只换了一枚灵石,心痛到无法呼吸。
陈忆容拿出昆吾扇,唰唰打开放在胸前缓缓地摇。这是昨晚那一堆东西里面淘出来的,扇骨由十八根昆山金石所铸,可射出当做攻击武器,又能控制风向。
总之,系统给予的标签是【极品】。
“人逢喜事精神爽。”陈忆容身子斜靠在他身前,拿着扇子半遮脸对他说:“你还有前任的东西吗,我都打包收了。”
金翎推开她的手,哼哼走了。
陈忆容这个朋友还是不交了,费钱。
哎呀,他怎么又生气了。
陈忆容收回目光,天空中缓缓出现一个旋涡。
“师尊,我回来了。”
沈惊问闭目坐在大殿中,闻言睁开了眼。
半月未见,看她样子倒是过得很滋润。
“嗯,如何?”沈惊问例行公事问了句,声音淡凉。
陈忆容看着他眼睛没有丝毫波澜,心里暗骂他不告而别,现在装什么大尾巴狼。
“师尊,我有东西要献给您。”陈忆容跑到沈惊问旁边跪下,双手高举过头顶,双生果一边一个放在掌心,就这样突然出现在了沈惊问眼前。
沈惊问瞳孔中荡起涟漪,迟迟没有接过。
她竟真的给我了……
作者有话说:
金翎:交朋友太贵了,我还是当个孤独的人吧。
李玉真:陈师姐果然还是放不下闻静师弟。

【渣男】是没有人性的。
陈忆容长舒一口气,每天八个时辰的修炼卷王也扛不住啊。刚准备休息,监工【狗】旺旺就开始嚎。
歇斯底里,生怕没人听见。
“嘎!嘎!嘎——”
“我说了你别叫。”陈忆容单手粗暴地合拢它又长又尖的喙。
仙鹤被迫闭嘴,两只翅膀猛力扑腾,糊了她一嘴毛。
“两短一长,还搞摩斯密码,狗东西。”陈忆容呸呸两声,又拍了一下旺旺的脑袋,发泄心中的不满。
“陈忆容。”沈惊问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山顶习剑坪,双眼平静无波,但是手中那把剑十足骇人。
“师尊。”陈忆容赶紧放开旺旺,向他行礼鞠躬。
旺旺看见靠山来了,连忙跑到沈惊问面前用头疯狂蹭他的手,嘴里不停地“嘎嘎嘎”叫,时不时还用尖喙对准陈忆容。
这只狗肯定是在告状。
陈忆容用余光注视一人一鹤,咬牙切齿地想:跟它的【渣男】主人一样,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事情还要从那天陈忆容将双生果送给沈惊问说起,本来一切都很顺利。
她抓住了沈惊问瞳孔中一闪而过的不可置信。
虽然只有一丝丝,也足够让她心情畅快到可以绕着天虚山跑两圈,她把这种得意归结于打脸沈惊问后的酸爽,却忽略了心底里看到沈惊问如愿以偿时的幸福。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澜渊秘境中他救了她两次,这对双生果抵消了。
陈忆容还趁机提出让谢景渊加入天虚山。
沈惊问思付片刻,同意了。
顺带给了陈忆容不少好东西,还她好好休息几天。
她知道沈惊问这是在感谢她,于是毫不客气地统统收下,百年老怪手里果然有不少好东西。
两人气氛正好,晏长老从外面进来了。
他敏锐地感觉到沈惊问现在心情很不错,这可是难得一见,看见陈忆容后更是满脸笑容,乐呵呵的。
“掌门师兄。”晏长老先向沈惊问问好,随后对陈忆容和蔼道:“忆容回来了,我都听说了,弟子们对你评价很高呢。”
他对着沈惊问竖起大拇指:“师兄,忆容这次去澜渊秘境带领弟子们游历收获颇丰,还带回来个单木灵根的天才,真是个气运之子呢。”
陈忆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又听晏长老继续夸:“这群小子这次没一个受重伤,据说在忆容率领下还打败了青眼独角鼍,又掏空了好几个妖兽巢穴,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陈忆容斜眼偷看沈惊问,见他淡淡点头,心想出力最多的就坐在上面,她最多打了个酱油。
晏长老见沈惊问眼光中流露出赞同,心道师兄看来对这个徒弟很满意,想必假以时日必会生出师徒之情。
“对了。”晏长老举起拂尘,想到了什么,“隐谷金家送来了几只银羽仙鹤,我都给你拿来了。”
沈惊问:“?”
陈忆容低头拼命降低存在感:要死了。
晏长老右手遮住半边嘴,眼神促狭,“原来掌门师兄有这个爱好,但也别老盯着旺旺一个薅。”
沈惊问薄唇紧抿,眼神在陈忆容看不见的地方狠狠刮了一下她。
“什么?”他装作疑惑地看晏长老。
晏长老连忙摆手:“没事,就是觉得旺旺一个太寂寞,飞来峰这么大怪冷清的,哈哈哈……”师兄一定不想让人知道,我要叮嘱那群小崽子们别乱说。
气氛逐渐冷淡,她突然觉得有些冷。
陈忆容慢慢往后挪,寒气顺着后颈渗入全身。
呜呜呜,有杀气。
晏长老沉浸在发现自己无欲无求的师兄终于有了一个爱好的喜悦中,丝毫没有感受到两人之间汹涌波涛。
他拿出一封名帖,“三年后就是百仙争夺战,这次在风雪门内举行,他们遣人送了本次参赛分配名额,我们分到一百名。”
说道最后,晏长老脸色冷淡,语气不屑,“风雪门行事越来越过分,他们就算是东道主所获名额也不该超过天虚山。”
沈惊问隔空取过帖子悬在空中,端看字迹笔走龙蛇,隐隐有股威慑挑衅之意。
冷哼一声,指尖微动又把它送回到晏长老面前。
他语气冰冷:“人多有什么用,我天虚山一人可抵他们所有。”
晏长老接过帖子收好,重新笑了起来,“那是,忆容比那什么戚胜好过一百倍。”
沈惊问淡淡问起:“我记得隐谷金家有个人送到了天虚山。”
晏长老:“是有个人,叫金翎,曾经跟忆容争夺掌门首徒,拿了第三名。”
陈忆容:完了,他开始秋后算账了。
沈惊问:“听说他在天虚山圈了一坐山头。一个普通内门弟子如此行事让其他人如何想,莫不是以为在天虚山可以仗势欺人。”
晏长老:“这……”天虚山范围十万里,金翎花了一大笔灵石要了个灵气一般的中锋作为居所,这本是件小事,为何会引发掌门不满。
他在沈惊问和陈忆容两人之间流转片刻,恍然大悟:师兄一定是听说金翎曾经为难过陈忆容,现在为她造势来了。
好啊,在乎好,护短好。
晏长老连忙答应马上处理这件事,脚步一转匆匆往外走。
陈忆容已经想到金翎失去他的山头之后那副要死不活的表情,趁着还没轮到清算自己赶紧脚底抹油,想跟着晏长老一起告退。
“陈忆容,站住。”沈惊问指头轻轻敲击扶手,声音清脆冰冷。
陈忆容脚步一滞,心里拔凉的,正想找个什么理由拒绝,晏长老反手给沈惊问来了个神助攻。
他连忙拦下陈忆容,拂尘挡住去路,嘴里嚷嚷:“忆容,多向你师尊请教。马上百仙争夺战了,第一名有机会进入圣境,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当然更重要的是加深你们两之前的牵绊。
不等陈忆容有动作,连忙把她推了回去,真挚地说:“我看好你。”
非常自觉地关上大门。
喂,这门刚刚一直开着的,关上大可不必啊……
他是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了,可自己却要被沈惊问拿来是问,不知能否见到明天的太阳。
陈忆容转过身去与沈惊问大眼瞪小眼,她尴尬地脚搓地板,哈哈两声:“师尊还有什么吩咐。”
沈惊问挑眉,凉凉说:“三年后的大战,你要拿到第一名。”
陈忆容刚想反驳这是强人所难,系统提示音响起。
【宿主请完成任务——进入圣境。成功将推进世界线至10%,回天镜升级成功,失败则死亡。】
陈忆容闭嘴。
“所以从明天起,旺旺会监督你练功。”
陈忆容:刚刚不是说让我休息几天吗?
“还有,送来的银羽仙鹤你来照看。”
他果然还是记恨上了,嘴快一时爽,事后修罗场。
沈惊问摸着旺旺脑袋,看似随和:“八卦剑诀掌握到第几式了。”
陈忆容:“……已经掌握第二式坤北之阴”
“太慢了。八卦剑诀越到后面越难领悟,尤其最后四式,照你的速度三年后恐怕难以夺魁。”
“嘎嘎嘎……”狗旺扬起脖子点头称是。
我回来才十天,你的要求未免有点严格。
“所以从今日起,”沈惊问剑指陈忆容,“我亲自来做你的陪练。”
“看剑。”
陈忆容慌忙拿起寸光抵挡,被剑气击得连连后退,直到撞上巨石,这一下让痛得她灵魂出窍。
“嘶——”
你确定你不是亲自来报仇的?
“再来。”沈惊问伫立在原处不动,像一棵永不倒下的青松,神色淡薄地望过来,仿佛在看蝼蚁。
陈忆容被他激起斗志,拍了拍身上是碎石子,咬牙站起来。
早晚有一天,她也要让沈惊问感受一下这种苦。
然而……
在被沈惊问打倒的第八十三次,陈忆容躺在地上装死,望着天空星离月疏,长叹那一天可能还要很远。
脸上投下一片阴影,沈惊问如冰川般的瞳孔闯入陈忆容的眼中,他眼角下那颗浅色泪痣在漫天星光下闪闪发亮,她的心似乎随着越来越近的俊脸狂乱地砰砰跳动,她似乎抓住了沈惊问一闪而过的笑意。
一定是错觉,是我离天空太近了,不然高高在上的仙道第一人为什么突然看起来那么平易近人。
“干嘛……”她干巴巴地问,下颌用力往脖子里缩,眼前近在咫尺的沈惊问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明天继续。”他起身,步子慢悠悠地,却转瞬走出十几丈,很快消失在山顶。
“我就知道……温柔什么的,都是错觉。”
陈忆容朝下山方向扔出寸光,半晌大喊一声:“狗渣男。”
山中岁月不知数,快到旺旺已经将那六只银羽仙鹤收拾地服服帖帖,整天带着这群小弟在巡山。
谢景渊也已经十八岁,少年退去青涩稚嫩,变得丰盛俊秀。陈忆容将初灵剑送给了他,还给了他很多从沈惊问这里薅来的灵丹妙药,护身法宝。
他在天虚山已经小有名头,因利用灵泉水帮不少人治好了暗伤,性子温和又乐于助人,引得许多青年才俊与他结交,隐隐成为一股势力。
不愧是男主,陈忆容看着他脑子上【正道的光】熠熠生辉,感叹仙道后继有人,我就放心了。
金翎比较惨,他的那座山充了公,住进了普通弟子的院子,正好跟李玉真是对门。天天被闻鸡起舞的【卷王】吵得头疼,不得不起来跟李玉真大战三百回合,渐渐地剑法愈加精妙了。
“不错,三年能将八卦剑诀学到第四式。”沈惊问收回剑,难得表扬陈忆容。
那都是挨打疼过来的。
“多谢师尊悉心教诲。”陈忆容面上依旧恭敬。
“去吧。”
作者有话说:
沈惊问:好气!想反驳但又不能说,她还说我是百年老怪。
陈忆容:好苦。渣男真小心眼!
金翎:最惨的是我,女人没了,钱没了,回来也房子没了。

风雪门在仙魔交接处,是抵御魔修的第一道屏障。
门主戚天和素有“侠之大者”的美名,为人温和谦逊,礼贤下士,常年与魔修对抗,救下万千修士性命。
若沈惊问令人仰慕,戚天和则为人敬重。
何况他还有令人羡慕的眷侣,夫人戚心怡曾经是仙道第一美人,下嫁给戚天和后生下一子一女,夫妻二人琴瑟和鸣,不知羡煞多少人。
“下嫁?”陈忆容问:“莫不是戚门主之前是天虚山的长老?”
仙门百家,以天虚山为首,风雪门次之。
“非也,非也。”金翎言辞含糊不清,似乎不想多说。
李玉真懒懒打了个哈欠:“这有什么不好说的,不就是他是入赘风雪门吗?当年戚心怡想嫁给沈掌门,被掌门拒绝后不知道怎么看上当时还是无名之辈的戚天和。”
金翎急忙捂住李玉真的嘴,“慎言,如今戚门主早已不是籍籍无名之辈,你还是去睡你的觉吧。”
陈忆容突然想到沉雁雁说她爹是风雪门门主,戚天和这是抛妻弃子然后攀上高枝了,还有戚心怡喜欢沈惊问……
她知道了,她终于知道为什么沈惊问脑袋上是【渣男】了。
一定是这样!戚心怡当年跟沈惊问有过一段情,甚至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但是沈惊问为修炼无心剑诀不得不放弃爱情,一心追求大道。
痛苦之下,戚心怡伤心欲绝后另嫁他人。
所以沈惊问为了事业抛弃爱情,是个渣男。
怎么感觉这个戚门主跟沈惊问的套路有点像,一会要好好观察【渣男】是不是有共通之处。
“前面快到了。”
陈忆容放眼望去,风雪门占据万丈广阔平原,高楼低房层次交错,几乎遮蔽了半片天空。一根根擎天巨柱拔地而起将宫殿群牢牢守护在内,又有天上瀑布奔流而下,浩浩荡荡冲入城内。
跳下飞舟,入眼则是一面高耸入云的城墙,青灰色的石砖冰冷威严,拱形大门上吊着一颗麒麟头,威武狰狞。
早有人在此等候,看见陈忆容一行人后连忙迎上。
“天虚山的贵客,风雪门早已恭候多时了。”一位像管事的中年男子态度恭敬。
“贵客?”陈忆容面容冷酷,“难道就派你一个小小的管事来迎?”
中年男子连忙赔笑,“参加百仙争夺战仙门众多,门主分身乏术,若有不周请众位海涵。”
众人脸色变换,金翎更是直接站出来:“风雪门这是看不起我们天虚山……”
天虚山弟子训练有素,遇见风雪门的怠慢依旧目不斜视,静静等着为首的陈忆容做出决断。
陈忆容见他上方标着【墙头草】,一句话不说,模仿沈惊问扬起下巴,半阖着眼看他,压迫感十足。
“这……”【墙头草】拿出帕子擦了擦头上不存在的冷汗,心里直嘀咕这位首徒好大的威风,余光看见戚胜过来,轻呼一口气。
“陈道友,金少主。”戚胜快步走来,笑着温和说:“原来是你们,好久不见,我来迟了,请多多恕罪。”
“哎呀,风雪门少主,真是大忙人。”李玉真脑袋绕着脖子转了一圈,眼神迷离。
戚胜笑容一滞,很快又恢复:“李道友,说笑了。”又侧身让开做了个“请”的手势。
陈忆容看也不看戚胜一眼,昂首挺胸带着一群人气势汹汹涌入城内,对他熟视无睹,无一人与他搭话。
很快,天虚山一众消失在城门口。
“少门主……”管事看戚胜脸上的笑容消失殆尽,眼眸阴沉。
风雪门未必太有钱了吧。
陈忆容维持自己清冷孤傲的人设,实则努力克制住自己的眼睛,免得像个乡巴佬一样。
城内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华丽的宫殿一座连着一座,银色琉璃瓦反射日光,亮瞎了她的眼。
她安慰自己,天虚山风景秀丽,亲近自然,更有利于与天地沟通……个鬼。
直到住进风雪门为她准备的院子时彻底破防了,里面亭台楼阁,回廊水榭样样不缺,假山怪石,花木扶疏相映成趣。
她,天虚山首徒,在飞来峰住危房,邻居还是只聒噪的鸟,不,是一群。
找个机会问问风雪门还缺不缺人,单金灵根,当过沈惊问徒弟的那种。
“你好,烦请通报一下金少主,就说我有要事相告。”
陈忆容躺在高床软枕上舒服得直哼哼,半梦半醒间听见熟悉的娇柔声马上睁眼,好像是秦璐。
她翻身下床走到窗边,开了一条缝。
看见金翎满脸不耐烦,秦璐想要去攀他的肩膀被甩开,然后又开始默默流泪,低头一句话不说。
这动静已经惹得不少人驻足,城内其他仙门纷纷打听,金翎强忍着皱眉点了点头,然后就跟秦璐走了。
【白莲花】又要搞事?
陈忆容怕金翎吃亏上当,看在那堆宝贝份上她悄悄跟了上去。
两人走入小巷,又绕了几座庭院,终于在一处人迹稀少的假山石林中停下来。
陈忆容找到附近一处凹进去的石洞,匆匆躲进去,没料想到里面有人。
“是你!”陈忆容刚叫出声就被对面的人捂住嘴,石洞狭小,两个人略显拥挤,面对面甚至能看清彼此颤动的睫毛。
冰冷的手指带有淡淡竹香,席卷她的呼吸。
她僵硬地朝对面的人眨了眨眼,表明自己绝不出声。
沈惊问把手放了下来,侧头观察外面两人,确认没有被发现后用眼神询问来人。
陈忆容看见沈惊问又换了一张脸,心里又扇了自己一个嘴巴子,让你嘴快,这下他该起疑了。
“你认识我?”沈惊问低声说,眼睛一动不动盯着陈忆容,生怕错过她脸上的任何表情。
她借着微光观察沈惊问一身不知道什么仙门的衣服,也在纳闷他为什么不跟晏长老一起来,反而偷偷摸摸扮成他人,这人是有什么特殊的换装爱好吗?
她很想回答,你头上【渣男·分身】独此一家,化成灰我也认得。
陈忆容微微张嘴,恰到好处表现出吃惊模样,半晌对着他笑了笑:“抱歉,我认错人了。”说完把脸转到洞口,不再看他。
沈惊问狐疑打量陈忆容。
他总觉得陈忆容在澜渊秘境看见他时反应就很奇怪,但是又不信她能看穿他的伪装。
或许真的是巧合。
当务之急还是要弄清楚风雪门是什么时候跟秦璐勾结上的。
他收回眼神,外面两个人还没拉扯清楚。
金翎冷声:“有什么话直说,不要一直哭,烦死了。”
秦璐哀求:“金少主……”
金翎恼怒:“再不说,我走了。”
秦璐终于表明目的:“金少主我想拿回昆吾扇做个纪念,可好?”
金翎回道:“我在你身上花的钱还不够多,还想要宝贝?”
秦璐拿出一个锦囊,里面装着一大包灵石,金翎眼睛亮了。
“是我对不起金少主,这些算是补偿,可否交换昆吾扇。”
金翎遏制住蠢蠢欲动的手,痛心疾首地锤了一拳胸口,甩下一句:“送人了。”大步离开,像是后面有恶鬼在抓他。
秦璐冷眼看金翎消失,皱着眉头阴森森吐出两个字“送、人?”
“这可不像他。”
待到两人离去,沈惊问、陈忆容依次从山洞中出来。
陈忆容假惺惺地抱拳行礼:“再下天虚山陈忆容,敢问道友是何人?”
沈惊问转身就走,几个跳跃间消失在假山后。
这人,到底来干嘛的?
难道是……来见昔日老情人,又不好意思露出真容,只能远远看一眼她。
还有秦璐,又是怎么搭上风雪门的?
陈忆容带着疑问回到院子,刚到门口就遇见金翎面色不善地等在那。
“怎么?”陈忆容问。
“你把昆吾扇收好,别老拿出来显摆。”金翎甩出这句话后觉得自己语气太生硬,又补充道:“它可贵了。”
“噗嗤……”陈忆容故意拿出昆吾扇打开,用指尖在他面前转了转,“怎么,你心疼了。”
“哼!谁心疼了,宝贝我多的是。”金翎强硬装阔,又强调了一遍要看好昆吾扇。
陈忆容转身关上房门后眼中的调笑之色尽散,看来金翎也看出来秦璐有问题了,但是她到底为什么要昆吾扇呢。
她翻来覆去地检查扇子,发现除了材料金贵和能控风外毫无特殊之处,扇面雪白也不像有什么藏宝图的样子。
思来想去也没个头绪,她想着有机会问问沈惊问,说不定他知道些什么,眼下还是养精蓄锐好好争夺第一名吧。
“陈师姐,出事了。”
半夜,有弟子急急忙忙地敲响陈忆容房门。
“何事惊慌?”陈忆容正在梦里跟旺旺大战三百回合,一个激灵被震醒。
“有仙门弟子被挖出灵根,死在房间里了。”报信的弟子神色惊惧,像看救命稻草一般望着陈忆容。
“别急,你先去召集天虚山众弟子,看看有人少了吗?”陈忆容压下心中不安之感,镇定地吩咐下去。
“挖灵根?”陈忆容等人走了,双手捂住想要尖叫的嘴,这个修仙世界这么凶残吗。
她赶紧跑到谢景渊住处,发现他安然无恙,松了一口气。
“师姐不好了,李玉真师兄不在房间内。”弟子仓皇来报。
陈忆容听了烦躁地来回踱步,【卷王】能改掉这个在晚上修炼,白天睡觉的毛病吗?
作者有话说:
简历如下:
陈忆容,女,单金灵根天才,曾任天虚山掌门首徒,本次应聘职位风雪门安保人员。
特长:有标签系统,知道什么时候冲,什么时候撤退。
注:“五步一楼,十步一阁”——《阿房宫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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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处不大不小的院子里围满了人,水泄不通。
“门主到!”众人纷纷让出一条通道,一位身穿祥云锦衣的男子款款而来,步子不快不慢,自有一番风韵。
他不如沈惊问有一张惊艳的脸,却自带亲和力,眉眼温和像月光无声地润泽万物。
“戚门主来了。”
“戚门主。”
陈忆容站在一边仔细观察来人,他与戚胜有八分相似,见人总是未语先带三分笑意。周围的人一路与他打招呼,看得出十分受人尊敬。
“这是怎么回事?”他来到受害人房间,眉眼下垂,心痛之色溢于言表。
“禀门主,死的是赤月城的人,他是被人挖出灵根后杀害。”
床上的人年岁眼眶裂开,手掌青筋暴起,身下床单撕成碎布,血迹晕开宛如一朵殷红的彼岸花。
他是活活疼死的。
胆子小的女修已经忍不住把脸转过去,就连一些男修都心有戚戚,面色凝重。
戚门主正要上前查看,哭天抢地地嘶吼从屋外传来。
“师弟——”一个蓝衣男修飞身扑向床榻,看见自家师弟惨状后发出凄厉地叫喊:“是谁害了我师弟,我要他血债血偿。”
“这位道友……”戚门主安抚他,“可否详细地说一下令师弟的情况,我戚天和一定会给赤月城,给在场的诸位一个交代。”
见是戚门主询问,蓝衣人勉力压下悲痛,细细说来。
原来死者是赤月城灵长老新收的弟子,单木灵根的天才,这次本想带他来见见世面,没想到居然发生了这样的事。
“师父喜爱小师弟,将自己法宝金鲛铠相赠,怎么会轻易被人破开防御,却连一点动静也没有。”
蓝衣人发现金鲛铠失去踪影,满脸不可置信。
“嗯……”戚天和轻捏下巴,低头沉思。
“凶手手段残忍,又能进出我风雪门如若无人之境,要么是修为高到行凶之时能不惊动任何人;要么就是小师弟亲近信赖之人,令他不设防备。”
“不可能是自己人,金鲛铠面对杀意会自动形成结界,我们的人没有实力能破开它的防御。”蓝衣人斩钉截铁地说。
“那就是……有不知道的高手潜入风雪门。”话音刚落,戚天和蓦地抬头,慢慢扫过周围一圈人,最后停在陈忆容脸上。
陈忆容在听见死的人是单木灵根时眼角跳了一下,电光火石间立刻想到谢景渊,凶手的下一个目标会不会是他。
出来前,她拿出沈惊问给的防御法宝将整个院子护起来,命令天虚山众人不得离开院子,只带了金翎一个人前来查看情况。
“这位是……”戚天和走了过来,友善笑了笑:“沈掌门的首徒,陈忆容小友吗?”
“不敢当。”陈忆容向戚天和抱剑行礼,“家师正是沈惊问。”
“她就是沈掌门新收的弟子。”
“据说力压李玉真和金翎,旁边那个就是金翎,看他脸色好臭啊。”
“哎,我听说了,她连着两轮轮空,运气占了一大半。”
戚天和像没听见这些议论,向前一步温声道:“沈掌门近日可好,多年未见,不知是否风采依旧。”
陈忆容不自觉后退一步,礼貌疏离答:“家师一切安好,劳您挂心了。”
戚天和看见陈忆容与她视线错开,瞳孔微不可查地缩了一下,很快又盛满笑意:“若有任何需要,一定要派人来告知我,决不能亏待天虚山的贵客。”
陈忆容依旧没有看他的眼睛,低眉敛目地道谢。
戚天和视线消失后陈忆容如释重负松了口气。
这位戚门主跟传闻中一样,没有架子,和蔼可亲,让人不自觉依赖信任他。
这才可怕,因为他是个【大伪君子】。
【小伪君子】戚胜还真是子承父业。
戚天和亲力亲为在周围仔细寻找线索,他侠肝义胆的名声更加深入人心。
陈忆容急着回去确认谢景渊的安全,找了个理由匆匆离去,戚天和望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回到院内发现结界无碍,赶忙去谢景渊的房里,房内还聚集了不少人,大家脸上焦灼唯独谢景渊泰然自若,还劝慰众人不要担心,既来之,则安之。
嚯,男主真不错。
陈忆容给谢景渊在心里竖起大拇指,不愧是【正道的光】,已在照耀天虚山。
“陈师姐。”
“师姐。”
见到陈忆容过来,所有人像找到了主心骨。
她三言两语交代外面发生的事情,并告知院内有掌门亲自设下的防护大阵,不必忧心。
得到这个回答,大家眉眼间忧虑纷纷散去,各自回房,留下陈忆容和谢景渊两人。
陈忆容拔下头上的杀意回弹簪给谢景渊换上,“这两天你尽量别出门,若要去哪里就来找我,如果我不在就去找李玉真……”想到李玉真目前仍旧下落不明,她又改口:“或者金翎,总之不要一个人单独离开。”
“我知道了。”谢景渊与刚才判若两人,乖乖看着陈忆容。
陈忆容三两下给他束好了发,“这簪子遇到危险会自动弹回攻击,你留着防身。”
谢景渊扯住要离去的陈忆容,眼中满是担忧,“陈师姐,这东西给了我,你怎么办?我就呆在院子里哪也不去,你拿回去吧。”
说着就要把簪子拔下,陈忆容抬手阻止。
“你也听说了,今天受害的是单木灵根,暂且不知道这人到底是不是针对性的挖灵根,还是你留着。”
月光下,陈忆容长发散落,乌黑秀发蒙上一层淡淡莹光,衬出她肌肤如雪,清逸出尘。
她眉眼弯弯,摸摸谢景渊的头,“我可是天虚山掌门首徒,谁敢动我!”
一股浑然天成的傲气拔地而起,自有一番飒爽英姿。
陈忆容回到房内刚刚关上门,她顿了一下没有立刻转身,手中的寸光却悄悄出鞘。
“什么人!”她反手一劈,兵刃相交几息之间已过数百招,叮叮铮铮越来越密集,让她有些招架不住。
一个横挡,她借月光映在剑身的反光看清来人。
“是你。”
沈惊问怎么又换回闻静的马甲了。
他好像不对劲,一向淡漠的眼中此刻挤满了滔天恨意,压得陈忆容喘不过气。
沈惊问好似没听见她说话,手中的力道却越来越大。
陈忆容害怕引发骚乱,小心将人引出院子,往白日假山方向去。
“你到底怎么了。”陈忆容又急又疑惑,渐渐体力不支,压低声音叫了好几遍“闻静”的名字。
沈惊问置若罔闻,不到半刻他用剑把陈忆容死死压在一块假山上。
“喂……”陈忆容小心翼翼观察:“师弟~你没事吧?”
她见沈惊问半天没有动作,试探性慢慢移开他架在脖子上的剑。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沈惊问全身都在发抖,眼中还有一丝恐惧?
这世界上还有沈惊问会怕的东西?
“你知道,要怎么挖出灵根吗?”沈惊问微低着头问,漆黑的双眼幽幽望着她,又好像不是在看她。
陈忆容顺着他的话问:“怎么挖。”
“活生生的,活生生的挖出来。”沈惊问语气很淡,但陈忆容却听得毛骨悚然,“很痛,想要去死却又无比清醒。一点,一点地感受灵根从身体里被剥离。想要反抗却无能为力,”
他平静地说:“生不如死。”
陈忆容心脏猛地一抽,下意识问:“那没有办法避免吗?”
沈惊问笑地耐人寻味:“有,双生果可以将灵根融入五脏六腑,无法剥离。”
双生果还有这种奇用,怪不得引得沈惊问都去争夺。
转念一想,谁又敢动天虚山掌门的灵根。
陈忆容咽下困惑不轻不重按了一下他后背,脱口而出:“吃了双生果不就行了。”
沈惊问立刻抓住她的手放在前胸,禁锢在身前:“我哪里来的双生果?”
一不留神没注意到他穿了马甲,陈忆容急中生智:“我去问师尊,让他给我一个双生果?”
沈惊问似乎被这声师尊找回了理智,皮笑肉不笑问她:“你说给就给,他是师尊还是你是师尊。”
这狗渣男,你的双生果不就是我给的。
她沉住气,沈惊问开始对她心中生疑,她必须慎言。
“我师尊对我可好了,若我去求他,他肯定会给我。”
陈忆容心想趁机给他戴个高帽子,说不定能糊弄过去。
沈惊问若不是看见过陈忆容把刻有他名字的一块木牌悬挂在房梁上,上面插满了飞刀,这句话可信度还高一些。
“哦?那你为什么要给我?”沈惊问奇怪道。
“因为……”陈忆容努力思考她为什么要对一个见面就干架,还用剑指着她喉咙,半夜三更把她抓出来一顿痛殴的男人这么友善。
她是圣母吗?
还是受虐体质?
"说啊。”沈惊问欺身压了上来,鼻尖距离极近,彼此都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
渣男,别用这种低沉不正经的声音诱惑我的耳朵。
陈忆容闭上眼睛偏过头去,想要躲避恼人视线却反把耳朵正对上他的嘴。
“你说啊,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沈惊问头更低了,薄唇微张,热气顺着耳朵游遍她全身。
“我……”编不下去了。
陈忆容转头对上闻静那张普通的脸,眼前却莫名出现了沈惊问眼带泪痣的绝美容颜。
她脸上蹭地一下烧的慌,不期然撞进寒潭般幽深的眸子里,一时无言。
沈惊问也不催她,却也不放她走。
“那个……打扰一下。”突兀冒出一个脑袋,李玉真讪讪挥手:“我路过。”
作者有话说:
陈忆容:渣男太可怕了。
沈惊问:她果然有问题。
李玉真:我真的是路过,我发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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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渣男】你真的好会。◎
接下来五天内城内又发了三起挖灵根事件,闹得人心惶惶,比赛前热闹的气氛瞬间冷了下来,所有仙门都龟缩在院子里。
清冷的大道两旁是五步一岗,十步一哨的风雪门人,个个面容冷峻,一片肃杀之气。
天虚山这群人围坐在水榭边,面色凝重。
李玉真忧心忡忡:“目前受害的有单木、单水、单火和单土灵根的弟子,皆是门下天赋极为出众之人……”他眼神隐晦地看了在坐的三个单金灵根,见他们毫无紧张之色。
陈忆容双手捧脸撑在桌上,怔怔望着水榭外的游鱼,明显没有听李玉真的话。
金翎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语气随意:“我们不是开了防护大阵,这事就让风雪门去忙吧,我们图个清闲自在。”
“主要是某人不会纠结了……”陈忆容像如梦初醒般抬起头,抢过他的茶杯递给谢景渊。
“你这人……”金翎嘴硬道:“我根本不是贪财,秦璐天天拿着一堆极品灵石找我换东西我也没看她一眼啊。”
秦璐不相信金翎会把昆吾扇送人,日日在门口等他,手中拿来交换的极品灵石越来越多,金翎每次看李玉真和陈忆容都臭着一张脸。
他不想讨论这个话题,想想就心痛,当初把昆吾扇留下来就好了。
“喂,为什么他也在这里,我记得随行的名单中没有一个叫‘闻静’的人吧。我去问了,天虚山查无此人。”金翎自作聪明的转移了话题,没想到坑了陈忆容。
李玉真对闻静也多有疑虑,不过鉴于那日他看见陈师姐和闻静的关系,没好问出口。
陈忆容这次可不能再帮他圆了,她甚至恰到好处地微微皱眉,毕竟表面上他们也不算熟。
沈惊问面对众多好奇的眼神依旧坦然自若,他抿了一口茶,声音寡淡:“我来自海坨峰,不久前才来天虚山。”
陈忆容看李玉真和金翎两个人眼中写满了“原来如此”。
她双手捧起茶杯低头不语,努力装作合群的样子。
沈惊问一直留意陈忆容,一眼看出她不懂装懂,眸光一闪。
“哦,海坨峰是哪个门派来着?”陈忆容顺势问。
谢景渊突然在石桌下踢了她一脚。
她抬眼,发现四个男人都盯着他。
沈惊问眼中的怀疑之色几乎浮于表面,把陈忆容看得心发慌。
“你不知道海坨峰吗?”李玉真眼神看她比看闻静更迷惑。
这是个什么重要的知识点吗?
陈忆容定住,努力回忆了原主记忆,发现脑子里完全没有印象。
陈忆容:“呃……”啊这,她为什么又又又要多嘴接一句。
金翎神助攻一把,“她往日孤傲得很,不关注外界的事情,不知道也不奇怪。”
对对对,她是孤傲人设,什么都不关心。
李玉真点点头:“也是,在首徒大战之前我也未曾跟陈师姐说过一句话,不过后面发现传言有误,师姐大概是不喜欢听这些小道消息。”
没有,她超级喜欢。李玉真你继续说,她现在就想知道海坨峰是什么梗,但又要维持孤傲人设,忍得好辛苦。
还有,大家不是都在怀疑闻静吗,为什么被他转移注意力了。
沈惊问看她嘴角紧绷,无声地笑了笑,孤傲?
“请问陈忆容道友在吗?”门外有人高喊,“戚门主请陈道友过主殿,有要事宣布。”
陈忆容想赶紧逃离这尴尬的氛围,立刻站起来回答:“我是陈忆容,马上到。”
她转头拿起寸光对其余四人说:“看来是有了进展,我去看看,闻静跟我一起。”
“我也去。”
“我也去。”
“我也……”
陈忆容把谢景渊摁下,“你不许去,就在这里呆着。”又指着李玉真怒斥,“你也别乱跑,不许出这个院子。”
最后对金翎说:“看好李玉真和谢景渊。”
等陈忆容和沈惊问走远,金翎悠悠坐下,对李玉真哂笑:“看样子上次你把她吓得不轻啊,但我怎么感觉你好像得罪她了?”
李玉真讪讪道:“怪我选错了一条路。”
看了不该看的东西。
风雪门主殿内。
陈忆容二人赶到时不少仙门都已聚集,没过多久,戚天和带着戚胜出现,他也不废话直接甩出一截断臂。
青黑的手臂上纹着一只泣血凤凰,黑与红的碰撞格外刺眼。
“是魔道血凰天宫,他们好大胆子竟然还敢来我仙道放肆。”
“当年沈掌门不是把女魔君乐正微杀了吗,如今血凰天宫为何卷土重来?”
“诸位……”戚天和声音不大,但众人瞬间停下议论声,等他的话。
戚天和闪过满意之色,开口说:“相信大家看到了,血凰天宫重现,想必是当年留下来的余孽想趁着百仙争夺战扼杀我仙门后起之秀。”
“昨晚我和犬子围追堵截,留下魔修一条手臂,又立刻封锁城门,如今他应该躲在暗处疗伤,但却不知是否有同伙。我今天召集众仙门就是为了集合力量,将城内魔修一网打尽,以免影响争夺战正常进行。”
立刻有人附和:“我等,听候戚门主差遣。”
“听戚门主吩咐。”
陈忆容不动声观察台上那一大一小伪君子,总觉得事情发展有些不对,若是魔修要害仙门俊杰,直接杀了便是,何必要挖灵根。
费时费力,还会增加被发现的几率,何况除了单灵根,不少双灵根资质也不差,为何就没有对他们下手。
她偏头瞄了眼沈惊问,发现他目光虽沉,却还算清醒。
陈忆容心下稍安,暗忖他要是在这里发疯,我可罩不住他。
得知事情始末后,她拉住沈惊问往回走。不管戚天和父子到底有什么问题,当下还是需得告知天虚山弟子们魔修之事。
刚走到院门口,陈忆容发现防护大阵被人动过,守护在门口的弟子消失,立刻甩下沈惊问先一步冲进去。
沈惊问伸出手指轻触结界,闲庭兴步负手往另一个方向离去。
“什么人!”陈忆容进到内院,发现所有弟子集合在一起,站在最前面的赫然是天虚山晏长老。
陈忆容回头看了一眼沈惊问,发现他并未跟来,松了一口气。
他骗骗金翎李玉真就算了,晏长老可不一定瞒得过。
“忆容,回来了。”晏长老见到她就开心,连忙招手。
“弟子见过晏长老。”陈忆容快步走过去行礼,心想他不是要百仙争夺战前一天才来吗,怎么提前了?
“我接到你的传讯后马上就过来了,你反应迅速开启防护大阵,确保我天虚山众人安全,很不错。“晏长老上来就化身夸夸群群主,猛一顿输出。
“刚刚问了几个弟子,那日风雪门怠慢我们天虚山,你也做得很好。”晏长老正色道:“我天虚山乃仙门第一山,诸位这次百仙争夺战可有信心延续我上届风采。”
“弟子定当全力以赴,不堕天虚山之威名!”
“哈哈哈,很好,散去练功吧。”晏长老满意点点头。
“是。”
陈忆容心里正纳闷,自己什么时候传讯给晏长老了。
她正要随着谢景渊离去,晏长老把她叫进了屋子,关上门,又布下重重结界,慎重拿出一个白玉盒。
陈忆容看晏长老这阵仗心里提起一口气,刚刚晏长老那副志在必得的样子莫非只是为了稳住弟子们的心神,实际上发生了什么严重的事。
想到这里她面容也变得严肃,凝重地望着晏长老手上十寸见方的雕鹤祥云纹玉盒。
陈忆容谨慎开口:“晏长老,这是……”
晏长老郑重地把东西交给她,“是掌门师兄让我带给你的,务必叮嘱你立刻使用。”
她被勾起了好奇心,沈惊问不就在她旁边,有什么重要的东西需要晏长老提前来风雪门,态度还如此珍而重之。
沈惊问可是个连寸光、杀意回弹簪和防护大阵都随便甩给她的主,完全不知道这些随便扔出去一件都能引得众人争抢。
她轻轻打开,赫然发现是一个通体碧绿的果子。
是一个双生果。
陈忆容手指轻颤,心中涌出一股不知名的热流,猛地一股脑冲上眼眶,荡起阵阵涟漪。多少句话想要奔涌而出,最终却化作嘴角一丝微笑,摇了摇头:“他呀……”
晏长老见陈忆容的神色哪里能不知道她此刻的心情,趁机又给她刷沈惊问的好感度:“你师尊表面上不说,心里还是记挂着你。一听你传讯这里有人挖灵根,他马上就令我亲自护送双生果给你,还要看着你服下。”
掌门师兄冷冰冰地性子要主动实在是太难,还是要从陈忆容这处下手,让她对师兄心怀感激,多与师兄产生羁绊。
晏长老乘胜追击,故意酸溜溜地说:“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得来的双生果,可是连我都没给。忆容,掌门师兄对你真好,别看他平日里一副不近人情的样子,他只是不喜欢说出来,你看他……”
陈忆容心中热浪瞬间退去,“啪”地一下合上盖子,无声翻了个白眼。
谢谢你提醒我,这个是他吃剩下的。
【渣男】你真的好会。
陈忆容看着白玉盒,嘴角冷笑,她想到个打消沈惊问疑虑的好方法。
作者有话说:
沈惊问:我主动起来害怕吓着你们。
陈忆容:拿我的东西来送给我,还只送一半,我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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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仅仅是天虚山的长老来了,仙门百家的领头人几乎都提前到场。
众位大能们坐在一起,不到三天的时间就把潜入风雪门的魔修抓了出来,一共有三名,其中一个失去了左臂。
戚天和坐在上首,左下方第一是晏长老,三名魔修被缚仙索捆着跪在中央。
“你们血凰天宫如今是什么情况,如何悄无声息地潜入我风雪门,又是如何杀害这些弟子的。”戚天和语速缓慢,自带一股威严。
断臂魔修似乎是三人首领,他仰头大笑:“哈哈哈,你们这些仙道伪君子,要杀便杀,少叽叽歪歪。”
“放肆!”戚胜站在戚天和背后,厉声斥责。
“放肆?若是沈惊问在这里就罢了,你算哪根葱,你们……又算哪根葱。”断臂魔修面露讥讽,语气傲慢。
这下所有人的眼光都集中在晏长老身上,他顶着众人视线也面不改色,优哉游哉端起茶杯拂去面上的茶叶,仿佛置身事外。
戚胜顿时心中憋着一口气。
沈惊问都百年没有出现在众人面前了,谁知道他到底如何。传闻说他在与乐正微一战中受了致命伤,一直没有好透,近日更是伤势加剧,所以才急急忙忙收徒传下衣钵。
他突然浮现出陈忆容的脸,或许可以从她那处下手。
晏长老喝够了,轻声咳了咳,不紧不慢地说道:“诸位,望着我干什么,这等小喽啰处置了便是,何必在意他说的话,问出他们的计划才是要紧事。”
戚天和连忙接话:“晏长老说的是,这魔修诡计多端,是想挑唆我仙门内部团结,大家可千万不要上当。”
魔修闻言又仰天长啸:“你们仙门团结有什么用,如果当年不是沈惊问,你们早就被一网打尽,哪还有现在的风光。除了沈惊问和天虚山,其他的都是一群乌合之众……”
“你……休要口出狂言。”众仙门纷纷拍案而起,除了依旧老神在在的晏长老三人和眼神平静的戚天和父子。
陈忆容和沈惊问跟在晏长老身后,她心中好奇不知道沈惊问用什么办法居然连晏长老都瞒了过去,还将他带在身边,看样子很重视他。
不过眼下最要紧的还是找出凶手。
陈忆容眼神复杂,推了三只【替罪羊】出来了,凶手到底是谁,居然能够号令魔修听命。
他是否还潜伏在城内伺机而动。
她发现沈惊问和晏长老似乎都对这个答案三缄其口,并不参与其他人的口诛笔伐。
“是你!是你杀了我小师弟,拿命来——”
赤月城蓝衣修士突然暴起,狠狠抓紧断臂魔修衣领,大口大口喘粗气,指节咯咯作响。
魔修脸都被勒红了却咧开嘴笑,嘴缝提到耳后根,显得格外诡异。
“咳……你师弟,是那个单木灵根的吗,我从他身体里挖出来的时候他叫得好惨啊……哈哈哈哈……呃。”
赤月城灵虚长老连忙喊住手,可惜蓝衣人充耳不闻。
“我杀了你!”蓝衣人倏地用力收紧手指,魔修脸色乍变,不一会儿脑袋垂了下来。
另外两个魔修见状对视一眼,看到彼此眼中的决断,瞬间服毒自尽。
“这……”
全场哗然,一直不知道如何是好,纷纷看向戚门主和晏长老。
戚天和长叹一声:“小友冲动了。”
蓝衣人垂头丧脑,精神恍惚。
戚天和不再看他,转向晏长老:“不知天虚山晏长老可有想法。”
晏长老放下茶杯,不轻不重地说了句:“风雪门内发生的事情还是戚门主定夺,我天虚山就不喧宾夺主了,若是在我天虚山恐怕今天这一出诸位是看不到的。”
陈忆容暗自给晏长老拍手,这一番话说得好,意思是若是在天虚山根本不会出这一遭事情,现在你风雪门出事了,也别想拉我天虚山背锅。
戚天和连着其他人也听出言外之意,前者眼里闪过怒意,后者大部分是赞同。
“若是沈掌门在此,魔修们怕是不敢如此造次。”灵虚长老感叹道:“老夫也有近百年没有见过沈掌门了,不过他在天虚山,相信魔修定会有所顾忌。”
正主就在你们面前,大家擦亮眼睛啊。
陈忆容看见他们对沈惊问推崇推崇备至,让她很难接受自家师尊实则是个【渣男】。
“你们怎么看?”散去之后,晏长老把两人叫到一处。
“那三个魔修不是凶手,凶手恐怕另有其人。”陈忆容想了很久,还是决定说出来,她来到这里三年多,对天虚山早已有感情,就算最终要回家她也不愿天虚山有人遭难。对她而言这里是书中,但却是他们的世界。
“哦?”晏长老目光赞赏,“忆容如何看出来的。”
啊这……
陈忆容还没想好怎么编,最后支支吾吾:“就……感觉?”
“哈哈哈,忆容六感敏锐,那三个魔修必定是替人受过。”说到这里,晏长老眼中一片森冷。
沈惊问不语。
“哦,对了……”晏长恢复笑意,“你们之前也见过面,忆容,这是海拓峰来的闻静,以后就拜入我门下,以后就是你……师弟。”
到最后,晏长老语气有些不自然,不过陈忆容的重点完全不在这里。
海拓峰到底是个什么地方,居然连晏长老都能忽悠瘸了。
“哦,闻师弟好。”陈忆容大大方方地等着他叫师姐。
“……”沈惊问依旧闭嘴。
“闻静,这是沈掌门首徒,陈忆容。”晏长老斜眼看沈惊问,意思是你怎么这么不懂礼貌。
“师姐。”沈惊问语调没有温度。
“好师弟,以后有什么事都找我,我解决不了的我找师尊解决。”这声“师姐”真是百听不腻。
沈惊问平静地看着她。
“这就对了,大家都是一家人。”【老妈子】十分满意陈忆容的态度,一手攀着一个人的肩膀,笑着说:“料想凶手现在不会顶风作案,正好今晚是百仙争夺战前夕的易宝大会,忆容你带着闻静去看看,他刚来天虚山,让他多与你,与师兄弟们熟悉熟悉。”
陈忆容点头答应。
沈惊问不轻不重看了晏长老一眼,他悻悻收回手。
“我说了我不来,为什么还要拉上我?”金翎语气满是抗拒。
晚上,陈忆容、沈惊问、李玉真、谢景渊还有强行被拉来的金翎去往易宝大会。
“你可以就看,不花钱。”,李玉真语气嫌弃。
“呵,逛逛不花钱?”金翎嗤之以鼻,“谁信呢?”
陈忆容默默低头,他说的好有道理,我今晚上一定要克制,不能买买买。
“到了。”
易宝大会是一个集市。
卖家可以将东西挂出来明码标价,也可以写明价高者得,买卖双方以自愿为基础。
除此之外,买家还可以自行去管事处领取一枚令牌,表明自己所需,等待卖家上门。
大概是风雪门公布了危险解除的信号,街道上人来人往,憋了好几日的仙修一股脑儿凑在不同摊位面前讨价还价,生生让陈忆容想到了菜场买菜大妈们。
真是充满了烟火气息。
陈忆容被这种氛围带动了,拉着众人兴致勃勃地穿梭其间,很快在一个铺满灵石的摊位面前停住了脚步。
她拿起一只发簪,与杀意回弹簪有五分像,通身想雪白,鹤头上点缀着米粒大的红宝石。
“道友好眼光,这个可是仿照天虚山沈掌门的杀意回弹簪所制,除了不能回弹杀意,其余从材质到做工不能说有八分相似,那简直是一模一样。”卖家看陈忆容是个女修,疯狂推销:“不少仙子都买回去送如意郎君,期盼他们能与沈掌门那般……”
讲个笑话,不能回弹杀意的杀意回弹簪。
陈忆容陷入深深迷惑,这年头发簪山寨沈惊问的也就罢了,连打扮都要跟风吗?
“我跟你说,除了发簪还有衣服、名剑寸光和寒光都有一模一样的,保管让仙子将如意郎君打扮地与沈掌门八分相似。”
“呵呵……”陈忆容笑笑,已经有个真人在旁边了,不想再来一个,八分像也吃不消。
“这东西我们夫人要了!“一个风雪门人把五人拨开,用力扯出陈忆容手中的簪子,凶神恶煞地对老板抛出一袋灵石。
夫人?还真有人要把自己夫君打扮成沈惊问?
陈忆容好奇地回头看,发现秦璐挽着一美貌妇人站在人群后,妇人白裙飘逸,经过岁月沉淀更显风韵。
第一眼看过去好像没什么装扮,细细看才察觉通身华贵,雪域天蚕丝上绣满防御符文,唯有一对耳环点缀,乃是极品鲛珠,莹白的微光彰显出其内刻有聚灵阵,可随时帮助修士吸收天地灵气。
想想金翎有多心疼他的那枚聚灵玉佩就知可聚灵的东西多么珍贵。
两人就静静地看着陈忆容等人,貌美夫人虽未说话,可看向她的眼中全是挑剔。、
陈忆容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为什么貌美夫人上写的是【柠檬精】。
还是加粗的!
这一身的【极品】到底是谁在柠檬谁?
作者有话说:
晏长老:为了增加他们之间的感情我真的是付出了所有。
沈惊问:这个师弟不能要了。
陈忆容:好爽,真是好爽!

◎【打工人】不为难打工人◎
“这位道友,留步。”美貌妇人拦住陈忆容一行人,携秦璐款款而来,眉眼中透着一股骄矜。背后跟着的一群家仆有意无意将五人围在中间,除沈惊问之外众人皆露出警惕。
“敢问可是戚夫人。”金翎看清貌美妇人后礼貌问道。
戚夫人打量了一眼金翎,口吻高高在上:“隐谷金家。”又依次打量众人,“南星李家、还有源青谢家。”
她看也不看陈忆容和闻静,倒是在谢景渊头上停留了片刻,拿起刚刚买的簪子比划了一下,“你头上的,可是杀意回弹簪。”
谢景渊警惕地看着她。
“没规矩,我们夫人问你话,不懂要回答吗?”戚夫人旁边随身侍女站出来傲慢地指着谢景渊额头,好生威风。
戚夫人脸上淡淡,并未出言阻止,反倒是秦璐走出来按下侍女的手,笑说:“温兰姐姐,小渊年纪小,不懂事,您就别为难她了。”
陈忆容可听不得别人说男主,这是她回家的希望,马上挡在谢景渊身前对秦璐冷笑道:“原来你到风雪门给人当丫鬟来了,倒是个不错的出路。”
“你……”秦璐被陈忆容讥讽,脸上顿时难堪。
“你就是惊问近来收的徒弟。”戚夫人出声打断,言语间怠慢,“他就是这么选徒的,眼光不怎么样?”
呵,你就他的旧情人,了不起哦,还不是被他渣了。
“他眼光确实高,不然也不至于到现在还是孤家寡人。”陈忆容暗讽沈惊问宁愿单身也看不上戚心怡。
果然,她脸色开始扭曲,狠狠看了一眼陈忆容,“小辈,我看在和你师尊有些交情的份上,提点你一句,做人还是要谦逊一点,以免踢到铁板。”
陈忆容皮笑肉不笑:“多谢夫人提点,不过师尊从未提起您,不知如何称呼。”
“大胆!这是戚夫人,还不速速道歉。”温兰头一次在风雪门内看到有人居然敢如此轻慢她们。
“哦,戚夫人。”陈忆容懒懒握拳,“我到时候跟师尊提一嘴,就是不知道他能不能记起你,他年纪大了,容易忘事。”
“噗——”李玉真没忍住,笑出来又赶紧捂住嘴,谢景渊和金翎眼里也都是快意,唯有沈惊问一人面色如常。
“哼,希望你的嘴和你的修为一样厉害。”戚夫人丢下一句话,一群人昂首挺胸地走了。
临走时,秦璐回头刚好对上陈忆容的眼,朝她露出一个阴森森的笑容。
“喂!”金翎笑归笑,毕竟知道强龙压不过地头蛇,风雪门还是一条地头龙,他抱怨道:“干嘛跟她过不去,小心她找人给你颜色看看。”
“你这是在担心我?”陈忆容抬眼问他。
“我是担心你给我们惹来不必要的麻烦。”金翎死鸭子嘴硬。
“放心,我有分寸,晏长老在她不敢怎么样。”何况还有旁边这个大杀器,刚刚沈惊问未阻止她,想必也是不放在眼里。她又唏嘘地想,【渣男】真绝情,面对昔日旧人,面对面居然装得若无其事。
“你认识他吗,闻静师弟。”陈忆容不怕死地去戳沈惊问。
沈惊问侧身躲开,冷淡道:“不认识。”
啧,【渣男】石锤。
“走啦走啦,再去前面看看。”陈忆容招呼众人往前走。
陈忆容时不时为谢景渊买双鞋,挑件衣服,虽说算不上珍贵,来来去去也花了不少灵石。
“这真不是你的?”金翎难以想象给一个无血缘关系的人花那么多钱。
“不是亲崽胜似亲崽,我带回来的就是我的崽了。”陈忆容用一种“你不懂养崽的快乐”鄙视金翎,这可是男主角,你们这群人再厉害不还得为我崽崽当打手,又隐晦地看了眼沈惊问。
哼,你不过一个高级打手罢了。
我可是男主的胜似亲妈。
谢景渊被陈忆容说的有些不好意思,一直低着头,走着走着就被人群冲散,一个人从旁边突然快速跑过,重重撞上谢景渊。
“不好意思,这位道友我赶时间。”
谢景渊还没有来得及看清他的脸,就被来来往往的人遮住视线,他四处张望,看见陈忆容等人正往一处高楼走去,连忙赶过去汇合。
易宝大会出了有买卖双方自行交易的模式外,还有一个小型的竞宝小会,在风雪城一处极为奢华的高楼之中,只要你有宝贝通过鉴定,你就可以去参加。
楼内有大阵,封锁四面,又有大能者坐镇,非身怀至宝或者持有请帖外不得入内,又能以防宵小闹事。
谢景渊紧赶慢赶在入口处追上陈忆容一行人,金翎瞪了眼他,嘴里咧咧道:“小鬼,哪去了,害得我们好找?”
“行了,人回来就好,小孩子喜欢热闹。”李玉真推了金翎一下,让他闭嘴。
“几位,请出示请帖或者需要交易的东西。”门口黑衣男子人倨傲地拦下他们。
陈忆容甩出晏长老给的暗金色请帖,一只手又拦在面前。
“一张请帖最多只能带一个人。”黑衣人看他们打扮寻常以为是来凑热闹的,不耐烦道:“这都不知道,不会是没见识的乡巴佬吧,下一个!”
陈忆容看过去,黑衣人上面标着【打工人】。
周围不明所以的人也都在笑,今日他们一群人并未穿着天虚山门派服饰,因此没人认出他们。
“这请帖不会也是偷来了吧。”一个尖嘴猴腮的吊眼男子捏着嗓子:“还是哪个不懂规矩的小门小派,偷了你家大人的请帖出来想见见世面。”
笑声逐渐放肆,陈忆容等人脸上淡淡,这倒惹恼了这名男子。
“滚开吧。”他推搡着想要插队到前面,却怎么也挪不动人,大吼:“不要挡道,爷赶时间。”
“别这么着急送死啊。”陈忆容把请帖随便扔到楼下,又开嘲讽:“居然只能带一个人进去,这主办方也忒小气了。”
“你好大的胆。”黑衣男子目光犀利,厉身呵斥:“来人,把他们轰出去。”
吊眼男子嘴角邪笑,跟着他来的都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啪!”陈忆容拿出寸光用力放在桌上,黑衣男子目光一顿。
有人认出来了,“是天虚山沈掌门的寸光,难道她是首徒陈忆容。“
吊眼男子嘴硬道:“谁知道真的假的,模仿沈掌门的假货多了去了,今天在集市上就有一家,做得那叫个真……”
“蹭啷——”
吊眼男子眼前一道白光闪过,冷风贴脸拂过,鬓边一缕黑发被削了下来。
他慌忙捂住左脸,向后连连倒退,结结巴巴:“你……你……”
陈忆容看也不看他,不过一个【二世祖】,一看就是被掏空了身体的虚货。
人群还未反应过来,陈忆容又把寸光插入剑鞘,仰头用看着黑衣男子:“怎么,你要不要验验是不是真货。”
黑衣男子态度大变,马上换上恭敬地笑容迎了一群人进去,他们走后人群中人对【二世祖】一干人等指指点点,笑骂他有眼无珠。
“你为什么不把那黑衣人也削了,他也是个狗眼看人低的。”金翎愤愤不平。
陈忆容好声好气:“打工人不为难打工人,这是道上的规矩。”
其余四人:什么是打工人?
上了顶楼,正中间有一处高台,四面环绕着大大小小的隔间。隔间之间均用上好的万年木做屏风,配以彩云纱装饰,又有拳头大的东珠点缀其间,奢华非凡,反倒衬得陈忆容一行人略微朴素。
有穿衣讲究的侍者领五人走到高台靠右侧的一处隔间,里面不大不小,刚好容纳五个人。
“先说好,我什么都不买。”金翎找了个靠角落,“我什么都看不见。”
陈忆容一言难尽,他到底是怎么做到一边挥霍在天虚山内建大院子,一边出门还在路上去挖野菜吃的。
“快看,那不是戚夫人吗,风姿一如当年啊。”
戚心怡目不斜视,前呼后拥走到正对高台的大隔间内,款款落座后放下了半透明隔纱,挡住来来往往好奇的视线。
不久后,隔间坐满了人,交头接耳声想起,传到了陈忆容这边。
“戚夫人也来了,看来今天有好东西。”
“你不知道?据说今日有……”
陈忆容翻了个白眼,话说一半就自动消音的人罪该万死。
“诸位……”一个俏丽的骑装女子单手拿着一个木质托盘登上高台中央,长筒靴走在地上嘎吱作响,腰间别着一把血色长鞭。
刚站定,从地面缓缓升起圆形托台,女子放下东西,扬起明媚的笑容,“在下苏寻清,今日由我来主持。”
是苏小姐,戚门主同父异母的妹妹,也是赫赫有名之辈,她今日上台不知道会是好东西。
众人眼睛放光,寂静无声地直勾勾盯着圆形托台。
苏寻清见气氛高昂,面带微笑满意地扫过台下众人,也不多废话直接掀开翠绿色绸布,朗声道:“今日我带来的是青羽佛伞,可以帮助木灵根加速灵气聚集。”
陈忆容:男主必须有!
作者有话说:
陈忆容:我可以没有,但是男主必须有。
沈惊问:你没有钱。

话音刚落,在场中拥有木灵根的仙修眼睛都直了!
“醒醒,醒醒……”金翎单手在陈忆容眼前来回摆动,看她眼睛都不眨一下,转脸就对李玉真说:“我说什么来着,怎么可能逛逛不买?”
陈忆容拍开这只碍眼的手,拳头紧握,心中估摸着能拿出多少钱买下这玩意儿。
苏寻清介绍完后也不废话,马上报价:“十枚极品灵石起。”
十枚极品灵石,这价格委实劝退人,许多人听后目光冷静下来,垂头丧脑地坐回位置。
仙修们都靠吸纳天地灵气修炼,灵石作为流通货币里面的灵气同样可以被吸收。而极品灵石灵气更加充足纯粹,且十分稀少。
一枚极品灵石可以兑换一万枚灵石。
青羽佛伞起拍价相当于十万枚灵石,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十五枚。”陈忆容趁着大家还在畏手畏脚的时候直接加价五成,打的就是一个措手不及。
还在观望的人都将好奇的目光投来,看看是谁这么大手笔,抬高这么多价格,莫不是个大傻子?
“还有没有比十五枚更高的?”苏寻清环视一周,发现无人应答。暗叹这人出手好果断,若是一点一点到最后绝对不止这个价格,不由将目光锁定在陈忆容身上。
看上去好像没有什么特殊之处,倒是周围几个男人各有千秋。
四周依旧沉默,十五枚极品灵石对于一个中等势力来说也够呛。加速聚灵的法器确实不凡,可只能给木灵根使用,这就有些鸡肋了。
陈忆容不动声色等待着,看无人争抢暗中松了一口气,这几乎是她全身的家当,若不是出门前晏长老塞给她十枚极品灵石,她连起拍价都够不着。
苏寻清清了清嗓子:“既然无人,那这青羽佛伞就是……”
“我出十六枚。”一个娇柔的女声突然冒了出来,又把众人的视线引去那处。
是戚夫人的隔间。
陈忆容眼皮一跳,不爽地锤了一下栏杆。秦璐还真是喜欢跟她作对,这青羽佛伞于单土灵根的她毫无用处,就为了跟她作对要白白花掉十六枚极品灵石,也太小题大做了吧。
“十六枚,还有吗?”苏寻清眉头一挑,似乎也看出了秦璐非单木灵根,不过她只管卖东西,其余闲事一概不问。
“喂,你没钱了吧。”金翎推了一下沉默的陈忆容,劝道“算了,这玩意不值那么多。”
陈忆容轻轻转头看向金翎,说的却是另一件事:“你想不想要回你在天虚山的院子。”
金翎往后一跳:“你打什么鬼主意。”
陈忆容信誓旦旦:“我帮你拿回院子,你借我一百枚极品灵石。”
金翎大叫:“你疯了,这东西哪里值一百枚极品灵石,况且你也不是买了给自己用的吧。”
他侧头嫉妒地看了一眼谢景渊,他都想叫陈忆容娘了。
陈忆容淡淡一笑:“我只是借,又不是不还,你还白得一个院子。”
金翎低头沉思,完蛋,心动了怎么办。
谢景渊眼中满是感动,他扯着陈忆容的衣角说:“师姐,我不需要这个,我有灵泉空间。”
陈忆容笑了,“灵泉吸纳灵气的效果不如青羽佛伞,乖,看我给你弄来。”让男主增加实力的东西不容错过。
青羽佛伞是个【稀有】,买下不亏。
沈惊问多看了谢景渊一样,又转向目光灼灼的陈忆容。
他也弄不明白为何陈忆容如此看重谢景渊,不过与他无关。
苏寻清问:“十六枚灵石,还有出价者吗?”
“十七。”陈忆容拿过金翎递过来的一袋灵石,继续竞价。
“十八。”秦璐犹豫了一下,咬牙加价。
“十九。”陈忆容立刻跟上。
“二十。”秦璐这次沉默的时间更长了。
“二十一。”陈忆容毫不犹豫。
这一次,秦璐没有再开口,最后青羽佛伞落在了陈忆容手上。
众人这才如梦初醒,呆滞地看着青羽佛伞被送进陈忆容所在的隔间,见她轻描淡写地抛出二十一枚极品灵石,内心震撼无比。
真人不露相啊,看着倒是没什么钱的样子,一出手就是二十一枚极品灵石,青羽佛伞是宝贝不假,但十五枚的价格已经顶了天了!
“这伞遮太阳不错,还带自动降温。”陈忆容撑开青羽佛伞随手递到谢景渊身上,“送你啦,别晒黑哦。”
众人吐血,哪里来的败家子,用二十一枚灵石买一把能挡太阳的伞。
这边秦璐气急败坏,脸上扭曲。
戚夫人见秦璐没有得手,皱眉问:“你不是说陈忆容没钱吗?”
秦璐连忙告罪,“应该是金翎的。”想到这里秦璐几乎怄出血来,金翎是什么性格她一清二楚,怎么会愿意给陈忆容花钱。自己在他身边时他可是一枚灵石都要斤斤计较之人。
戚夫人冷声:“本想小小教训一下她……算了,正事要紧,应该是下一件了。”
“诸位,今天的第二件宝贝是流云剑,为当年沈掌门斩杀女魔君乐正微所用之剑。那一战后流云剑断成几节,有人找到碎片后请大师重铸,便是台上这把新流云剑。”
“这把剑沾过乐正微的血,如今似乎有剑灵觉醒的迹象。”
流云剑微微泛着暗光,似乎在召唤着什么。
沈惊问!
乐正微!
这两个名字哪一个放出去都要引发修仙界动荡,更不要说是连在一起,何况这把剑还有剑灵觉醒!
会场在短暂的沉默后爆发滔天巨浪。
连金翎的眼中都炙热起来,他的极品聚灵玉佩也是为觉醒剑灵而买,当初可是花了他五十枚极品灵石,但聚灵玉只是加速灵气聚集在剑上,是否能够觉醒剑灵还未可知。
苏寻清像是没看见众人眼里的疯狂,轻飘飘开口:“起拍价,五十枚极品灵石。”
天文数字,相当于五十万枚灵石,要一个中等门派一年的使用也不过十万枚。
但剑灵本身是无价之宝,可遇而不可求。若有一把剑灵觉醒的剑,与人对战时至少能多发挥出原本实力的五成。
戚夫人眼中闪过心动,她立刻叫价:“六十枚。”
“七十。”另一个势力不再犹豫,报出价格。
“八十。”其他门派在商量后也咬牙报价。
“九十!”金翎恶狠狠地说出这个数字。
很快价格到了一百枚极品灵石,可价格仍然在缓慢上升,谁都不愿意错过这个好东西。
隔间内陈忆容神色恹恹,好似完全不感兴趣。沈惊问万年没有别的表情,谢景渊还在抱着青羽佛伞研究,唯独金翎一直盯着高台上的流云剑。
李玉真开口:“陈师姐不想拍下来送给沈掌门,物归原主吗?”
“不想。”这就是他扔的。
李玉真又问:“闻静师弟也不想要吗?”
沈惊问头也没抬:“没钱。”
金翎来回在隔间踱步,看着上涨的价格面色纠结。
陈忆容嫌他走来走去绕得她头晕,把他拉坐下来。
“你干嘛,我还要盯价格。”金翎不耐烦甩开陈忆容。
陈忆容顺手放开,随意道:“我劝你别当冤种,这玩意里面没有剑灵。”
话音刚落,其余三人都望着他,陈忆容吓了一跳,“干嘛都看我?”
金翎眼眸锋利:“你怎么知道没有剑灵。”
因为那把剑上写着【普通】。
“嗯……这是因为……”陈忆容挠挠头,本来又想用沈惊问的名号糊弄过去,但是正主就在这里,她不得不随口编一个,“因为我是师尊的弟子,当然能感受出来上面有没有剑灵的气息。”
然后越说越顺,“你看这剑曾经断过,剑灵是不会喜欢住危房的,而且乐正微的血怎么会让流云剑产生剑灵,这肯定是卖家的虚假宣传!”
“牛的你……”金翎讪讪,觉得不无道理,刚刚被苏寻清的话激得昏了头脑,他问道:“那剑身的暗光如何解释,这是剑灵觉醒的迹象之一。”
“你也说了,只是之一。”陈忆容想赶紧跳过这个话题,“所以你不要用这么多的钱去赌这点小小的概率,你不是已经有聚灵玉佩了吗?”
金翎看陈忆容面色笃定,闻静和李玉真也好似全不在意,上头的冲动冷静了下来。
戚夫人见场上的人已经快山穷水尽,才淡淡开口。
“两百枚极品灵石。”
一下子把一百三十九枚的价格生生提到了二百,众人望洋兴叹。
戚夫人嘴角勾起志在必得的笑容。
“二百零一枚。”陈忆容开始使坏了。
金翎目瞪口呆,他表情像在说“你脑子没病吧?”
这边戚夫人眉头一皱,秦璐连忙说:“陈忆容应该是想买下来送给沈掌门,不过这也应该是他们的极限了。”
戚夫人放下茶盏,又叫到:“二百五十枚。”
什么叫神仙打架,到这个程度已经不是小门小派能参与的了,一次性加价近五十枚极品灵石,这是何等有钱。
陈忆容又懒懒开口:“二百五十一枚。”
只比戚夫人多一枚,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在针对戚夫人。
那人什么来头,敢在风雪门的地盘与戚夫人作对,好大的胆量。
戚夫人此刻眼里闪烁着极大的愤怒,冷哼一声:“好放肆的小辈,你家师尊没教过你适可而止吗?”
陈忆容隔空与她对话:“我家师尊只教过我……”
“买买买。”
作者有话说:
沈惊问:我什么时候说过这句话?
陈忆容:你以后会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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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一圈人闷笑,低声细语的议论声传到戚夫人房间。
戚夫人怒气冲天,“陈忆容,你别欺人太甚。”
原来是天虚山沈惊问的首徒,难怪如此财大气粗,还敢跟戚夫人对上,背后有靠山就是不一样。
四座静静看着仙门第一大势力和第二大势力的较量。
陈忆容把手搭在栏杆上,伸出头去喊话:“戚夫人严重了,我只是想买回去物归原主罢了,夫人买回去难道是睹物思人。”
最后一个字说完,场上瞬间安静,众人屏住呼吸,只有眼珠子来回在两边转动。
“放肆!”瓷器碎裂声从里面传出,戚夫人命人掀开白纱,凌厉的双眼直直望着陈忆容。
陈忆容丝毫不畏惧,还冲她谦虚笑了笑,“不敢,不过各凭本事罢了。”
戚夫人收紧手指,指甲陷入肉里,秦璐在一旁咬牙强忍着不出声。
“好一个各凭本事。”戚夫人面容僵直,“我出三百枚极品灵石,你可还要继续跟。”
陈忆容拱手,“既然夫人这么喜欢,我就不夺人所好了,想必我师尊也不差这把剑。”
“算你识时务。”戚夫人压着怒意命人将装好灵石的乾坤袋送出去。
众人看得不过瘾,但陈忆容心满意足坐了回来。
“你根本买不起吧。”李玉真看出她的意图,“连戚夫人都敢戏弄,你真大胆。”
陈忆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顺带给你沈惊问也满上,“我连一百极品灵石都没有,怎么买。”
金翎笑骂:“你也太记仇了,不过是跟你抢了青羽佛伞,你竟然生生拉高了一百多枚极品灵石。”想必对风雪门来说也是一笔巨款。
陈忆容轻轻一笑,“跟师尊学的。”隐晦地瞟了一眼沈惊问,看他目视前方毫无所觉。
在接下来的竞拍中,金翎、李玉真和谢景渊都买了东西,唯独沈惊问一动不动,似乎真的只是来逛逛的。
苏寻清看着今晚的收获,满意地点头,最后举起一颗灰不溜秋拇指大小的石头。
“各位,这是今天最后一件东西,从上古遗迹中得来。”
上古遗迹!听到这个词会场气氛再一次达到了高潮,都在盘算自己还剩下多少钱能买。
“不过……”苏寻清说:“这东西目前暂时看不出来有什么用处,外表与普通石头无二,只是非常坚硬。卖家研究说与它无缘,所以来这里寻找有缘人。”
苏寻清也介绍不下去了,干巴巴地说:“一枚极品灵石起。”
听到这个价格众人都有些意兴阑珊,上古遗迹出品的东西起拍价一般都在十几枚极品灵石价格,一枚实属便宜。
这也说明这玩意儿确实没用,说是无缘想必其实是个无用之物,打这上古遗迹的名号来骗点灵石罢了。
陈忆容在石头出现时心脏砰砰地跳,比她以往任何时候都紧张,这是……
苏寻清尴尬地摸了摸鼻尖,她也仔细探查过,一个很普通的石头,对任何测试都毫无反应,除了很硬外就是很……圆?
开始前她就猜这东西卖不出去,不过那卖家也是,最少一枚极品灵石,少一分都不肯。
看无人叫价,她正准备结束本次竞拍。
“我买了,拿来随便瞧瞧。”陈忆容等了又等,发现无人争夺悄悄松了口气,谨慎又随意地开口。
众人知道了她的身份后只觉得她有钱没地方花,又羡慕沈惊问如此厚待她,极品灵石随便浪费。
苏寻清眼中有笑意,接过灵石后随手抛了过去,“拿着。”生怕她反悔,放走一个难得的大冤种。
陈忆容接过后死死捏在手心,半个身子都在颤抖,不过一小会掌心都捏出了汗,久久不言。
金翎撇撇嘴:“有钱就开始乱买。”
陈忆容此刻没空理她,脑海中响起久违的系统音。
【检测到宿主补全重要物品,额外增加世界线进度3%,当前进度为8%】
【检测到回天镜缺失物品,回天镜提前升级完毕,请宿主将缺失物放入回天镜】
“走了。”陈忆容一点也不想在这里呆,只想赶紧找个没人的地方查看回天镜,她有预感,这次升级会有新功能出现。
除了沈惊问,没人感受出陈忆容心中的震动。
临走前,有侍从送来一个乾坤袋给谢景渊,正是戚夫人的!
李玉真、金翎看见后眼睛猛地一睁,谢景渊满脸疑惑,只有沈惊问闪过一丝笑意。
金翎满眼不可置信,他指着乾坤袋都开始结巴了,“怪不得你知道流云剑没剑灵,原来是你拿去卖的!”
陈忆容从里面挑出一百四十五枚极品灵石抛给金翎。
金翎一把接过,疑惑问:“怎么多了?”
陈忆容淡淡一笑:“九出十三归。”
金翎此刻根本眼里容不下任何东西,他捧着短短一个晚上就挣来的四十五枚极品灵石深吸了一口气,陈忆容好像真的很会赚钱。
陈忆容又对谢景渊说,“我是用你的名义寄卖的,所以这把伞实际上是你赚来的,等会再分你点。”拍卖会不允许寄卖者自己叫价自己的东西,放在谢景渊名下还能顺理成章地给他点零花钱。
沈惊问听见后冷冷一笑,陈忆容瞬间闭嘴。
唉呀妈呀,她也不知道今晚沈惊问会一直跟着她,这把剑是在飞来峰时沈惊问与她过招的剑,后面就直接扔给了她。
她还以为他不要了。
戚夫人看着路过的陈忆容,眼里闪过杀意,等到了百仙争夺战,有她苦头吃的。
匆匆回到院内,陈忆容关上房门,深呼吸了一口气,小心翼翼拿出回天镜。
在回天镜的背后有一个凹槽,陈忆容一直以为就是个造型,直到今天看到这枚石头,她一下子就确定这玩意儿是回天镜的一部分。
只要一枚极品灵石,她晚上做梦都要笑出声来。
陈忆容谨慎地把石头放在凹槽内,“哐”地一声,石头与凹槽刚好对上,然后就看见石头裂开几道缝隙,迸发出金色的光。
慢慢地,缝隙越来越多,直到最后显示出它原来的样子。
一个金色的宝石。
【检测到回天镜补全残缺部分完毕,回天镜升级成功,系统功能升级。宿主可利用回天镜查看范围内场景,目标范围一百丈。】
厉害了,升级后回天镜相当于一个远程摄像头,什么秘密潜入都弱爆了。
还有系统升级,系统升级啥了呀,也不说清楚。
陈忆容试探性地把回天镜对准自己的脑袋,想看看到底升级了什么。
于是她又一次看到了熟悉的【大冤种】,不过旁边怎么有个数字。
陈忆容没想明白,难道是……颜值?
第二天一早她就知道了,系统新功能到底有多好用。
后天就是百仙争夺战,晏长老将天虚山众人召集做最后的动员,不得不说他真的十分尽心尽力,天虚山能有如今的光景,晏长老居首功。
陈忆容看晏长老【老妈子】旁边写的是68,谢景渊是23,李玉真是31,金翎30,还有天虚山一众弟子头上区间在25到29不等,明白了这指的是他们是实力。
仙修以体内所聚集的灵气作为施法根本,灵气积累越是充足,武力值越高。
她转头去看沈惊问,【渣男·分身】的旁边标明的是50。
一个分身居然都比她高那么多,难怪在澜渊秘境敢一个人独闯独角鼍巢穴,她估摸着那独角鼍估计也就是42左右。
等级的划分只是一个参考,还是要结合功法和武器来评判一个人的真实实力。
不过在接下来的比赛中这个功能可以帮助她预判对手。
解散回房间,她无聊拿出回天镜查看范围内场景,心里默念了句谢景渊。
看见谢景渊在努力地用青羽佛伞修炼,陈忆容热泪盈眶,学习工具没有白买,男主真是上进的好孩子。
又去找金翎,发现他正在房里数灵石。
陈忆容:……
还看了看李玉真,发现自从解开防护大阵后他又恢复了白天睡觉,晚上修炼的坏毛病。
陈忆容觉得自己像个偷窥狂,赶紧压下心中的好奇关闭回天镜。
最后看一眼沈惊问。
她默念沈惊问的名字,发现镜子没有反应。
难道不是叫沈惊问,她又默念闻静的名字,依旧反射出她自己的面容。
陈忆容点点头,无声地开口:沈惊问·分身。
镜子中出现了闻静的脸,他正准备出门,蓦地回头朝空中望去。
陈忆容被他眼中的冰冷吓到了,连忙扔下镜子,拍了拍胸口。
他要去干嘛?
陈忆容下压疑惑收好回天镜也开始了修炼,后天就是大战,她必须认真对待。
傍晚,晏长老又急急忙忙召集弟子,神色阴郁。
“今天,出现了第五个受害者,河图岛的一个单金灵根弟子。”
陈忆容面色凝重,这是什么收集癖,要作法吗?
晏长老看弟子们眉眼间忧愁不散,以防他们后日影响士气,朗声高喊:“诸位放心,我在,掌门也在……”他眼睛望向虚空天虚山的方向,顿了顿:
“天虚山,与诸位同在。”
“弟子誓与天虚山同在!”
声音沸天震地,整整齐齐。
陈忆容看着旁边人,包括李玉真和金翎脸上都是与有荣焉,从心底感受到一种凝聚力。天虚山能成为仙门第一,绝不是因为沈惊问一个人,还有万千弟子共一条心。
她突然想看看沈惊问的表情,抬眼望去发现他站在人群末尾,目光依旧那么冷,却又好像跟平时不太一样。
两人目光穿过人群撞在一起,陈忆容先是一愣,而后朝他浅浅一笑,沈惊问却把脸转到一边。
陈忆容笑容僵在嘴角,暗骂了句“狗渣男。”
晏长老交代完后,勒令弟子比赛前不得踏出院子半步。散场后陈忆容想去找沈惊问,却被谢景渊拉住。
“陈师姐,这杀意回弹簪还给你……”谢景渊说着要拔下簪子,又一次被陈忆容遏制住。
她装作生气的样子:“拿着,听话!”
谢景渊慌忙住手,眼睛汪汪看着她:“不是,我……”
陈忆容看着沈惊问消失在门口的身影,就知道他不会乖乖呆在院子里,连忙把谢景渊塞给过来的金翎,急匆匆嘱咐他:“看好他,出错了唯你是问。”
说罢,追着沈惊问跑出院门。
金翎一脸无语,对跟过来的李玉真吐槽:“这么危险的时候,她干嘛去,为什么把这个小鬼丢给我。”
李玉真连忙拉走两个眼巴巴望着门口的石墩,心想两人真是没眼色,陈师姐明显想单独跟闻静待一起。
他今晚绝不出门。
作者有话说:
沈惊问:拿我的东西卖了换钱养别的男人,嗯?
陈忆容:嘻嘻嘻,今天赚大了。
金翎:还是可以跟陈忆容做朋友的。
李玉真:今晚要焊死房门绝不出去。
谢景渊:师姐对我这么好,我一定不能辜负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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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渣男】又来壁咚◎
陈忆容走出院子后失去了沈惊问的踪影,立刻拿出回天镜默念,画面显示沈惊问正往风雪门主殿方向快速行走,马上就要超出镜子范围。
他去那边做什么?
陈忆容沿着相同的路线跟了上去。
主殿四周无人,红砖琉璃瓦显得富丽堂皇,屋脊上的螭吻,屋檐上的嘲风都显示出风雪门的自命不凡。
陈忆容刚刚靠近主殿,脑袋还没伸出去,背后一只冰凉的手捂上她的嘴,腰间被一股大力扯到一旁。
沈惊问黑着脸,眼中带寒意,压低声音在她耳边哑着嗓子:“为什么跟踪我。”
陈忆容又一次被他的声音迷惑,耳朵一阵酥麻,她不自然地咳了咳,用力拍开他的手。
故作恶声恶气地反问他:“谁让你偷偷跑出来,晏长老不是说了吗,今天不准出门,我来逮你回去。”
沈惊问转身就走。
陈忆容立刻拉住他,问:“你接近戚门主,是怀疑他们什么?”
沈惊问连头也没回。
陈忆容快拽不住他了,连忙大喊:“来……”
还没叫出声,沈惊问反手把她扣在怀里,又捂住了她的嘴。
“你闹够了没有。”声音里吐出冰渣子。
第二次了,他今天第二次捂住了我的嘴。
陈忆容甩开他,用手指着他的胸口:“放肆!你这么莽撞闯入别人家,小心放狗咬你。”我好大胆,但是这样指着师尊骂真的好爽,有种上学当着老师面说你好菜,上班指着老板骂你是猪。
沈惊问眉头青筋一跳,陈忆容看了见好就收。
她换上笑脸,“师弟~我来给你送东西。”
然后硬推着沈惊问走到一旁的树林中,忽视了手中人僵直的身体。
“这是给你的。”陈忆容拿出雕鹤祥云纹玉盒,递到沈惊问面前。
玉盒落入沈惊问眼底,他一动不动。
“打开看看呀。”陈忆容往他眼前抬了抬,见他没反应,拿起沈惊问的手就塞到他手上。
沈惊问被迫接过亲手交到晏长老手里的东西,一时心绪万千,他原本以为陈忆容对他身份起疑,但现在看来她好像真的不知道。
沈惊问装作疑惑地样子打开了玉盒,里面果然是双生果。
他抬眼看着陈忆容,“给我?”
陈忆容扬起头,一脸嘚瑟,从鼻腔里哼唧出几个字。
“答应你的,我做到了。”
沈惊问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她,仿佛穿透了她的灵魂,将她钉在不知名的柱子上。
“快吃了吧。”陈忆容被看得心里发毛,躲开他幽深的目光。
沈惊问拿起双生果,淡淡问:“师姐为什么愿意把这么珍贵的东西给我,你也很需要,不是吗?”
当然是为了打消你的疑虑啦,反正我知道你已经吃了一个,不会要的。在你面前溜一圈,等会就拿回去给谢景渊吃。
陈忆容勾起一个笑容,“当然是因为答应你啦,而且双生果你也出了力。”
沈惊问把果子放在嘴边,做势要吃。
陈忆容表情不变,悄悄屏住了呼吸。
他张嘴了,他真下得去口,吃两个不会撑死他吗?
陈忆容笑容逐渐凝固,在心里疯狂大叫,早知道自己不该作死,谢景渊没有双生果怎么办,万一被挖了灵根,她不就要跟着凉凉了吗?
“算了。”沈惊问在咬下去之前又把双生果扔回盒子里,盖上盖子后塞回给了陈忆容。
“万一被沈掌门知道他给你的东西被我吃了,说不定要被他千刀万剐。”沈惊问声音低哑。
陈忆容这是知道他肯定不会要了,放下心来,故意反驳:“师尊才不是那样的人,他待人温和有礼,宽容大方,怎么会对天虚山弟子下手。”
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的,小心眼。
沈惊问冷哼一声,准备离开。
“别走。”陈忆容三步并作两步拦住沈惊问,在他甩脸色前赶紧拿出回天镜晃了晃,“你不是想知道他们在做什么吗,不用过去,看这个就行。”
沈惊问盯着回天镜,不明白她葫芦里卖什么药。
陈忆容迅速默念戚天和的名字,镜子里瞬间出现大殿内部的景象。
沈惊问眉毛一挑,发现自己的徒弟似乎有很多奇遇。
“过来看。”陈忆容招呼沈惊问,两人凑在镜子面前。
屋子里有一群人,坐在上首的是戚天和,他旁边坐着戚夫人,戚胜和秦璐站在两人面前。
戚夫人明艳动人的脸上满是戾气,拍桌子厉声道:“好个陈忆容,一定要给她点教训,不然难消我心头之恨。”
秦路在一旁添油加醋,“夫人别被她气坏了身子,她这个人就是粗鲁野蛮,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敢跟您叫板,简直是太没有规矩了。”
戚天和和气地劝导:“夫人莫气,何必跟她一般见识。”
“你就知道当老好人!”戚夫人瞪他。
“不敢,不敢。”戚天和立马服软。
“果然,赘婿没有地位。”陈忆容掏出灵瓜子,津津有味地看向镜子。
沈惊问全神贯注低头盯着镜子里的一举一动。
“母亲,您别生气,等到百仙争夺战,我自然会为您出气。”戚胜连忙出来打圆场。
戚夫人这才露出一丝笑容,频频点头:“不愧是我的好儿子,一定要给你母亲出这口恶气。”
她又居高临下地打量旁边的秦璐,眼中不加掩饰对她的嫌恶,没好气地对戚天和说:“都是你跟那下.贱女人生的好女儿,若是她在天虚山就能除掉陈忆容,今天还有什么事。”
一句话,让镜子内和镜子外的人都一顿。
陈忆容的灵瓜子落在地上,沈惊问眼里也难掩惊讶。
原来秦璐是戚天和的私生子。
他还派秦璐去了天虚山,若是秦璐成为了沈惊问的徒弟,以风雪门和天虚山的微妙关系,戚天和岂不是在沈惊问枕头边放了一把刀。
陈忆容愣愣转过头看沈惊问,抓住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滔天恨意,心底打了个颤。
沈惊问嘴角勾起一丝冷笑,原来如此,秦璐是风雪门的人,难怪她是一只养不熟的白眼狼。
秦璐低下头不敢开口,陈忆容看她手指死死捏住衣角,整个人身体微微颤抖。
戚夫人正大光明地嘲讽二人,两人不敢反驳。
她满意地看着秦璐那副瑟缩样,拿出一枚玉佩丢到秦璐脚下,秦璐毕恭毕敬地捡起来,不敢抬头。
戚夫人抿了一口茶:“这是陈忆容的玉佩,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在开赛前要让她失去资格。”
戚胜困惑不解:“母亲,为何要这样做,我可以在比赛的时候当着全仙门的面打败她,这样不是更能让您解气。”
戚夫人换上和颜悦色地笑容:“胜儿,我知道你对母亲的孝心,可陈忆容修为确实比你高。她本就是万里挑一的天才,再加上沈惊问的调.教,连我也不得不承认,本次的第一名很大概率会是她。”
戚胜不信,在澜渊秘境时他能感觉到出陈忆容跟他相差不大,怎么可能轻易打败他。
陈忆容看着戚胜脑袋旁边的32,心里感叹道戚夫人是嚣张跋扈,可到底有点识人的眼里,也算对得起她的66。
“但要想让她失去名额,恐怕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情,你知道天虚山那个晏长老护短得很。”戚天和这才出声,语气满是伏低做小。
“哼,总有办法的。再不然,挖了她的灵根便是,绝不能让她进入圣境。”戚夫人眼神凶狠,露出一抹嗜血的笑。
回天镜渐渐暗了下来。
两个人头挨得很紧,抬头时陈忆容不经意间撞上沈惊问的下巴,“哎呦”叫了一声。
沈惊问眉眼闪动了一下,很快与她拉开距离。
陈忆容揉了揉自己的额头,痛得她眼睛都睁不开,怀里的白玉盒眼看就要落下,沈惊问弯腰一捞,送到陈忆容身前。
她一把抢过东西,气呼呼地往回走。
沈惊问目的达到,他跟在陈忆容旁边,平静地问:“你还不吃双生果,他们说要挖你的灵根。”
陈忆容停下,脸色很冷,学着他冷淡地说:“关你什么事,又不是挖你的。”
说完继续往前,沈惊问站着不动,单手拉住她。
陈忆容想甩开他,无奈胳膊拧不过大腿,只能跟他说:“这东西我要拿去给谢景渊。”也算跟你报备了。
沈惊问听后垂下眼帘,不变喜怒。
陈忆容等了一会,感受到手上力道变松,正要挣脱,忽地又被一股大力活生生拽到旁边的假山上,身躯挡住她全身,让她进退两难。
有没有搞错,又搞这一套。
陈忆容才不惯他,撸起袖子就要动手。
沈惊问眼疾手快挑开玉盒,拿起双生果就往陈忆容嘴里塞。
“你干嘛……咳咳……你……”陈忆容拼命用手锤他的前胸,可面前的人纹丝不动,一手抓住她双臂高举按在岩石上,另一只手拿着双生果堵住她的嘴,她咬紧牙关还是被撬开一丝缝隙。
他的身体越靠越近,已经快要贴到她身上了……
冰冷的风雪气息席卷全身,她快要不能呼吸了,不由张大嘴。
双生果似乎有灵性,化作一道绿光进入到陈忆容体内,瞬间热流涌入四肢,再到肺腑,最后流转全身。
沈惊问这才放开她。
陈忆容单手扶住假山,半弯腰拼命锤自己胸口。
她头发散乱,刚刚在挣扎中代替杀意回弹簪的竹簪被崩断,眼里酝酿起一阵薄雾,恍惚间记起渣男用双生果怼上它嘴唇的那处,好像正是他刚刚碰到的那部分。
可恶,那他们岂不是……
陈忆容要杀了他。
作者有话说:
陈忆容:今天,我被钉在了耻辱柱上。
沈惊问:不许给别的男人吃。

◎【发簪】初问◎
沈惊问最终补偿了陈忆容一支木质发簪,明明是木头质地玉如般寒凉,没有华丽雕刻,没有珍宝点缀。淡褐色笔直的簪身浅浅地刻上一个简单的流云纹。
却让陈忆容喜欢得紧。
“还算你有良心。”陈忆容咬牙切齿地给自己拢了拢头发,又恢复成一个高高的发髻。
她拿回天镜照自己,越看越喜欢,嘴角不自觉咧开,语调轻快:“这簪子真不错,有名字吗?”
沈惊问已走远,陈忆容跺了一脚快步跟上,又问了一次。
“初闻。”他冷冷甩下两个字。
“初闻。”陈忆容默念一遍,露出鄙夷地神情,谁取个这么羞人的名字,听上去跟初吻差不多。
不过无所谓,反正别人也不知道,因为它就是个普通的【发簪】。
一路走回天虚山落脚的院子,陈忆容问:“你觉得挖灵根的和风雪门有没有关系。”
沈惊问不答反问:“你觉得呢?”
陈忆容摸摸下巴,“我觉得有两种可能性,一种是风雪门就是幕后主使,另一种是他们想借用别人的名义来害我。”
沈惊问见她毫无恐惧警惕之心,淡淡说:“或许还有一种可能,他们背后有更大的靠山。”
陈忆容终于露出惊异:“你不会说是天虚山在帮他们吧。”师尊你没病吧,给自己宗门泼脏水。
也不怪陈忆容如此想,仙门中能超越风雪门的势力只有天虚山。
“你别忘了,还有魔修。”沈惊问有时候觉得自己徒弟非常聪慧,有时候又觉得她十分……迟钝。
“但是魔修不是早就被我师尊打趴下了,现在不过是苟延残喘,就算那天有人潜入风雪门不是也很快被抓出来了。”沈惊问你别吓我,我一直觉得我任务的难点在于找男主,不在于统一天下。
“百年过去了,谁知道魔道如今又是什么光景。”沈惊问遥望远方,目光落在城墙之外。
“不会的,我相信师尊。”你会做到的吧,快肯定的告诉我,快!
沈惊问看陈忆容信心十足的样子,叹了一口气。
不是,你这口气叹得我很慌啊。
“哎……”陈忆容伸出手想去拍前面的沈惊问,突然被叫了名字。
“陈忆容。”
陈忆容举目四望,看见在转角处的沉雁雁,顺嘴就喊了句:“师娘……”
毫无意外地收获了沈惊问一个隐晦的刀眼,沉雁雁羞红的脸和几个路人疑惑的目光。
沉雁雁小跑过来赶紧把陈忆容拉到一旁,一只手轻贴她的嘴唇,小声急切道:“别……叫我雁雁吧。”
陈忆容心想,怎么一个两个都喜欢堵我的嘴。
陈忆容等她放下手,叫了声“雁雁。”
沉雁雁神色这才恢复如初,又是一朵肆意开放的粉色【水仙花】,她拉住陈忆容的手不好意思地问道:“沈掌门……就是你师尊,这次来吗?”
他来了,而且就在我们旁边。
陈忆容撒谎道:“没,晏长老来了。”
沈惊问根本不想听,提步就要走。
“师弟。”人没停,“闻静!”陈忆容几乎是吼了,“等我一下。”
她还没问完魔道的事情呢。
沈惊问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两道好看的眉毛略微拧在一起,不过到底是停下了脚步。
沉雁雁曾见过闻静,因此也不避讳他,压低声音仅供三人听得见:“你应该听说了挖灵根事件。”
陈忆容暗中与沈惊问对视,没说话,表情变得凝重。
“你是单灵根,比赛期间尽量别单独一个出门,跟在晏长老身边也行。”
陈忆容装作十分疑惑:“不是说凶手已经被一网打尽了吗?”
在第五起事件发生后两小时辰内,风雪门就宣布抓到了所有魔修。
“魔修是抓到了……”沉雁雁欲言又止:“总之,百仙争夺战的关键是时刻,还是小心些。”
两人都听出沉雁雁话里有话,不过没有多问。
陈忆容笑着说:“多谢……师娘怜爱。”
最后那四个字附在沉雁雁耳边,让她娇羞地睨了陈忆容一眼。
沈惊问听后冷笑,他这个徒弟在这上面倒是机灵,惯会看碟下菜。
陈忆容好奇地多了一嘴,“为什么你对我师尊这么……心神向往,你见过他吗?”
沈惊问不是百年没有出现在人前了,看沉雁雁的年纪也不算大吧。
“其实……我只见过沈掌门跟我娘用传讯水镜说过话,站在旁边远远看了一眼。”沉雁雁还是跟陈忆容说了实话,“我还挺怕他的,隔着那么远的距离我都能感受到他没有心。”
说的好,不愧是她的最强嘴替。
“那你为什么还要嫁给他。”陈忆容更加不解,“难道是为了仙道第一人的道侣,天虚山掌门夫人的名头?”
她看沉雁雁虽然打扮浮夸了些,但心地善良,绝不是贪慕虚荣之辈。
“我实话跟你说,其实我是为了我娘。”沉雁雁眼中闪过痛意。
陈忆容更加迷了,难道是沈惊问渣了缠丝宗宗主,她女儿就要报复性嫁给他,最后折磨死他?
仙侠修真版的报复你最好的方式就是嫁给你?
沉雁雁没看出陈忆容想偏了,她沉声说:“你也应该听说了,戚天和是入赘到风雪门的,他原本叫苏天和,是我娘的道侣。”
沈惊问听见戚天和的名字,身体微微转向沉雁雁。
“但他为了荣华富贵,抛弃了我娘,害得我娘伤心过度,伤了身子。”沉雁雁说道这里眼中少了几分少女天真,“戚心怡之后对缠丝宗各种打压,害得我娘殚精竭力身体更差。戚心怡之前嫁给沈掌门不成,若我成功嫁了进去,岂不是气死她。”
沉雁雁又恢复了往日骄傲:“天虚山还压它风雪门一头呢。”
神逻辑,陈忆容啪啪鼓掌。
“而且……”沉雁雁小声说:“沈掌门虽然冷,但是看上去就很专一,一定不像我那渣男爹。”
陈忆容干巴巴呵呵两声,看像沈惊问脑袋上金灿灿的【渣男·分身】,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好了,我只是提醒你一句,我要走了,百仙争夺战我不会手下留情的。哼!”沉雁雁一扭头,迈着猫步呲溜一下就消失在转角处。
“你怎么看。”陈忆容问。
“看来风雪门是有问题。”沈惊问波澜不惊。
“走吧,赶紧回去,天也黑了。”陈忆容看着天上的月牙,想回去再跟谢景渊交代一下这几天都跟在晏长老身边。
走在路上陈忆容还在追问:“你说,魔道还有跟仙道抗衡的力量吗,当年师尊为什么不直接把魔道消灭?”
沈惊问停下来,薄凉地眸子审视她,扑面而来的寒意侵入陈忆容的全身,她像是被冻住了全身。
过了半晌,他平静地问:“为什么问我,你该去问你师尊才是。”
大意了。
陈忆容极力克制住自己双眼不移开,脚下猛地用力压住想要往后退的冲动,尽量放缓语速:“啊,我之前……不太关注这些事情,所以随便问问……哈哈。”
沈惊问看向她的目光很淡。
“走吧,再不回去晏长老该担心了。”陈忆容催促他。
沈惊问开口:“我也不清楚。”
陈忆容不敢再说话,两人就这么沉默地回到院内。
此时大部分弟子都已经回房间休息,周围无人,只有大阵偶尔反射地月光回荡在空间。
两人刚进院子不远,正要分道扬镳,就看见李玉真从远处走来,手里提着剑,明显是去练习的。
陈忆容刚想跟他打招呼,就看见他眼里一副“见鬼了”的表情,立马转身,马不停蹄地离开了陈忆容的视线。
“诶……”陈忆容问沈惊问,“他这是怎么了?”
沈惊问率先一步走回自己房间,毫无留恋地关上了门。
“一个两个,奇奇怪怪的。”陈忆容挠挠头,将这些事扔在一边,向谢景渊房间方向走去。
浩荡地击鼓声、吹号声连绵不断,仙门百家集聚在风雪门迎来百年一次的圣境开放。
传闻在圣境中,有机会能获得修仙界前辈们的功法、武器或者灵丹妙药,更有机会去里面感悟天地大道。还有极大可能性能够看到自己的未来。
这对任何人都是巨大的诱惑,前者或许可以从其他途径获得,但后者就是逆天改命的机会。
可惜圣境一次只能容纳一人通过,并且有严格岁数要求,必须在百岁以下,这才有了每百年一次的争夺战。
魔修也可以进入圣境,但现在魔道式微,仙道自然不肯将这个机会留给魔修。
“我宣布,本次百仙争夺战正式开始。”戚天和没有穿平日的锦缎长衫,而是一身风雪门的银龙云铠,将他儒雅温和的气质硬生生地衬得威风凛凛。
陈忆容远远看了一眼,发现戚夫人今日盛装打扮,全身装饰着华美贵气的珠宝,端坐在戚门主左下方,一派威严。
晏长老坐在右下方第一个,谢景渊就在背后站着,旁边依次坐着的是赤月城,缠丝宗……
倒是没看见秦璐,不过她修为已废不足为惧。
陈忆容也没找到沈惊问,难道他趁着大家都集中又潜入风雪门主殿了?
沈惊问为何化身闻静来到风雪门,他到底想调查什么,为什么听到挖灵根后整个人变得有些……不正常。
陈忆容来不及细想,手中的号码牌闪动着光。
作者有话说:
陈忆容:沈惊问你到底有没有把活干好,不会要我去消灭魔道吧。
沈惊问:放着我来。感谢在2022-11-24 22:54:33~2022-11-25 23:02: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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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愧是【彩虹屁】◎
天虚山院内灯火通明,欢笑声萦绕,酒香传出院外,引得过路人频频把脑袋往里伸。
今日天虚山真是出尽了风头,尤其是沈掌门新收的弟子陈忆容,一骑绝尘,力压一众仙门。
这让在场的人对天虚山,对沈惊问的实力又有了新的认识。
“跟你们大师姐好好学,别整天想着偷懒。”晏长老笑眯眯地拿起酒杯放在嘴边,一想到今天戚天和那张嫉妒的脸,心里别提多美滋滋。
风雪门近些年来行事越发张狂,这次更是胆子大到在天虚山百仙争夺战的名额上动手脚,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不给点教训岂不是要骑在天虚山头上。
一想到他倾尽心血心心念念培养了几十年的儿子还不是败在陈忆容手下。
人多有个屁用!
晏长老爽到不禁在心里骂了句脏话。
“大师姐威武,今天扬我天虚山威风,我心悦诚服。”这是在澜渊秘境中跟着陈忆容一起刷怪的【猹王】。
“之前听闻大师姐风采,今日一见果真不同凡响。不愧是掌门的徒弟,那日师姐夺冠的画面还一直萦绕在我脑海中久久不散。天虚山有掌门,有陈师姐,实乃幸事。”哇,不愧是【彩虹屁】。
“对对对,今天其他人那叫一个震惊,尤其是师姐一招就让赤月城的人败落。一个字,帅!”【彩虹屁】二号。
陈忆容被他们说的都不好意思了,主要是双生果有奇效,让她在短短两天内吸收灵气的速度有了质的提升。自己的等级从33变成了39,那一群人均30左右的自然不是她的对手。
今天在台上她蓦然生出一种满级大佬屠新手村的感觉。
她开口谦虚道:“各位师弟也很优秀,相信在接下来的比赛中一样能拿到好名次。”
第一名进入圣境,前十名会得到众仙门赐予的奖励,鼓励仙道后辈,名次越靠前,奖励越好。
“哈哈哈……说得好,我天虚山人才辈出,就等诸位在明天的比赛中拿下好名次了。”晏长老真是越看陈忆容越满意,谦逊有礼,团结众人,掌门师兄真是收了一个好徒弟。
晏长老今日高兴喝得多了些,眼睛渐渐蒙上一层水雾,恍惚间往陈忆容这边看了一眼,吓得他立刻清醒。
陈忆容脑袋上的,好像是……初闻。
晏长老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没看错,一不留神酒杯掉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陈忆容率先注意到异常,踢了一脚身边的沈惊问,示意他去给晏长老倒酒。
晏长老呆若木鸡,回神时已经对上沈惊问那双没有情绪的眼。
“不用……不用,我自己来。”晏长老急急忙忙捡起杯子往另一边藏。
沈惊问在他侧边已经拿起酒壶,皮笑肉不笑地说:“晏长老,不是你让我听师姐话的吗?”
说话的人心里没什么起伏,听的人心中已瑟瑟发抖。
掌门师兄怎么有股子咬牙切齿的味道,他也是为了师兄好啊,让他们两个多交流好增进感情。不过看掌门师兄都把初闻送给了陈忆容,想必现在对她已经上心了吧。
但看到陈忆容把掌门师兄当成普通的天虚山弟子使唤,他是觉着点……惊悚。
惊悚掌门师兄竟然乖乖听话。
“放过来。”沈惊问酒壶悬空,静静等着。
晏长老没坚持一息就老实地放在沈惊问面前,看他从容自若地到满上酒杯,转身又回到了陈忆容身边。
晏长老低头陷入沉思,这会是他这辈子的最后一杯酒吗,掌门师兄好像是第一次为人倒酒。
然后他马上就看见了沈惊问第二次,第三次给陈忆容倒酒,陈忆容还肆意地冲他大呼小叫。
无知者无畏,他在心里给陈忆容啪啪鼓掌,上一个敢这么对沈惊问的坟头草都已经三米高了。
他又想到了自己,给掌门师兄挖了这么大一个坑,明年的今天不知道他坟头上会长些什么东西。
晏长老带着悲壮,一口闷了。
陈忆容让沈惊问过去是有目的的,她看到晏长老异常的神态动作,心里有了数。
果然,晏长老肯定早知道闻静就是沈惊问,就说晏长老没那么容易糊弄。
两个人也不知道打什么主意,不过她乐得装糊涂,还能报复一下沈惊问在飞来峰对她的“厚爱”。
另一边的风雪门主殿内气氛异常压抑,明明有五个人却愣是每一个人敢出声。
“啪——”
戚夫人大手一挥把桌上的东西通通扫到地上,一块瓷碎片飞溅划过秦璐的手臂,痛得她吸了一口气。
“没用的东西。”戚夫人像找到了出气筒,抄起另外一张茶几的茶盏向秦璐扔了过去,开水滚烫让秦璐发出惊呼。
她马上意识到自己的失礼,连忙跪了下去。
一旁的戚天和按住戚夫人的手臂,被她狠厉的目光瞪了一眼,手僵硬了一瞬,又松开。
戚夫人冷声说道:“明天若是陈忆容还能出现在比赛现场,你也没有活的价值了。”言语间完全不把秦璐死活看在眼里。
“母亲……”戚胜眉头扭成一团,“不如试试那个方法吧。”
戚夫人五指倏地收拢,众人大气不敢出一口,过了半晌她看着戚胜殷切的目光,点了点头。
戚胜松了一口气,戚天和却面露不赞同,出言阻止:“要不……还是再试验试验……”
“来不及了。胜儿,必须进入圣境。”戚夫人端起温兰重新给她沏的茶,轻拂面上花瓣,抿了一口。
“刚刚有人来报,今晚上天虚山都在庆祝,防备松散”戚夫人盯着秦璐,“你今晚上想办法把这东西放在陈忆容能闻到的地方。”
话音刚落,戚夫人旁的温兰走到秦璐旁边,递给她一枚红色的药。
秦璐双手接过,手中散发出一股安神香的味道。
“去吧,若是做不到……”戚夫人声音平静,秦璐却听出了威胁之意。
戚胜望着她消失在大门,对戚夫人说:“她能得手吗?”言语中也是对秦璐的漠视。
“能得手最好,不能得手……我也另有计划。”戚夫人起身对戚胜说:“跟我来。”
戚胜对戚天和行礼后跟着去了,没有看见戚天和一闪而过得逞的笑容。
秦璐小心穿过结界直奔陈忆容房间而去,她掌心死死捏住药丸,心中恨意在听见主殿的欢声笑语后达到了顶峰。
为什么是陈忆容,如果她是掌门首徒,今天的荣耀都是她的。
陈忆容,陈忆容,陈忆容。
她所有的不幸都是因她而起,她还废了她的修为,若不是失去修为如今在风雪门中又怎么会谁都敢给她脸色看。
那天陈忆容若是乖乖地认下所有罪名,那她就可以按照计划成为沈掌门的徒弟,然后爹爹答应会给她一个名分,为她挑一位如意郎君……她会有一条坦途的大道。
所有的不甘心在这一刻化为一把淬了毒的刀,插在秦璐的心间,上面正中央刻着三个大字——陈忆容。
根据戚夫人提供的情报,秦璐顺利地到陈忆容房间,发现没有上锁,轻轻推开门后溜了进去,反手关上门。
沈惊问不喜人多,刚走出来就察觉到有人闯入结界。
他立刻跳到高处,看见一个人影鬼鬼祟祟的往陈忆容房间去,在她转身关门的时候看清了脸。
那是一张他永远无法忘记的脸。
沈惊问迅速几个跳跃间就到了房门口,一把推开陈忆容的房间,看到了令他刻骨铭心的一幕。
秦璐拿着一颗红豆大小的血红药丸,正准备放在陈忆容的枕头下。
那枚红色药丸,曾经也在他的枕下。
沈惊问的眼睛泛起危险的红光,抽出剑一步、一步朝秦璐走去。
秦璐被巨响吓了一跳,回头看见一个人手持长剑向他走来。
他背对着月光,秦璐看不清来人的脸,冷冽气息中的滔天杀意足以将她冻在原地,她的灵魂都在颤抖。
“啊——”
惨叫的女声惊动了还在大殿庆祝的众人,眼神迷离沉醉在微醺中的陈忆容听见后眼中水雾立刻散去。
她率先站起,皱着眉对晏长老说出是自己房间的方向,先一步跃出大殿。
其余人渐渐清醒,赶忙跟过去。
陈忆容在离房间还有十丈时看见自己房门打开,里面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
突然一只手用力拍在门框上发出响声,紧接着出现秦璐的脸,脸上有一道血痕令人深寒,目光惊恐不时向后瞟。
还有其他人在屋内。
陈忆容手握寸心剑柄,作出防备。
“救……救……我。”陈忆容听见她无力的求救,但依旧没动。
是沈惊问。
他像鬼魅般出现在秦璐身后,吓得秦璐一不小心踩到门槛被绊倒在地,连站都来不及站起,手忙脚乱地趴在地上往前爬,像是有厉鬼索命。
陈忆容喊了一声“闻静。”
沈惊问像是没有发现陈忆容似的,漠然的跟在秦璐身后,看着她一步一步爬。
每爬一步,沈惊问就在她背上划出一道剑气,深可见骨。
秦璐的惨叫声刺耳又渗人。
陈忆容快步走到秦璐面前,被她抓住脚踝。她抬起头半睁眼,大滴大滴的泪混着血染满了整张脸,也不管来人是嘴里有气无力地嚷嚷着救命。
沈惊问目光骇人,灼灼烧在秦璐身上,准备高高举起剑插入她的后心。
他好像很不对劲,跟那日听说有人被挖出灵根时的表情一模一样,陈忆容小心观察着发疯的沈惊问。
“等一下——”陈忆容连忙出声阻止,秦璐决不能死在这里。
沈惊问根本没有理会,携带狂雪寒冰之势的剑离秦璐只余一寸距离。
秦璐向她伸出手。
晏长老等人也刚好赶过来看见这一幕。
作者有话说:
晏长老:我可能活不过下一章。
陈忆容:他又在搞什么发疯文学?
沈惊问给两人面前各自倒了三杯酒。
沈惊问:请你们吃席。

陈忆容在千钧一发之际抽出寸光挡住了沈惊问的致命一击。
沈惊问单手持剑,双眼空洞越过她,鬓边的长发垂落几丝半掩着脸,像极了无处归家的旅人,但嘴角却又有一丝嗜血的笑意,犹如失去理智的地狱修罗。
他比那天晚上还可怕。
陈忆容被他的笑容瞬间定在地上,背脊爬满寒气,手中的剑也抖了抖。
沈惊问发觉有人挡路,直接把目标转换成陈忆容,两人短短瞬息过了上百招。
晏长老若刚刚的心情只是惊讶,现在看到两人动手就是肝胆俱裂,特别是沈惊问眼里没有丝毫属于人的感情。
他们师尊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要发生了吗?
不好,无心剑诀已经开始影响掌门师兄的心神。
晏长老赶紧过去帮陈忆容,这一次有了他的帮助,沈惊问很快就被制服。
秦璐趁着大家不注意,从怀里拿出信号往天上放。
陈忆容看到立刻用脚挑开,不过为时已晚,一束巨大的风雪门特殊标志烟花照亮黑暗的天空。
沈惊问感到压制力量有所松动,他找准机会挣脱向秦璐刺去。
这一次陈忆容没能拦下他,手中寸光被他用力挑飞,震得陈忆容虎口发麻。
“师——师侄!”晏长老差点说漏嘴。
“不要!”陈忆容不管不顾跑上去抱住沈惊问的腰,冲击的力道大到让他后退一步。
沈惊问用力挺腰想要挣脱,可被人死死抓住他的后背不放,还使劲将他推离秦璐。
他高高举起剑柄,用力砸向腰间人的后背,那人闷哼一声,不但不松手反而抓得更紧了。
他忽然闻到空气中隐隐约约一丝血腥味,沈惊问像是惊醒了一般,再次高举的手怎么也落不下去。
陈忆容闭上双眼,等了很久都不见沈惊问有所动作。刚刚他下手是真的狠啊,痛得她牙齿磕到了嘴唇,满嘴血腥味。
沈惊问松手,剑直直坠落在地。
他猛地把陈忆容抱起来,看见她五官扭曲,鬼使神差地用拇指拭去了唇角边溢出的血,在脸上晕出一朵花。
陈忆容也不敢动,她呆呆看着沈惊问把沾有她血的拇指放在鼻尖嗅了嗅,然后……伸出舌尖,舔了一下。
救命啊,【渣男】你这样好像变.态杀人狂,我还是喜欢你高岭之花的样子。
陈忆容此刻毫无旖旎之情,害怕他下一秒又暴起伤人。
晏长老示意其他弟子不许动,他认真观察沈惊问的一举一动,发现他的眸子渐渐趋于正常。
心底松了一口气,看来陈忆容确实对师兄产生了影响,他不由生出一股庆幸,幸好陈忆容在场。
李玉真在旁边全程观看,他摇了摇头,陈师姐果然还是喜欢闻静师弟。
陈忆容感觉沈惊问恢复正常,提着的一口气总算放了下来,刚准备挣脱他的桎梏,就听见外面一阵吵闹。
“什么人,敢在天虚山门口放肆。”晏长老此刻正堵着一口气没处发,看看是谁上赶着来触这个霉头。
他打开大阵,让外面的人进来。
戚夫人气势汹汹地带着一群人直奔秦璐而来,她站在晏长老面前,高高仰起头像一只天鹅,态度强硬:“晏长老,你天虚山要给我一个交代吧。”
晏长老也憋着一股气,他冷哼:“什么交代,戚夫人又为何而来。”他大从心眼里就不喜欢这个高高在上的大小姐,总觉得高人一等,其他人在她眼里都是蝼蚁,除了掌门师兄。
戚夫人指着秦璐,语气阴冷:“她虽然曾经是你天虚山的弟子,但早就被赶出山门,如今已入我风雪门。打狗也要看主人,你怎么敢在我的地盘如此行事。”
晏长老冷笑:“我倒是要问问,你风雪门的人夜闯我天虚山是何居心?”
戚夫人早知道会有此一问,她不慌不忙:“明日就是决赛,我派她来看看天虚山各位是否还有需要,既然在我风雪门内做客,我自然以礼待之。而天虚山又是怎么对风雪门的。”
说到最后,眼神凌厉地望着晏长老。
晏长老才不怕,继续杠她:“你风雪门不问自来,擅自闯入护法大阵,还不允许我们动手。”
戚夫人看着秦璐衣衫褴褛,满脸血和着泪,面露嫌弃,派温兰过去查看情况。
温兰将秦璐扶到戚夫人旁边,秦璐连站都没有站稳就跪下,声泪俱下地大声哭诉。
“我按照夫人吩咐在门口请求拜见,这个人……”她含泪指着闻静,“他一声不吭就把我拖进大阵,然后拖到这间房子里,想对我……”抽泣声窸窸窣窣,话断断续续地:“我抵死不从,他心生杀意。幸亏……幸亏我反应及时,才能放出信号,等到夫人来救我。”
秦璐重重磕头,把额头都磕出了血,哭哭啼啼地大喊:“求夫人……为我做主。”
陈忆容看着秦璐又在娇弱的【白莲花】,想着她怎么没死在澜渊秘境,若是死了哪有今日的麻烦。
戚夫人终于抓住了把柄,质问晏长老:“你可听清楚了,是你们的弟子先对我们的人不轨,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晏长老都要气笑了,沈惊问若真有这种世俗的念想,他铁定敲锣打鼓庆祝。就算有,也怎么可能看得上秦璐这种货色。
“哈哈哈……”陈忆容不等晏长老反驳,她笑了起来,笑道连腰都弯了。
“小辈,我与你家长辈说话,你最好不要插嘴。”戚夫人阴森森看着陈忆容,忽地瞟到她头顶的发簪,那是……初闻。
沈惊问连这个东西都给了她,莫非对她……
不可能,不可能。
沈惊问的无心剑诀早已大成,绝不可能动情,这一定是假的初闻,一定是假的。
她眯起眼睛,上下打量陈忆容,与她相比简直是平平无奇的容貌,沈惊问不可能看上她。
陈忆容笑够了,指着秦璐说:“她也配!”
“你说什么!”戚夫人呵斥陈忆容,“我劝你还是把嘴闭上。”
陈忆怀疑今天的事情就是面前的老女人一手策划,不理她继续说:“你说他对秦璐有非分之想?一个修为尽废的废物和一个天虚山的天才……“
“大妈,你眼睛没病吧。”
“哈哈哈……”周围响起天虚山弟子的嘲笑声。
陈忆容耸耸肩,一脸“你在搞笑吗”,又补了一句:“他连你都瞧不上。”
戚夫人气得指甲陷入掌心,顾不得她一向在意的仪态对着陈忆容大骂:“看我今天不撕烂你的嘴。”
她说完就要冲过来,被晏长老一步上前挡住。
戚夫人眼中迸射出狠毒与愤恨,手中起势出其不意向陈忆容眉心弹出一枚毒针,晏长老在第一时间甩出拂尘却未能挡住。
他双眼瞪圆,怒喝:“竖子尔敢!”
沈惊问刚好站在陈忆容旁边,发现飞射过来的毒针时已来不及拾起地上的剑,他迅速侧身上前把陈忆容护在怀中,不宽的背将她完全挡住。
“嗯……”嘴里闷哼声泄出一丝,陈忆容双手抵在沈惊问前胸,眼中一片慌乱。
“师……师弟。”陈忆容想要挣脱,却被沈惊问牢牢抓住,她的眼里第一次出现泪光。
“别慌。”沈惊问感受到这具分身快要到极限,他对陈忆容说:“一定要进入圣境。”
“嗯嗯。”陈忆容不住的点头,泪水噙满眼眶,终于抑制不住从眼角涌出。
晏长老看到沈惊问缓缓倒在陈忆容怀里,目眦欲裂,青筋暴起,拂尘用力甩向戚夫人,劲风将拂尘下的刀刺露出,直直指向戚夫人心窝。
“晏长老,手下留人。”戚天和及时赶过来挡下这一击,戚夫人被推倒在一旁,头发散落了大半。
戚天和先赔礼道歉,又好声好气地劝晏长老先放下误会,那位弟子伤势要紧,风雪门愿意无条件提供任何天材地宝来施救。
晏长老也知道今天怕是留不住戚夫人,他怒火中烧恶狠狠地丢下一句:“要是他有什么事,你们风雪门等着瞧。”
赶紧小跑过去扶住要倒下的沈惊问,他看陈忆容眼睛红肿,叹了一口气。
掌门师兄这具身体怕是撑不了多久了,戚心怡的毒针是令人退避三舍的存在。他心中盛怒,若是真打中了陈忆容,那她可能就要当场道消身亡。
“快把他扶进屋里。”晏长老按下怒火,急匆匆把人就近送到陈忆容房间。
戚天和还想跟上,被晏长老阻止。他再次道歉赔礼,将姿态放得十足低,晏长老冷哼一身甩下他关上门。
戚天和又去低头对戚夫人说了什么,她恨恨看了秦璐一眼,转身走了。
回到房内,陈忆容还想留在里面照顾沈惊问,被晏长老赶出门外。
她临走时突然闻到一股安神香,细细寻找发现在床边一颗红豆大小的丸子,她刚刚拾起凑到鼻尖前。
半醒半昏迷的沈惊问猛地睁大双眼,用力拍掉陈忆容的手,那颗丸子弹了出去,不知道落到了哪个角落。
“不许……碰……”沈惊问又陷入了昏迷。
晏长老摸到他的手有消散迹象,连忙打发陈忆容走。
陈忆容忧心忡忡说:“师弟没事吧。”
晏长老心想他估计要凉了,但安慰陈忆容:“没事,我等会要用秘法给他疗伤,你先出去,不许任何人靠近三十丈。”
陈忆容领命后一步三回头,最终轻声走出房门,停在三十丈外看着天空的半弦月。
沈惊问,他应该没事吧。
今晚月色很好,她抬头半闭着眼睛,任由泪水滑落脸颊,没入草丛。
早知道不如让他杀了秦璐。
戚夫人等人回到主殿,叫人把秦璐抬回房间。她眼神冰冷,像旁边的温兰颔首,温兰点头,跟着秦璐进了房间。
没多久,房里传来惨叫声。
戚夫人气定神闲地拨弄着头发,又想到陈忆容头上的初闻,她一不留神,折断了一根发簪。
血滴顺着指尖落入旁边的土壤中。
温兰走出来对戚夫人点点头。
她笑容残忍。
陈忆容,明天就是你的死期。
作者有话说:
陈忆容:渣男下手是真重呐,小本本已经记下了。

陈忆容第二天再没见到闻静。
上场前晏长老看陈忆容神色恹恹,出言安慰。他知道陈忆容在自责,宽慰她闻静回了海坨峰疗伤,过段时日说不定就能回天虚山。
陈忆容这才知道海坨峰不是一个门派,而是一处秘境。
类似于天虚山的秘密训练营,里面灵气充沛,只有天之骄子才能前往修炼,一去少则十年,多则百年。
晏长老告诉陈忆容,若不是她要参加百仙争夺战,她师尊也会把她送进去。
难怪闻静说他来自海坨峰没人怀疑,原来如此。
“下一场,陈忆容。”
陈忆容与对手过了不到百招,轻轻松松拿下胜利,回来时自是赢得一片掌声。
远远站在高台之上的戚夫人看到这里,绞碎了一块手帕。
“如何?”她阴沉着脸问。
“一切按照夫人计划进行。”温兰低头回答。
“好。”戚夫人神色有所缓和,陈忆容蹦跶不了多久了。
“师姐,闻静师弟没事吧。”李玉真也刚刚结束一场战斗。
“还好,已经回海坨峰疗伤了。”她把晏长老的说辞搬出来。
“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身份,晏长老这么看中他。”金翎酸溜溜地说。
大胆去问啊。
陈忆容推开金翎,找到谢景渊,问:“你觉得百仙争夺战如何?”
谢景渊回答:“师姐很厉害。其他人各有千秋。”
能被男主夸我也算是个重要配角了。
她笑起来:“多看,多观察,弥补自身的不足。”
她执意要带谢景渊的目的就是为了能够让他快速成长,早日完成统一的剧情。那她就可以回家了,经过昨晚上的事情,她发现自己开始会为沈惊问心痛。
特别是沈惊问把她护在怀里那一瞬间唤醒了她在飞来峰第一眼看见他时的悸动。
这实在是件不妙的事情。
沉雁雁那就话还萦绕在耳边:“沈掌门他没有心。”
以陈忆容敏锐的直觉,再这么下去迟早得陷进【渣男】的怀抱,还是早日溜之大吉的好。
谢景渊狠狠点头。
陈忆容十分欣慰。
台上,戚胜又赢一场。
“戚少主今日好生威风,一招就把河图岛的大弟子打下去台,看样子受伤不轻。”
“看来今年鹿死谁手,犹未可知。”这句话暗指陈忆容和戚胜不分上下。
“戚少主终于不再掩藏实力了吗?”
陈忆容听后皱了皱眉,河图岛的人她也曾过招,不至于像他们说的那样如此不堪一击。
她转头望向台上的戚胜,他手持银枪指着台下,整个人充斥戾气,脸上那点装出来的伪善消失无踪。
而令陈忆容诧异的是他标签上的数字变了。
仅仅不到一天,他就从32变到了41,比陈忆容高了两级。
他这是连夜吃了十全大补丸吗?
陈忆容想到沈惊问对她说一定要进入圣境,握紧了手中的寸光。
“陈忆容,胜。”
“戚胜,晋级。”
“陈忆容。”
“戚胜。”
比赛进入了最后的白热化阶段,第三名到第十名的顺序已经定下来了。
李玉真在第四,金翎拿了个第七,还有另外两名天虚山弟子拿到前十,算上陈忆容,这次天虚山共有五人入围,反观风雪门除了戚胜只有一人排在第九。
白玉擂台上,陈忆容和戚胜各站一端,正在进行最后的决战。
台下围满了人,目光殷切地盯着两人,都在盘算到底谁是今天的赢家,谁又是百岁以下第一人。
“陈道友,请指教。”戚胜假惺惺地做了个“请”的姿势。
陈忆容敷衍地回了个笑,不动声色地观察戚胜的状态。
看他的样子倒是信心十足。
戚胜做足了姿态,拿起银枪就冲陈忆容而来。
陈忆容站在那里不退不让,连剑都没出。
“好嚣张的小辈。”戚夫人神情自若地端起茶盏吹了吹,语气鄙夷。
枪尖在擂台上划出火花,带着千军万马之势横扫陈忆容面门。
在离陈忆容还有五步距离时她动了,甩出剑鞘横在身前刚好挡住戚胜一击。她侧身一步避开攻势,握住剑柄抽出寸光。
兵刃交接声不绝于耳,戚胜枪如惊雷,陈忆容剑如闪电,一时之间难分伯仲。
“晏长老,你说师姐会赢吗?”谢景渊面带忧虑,不安地问道。
晏长老眼中再无之前的轻松之色,他凝视良久,只回他:“希望很大。”
但心中却疑惑为何戚胜体内灵气居然增长这么快。
晏长老目不转睛盯着台上两人,手中拂尘尾束摇曳不止。
陈忆容看似面如寻常实则暗自感叹,这戚胜体内的灵力怎么会源源不断,她快要撑不住了。
戚胜看到陈忆容的灵力出现一丝松动,明白她已经快到了极限,他找准机会用力一挑,使出风雪门的绝杀枪法。
“风雪夜归人——寂灭。”
凛冽的寒风吹过陈忆容的灵魂,她像埋在万千风雪中,身体僵硬,渐渐地、渐渐地要失去意识。
在她要闭眼时,手中寸光发出悲鸣,一道热流顺着手掌涌入全身,恍惚间她看见了沈惊问。
他站在飞来峰上,皑皑白雪笼罩整个峰顶,一袭紫衣是天地间唯一的色彩。他开始舞剑,那是……八卦剑诀!
陈忆容猛地回过神,她脑海中跟着沈惊问一起在飞来峰顶演练,真实到她甚至看见了沈惊问眼角下那抹泪痣。
她掌握了寒冰,慢慢地又开始风消雪融。
“坎水冬来。”
陈忆容睁眼,以寒冰对抗风雪。
戚胜感到陈忆容体内灵力有所恢复,他孤注一掷地调集体内所有的灵力,包括昨晚上吸收秦璐全都疯狂输出。
可恨,刚刚明明就差一点点。
两股寒气惹得台下众人眉毛都蒙上一层薄霜。
晏长老紧张得站了起来,其余天虚山弟子也不自觉身体前倾,拳头紧握。
戚夫人老神在在安然靠在椅子上,似乎心中早已有定论。
突然,陈忆容周身气势再度变化,炎火之力开始融化冰雪。
“什么!”
“快看她好像在燃烧——”
戚夫人坐不住了,站起来眺望擂台。
“离火,燎原。”
陈忆容大喊:“给我破!”
寒风不但没有熄灭大火,甚至助长了它嚣张的气焰。
戚胜连连后退,手中银枪撑住身体,带出刺耳的摩擦声。
“噗——”他半跪下,银枪颤动,争鸣声宣告着失败。
一时无言,众人愣愣呆在原地,过了好一会儿有人认出了陈忆容刚刚使用的剑法。
“她居然当场连续领悟八卦剑诀第五式坎水冬来、第六式离火燎原,此等悟性太可怕了。”
“听闻八卦剑诀后四式极难练成,陈忆容在这么短的时间……天虚山真是、真是……”
“沈掌门好眼光,天虚山又要出一名惊才绝艳之辈了。”
晏长老对周围来贺喜的人表现出不值一提,实际上他笑得眼角褶子都堆了好几层。
有人欢喜有人愁。
戚夫人没想到陈忆容居然连连突破,她气得咬破了嘴唇,腥味把她从盛怒中唤醒,她对温兰点头示意。
还有一个对付陈忆容的杀招。
“诸位,我宣布,本次的百仙争夺战第一名——天虚山,陈忆容。”
天虚山那处欢呼声才刚刚响起,高台传来一声娇喝:“慢着——”
众人把眼光齐齐看向高台上的戚夫人,她眼睛凌厉地扫视众人,最后落在陈忆容身上。
视线相对,没有一个人退让。
她指着陈忆容:“她不配进入圣境。因为——她跟魔修勾结,坑害我仙道弟子,挖取灵根,罪无可恕!”
“怎么可能”、“戚夫人搞错了吧”,议论声纷纷响起,所有人你看我,我看你,似乎都从彼此眼里看到了不可思议。
戚夫人看见温兰回来,示意她举起手中的东西。
“诸位请看,我风雪门弟子秦璐昨晚与陈忆容发生争执,今天早上被发现死在房中。她灵根被挖,更为残忍的是全身淤青,在死前受到过毒打。”
见底下的人开始指着陈忆容讨论,戚夫人眼中闪着恶毒的光,“这是她落在房中的玉佩。”
又叫人把一巨面目全非的尸体抬上来,血淋淋地不忍直视。
“陈忆容,今日,我必将你枭首示众。方能对得起我风雪门惨死的门人,对得起死去的同道。”
戚夫人说到最后,由悲伤到愤恨,绝对是一个影后级的人物。
陈忆容凉凉地看着地上已经死透的秦璐,想着她还不如昨晚让沈惊问一剑穿心强。
戚夫人示意将陈忆容拿下。
晏长老怒喝道:“我看今天谁敢碰她。”
可惜还未上前,就感到一阵头晕,他指着戚夫人说:“卑鄙小人,居然下药。”
戚夫人淡淡道:“不是有害的东西,只是不给天虚山机会包庇此等罪大恶极之人罢了。”
晏长老跌回凳子上:“你……”
其余弟子皆出现头晕目眩之兆。
晏长老拼命对陈忆容示意:“快走……”
陈忆容看着四面八方包围的银甲护卫,就知道戚夫人今日是有备而来。
她抬头冷冷盯着戚夫人,戚夫人冲她笑了起来。
戚夫人:“她今日,走不了。”
戚夫人:“格杀勿论!”
陈忆容手持寸光准备拼死一战,看着密密麻麻涌来的人,她第一次有了强烈的危机感。
呼呼——
晴朗的天空突然飘起了雪,温度瞬间降得极低,连人都被冻得行动迟钝了些许。
戚夫人不可置信地抬起头。
晏长老却露出了微笑。
“我在,谁敢动她。”
作者有话说:
陈忆容:害怕沦陷,先溜为上。
沈惊问:我一不看着就要出事。操心.jpg感谢在2022-11-27 18:01:01~2022-11-28 22:19: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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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把剑从虚空中破开,剑声发出颤音,如鹤唳凤鸣。
它直直坠落在陈忆容前方,激起一地白雪,遮住了众人视线,也挡住了想要上前的风雪门银甲。
一个紫色的身影轻飘飘地落在剑柄之上,威严的掌门服饰勾勒出他强劲矫健的身姿,长发仅用一支木簪束起,有点点白雪隐入其间。他面色如雪却完全挡不住俊秀五官带来的惊艳,眼下一点浅褐色,更添一分过目难忘。
这是一张看过就让人永远记住的脸。
“是……是沈掌门!”认出沈惊问后众人脸上皆是不可置信。
晏长老惊喜道:“师兄!来得正好。”
“拜见掌门!”天虚山弟子齐齐行礼,声音嘹亮。
沈惊问一人一剑站在那里,无人敢上前一步。
沈惊问淡淡看了一眼陈忆容,语气如雪冰凉:“谁敢动手。”
数千银甲护卫握住长枪的手同一时刻抖了起来,半佝偻着踌躇不前,甚至有几人后退,不少人看向高台上的戚夫人。
戚夫人内心震动,她万万没想到沈惊问居然亲自来了,难道就为了这个徒弟!
她此刻目光中充满了嫉妒。
凭什么,这个陈忆容有什么特别之处,能让百年没有下过飞来峰的沈惊问现于人前。
若是在之前,她除掉陈忆容是为戚胜,为风雪门。那么,现在陈忆容必须死的理由就是沈惊问。
“沈掌门,好久不见。”戚夫人努力维持镇定,最后几个字泄出一丝颤音。
沈惊问不答,向前一跃,落在陈忆容身边,像是默默守护的强盾。
陈忆容在看到他出现的那一刻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变了,但又好像没变。明明昨天才见过他另一张脸,为什么现在看见真身她却有些像在做梦。
这一刻她除了感动,还升起一种不知名的好奇。
她望向沈惊问淡漠的侧脸,对【渣男】的系统标签第一次有了质疑。
一个能帮她挡毒针,又在危难关头挺身而出的男人,究竟做了什么能有这个标签。
还有,他旁边的为什么不是数字,而是两个问号?
“师尊……”陈忆容声音很低,她想问他怎么了,不会是因为分身受伤导致本尊出了什么问题吧?毕竟从晏长老的神情来看“闻静”伤势不轻,要是影响到本尊她恐怕要以死谢罪了。
落到沈惊问眼里就是她在害怕。
想来也是,风雪门的人以多欺少,他这弟子再胆大包天也只是个不足百岁的小姑娘。
想到这里他眉宇间冷色稍淡,对她微微颔首:“我在。”
陈忆容听出他是来为她撑腰的,更感动了。
然而高台上虎视眈眈的女人和一群打手实在不容许她感动太久,她扯了扯沈惊问的衣角,略微指了指高台上方。
沈惊问好像这才反应有人叫他,寒凉的眸子不经意对上戚夫人,无悲无喜,不像看一个活人。
“沈掌门。”戚夫人再唤了他一声,看到陈忆容的小动作,眼中冒火。
沈惊问仍然没有回她,对着她旁边的戚天和点点头。
戚天和赶紧回礼,被戚夫人狠狠瞪了一眼。
“沈惊问!”戚夫人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无视异常恼火,大喝道:“你什么意思。”
陈忆容一听,这老女人已然处在爆发边缘,看了一眼仍然无所觉的师尊,她都要怀疑他是不是故意的了。
晏长老之前觉得强龙不压地头蛇,他们势单力薄实在不好与风雪门直接起冲突。如今掌门师兄来了,他不再畏手畏脚,替沈惊问回答:“戚夫人,我才要问你是什么意思。”
“就凭一块小小的玉佩,和一具尸体就想定我天虚山掌门首徒,百仙争夺战第一名的罪?”晏长老冷声道。
“人证物证俱在,陈忆容还有什么话好说。”戚夫人死死捏着新换的手帕,咬牙切齿。
又是人证物证,陈忆容翻了个白眼,她与这两个词是八字不合吗?
戚夫人见沈惊问一直把她当个透明人,怒意烧尽了理智,她指着陈忆容下令:“给我杀了她。”
“夫人不可!”戚天和赶紧阻止。
“你敢动手!”晏长老拍桌而起。
沈惊问正眼都没看戚夫人,拔起地上的剑竖立在身前,对着蠢蠢欲动的银甲护卫捏了一个诀。
他垂眸轻张薄唇:“剑,起。”
刹那间,数千银甲护卫手中长枪仿佛不受控制,被一股大力拉扯,齐齐脱手飞向天空。
银甲护卫张大嘴巴,无能为力地盯住凌空而起的数千把长枪,心中大骇。
沈惊问微抬眼敛,脸上一如既往没有表情。
他手势变换,数千把长枪统一调转方向,锋利的枪尖悬浮在空中,一齐指向戚夫人,骇得她连连后退三步,被戚天和扶住身形才堪堪站稳。
森森寒光四面八方,从上到下密密麻麻地环绕着戚氏夫妇,戚夫人终于维持不住镇定,面如白纸,半靠在戚天和怀里。
戚天和一边做出防备,一边努力挤出笑容,朗声道:“沈掌门,有话好说。”
沈惊问淡漠看了他一眼,开口:“你们给她机会好好说了吗?”
戚夫人像被这句话刺激到了,她挣脱戚天和怀抱,与沈惊问遥遥相望。
戚夫人眼角通红,深吸了一口气问他:“沈惊问,你怎么敢这样对我。”
沈惊问总算把目光看向了戚夫人,两道眉毛微不可察动了动,没什么起伏语调:“你是谁。”
“噗……”不怪陈忆容在这么紧张的氛围中笑出声,实在是……实在是沈惊问太坏了,他肯定知道戚夫人是谁。
况且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自从沈惊问出现,戚夫人的眼睛没有一刻离开他。就算正儿八经的道侣在旁边,她眼中的爱慕也毫不掩饰。
隔着这么远陈忆容都能感受到,她不信沈惊问一点感觉都没有。
戚夫人等了正主这么久,居然最后等到的是这句话……
陈忆容都想给戚夫人点蜡。
“你……”戚夫人气得全身发抖,脸色从惨白到通红,眼珠子都快要爆出眼眶。
陈忆容用手推了沈惊问一下,沈惊问微微侧头。
陈忆容把戏给他做足,单手侧放在嘴边示意沈惊问低头,他顺势头偏了偏。
“师尊,她是风雪门主的夫人——戚、心、怡。”陈忆容像是附耳小声告诉沈惊问,实际上声音响亮到足以让在场所有人听清楚。
“哦,”沈惊问脸色没有变化,“不记得了。”
“你……沈惊问……”戚夫人恼羞成怒,甚至忘记在长枪重重包围之下,就要越过高台走过来。
沈惊问神色一凛,手势变换成两指并拢,向前一弯。
数千只长枪像接到了命令,同时从东南西北和空中整齐划一地冲去。
“不要!”戚天和挡在戚夫人身前,同时祭出法宝,一个巨型盾牌斜斜砸向地面,尽可能地将两人护住。
“爹,娘!”戚胜受了重伤倒在一旁,想要冲过来却又跌回去,目光中闪烁着悲痛。
“啊!”戚夫人吓得花容失色,毫无反抗之力,完全没有当初杀死陈忆容的趾高气扬。
台下其他仙门也纷纷侧身躲开,心中暗道难道仙门势力要变天了吗,天虚山要趁机一口吃下风雪门,那以后岂不是再没有任何人能与天虚山抗衡。
于此同时大伙又把陈忆容在天虚山的地位提高了一大截。
“砰砰砰……”
长枪落地,声响震天。
一把把三尺长的银枪围成一个圆,将两人密不透风地关在里面。
沈惊问平静看向里面受惊的两人:“现在,说吧。”
本以为会上演一出流血事件,原来搞出这么大动静只是为了吓吓他们二人。
戚夫人心里憋着一口气,还没开口就被戚天和压了回去。
戚天和拦住戚夫人,率先开口,语气温和却满含质问:“沈掌门大驾光临,风雪门自当扫榻相迎,可却不知道您为何一来就要伤我夫人?天虚山虽然是仙门第一,但我风雪门也不是任人宰割的,今日若没有个说法,我风雪门就算拼个你死我活也誓不罢休。”
戚天和果然是个伪君子,先给天虚山扣上一顶仗势欺人的帽子,再义正言辞地指出今日挖灵根事件必须有个令仙门百家信服的说法。
若是陈忆容拿不出强有力的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即便今日被沈惊问带走,天虚山也会落得个包庇魔修同谋,残杀同道的罪名。
沈惊问岿然不动,像没听见他说的话似的。
陈忆容其实早在戚夫人拿到她玉佩的时候就知道会有被诬陷的一天,只是没想到戚夫人这么狠心,居然真的用秦璐一条命来换她。
戚天和知道吗?
秦璐到底是他的女儿……
晏长老先开口:“那玉佩是陈忆容不小心掉的,怎么能以此定罪。”在玉佩出现的时候谢景渊就知道糟了,他想起那日在街上撞他的人,一定是那时候弄丢了陈师姐的玉佩。
谢景渊看见银甲护卫包围陈师姐时恨不得以身相替,却被晏长老阻止了。
“你去就是送死,她很在乎你,别做傻事。”晏长老按住他,当时连晏长老也以为凭自己护住一个陈忆容不在话下,只是没想到被风雪门算计了一道。
“不小心?这理由也太敷衍了吧,晏长老。”戚夫人终于回神,她语调高昂:“再座各位谁能信服!”
话是对着晏长老说,但眼睛一直在陈忆容和沈惊问那处,看见两人靠得极近心中对陈忆容的恨意滔天。
仙门百家静默不语,但眼神都往台上那二人看去。
陈忆容咚地一下跪了下来,抱住沈惊问大腿开始哭:“师尊我冤枉啊,秦璐不是我杀的,他们诬陷我!”
戚夫人与温兰对视一眼,得到温兰肯定的答复后又笑了起来。
只会喊冤可没用。
陈忆容趁着抹掉一把根本不存在的眼泪狠狠擦红眼角,从怀里掏出回天镜,大声说:“秦璐是戚夫人身边的温兰杀的。”
一语落地,众人皆惊。
作者有话说:
系统:敢质疑我?他渣了全天下就没渣你,算渣男吗?
众人:我裤子都脱了,你给我看这个?
陈忆容:该配合你演出的我尽力在表演。
沈惊问:问就是不约。
作者:这么努力,希望小仙女们奖励我,多多评论,顺便关注一下我的预收,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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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夫人强迫自己沉下心来,说不定她是歪打正着,不可自乱阵脚。
“这个就是证据。”陈忆容举起回天镜。
“那是回天镜,传闻能够通晓过去,预示未来……”有人认出陈忆容手中的宝物。
戚夫人傲慢开口:“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沈惊问把陈忆容扶起来,接过她手中的镜子,淡然说:“是真的。”
他一句话,又打了戚夫人一记响亮的耳光。
戚夫人绷着脸,咬紧后槽牙。
陈忆容对温兰喊道:“温兰,我叫你一声,你敢答应吗?”
回天镜并不需要这样开启,陈忆容只是为了装神弄鬼吓唬温兰。
昨晚上秦璐被带走,陈忆容又被晏长老拦在门外,她思索片刻招来李玉真金翎为屋子里两人护法,自己转身出了院子,朝风雪门主殿方向掠去。
她找机会给秦璐再补上几刀,却没想到通过回天镜看到了惨绝人寰的一幕。
陈忆容拿走沈惊问手上的回天镜,巴掌大镜面对准温兰的脸,她冷声重复道:“温兰,是你杀的秦璐吗?”
戚夫人看镜面上泛着古铜色的微光,确认就是个普通铜镜,给了温兰一个放心的眼神。
温兰定了定神,向前一步斩钉截铁地回答:“没有,你这是污蔑!”
话音刚落,陈忆容勾起一丝笑容,默念法诀。
黯淡的镜面开始发出刺眼的金光,隐约有声音传出。
沈惊问两指合拢轻启嘴唇,回天镜里巴掌大的影像瞬间投射在空中,放大了千倍不止,让在场的每一个都能看清镜子里的画面。
“啊!!!!!!”凄厉地叫声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头皮发麻,浑身一紧。
“你敢……你敢动我。”秦璐厉声呵斥,她披头散发更像虚张声势:“我爹是风雪门主,你敢动我!”
秦璐是谁,她怎么说戚门主是自己的爹。
众人神色一凛,不由自主地瞟向台上的那对为人津津乐道的神仙眷侣。
“不要……不……”秦璐一个劲往床里缩,企图用被子盖住全身保护自己,可被她对面的人轻松掀开。
那个人从头到尾没有说一句话,无声地把秦璐死死按在床上。
她拿出一把特质的匕首,从秦璐的脊椎刺入一路滑开,没过多久就将附着在脊骨上的水灵根完全剥落,对秦璐的来自灵魂深处的哀嚎视而不见。
冷血到近乎不像一个人。
她将透明蓝色的水灵根放入青玉盒内,转过身时露出了真容。
是戚夫人侍女的脸,温兰。
“这……”不少人被此情此景吓到,后退好几步,胆子小甚至直接晕了过去。
“温兰,你还有什么好说的?”陈忆容第一次直观看到沈惊问说挖灵根的痛苦,背脊生凉。
“我……”温兰脸上出现了慌乱,无意识地朝戚夫人求救。
戚夫人果断拔出剑,用力刺进温兰的心口,大怒道:“枉我如此信任你,你竟然敢做出这等事。”
“说!跟魔修勾结的人是不是你!吃里扒外的东西。”戚夫人的剑又进一寸,温兰嘴角溢出了鲜血。
“戚夫人……”陈忆容看出戚夫人明摆着要找替罪羔羊,她刚要出声就被沈惊问拦下,陈忆容看到他眼中一如既往的淡漠无波,不甘地闭了嘴。
“大小姐……”温兰伸出手去触碰戚夫人,被戚夫人侧身避过。
温兰艰难地开口,鲜血涌出,胸前沾满了血,“我……对不起……”
还没说完,她已经倒了下去。
戚夫人抹了抹眼角,哽咽地说:“是我疏忽,没想到叛徒是身边人,温兰是和我从小一起长大的,我们情同姐妹……”
她呜呜呜地哭了起来,身体不住地颤抖。戚天和扶住摇摇欲坠的戚夫人,发出一串长长地叹息,戚夫人埋在戚天和怀里哽咽。
回天镜渐渐暗了下来,陈忆容收回东西放在怀里,对着戚夫人揶揄道:“现在,我是清白的了吧。”
“你……”戚夫人刚想从戚天和怀抱里起身,就被他死死按住。
戚天和开口,语气满是歉意:“起先误会陈道友,是风雪门的疏忽,再下给你赔不是了。”说完,立刻给陈忆容鞠躬,只不过抱着戚夫人动作幅度很小。
“内子大受打击,昏了过去,出现这种事情我风雪门难辞其咎,愿意给陈道友,给各位做出补偿。”
戚天和语气诚恳,态度谦卑,到让人很难生出恶感。
陈忆容现在明白为什么沈惊问要拦着她了,光靠一个回天镜的影像是没办法扳倒这对假仁假义的夫妻。戚天和能立刻放下架子向她这个小辈当众道歉可实在是高明。
果然是【大伪君子】。
戚天和心想这次肯定要大出血,但好歹集齐了五行单灵根,不算太亏。就是秦璐的身份被翻了出来,与他名声上有些损伤。
沈惊问开口:“我唯一的徒弟,你打算怎么补偿?”
这是要狮子大开口。戚天和早知道没那么容易善了,他谦和地笑道:“沈掌门尽管开口。”
沈惊问面无表情,冷冷道:“我要你风雪门荒莽山辉云城。”
荒莽山是仙魔陆地唯一交界点,辉云城是其中一个隘口,一直由风雪门掌管,任何人进出都需要携带风雪门的令牌。有仙修想去魔域寻求突破,或者寻找材料都需要经过辉云城,可想而知风雪门的权利有多大。
“沈掌门未免太贪心,一个琅溪城还不够吗?”戚天和收起虚伪的笑容,面色不善地看着沈惊问。
荒莽山另一座隘口琅溪城是天虚山掌管。
难道师尊是听我说魔修猖狂准备要动手消灭他们了,这对与任务可是大大的有利,必须要想办法从风雪门手里夺过来。
陈忆容开口:“戚门主,戚夫人情同手足的‘姐妹’都被魔修钻了空子,你让仙门百家如何相信风雪门能守好辉云城,万一又像这一次让魔修混入仙门,不知道又有多少英才要陨落,他们可都是各个宗门少年天才。”
“说的好!”赤月城首先响应,他们木灵根小师弟的惨状还在众人心中挥之不去,“让天虚山来,我们相信沈掌门。”
“对!我们相信沈掌门,相信天虚山!”河图岛、缠丝宗,仙门百家群起响应。
“你们……”戚天和想拒绝,被怀里昏迷的戚夫人掐了一下,他无奈答应道:“好,我就把辉云城让给天虚山,我倒是看看你们能不能守住。”
说完再也维持不住往日的儒雅,横抱起戚夫人在银甲护卫下准备离开擂台。
“慢着。”陈忆容出声阻止。
戚天和面色阴沉,语气有些不耐:“陈道友还想做什么?”
陈忆容冷笑一声:“昨日戚夫人不管不顾跑到我天虚山地盘放毒针,害得我师弟重伤,这笔账怎么算?”
戚天和咬牙切齿:“我已经说了,那名弟子所需药材我风雪门全部无偿提供,你还想怎么样?”
“无偿提供?”陈忆容盛气凌人地用剑指着戚天和怀里的戚夫人:“我要她道歉!”
戚夫人气得差点跳起来,被戚天和死死按住。
沈惊问和晏长老听到后深深看了陈忆容一眼。
“陈道友,不要太过分。”戚天和威胁她:“不然容易遭杀身之祸。”
“谁敢杀她,我灭他道统。”沈惊问冰冷直视戚天和。
戚天和转头就要离开,沈惊问手指轻轻一拨,数把银枪从天而降垂直落下,挡住他的步伐。
“沈惊问,你别欺人太甚!”泥菩萨还有三分脾气,戚天和气得快抱不住怀里的人了。
“道完歉,再走不迟。”沈惊问负手而立,压根没看他们。
戚夫人脖子上青筋凸起,狠狠咬破了嘴唇,满嘴血腥味。
陈忆容见她悠悠转醒,像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戚天和低声跟她说了什么,然后她杏仁大的双眼马上流出两行泪。
戚夫人被放了下来,柔柔地福了福身,“是我冲动,昨晚一时情急伤了天虚山弟子,我向他道歉……”眼睛却一直看着沈惊问。
“我替师弟收下戚夫人道歉了。不过戚门主,秦璐好歹是你的女儿,你就这么走了,让她的尸体就这么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吗?”陈忆容收回寸光,语气十分欠揍。
“回去就跟小师妹说戚门主有个私生女,看以后小师妹还天天让我学他吗?”
“神仙眷侣原来是假的……我又不相信爱情了。”
“戚门主也太薄情,这好歹是自己的亲女儿……”
议论声让戚天和夫妇敢怒不敢言,吩咐人将秦璐也带走。
沈惊问抬手,众人立刻安静。
负责比赛的老者走到台中,再一次宣布:“诸位,本次的百仙争夺战第一名——天虚山,陈忆容!”
“陈忆容!”
“陈师姐!”
“陈道友!”
陈忆容看着大家殷切的目光,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她转过脸去看沈惊问,发现他目视前方,对这样热烈的场景毫无反应。
“怎么?”沈惊问注意到陈忆容的目光,以为她会问刚刚为何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那个……师尊,”陈忆容对着沈惊问露出一口白牙,双手抱拳低下头:“弟子幸不辱命命,为我天虚山,为师尊拿下了第一名!”
“嗯。”沈惊问淡淡回应,仿佛这件事就是喝一口水那么简单。
晏长老在台下看沈惊问无动于衷的样子,用力锤了一下大腿。
徒弟首战拿了这么好的成绩,要奖励,奖励懂不懂!
晏长老为第一次当师父的掌门师兄操碎了心,他笑着问陈忆容:“忆容这次真为天虚山长脸,你说说看有什么要求,我……和掌门尽量满足你。”
沈惊问看晏长老拼命使眼色,这才恍然大悟,开口:“嗯,你说。”
陈忆容颇有些不好意思,她低头小小声说:“额……师尊还缺徒弟吗,我看谢景渊不错。”
晏长老没想到她是为谢景渊讨赏赐,不好替沈惊问做主。
沈惊问冷冷一笑,“你听不懂唯一?”
陈忆容还想推荐谢景渊,被晏长老眼神阻止,她无奈地鼓起嘴巴,喃喃道:“好吧。”
忽然,平地一声惊雷。
天空中一道金光投射在擂台上,形成一个不大的圆形光斑,刚好容纳一个人站在上面。
沈惊问对陈忆容说:“去吧。”
陈忆容点点头,站了上去。
一个呼吸间,人就不见了。
沈惊问抬头望着虚空,心中暗忖:陈忆容的劫,究竟是什么?
作者有话说:
陈忆容:我的劫就是你。
沈惊问:呵,辛苦给别的男人讨赏赐?
作者:稳定隔日更,不定期加更,么么砸~

【宿主完成任务,当前世界线进度13%。】
陈忆容身处一条昏暗的青石隧道里,路面由一个个圆形青玉铺成,夜明珠嵌入墙壁发出微光。
正好一步踩上一个圆玉石板。
她走了很久,隧道尽头是一个空旷的大殿。大殿贴墙依次陈列十八块等人高的圆形铜镜,赫然是回天镜放大版。
一块块铜镜里映出陈忆容的身影,她警惕地握住寸心环顾一圈,发现除了镜子什么也没有。
“嘭——”
来时的路被巨石砸下封住退路,陈忆容被困在半个足球场大小的石室中,和镜中的自己们面面相觑。
看着怪吓人的。陈忆容有些紧张地咽了咽喉咙,脑子出现关于类似场景的记忆全是密室谋杀,恐怖逃生,下一秒会蹦出个不明生物之类的。
她出于对沈惊问的信任,还有众人对圣境的向往,她告诉自己要保持理智和冷静,沈惊问总不会让她来送死吧。
陈忆容站在大殿中央一动不动地用余光观察这十八面一模一样的镜子。
她忽然注意到镜子里的自己,发现来到这边后她好像五官精致了许多,尤其是鼻子,感觉变高挺了。
陈忆容心里流下泪水,一个好的鼻子真是有助于五官的立体感。
忽然,镜子开始转动,逐渐变快,到最后她只能看到镜子残影。
眼前晕乎乎地,脑子好像不听使唤。
陈忆容不由自主地把回天镜从怀里刚掏出来,它就强行挣脱她的手。
回天镜悬浮在空中缓缓转动像在确认什么,忽然发出刺目的金光。十八面镜子仿佛得到了指令,每一面都从镜中投射出一缕金光与回天镜连接。
越来越亮,越来越刺目。
陈忆容强行揉了揉眼睛,但镜面反射的黄铜光让她渐渐合上眼皮,身子不知不觉倒了下去。
时间过了很久,又好像很快,她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她看见了“陈忆容”之死。
那天“陈忆容”被秦璐诬陷,负气出走。当她刚刚离开天虚山范围时听见一阵铃音,感受到危险的“陈忆容”立刻用初灵剑应敌。
秦璐打不过“陈忆容”,“陈忆容”将剑横在秦璐脖子上,冷冷告诉秦璐别太过分。
下一秒,一把银枪穿透她的心口。
“陈忆容”临死前看见了秦璐得意的笑,她对后面的人嗲声嗲气抱怨:“你怎么才来。”
陈忆容用尽力气回头,看到一个男人,戚胜。
书中的“陈忆容”被戚胜所杀。
画面一转,陈忆容又看到了沈惊问。
沈惊问的头发散落在床上,身上仅穿着白色内衫。他面容惨白,咳嗽声不断,虚弱到需要用手强撑在床榻上才能保持上半身直立。
他抬眼冷冷地盯着前方,眼神中的杀意即便他如此狼狈也让人从心底升起一股战栗,
然后陈忆容看见那把挖出秦璐灵根的特制匕首。
它被一只手拿起,闪着寒光朝沈惊问的颈部狠狠刺入。
然后是一片黑暗,陈忆容听见沈惊问的一丝闷哼。
只有一丝却让她心痛到窒息。
最后她还看见了谢景渊,谢景渊的灵泉被人生生从肺腑中掏出,他的木灵根也离他而去,他死在二十岁……
“不……”陈忆容躺在冰冷的青玉地板上,胸口急速起伏,眼角有泪水渗出。
她双眼紧闭却皱着眉头,小声连续地喊着,“不要……不要……”
“啊——!”她醒了过来,发现自己躺在原地,回天镜悬空在她头顶。
她伸手抓到回天镜的刹那,系统声再次响起。
【宿主补全世界重要线索,奖励世界线进度9%,当前世界线进度22%,系统功能升级。】
她只不过看到了三段书中的故事,居然增长了百分之九。
陈忆容躺在地上陷入沉思。
沈惊问告诉她圣境有机会预示自身的劫数。
原主“陈忆容”的劫数应该是被赶出天虚山后的死劫。但由于她穿过来“陈忆容”的命运已经改变,所以圣境给了关于现在的陈忆容提示。
属于自己的劫数是系统任务失败的后果。
圣境给出了沈惊问和谢景渊之死。
是不是意味着如果事情按照预示发生,她就会因为无法完成任务而死亡。
谢景渊是男主角,他死必定造成任务失败。
那么沈惊问呢?
他在这本书中到底又扮演着什么角色。
陈忆容暂时想不明白,不过给沈惊问的角色等级往上提了好几个重要程度。
他肯定不是炮灰。
她撑住身体慢慢起身,发现自己全身僵硬,也不知道躺了多久。
活动了几下关节,她发现铜镜已经停止转动,每一面铜镜上都浮现一个数字和一段话。
大意就是每一面铜镜后面都有不同的天材地宝、功法武器,每个人只能选一样,默念数字就能得到里面的东西。
难怪大家都想进入圣境,进来以后相当于就是白给啊。也没有什么考验、问心、幻阵之类的套路,就是明明白白送你,真是个一点也不做作的清纯小副本。
陈忆容看着一模一样的十八面铜镜,打开系统功能,镜后的东西清清楚楚地在她面前无所遁形。
系统升级后不但可以显示本质特性,甚至会有简单说明,这可真是太好了。
陈忆容一一看过去,发现好东西真不少。
【顶级功法】追风诀,习后能够领悟快法则,相当适合卷王。
【特殊法器】九离灯,按需定制幻境,做梦好选择。
【稀有武器】斩灵剑,它里面甚至还有个快要觉醒的剑灵。
林林总总,每一样都让陈忆容流口水。
她已经是个成年人了,为什么还要做选择,不能有个全要的选项吗?
陈忆容绞尽脑汁地在做比较,放弃哪一个都难受。知道太多有时候也是一种痛苦,尤其是知道却又得不到的时候。
她想到自己将沈惊问的剑拿去卖了,犹豫再三,把目光放在编号为“七”的斩灵剑上。
咦?等到,为什么【稀有武器】斩灵剑的旁边有个小小的加一。
她怕拖得时间太久镜子后面的宝贝消失,没想那么多就在心里默念七。
七号镜面整个消失了,镜子后面是青玉石打造的小型石柜,里面插着一把剑,剑身流光溢彩。
陈忆容挥手施展法诀隔空取剑,刚握手上顿时一股冲天的寒意笼罩全身,剑在颤抖想逃出陈忆容的掌控,不知是兴奋还是在反抗。
好冷,好强。陈忆容确定这把剑中的剑灵快要觉醒了,它拥有自己的意识,它在排斥陈忆容。
算了,反正也不是给自己的。
她趁着剑灵没有完全逃出掌控时扔进了储物袋,太难驯服还是让沈惊问自己操心吧。
就当她以为本次快乐副本之旅结束时,消失的镜面又一次出现了,上面的编号和字都没变,但系统提示下的标签有了变化。
【极品药材】木青莲蕊,天地间最为精纯的木系灵气。
陈忆容皱了皱眉,大殿依旧没有打开出口,她还是被封死在殿内,镜子也没有消失。
她又一次仔细地去看镜子中的标签,发现有几个上面与斩灵剑一样,都有加一的标识。
这难道是……再来一次?
陈忆容心脏剧烈跳动,胸前憋住一口气不敢出。
我是不是……可以全部拥有?
她小心翼翼地选择了同样拥有加一标志的【特殊法器】九离灯,拿到东西后镜子恢复如初,后面的东西也换了。
真的可以!
于是陈忆容就利用系统提示,疯狂“再来一次”。
风雪门天虚山落脚点。
沈惊问与晏长老在房中对弈。
“忆容去了有三天了吧。”晏长老神色有些担忧。
“啪。”
对面的人心不在焉地落下一子,沈惊问面色如冰,倒是叫人没看出来。
“掌门,晏长老,戚夫人又派人来请掌门,说有要事相商。”这已经是三天来第十次邀请了,戚夫人对那日沈惊问冒犯的行为非但没有生气,还不停地派人单独邀请沈惊问。
“不去!她有什么要事不能跟她道侣商量。”晏长老气呼呼地吼道:“赶出去!”
晏长老还在记恨戚夫人先伤闻静,又企图伤陈忆容的事情,对她是一点好感都没有。
沈惊问恍若未闻,眼神专注地落在棋盘上,可惜他所持白子已显颓势。
“轰隆隆——”
天边一阵阵巨雷响彻大地,这是圣境快要结束的征兆。
晏长老毫不在乎自己快要赢的局势,丢下黑子拉沈惊问出房间,来到院门口前刚好看见精心打扮的戚夫人。
她看到沈惊问出来眼中惊喜毫不掩饰,刚挂上笑脸就听见晏长老挥着拂尘指向西南方的天空。
“看,圣光投射了。”
许多人听见动静,也纷纷从屋中走了出来,遥望西南方。
层层黑云堆砌在空中,压得人喘不过气。紫光交错其间,宛如游龙穿梭,越来越多的云层聚在一个地方,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逼近地平线。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黑夜在白日降临。
蓦地,一束耀眼金色直直投射下来,成为万里之内唯一的光。光芒如此夺目,令人见之难忘。
众人还在为这天地异象惊叹,又有一道投射下来。
"居然有两道?”戚夫人死死捏住帕子,眼里酸水直冒。
晏长老哈哈大笑,对着沈惊问不住点头:“我就说,忆容是个有运道的孩子,想当年你……”
话未说完,又一道金光投射。
晏长老还想继续未尽之语,就看见一道又一道光束连番落下。
他呆愣在地,甚至还没来得及闭上嘴。
与此同时所有人的脑袋都保持同一个角度,怔怔望向西南方,不约而同地想:她到底是个什么怪物。
沈惊问万年不变的冷眼中也露出了不可思议。
作者有话说:
陈忆容:沈惊问跟我不一样,他不是炮灰。
沈惊问:我是男主,谢谢。感谢在2022-12-02 14:22:35~2022-12-04 19:03: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云舟15瓶;我就是爱看言情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一道道光柱亮起,大伙从最初的羡慕,到嫉妒,最后都统一变成了麻木!
每获得一个圣境馈赠,就会在空中投射出一道金光。
百万年来,进入圣境的人时间或长或短,得到的金光或多或少。
时间短,说明圣境给予自身劫数预示较模糊甚至是没有。曾有人只进去一个时辰,什么提示都没有得到。
并且绝大多数人都是只有一束金光。
在还活着的仙修们记忆中,只有两个人进入圣境与其他人大不相同。
第一个是女魔君乐正微。那时仙魔分庭抗礼,乐正微还未统一魔域,以九十六岁获得当年第一名进入圣境,去了一天一夜,出来时有两道金光。
不到一百年,她率领魔修将仙道打得节节败退,差点全灭。
第二个则是沈惊问。于危难中获得争夺战第一名进入圣境,待了两天一夜,出来时投射出三道金光,比乐正微还多了一道。
彼时仙门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沈惊问身上,他也不负众望,短短五十年就带领奄奄一息的仙门将如日中天的魔修打到苟延残喘,最后更是一人杀入血凰天宫取下乐正微首级。
传闻那把斩首乐正微的流云剑,就是沈惊问在圣境所得。
如今,圣境又一次一反常态投射下绚丽的光芒。
“十二道!居然有十二道!”
还未离去的百家仙门见此奇景惊得连连后退,有人抓住自己前胸反复捶打,平复狂跳不止的心。
云层渐渐停止涌动,十二道光柱将黑夜照得如同白昼。
“今日是第三日,她在里面竟然有三日之久!”
还有人忽然记起陈忆容留在圣境的时间,双眼震惊呆愣在原地。
“师兄,你打我一下,我不是在做梦吧。”
“啪!”
“痛死了,你真下得去手啊……”
同一时刻,戚天和父子站在主殿外看着十二道光柱后对视一眼,面色阴沉。
戚胜更是握住银枪狠狠捶地,将石板路震出裂纹。嘴里无声地念着陈忆容的名字,像要把她撕碎。
戚夫人则好不容易得见沈惊问,但他的目光却没有离开过光柱,一丝眼神都不肯分给自己,心里对陈忆容的愤恨到达巅峰。
她要不惜一切代价让陈忆容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良久,天边云层散去,光柱逐渐扩大范围,最终聚为一体。
随着光柱不断扩大,白日再一次降临,光柱也慢慢消散于天地间。
“陈忆容,你到底是什么人?”沈惊问呼吸一滞,深深望着天空。
此刻陈忆容完全不知道自己引发了多大的轰动,她确认十八面镜子再也没有刷出来加一的标识后选择了【顶级防御】玄武甲。
到手后十八面镜子立刻恢复成进入大殿时的普通铜镜模样,像是害怕陈忆容再来剥削它们似的。
封住隧道的巨石缓缓升起。
陈忆容离开前看了一眼大殿,心想要是能再来一次该多好。
不过她不贪心,这十二件东西已经让她心满意足。
她顺着来时的隧道走出圣境,再一次睁开眼时发现被投射到风雪门擂台上。
现在是晚上,周围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漫天星光在陈忆容头顶闪烁,无垠夜空显得人是如此渺小。
她站了一会儿,想起那日沈惊问霸气出场,不由低声笑起来。
现在想想,当时他出场方式还真是一股古早霸总风。
陈忆容想到乾坤袋中的斩灵剑,迫不及待地向天虚山驻地掠去。
师尊应该还在吧。
“我回来了。”陈忆容毫无障碍地穿透大阵,刚进小院就发现正厅灯火通明,她脚步一转直奔而去。
“忆容回来了。”出门迎她的是晏长老,脸上挂着熟悉的笑容。
陈忆容跟晏长老行礼后眼神不住地往后瞄,晏长老知道她想见沈惊问,不过怕是要让她失望了。
“师尊在吗?”陈忆容踮起脚向后看,发现里面没有沈惊问的影子,倒是有一个面生的侧脸,太远了又被晏长老挡住半边身体,她看不清脑袋上顶着什么东西。
“他已经回飞来峰了。”晏长老看到陈忆容闪亮的眸子黯淡不少,又补了一句:“他等了你三天,实在是不堪某人骚扰……”
“这样……”陈忆容也没多想,她看晏长老似乎有客人也不好打扰,准备先回房间。
就在此时,乾坤袋里的斩灵剑仿佛感应到了什么,意欲挣脱而出。
“嗡!”
清脆的剑鸣声在耳边响起,斩灵剑居然破开乾坤袋自行飞出,越过晏长老的肩头朝着里面直直奔去。
“小心剑!”陈忆容拨开晏长老赶紧追进去,害怕斩灵剑伤人。
她慌张跑进室内,首先映入眼帘是一只高举的手臂,暗黄的烛火照在他指节分明的手上,宛如温润暖玉。他手指细长均匀却遒劲有力,稳稳抓住斩灵剑剑柄,将它横在空中。
“不好意思……”陈忆容赶紧道歉,谁料等她看清楚人脸之后话音一转:“师……是你?”
沈惊问怎么又换一个小号。
面前的人正是陈忆容初到风雪门时,偷偷跟踪金翎在假山岩洞遇见的沈惊问另一个分身。
跟过来的晏长老见两人神情各异,小心试探地问陈忆容:“忆容,你们认识?”
掌门师兄这是要干嘛,他为什么要用不同分身出现在陈忆容面前。
陈忆容脑子里千回百转,搞不清沈惊问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她决定先按兵不动。
陈忆容开始表演:“也不算……认识,就是在风雪门有过一面之缘。”
她转头对沈惊问二号哈哈一笑。
本以为二号会跟闻静一样是个孤傲清冷的性子,将这件事就这么翻过去,却不料他开了口。
“缘?是一起在山洞里蹲墙角的那种缘吗?”沈惊问坐在塌上,将斩灵剑放至胸前,垂眸观赏,嘴里却说出惊人之语。
“额……”陈忆容挠挠头,这个二号好像跟沈惊问本尊有点不大一样,若不是他脑袋上顶着【渣男·分身】标签,她都要怀疑是不是同一个人。
“这……”晏长老也惊了,望向陈忆容的目光有些复杂。
“怎么不说话?”沈惊问抬头,将斩灵剑丢给陈忆容,陈忆容险险接过差点摔了一跤。
不知道沈惊问对斩灵做了什么,现在它安静如鸡,一点也没有刚才的桀骜不驯。
好个看碟下菜的狗剑灵,跟天虚山那只【狗】真是相配。
陈忆容忿忿不平,无意中对上二号的眼。
他眸子狭长含笑望着陈忆容,嘴角边还勾起一丝漫不经心的慵懒。与沈惊问和闻静时时刻刻挺腰端坐截然不同,二号懒散斜坐在塌上,左手随意搭在棋盘边,指尖摩挲着两枚黑白棋子。
长长的黑发随意用根布条松松垮垮地系上,与总将头发疏得一丝不苟的其他两人大相径庭。几缕碎发不听话地蹦出来凌乱散落在脸颊周围,恰当好处勾勒出完美俊逸的脸型。
更要命的是二号偏偏继承了沈惊问眼下的浅褐色泪痣。昏黄烛光印在瞳孔上,眼中燃气星火,配上那抹泪痣让陈忆容想到一个词。
魅惑众生。
二号见陈忆容盯着他看也不觉冒犯,反而对她扬起嘴角,暗哑重复道:“说呀。”
这个笑和语气都有点不太正经,沈惊问怎么突然性情大变。
陈忆容一时间愣在原地。
“说什么……”陈忆容被晏长老推了一下才回过神,她顿时觉得脸烧得慌,支支吾吾地:“就是……见、过、一、次!”
说道后面有点咬牙切齿的味道,她想起当时沈惊问在假山石洞中还眼神威胁她。
“哦哦……”晏长老见陈忆容面色不善,赶紧打圆场:“见过正好……忆容,我给你引荐一下,这位是我早些年下山历练时结识的散修,叫穆承钧。他刚好路过风雪门,得知我在这里就来找我一叙。”
又对穆承钧说:“这是掌门师兄的首徒,陈忆容。”
演,继续演。
陈忆容配合地跟沈惊问,不,穆承钧见礼:“原来是穆老前辈,我失礼了。”
沈惊问哂笑一声,将手中棋子随手一扔,语气戏谑:“我很老吗?”
你话很多。
陈忆容腹诽,表面上却装作不解的样子:“当然不老,您丰神绰约,器宇轩昂。只不过您与晏长老以同辈相交,所以我才……”
“好了,你别为难她了,她刚刚从圣境回来需要休息。”晏长老使了个眼色让陈忆容赶紧走人,师兄修炼无心剑诀的后遗症太可怕了,他也快遭不住了。
她心领神会准备脚底抹油,这个穆承钧分身怎么感觉奇奇怪怪的,难道分身会改变一个人的性格吗?
还没抬脚,手中的斩灵剑似乎感应到陈忆容要离开,又开始作妖,飞一般速度奔向穆承钧手上。
陈忆容尴尬地转身,再一次看见穆承钧握住斩灵剑。
“这把剑,倒是好剑。”他感受到里面剑灵与他十分契合,但君子不夺人所好,他施决压制住了剑灵,将它又一次交还给陈忆容。
当陈忆容接过时明显感觉剑在抖动,穆承钧又轻点两下剑身,它才消停下来。
她觉得自己活像个棒打鸳鸯的恶毒后妈,就是不让这小两口在一起。
陈忆容想了片刻握住剑柄递给穆承钧,见他神色疑惑,缓缓开口:“这把剑觉醒了剑灵,是我准备送给师尊的。”
穆承钧眼皮一跳,挑眉问:“那你给我做什么?”
晏长老一口气憋在嘴里。
作者有话说:
陈忆容:渣男小号真多,这个小号最讨厌!
沈惊问:换个不同口味的来。
晏长老:他们真会玩。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琉花luka 12瓶;我是个小姐姐了5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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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承钧没有接过斩灵剑,他双手环抱胸前,饶有兴致地打量陈忆容。
陈忆容不慌不忙:“但是您也看到这剑灵我无法驯服,它与您有缘,不如……”
其余二人都以为陈忆容要把剑送给穆承钧,谁料她话锋一转。
“不如您受累,帮我把剑送到天虚山。”陈忆容又把剑往穆承钧处推了推,抵在他胸前。
晏长老差点笑出声,还没有谁敢吩咐掌门师兄做事。
不过他听出陈忆容的话外之意,问道:“忆容你不跟我们一起回天虚山吗?”
“先不回,我要带谢景渊去一趟源清。”陈忆容为谢景渊拿到木青莲蕊后就决定带他回源清谢家祖宅,只有在那里才能最大激发木青莲蕊效用。
圣境的预示总让陈忆容惴惴不安。谢景渊也就罢了,像沈惊问这样的大佬也能被暗害,说明对手十分强大,她必须让谢景渊迅速成长起来。
离谢景渊二十岁只剩两年,她决不能让梦中的事情发生。
沈惊问有了斩灵剑,想必战力更上一层,短期内倒是不必担心。
穆承钧歪着头,看陈忆容目光真挚,顺势接过斩灵剑,嘴里却说:“我跟沈惊问不熟。帮你可以,我有什么好处。”
沈惊问你不要太过分。陈忆容心里狂骂他得了便宜还卖乖,若不是看在那天替她出头的份上,她现在就当场撕下他的皮。同时心底却十分疑惑无论是沈惊问本尊还是闻静,都与穆承钧的性子大不相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忆容老实巴交说:“哦,那你送过去,师尊不会让你空手回来的,他可大方了。”
又露出一口白牙拍了拍穆承钧的左肩,肯定点点头:“放心,报我名字他不会亏待你的。”
陈忆容说完就溜,不给穆承钧再作妖的机会。
等她离开,晏长老小心开口:“你还是觉得她看出来了吗?”
沈惊问没答,他拿出斩灵剑放在胸前端详。
“她很奇怪。”沈惊问运转无心剑诀心法,整个人从肆意不羁又变得冷若冰霜,疏离淡漠。
无心剑诀剑气从头至尾将斩灵剑包裹,剑灵感应到沈惊问召唤蠢蠢欲动,迫不及待与之迎合,两股冷冽之气迅速融合在一起。
“哪里奇怪。”晏长老觉得陈忆容十分正常,看她对闻静呼来喝去的模样很难让人相信陈忆容看穿了沈惊问的伪装,不过师兄居然也惯着她。
晏长老对陈忆容更加刮目相看。要知道他喝了师兄倒的那杯酒后辗转反侧好几天,生怕半夜被割喉,他不信陈忆容在知道闻静是沈惊问的前提下还能把他当做正常师弟对待。
清亮的鹤唳声从剑声中传出,剑灵觉醒。
斩灵剑的样子未变,剑身有暗金色流光时隐时现,周身遍布暴雪将至的压迫感。
晏长老被这股气势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沈惊问从乾坤袋中拿出一把剑鞘,将斩灵剑精准插入鞘中,晏长老悄咪咪吐出一口气。
“她面对来历不明实力又在她之上的‘闻静’毫无警惕之心,仿佛笃定‘闻静’不会害她一样。与‘穆承钧’仅有一面之缘就能把如此珍贵的宝剑相托,她就不怕‘穆承钧’据为己有?”沈惊问又变成穆承钧的懒散样,眼中满是玩味儿。
“我听说‘闻静’曾与陈忆容共同对抗独角鼍,后来又被人证实来自海坨峰,加上有我担保,她相信‘闻静’也很正常。而‘穆承钧’是我好友,她也许是出于对我的信任?”晏长老看着眼前有些陌生的掌门师兄,在心里默默补上一句:我觉得你现在这个样子更加奇怪。
晏长老还是更熟悉惜字如金,面无表情的掌门,面对性情大变的师兄他实在有点不知所措。
沈惊问轻扯嘴角,黑眸锐利注视着斩灵剑,敷衍回道:“也许吧。”
看来他师弟并不知道闻静和陈忆容曾争夺过双生果,这也是他最奇怪的一点。
如果陈忆容认出了闻静是他,为什么还要跟闻静抢双生果,到手之后却又原封不动送给自己。还有那次他操控闻静听闻挖灵根后差点走火入魔,陈忆容非但没有害怕他,且言语中好像确定闻静会有双生果。
事后她解释会为闻静向沈惊问讨要一个。
于是他借师弟之手给了陈忆容一个双生果,继续观察她。没想到她真的给了‘闻静’,这一下又让他推翻了自己的结论。
沈惊问眯着眼睛越过窗户看向陈忆容的房间。
她到底,知道多少……
陈忆容完全不知道自己的操作引发沈惊问师兄弟二人一番辩论,她只想美滋滋睡上一觉等明日跟着大部队回天虚山时带着谢景渊悄悄离开。
毕竟她现在身怀巨宝,还是低调些的好。
第二天准备离开的时候才知道低调是完全不可能低调的。
无数仙门的人凑在院门口,只为一睹陈忆容风采。
“哎呀呀,陈道友,不得了啊!”个个比划大拇指是什么意思?
“闪开,让我跟未来的仙道巨擘握个手。”有这么夸张吗,我不过就拿了第一名,当天没见你们这么热情啊。
“陈道友,我们交过手的,你还记得吗?我被你一招打了下去。”喂,你怎么一副非常荣幸的样子,一招败落不丢人吗?
陈忆容满头雾水,身后的谢景渊悄悄把她扯到一旁告诉她十二道圣光的事情。
我的天呢,这样太招人眼红了吧,原来圣境的考验在后面。
陈忆容十分低调地跟在晏长老后面,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团,然而路上还是被热情的仙门道友认出,她不得已挤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但在其他人眼里就变成了天才的谦逊。
在未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大家都争相模仿这个笑容。
风雪门距离天虚山有三日路程,陈忆容在出了风雪门不久后就换上不起眼的灰衣带着谢景渊悄悄离开队伍。
“师弟,前面五百里就是源清镇了,你要不要休息一下。”陈忆容看谢景渊面有郁色,担心他会触景生情。
“我没事。”谢景渊笑了笑,抓住陈忆容的袖口,“总有一天我会亲自报仇。”
“好,我会帮你。”陈忆容看谢景渊没有因仇恨失去理智感到十分欣慰,“不着急,首要就是提升你的实力。”
“嗯!我知道。”谢景渊看着陈忆容的后脑勺,他不知道为什么陈师姐愿意无条件帮助他,他也不想问。他只记得是陈师姐将他从死亡边缘拉出来,又给了他一个容身之所。
所以,陈师姐的心愿他都会尽最大努力为他达成。他要拼命提升实力,再也不会让风雪门擂台之事重演。
陈忆容还不知道自己一句话无意中卷到了谢景渊,她心里正盘算着等谢景渊吸收掉木青莲蕊后是回天虚山,还是带他多出去历练历练。
“到了。”
陈忆容和谢景渊跳下飞剑,来到一处占地广阔的庭院前。
红墙绿瓦上落满了枯叶,院内杂草丛生,一看就是久久无人打理,呈现一片颓败萧瑟。
她余光看见谢景渊眼神平静,默默叹了一口气。
陈忆容跟着他穿过空无一人的大院,直直奔向院内深处的祠堂。
两人将屋内外检查一遍发现无人后对视一眼,谢景渊把祠堂最上方的牌位旋转了一下,祠堂桌底缓缓出现一条地下隧道。
“走。”谢景渊率先一步踏入地道。
没走多远就看到一个能容纳五人的地下蓄水池,池内有淡淡的灵气溢出。
“这是源清谢家手中灵泉的发源地,万年前老祖宗发现这里有一口天然地下灵泉,灵泉能够加速天材地宝的成熟和避免灵气逸散。他用秘法将灵泉不断萃取和炼化,最终变成了能放入丹田的灵泉空间。但每隔一段时日,丹田的灵泉需要放进这里进行蕴养,方可源源不绝。”谢景渊抚摸他从小浸泡的池子,觉得亲切异常。
在灵泉里炼化木系植物可以最大程度的保证木系灵气被吸收,这正是陈忆容一定要带谢景渊来的目的。
陈忆容拿出木青莲蕊递给谢景渊,他也不推辞脱了衣服就跳进池中。
男主角真是长大了。
看这腰身流畅,腹肌分明的,陈忆容满满成就感。
见谢景渊已经入定,陈忆容不好留在这里,料想木青莲蕊灵气温和,应当不会出什么岔子,不过她还是留下传讯石以防万一。
从密道出来陈忆容无聊地绕着祠堂周围转悠,看得出来谢家以前也是个颇有势力的家族。祠堂恢弘大气,门口种植了不少珍稀灵草当做观赏,只因无人料理而有些萎靡。
陈忆容蹲下来看见一朵淡紫色花苞,试图把它挖走带回去种在飞来峰上,正要拿寸光掘土时感受到地面在震动。
有人在接近,还是很多人。
陈忆容立刻起身进到祠堂,首先将牌位掰正,关闭通道。又随手拿了个蒲团盖住入口,保证不会暴露谢景渊的位置。
做好一切后她悄声跃至房顶横梁,刚刚稳住身形就有一群银甲护卫将祠堂团团围住。
又是风雪门。
“少主,我们已经派人将谢家全部搜了一遍,就差这里了。”
领头护卫神色恭敬,对着门外一人低头相迎。
陈忆容看见【小伪君子】后立刻就认出是戚胜。
但他旁边的数字怎么一下子高达47,自己连续领悟两式八卦剑诀才45级。
他这升级速度简直比男主还可怕。
“搜!”戚胜神色狠厉,在自己人面前懒得掩饰往日挂起的虚伪笑容,“今天就是把这里掘地三尺也要抓住陈忆容。”
陈忆容把身体藏在阴影处,脑子却闪过疑惑。
他怎么知道自己在这里?
作者有话说:
穆承钧:这下她应该认不出我了吧。
陈忆容:呵呵。
最后得知真相的晏长老:瑞思拜!陈忆容你真是big胆。
仙门百家:大家一起笑。[微笑.jpg]

银甲护卫们井然有序地在大殿内翻箱倒柜,注意到那块特殊牌位是迟早的事。
陈忆容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戚胜明显是有备而来,他能找到谢家证明他知道谢景渊和自己在一起。若是她现在出声就怕只引走一半的人,剩下的会对付谢景渊。
毕竟当初在澜渊秘境戚胜是见过她待谢景渊的不同之处,万一最后她逃了谢景渊落在戚胜手上那更加糟糕。
她带谢景渊来源清只告诉过晏长老和沈惊问,他们绝对不会透露自己的行踪。两人在离开队伍时也用了隐身符咒保证神不知鬼不觉。
戚胜是有狗鼻子吗?
“少主,影蝶显示他们最后就是出现在这里。”手下一名护卫提着笼子,里面装着一只白色的蝴蝶,慢慢地蝴蝶翅膀变成了孔雀蓝。
陈忆容瞳孔一缩,想到了什么,赶紧拿出自己的玉佩。在玉佩底部附着了一层浅蓝色粉末,看来这就是他们追踪自己的线索。
当日戚夫人将玉佩扔还给陈忆容时就已做了手脚,戚夫人根本没打算放过她。
正当她一筹莫展之际,有个银甲护卫动了那块牌位,隧道开启声吸引了大部分人包括戚胜在内的注意。
就是此刻。
陈忆容果断拿出九离灯拼命输入灵力,氤氲雾气悄无声息地在一瞬间大量释放,不到三息房间已经被白烟弥漫。
“娘,我不喜欢吃苦瓜。”
“翠花,是我对不起你……”
“我和他,你只能选一个!”
风雪门仙修们感情生活真是丰富多彩。
陈忆容一手提灯,一手拨开挡在前面的人,率先蹿进隧道。
九离灯大范围施展再加上她实力有限,幻觉持续不了多久,她必须马上带谢景渊走。
来到灵池边就看见谢景渊脑袋上的数字从23飙升到26,木青莲蕊果然不同凡响。
陈忆容心里计算着时间,如果不行只能强行唤醒谢景渊。
好在谢景渊已经到了最后关头,刚刚睁眼就看见陈忆容目光灼灼盯着他,让他一下子红了脸。
谢景渊缩着身子,听着外面的吵闹声喃喃道:“陈师姐,怎么了?”
陈忆容神色严肃,三言两语交代清事情,还把接下来的计划告诉他。
谢景渊神情变得凝重,他迅速收拾好跟着陈忆容穿过人群。
可惜功亏一篑,在踏出大门时戚胜清醒了过来。
“来人,给我抓住他们!”戚胜一声怒吼,将在幻境中的银甲护卫唤醒。
陈忆容见势不妙,拉住谢景渊就跑。
戚胜等人穷追不舍,一路上都在后面不停放冷箭,幸亏有谢景渊头上的杀意回弹簪替他们挡住了好几次致命攻击。
风雪门这次是下了血本了。
“陈忆容,交出圣境中的东西,我可以饶你不死。”戚胜完全撕下伪君子的面孔,银枪指着陈忆容背影大喝:“不然,我就让你和你师弟一起死无葬身之地。”
这下陈忆容确定,他们是为自己在圣境所得之物而来。
她带着谢景渊目标太大,这里离天虚山还有一日半的路程。
陈忆容凝视谢景渊:“还记得我说的计划吗,等会就按照我说的做!”
谢景渊眼角红了,他知道自己现在是陈师姐的累赘,只能尽量不脱她的后退,他咬咬牙坚定地点头。
陈忆容笑了,摸了摸他脑袋:“乖,我们天虚山见。”
“师姐,你一定要回来。”他最后一个字鼻音浓重。
“陈忆容,我数到三,如果你还不停下来交出东西,我就用紫雷炮了。”戚胜阴冷呵道。
紫雷炮,传闻吸收了九九雷劫最后一道紫天雷,被击中神魂俱灭。是风雪门压箱底宝贝之一,传闻也是从圣境中流出的。
陈忆容从圣境获得的十二件宝物中只有玄武甲是防御类法宝,但只能给一个人穿。
两人被逼到一处峰顶,此处名为断华峰,是仙门第二高峰。因为山势奇特,山峰背面是断崖而得名。
戚胜拿出紫雷炮放在身前,仅余的风雪门银甲将两人团团围住,陈忆容和谢景渊背靠背移至崖边。
戚胜擦了一把左侧脸上被划出的伤口,眼睛像要吃了陈忆容。他没想到在这么多人的包围下竟然还能让他们逃出来,还被陈忆容折了近三分之一的人马。
母亲说的对,绝不能让她活着,成为下一个沈惊问。
戚胜银枪对准陈忆容,语气却很和蔼:“陈道友,不如把东西交出来,我们好聚好散。”
陈忆容二人相互对视一眼,都知道彼此已是强弩之末,风雪门人太多他们只消耗了一小半。
“戚道友,有话好说,我得了这么多分你一两样也不是不可以。”陈忆容语气寻常,似乎真的在商量。
“你对你这师弟倒是真的好,木青莲蕊想必已经被他吸收了吧,那我就不要了,你把剩下的交出来我放你们走。”戚胜不到万不得已不想动用紫雷炮,里面所储存的天雷只剩下两道。
“戚道友未必有点贪心。”陈忆容面色纠结。
“换沈惊问唯一的徒弟不算多。”戚胜还记恨那日沈惊问对双亲的侮辱,便把仇都记在陈忆容身上。
“这场交易掰了。”陈忆容面色一变,“跳。”
说完果断跟谢景渊跳下断华峰。
戚胜脸色大变,连忙伸出头查看两人踪影,不料对上陈忆容快速下落的正脸。
她似笑非笑举着一把连弩,双眼对视瞬间看见她按下了发射。
戚胜不甘示弱,比陈忆容更快更狠地将手中银枪砸过去。因为枪的重量和下落速度大于箭,陈忆容右肩先被刺中,深深扎进皮肉。
她闷哼一声痛到快要失去意识,恍惚间听见戚胜惨烈的叫声。
呵,他不会以为这是普通的箭吧。
追魂弩,圣境获得的武器之一,命中目标后侵蚀灵根,永远不可能再修炼。
可惜只有三发。
陈忆容闭眼前想到这次的计划算成功了一半。
她打算和谢景渊跳下来后分开逃跑,断华峰下方是瀑布,长年水气笼罩整个山谷。借住雾气两人方便掩藏行踪,戚胜的人马已经被他们耗损不少,他们在复杂的地形下必定只会选择一个人全力追踪。
刚刚她出言试探,戚胜目标明确一定会来追她。
但愿谢景渊顺利达到天虚山,找人来救她。
穆承钧心不正常地跳了一下,忽然望向断华峰方向。
“怎么了?”晏长老对师兄的情绪波动非常敏感。
因为被挖灵根一事,晏长老担心魔修已经混进仙道便请求沈惊问跟随他一起护送这群弟子回天虚山。
“陈忆容有危险。”穆承钧淡淡说。
“怎么会?”晏长老可坐不住了,陈忆容不但是天虚山最优秀的弟子,在晏长老眼里还是能牵绊师兄的人。
“初闻。”穆承钧只说了两个字。
不等晏长老说什么,他转身就走。
晏长老看着穆承钧的背影,又开心又失落。
开心的是师兄终于开始学会有了在意的人,失落的是他又要一个人看着一群小崽子们。
真是,吵死了。
掌门师兄生人勿进的气质已经融进骨子里了,哪怕穆承钧看上去没有那么冷漠甚至嘴边时常挂着笑意,那群弟子们也不敢在他面前随意造次。
他们个个老实得很,等到掌门师兄离开,立刻就有刺头冒出来。
“晏长老,听说附近有个药泉,不如我们一起去泡泡顺便聊聊天。”【猹王】开始活跃,准备收集新一轮的瓜。
“野生的?”【葛朗台】金翎只在乎花不花钱。
“不去。”【卷王】李玉真表示要在飞舟上睡觉,昨晚练功到凌晨才睡。
“我想去。”
“我也……”
“去什么去!”晏长老用拂尘一人敲了一下脑袋,“不想着早日回去练功,天天就想着玩,偷懒。”
他目光如电在鸡群中抓到一只猴,恶狠狠指着李玉真脑袋,“尤其是你,天天睡觉,这次才拿第四,前三都没进。”
李玉真无言翻了个白眼,他记得刚刚自己说的是“不去”。
穆承钧很快出现在断华峰顶,发现地上有血迹,他半蹲用手捻起褐色的泥土放在鼻尖。
不是陈忆容的。
天色已黑,穆承钧黑眸幽深望着深不见底的悬崖跳了下去。
利用本尊与初闻之间的联系,穆承钧很快在一处浅滩找到了身受重伤的陈忆容。
她整个右肩被一把银枪贯穿,身上浓重腥味已经引来不少低阶妖兽虎视眈眈。
它们低吼着围在陈忆容身边,暴躁地刨前爪,有鲁莽的妖兽想要冲过去,被看不见的一层屏障阻拦,只能无奈龇牙。
陈忆容在最后一刻拿出鲛人泪,这也是圣境宝物,能在水下形成一个空间,既能呼吸又可以稍作防御。
倒是聪明,知道拿出鲛人泪。
穆承钧见多识广,立刻认出陈忆容手中拳头大的蓝珠子。他挥动斩灵剑,杀了几头低阶妖兽后其余尽皆散去。
穆承钧迅速来到陈忆容旁边,利用斩灵剑破开屏障,打横抱起她找到附近一处山洞放下。
她脸和嘴角白成一个颜色,头发贴在脸上顺着轮廓延伸到胸前,胸口起伏微弱近乎于无,缩在一角看上去十分可怜。
还是张扬舞爪的样子顺眼些。穆承钧盯着陷入深度昏迷陈忆容,决定先给她拔出银枪。
“忍着。”他也不管陈忆容有没有听到,一手按住她左肩一手握住枪身。他的右手很稳,没有一丝犹豫迅速抽出银枪扔在一旁。
伤口附近皮肉翻滚,血洞幽黑,看上去十分可怖。
过程中陈忆容一动不动,穆承钧认出这是戚胜的银枪后眼中酿起愠怒。
风雪门,好样的。
他立刻拿出伤药给陈忆容包扎,或许是太痛了,陈忆容终于有了反应,她皱着眉头不住地低喃什么。
穆承钧耳朵凑到跟前,脸色倏变。
“沈惊问,闻静,不要……灵根……小心。”
作者有话说:
晏长老猴哥烦躁脸:看我杀鸡儆猴。
金翎生气脸:我是鸡?
李玉真翻白眼:我是无辜的猴。

杀了她,杀了她也许一切都会改变。
虎口慢慢收紧,他看见陈忆容无意识皱眉,嘴唇微张却发不出声音。
穆承钧忽然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他慌张起身,怔怔看着自己右手,又眼神复杂地看着陈忆容。
“这么弱,她真的是那个人吗?”
穆承钧喃喃问自己,眼中猩红色越来越浓,心底那股无法抹去杀念愈盛。
他想杀人。
他扶额跌跌撞撞后退好几步,拼命和心底声音作斗争。
杀了她,悲剧就不会发生。
秦璐虽然死了,但是她背后的黑手至今还没确定,也许他不该相信圣境。
“不,不是这样的。”穆承钧握紧拳头用力捶爆手边岩石,石块炸裂,他的手背血肉模糊。
“咳咳……”陈忆容的咳嗽声惊醒了被心魔魇住的穆承钧,他踉跄半跪在陈忆容身边,眼里露出迷茫。
“圣境给我的提示,会是你吗?”他伸手快要触碰到陈忆容的脸,又发现指间鲜血淋漓,倏地收手。
穆承钧大口大口喘气,背脊湿了一片。
师尊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穆承钧想,无心剑诀已经开始放大他心底的欲.念,以后还是少用为好。
“痛……”陈忆容想睁开双眼,却发现眼皮格外重,朦胧间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她想看清他是谁却又陷入无边黑暗。
穆承钧平复冲动后把陈忆容搂在怀里,拿出一粒极品回元丹放到她嘴边,可无论穆承钧如何捏她下巴陈忆容牙关紧闭始终无法吞下。
他狭长双眼微眯,用力按下陈忆容右肩伤口,剧烈疼痛终于撬开她的一丝嘴角。
穆承钧趁机用指尖顶开牙齿,将丹药顺利放了进去。
几息过后,陈忆容眉头平整许多,呼吸渐渐均匀。
“陈师姐……师姐你在哪?”山洞远处传来谢景渊隐约的呼喊声,穆承钧身体一顿,随后轻轻平放陈忆容在地。
脚步声越来越近,离开前他深深看了陈忆容一眼。
“师姐你在……陈师姐!”谢景渊没有按照约定先回天虚山,在下落时有血溅到他脸上,他心里担心得紧,落入山下湖泊后迅速向陈忆容方向靠拢。
“师姐!师姐!”谢景渊看到地上的陈忆容,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她身边,差点摔了个跟头。
陈师姐右肩上伤得很重,血迹隐隐要穿透层层白纱,面无血色地躺在地上像没有人气似的。旁边是一把沾满血的银枪,枪身血痕昭示着它穿透地上的人时有多狠,多残忍。
谢景渊的心也像被刺穿了个洞。他眼角通红跪在陈忆容旁边,小心翼翼地把她的头枕在自己腿上,在听见陈忆容嘴里一直叫着他名字的时候终于还是没忍住。
眼泪悄悄划过下颌线,落入陈忆容的颈窝,又顺着滑进更深的地方。
他不敢动作太大,谨慎地拆开被血染红的白纱,发现已经上过药。
谢景渊不禁感慨陈师姐真的太强了,受了这样重的伤还能自行拔出银枪,给自己上药。
豪不吝惜地拿出灵泉水,给陈忆容一遍又一遍地清洗伤口,喂她喝下。
三日后,陈忆容在一个晚上醒了过来。
“水……”她气若游丝,身体刚有动作就扯到右肩上的伤,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五官拧在一起。
谢景渊三天来几乎没敢怎么合眼,不断消耗灵泉也让他筋疲力尽,刚闭眼一刻钟就听见响动,瞬间清醒。
他惊喜地看见陈忆容睁开了眼睛,嘴里嘟囔着什么。
“师姐,你终于醒了。”他声音哽咽,“你再醒不过来……我,我……”
陈忆容看谢景渊满脸憔悴,心里不是不感动。若不是他回来找自己,这次恐怕凶多吉少,但嘴里还是埋怨:“都跟你说了让你回天虚山……咳咳……”
“师姐你先别说话,”谢景渊扶起陈忆容让她靠在自己肩上,拿出灵泉水小心递到她嘴边,“师姐先喝点灵泉水。”
陈忆容实在是没力气,就着谢景渊的手慢慢喝。她恹恹问:“现在过了几天了,外面还有人追我们吗?”
谢景渊又把陈忆容放下,目光灼灼看着她:“已经过去三天,崖底一直没有发现风雪门的人。”
“那就好……”陈忆容看谢景渊紧张的样子,打趣道:“怎么了,一副‘我快要死了的’的样子。”
“不许胡说。”谢景渊立刻堵住她的嘴,“师姐不要乱诅咒自己。”
“好了好了……咳咳”陈忆容咳了起来,谢景渊赶紧放手。
“师姐……”谢景渊眼眶里蓄满了晶莹的泪水,“我是不是,特别没用。”
陈忆容一看他估计是被吓坏了,连忙安慰:“怎么会,你还小,我在你十八岁的时候还没开始修炼呢。你要相信自己以后一定会成为了不起的人。”男主你可不能丧气,支棱起来。
“师姐,我这次回去一定会更加刻苦修炼,我要亲手杀了戚胜。”谢景渊也认出了银枪主人,他眼神狠厉非常,杀机骤现。
“好。”陈忆容没告诉谢景渊戚胜已经被她废了修为,有动力事件好事,她也希望谢景渊赶紧成长。等任务完成后她就可以顺利回家,这修仙界太可怕了,她还是回去老实996吧。
“这是你给我包扎的伤口吗,挺不错。”陈忆容赶紧转移话题,发现自己除了右肩伤口看上去吓人外,身体其他地方好像没什么不适。
“嗯。”谢景渊告诉陈忆容谢家一绝就是医术,他跟父亲一起处理过不少贯穿伤,再加上天天给陈忆容用灵泉疗伤,所以伤口愈合得不错。
“真厉害。”陈忆容露出白牙夸赞谢景渊,心里想着不愧是男主,治疗技能也点满了。
谢景渊被陈忆容的笑感染,也露出乖巧笑容。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神惊喜:“对了师姐,我发现这座山洞有好东西!”
“什么好东西。”陈忆容被他引起了好奇心,谢景渊性格有着不符年龄的沉稳,什么东西能让他这么兴奋。
“这山洞后面通往一处山谷,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召唤我。”实际上谢景渊是顺着心底声音找过来的,他不敢离陈忆容太远,只能短暂地探了探路。
“!!!”陈忆容眼睛亮了。
这果然是狗血修仙文男主必备剧情,跳崖安然无恙必有奇遇。
她只恨自己为什么不能立刻痊愈带他去取宝物,这该死的娇弱易推倒体质。她回去也要加强修炼,成就金刚不坏之身。
对了,叫上李玉真,让他来卷我。
“阿嚏——”李玉真打了个喷嚏。
他像往日常躺在专属巨石上睡觉,底下弟子们练剑声正好助眠。
“我怎么感觉这么冷。”李玉真疑惑的望向飞来峰,寒意就是从那边蔓延过来的。
飞来峰白玉宫殿。
沈惊问闭眼盘坐在蒲团上,黑雾忽明忽暗交错在精致白皙的脸上,两道剑眉微拧做一团,双唇紧抿。
“哈……”沈惊问发出轻促急喘声,双眼乍然睁开,一手轻贴心脏。
他眉头轻蹙望向殿外。
五天了,陈忆容怎么还没有回来。
掐指一算,初闻还在断华峰。
伤,有这么重吗?
“太好了。”陈忆容看见谢景渊脑袋上的数字从26到了29,心里好歹有了安慰,这么重的伤没白受。
“我也没想到能有这种奇遇。”谢景渊显然也十分惊喜,断华峰下这山洞后面居然发现了聚源珠。
谢家祖祖辈辈都在寻找它,有了它就能让灵泉空间源源不竭,不必再消耗谢景渊本身灵力进行补充,也不必隔一段时日再回谢家祠堂下蕴养,还能提升灵泉品质。
简单来说就是一个无限续航的补血包和灵植催生剂。
陈忆容拍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或许你是天选之子,将来要征服天下。”
“师姐,我不要征服天下。”谢景渊注视陈忆容,一字一句道:“我不像掌门心怀众生,我只想找到杀害我全家的凶手报仇,然后就在天虚山慢慢修炼。”
他顿了一下,忽地脸红了,眼神也往四处乱瞄,声音低低地:“可以保护师姐……就行了。”
陈忆容听完呆愣在地,脑子里疯狂尖叫。
男主你这样我很慌!
你不去征服世界我怎么完成任务!
任务没完成我岂不是要凉凉TAT。
呜呜呜,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男主居然没有一颗龙傲天的心。
系统迟迟没有发布新任务,会不会就是男主心态出了问题!
陈忆容回过神。
不行,必须现在立刻马上纠正这种咸鱼观点。
她捧住谢景渊的脸掰正,严肃对他说:“你才十八岁,怎么可以就想着躺平。”
谢景渊不解,立志要报仇也算躺平?
陈忆容不管双眼迷离的谢景渊,正色道:“眼下仙道虽然一片繁荣,但魔修蠢蠢欲动,风雪门又狼子野心。天虚山看似平和实际上已处于水深火热中。”
谢景渊听完后一个个认真数道:“还有掌门、晏长老、李玉真师兄、金翎师兄、王语茶师兄……”他双手覆上陈忆容手背,乖巧眨眨眼安慰道:“他们都在。陈师姐,不要太担心了。”
陈忆容不但没有被他安慰,心里反而更加焦虑。
她想仰天长啸:神啊,信女愿终身不吃素换谢景渊一颗狼子野心。
“师姐,陈师姐。”谢景渊提醒发呆的陈忆容,“你的传讯水晶亮了。”
作者有话说:
不知道沈惊问是男主时。
陈忆容:谢景渊你怎么能这么颓废,给我冲!
知道沈惊问是男主后。
陈忆容:呜呜呜,小谢你别努力了,赶紧躺平。
沈惊问:渣女,五天了还在外面跟别的男人潇洒,快回家!
陈忆容:渣男,你居然戳我伤口喂药!
【猹王】王语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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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忆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沈惊问冷冷说了两个字就切断传讯是什么意思?
谢景渊被沈惊问语气中的冷意吓到了,他不安绞手指:“师姐,掌门是不是有要紧事?”
陈忆容看谢景渊一脸紧张,戏谑道:“没关系,有事不还有其他人顶着吗?”
谢景渊听见陈忆容用自己的话来堵他,一时语塞。
“你好像很怕掌门。”陈忆容不想男主对沈惊问心存畏惧,谢景渊应该用魅力征服这个最强工具人,有了沈惊问的帮助统一仙魔两道指日可待。
“谁不怕他,不,应该是敬畏。”谢景渊神情不自然,一想到沈惊问那双寒冰般的眼睛,心中发颤。
“别怕他,他人其实还不错。”除了偶尔来点发疯文学,有穿马甲到处溜达的癖好外。
“嗯……”谢景渊不想继续讨论沈惊问,便催促她:“或许掌门真的有急事,眼下我们还是尽早回去的好。”他担心戚胜等人去而复返,早一日回到天虚山他就早一日安心。
“好。”陈忆容给两人贴上隐身灵符,小心走出山洞。
虽然戚胜被她废了,但保不准风雪门还有后手,她也想赶紧回去。
两人御剑而行,刚走出断华峰范围不到三十里,便发现风雪门踪迹。
“这……”陈忆容面色凝重,地上全是风雪门银甲的尸体,横七竖八躺在沼泽地中,不少人半边身子已经陷下去。
他们全身完好无损,除了脖子上大小一致的致命伤口。
没有反抗,没有挣扎。
杀他们的人只用了一招。
银甲平均等级都在36到40,陈忆容最多一对三,谢景渊一对一都吃力,所以带了五十名银甲护卫的戚胜才会那样志在必得。
两人面面相觑,都在彼此眼中找到了劫后余生。
“走吧。”陈忆容牵起谢景渊的手,谢景渊用力反握她。
“师尊,我回来了。”陈忆容连山腰小屋都没回,直接到峰顶白玉宫殿。
没有听见回应,她踮脚高抬,大步轻快地迈进主殿后方沈惊问的房间。
门是开着的。
她先伸了个脑袋进去,不期然碰上一根长喙。
“痛。”陈忆容被磕得缩了回去。
“嘎嘎嘎!”旺旺很兴奋,扬起脖子咧开尖嘴叫得很欢。
“旺旺……”陈忆容拿出一只妖兽腿骨扔到它嘴里,看它三两下就吞咽下肚。
陈忆容在它脑袋上顺了一把毛,“师尊在吗?”
“嘎嘎……”
“不在?去哪里了。”陈忆容刚转头,鼻尖就撞到一堵墙。
她摸摸鼻子:“师尊。”
“……”沈惊问眼睛瞟了一眼陈忆容右肩,微微颔首示意她进来。
“师尊。”陈忆容先感谢了一番他在风雪门的救命之恩,“那天真是多亏师尊赶来,不然我就要被戚夫人就地格杀了。
她右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旁听吃瓜的旺旺忽然缩紧脖子。
“所以您说,风雪门是不是有问题。”陈忆容把在风雪门发生的事情和不同寻常都像倒豆子一样样说出来,还特地强调戚夫人重伤了一名天赋奇高的弟子。
她偷偷观察沈惊问,发现他依旧没有什么表情。
“你在圣境看见了……未来吗?”沈惊问垂眸,声音很轻。
“嗯……我在圣境得到了十二样宝物,还做了三个梦……”
陈忆容将自己在圣境所得所知全部和盘托出,不过稍微修饰了一下自己的死亡原因,只说梦见自己被戚胜用银枪戳破心脏,将秦璐略了过去。
她想的很简单,沈惊问听了以后肯定会加强防备,她就可以集中精力看着谢景渊,说不定沈惊问也会顾着他。
有大佬罩着总归不是件坏事。
沈惊问手藏在宽大袖袍下,听到关于自己的梦时倏地握紧了手中的斩灵剑,压制住内心惊涛骇浪。
她居然看见了上辈子自己最后的结局,圣境为什么给她这样的提示……
“师尊,你要小心。”陈忆容眼中充满了担忧,这样的目光他很陌生。
沈惊问见过别人害怕他,敬畏他,崇拜他甚至怨恨他……独独没有见过担心他的眼神。
他的眼睛软了一下,声音也不再那样冷,“毋须多虑,我自会当心。”
“对了,师尊吃了双生果吗?”陈忆容要保证最强工具人的安全。
“嗯。”沈惊问淡淡点头。
“哦……好。”陈忆容就怕沈惊问以为老子天下第一,谁都动不了。忽然又想到什么,打开系统功能往沈惊问头上看去。
金灿灿的【渣男】旁边终于不再是两个问号,取而代之的是三个数字。
111。
陈忆容眼睛鼓鼓的,努力克制震惊。
我的乖乖!怪不得系统升级之前他显示的是问号,原来是上限不足。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大家对沈惊问的徒弟这么看重,为什么仙道中提起沈惊问总是充满崇拜敬畏,为什么风雪门在他面前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秒杀,这是绝对秒杀。
在大家都是70以下的水平挣扎时,沈惊问已经往100以上突破,真正的超满级大佬制霸新手村。
这个数字真适合他,一人一剑一狗。
45分不及格陈同学如是想。
沈惊问注意她看着自己发愣,淡然道:“你受伤了,是在圣境?”
“啊……”陈忆容回过神,咳了两声掩饰了刚刚自己大惊小怪的尴尬,动了动右肩回道:“是戚胜,他要我交出圣境宝物。”
陈忆容又把从风雪门出来后的事情交代了一遍,重点强调了风雪门被神秘人一招全灭的事。
“我觉得是魔域的高手。”陈忆容认真分析:“杀人干脆利落,动手毫不留情,只有魔修才会对仙道如此恨之入骨。”
“师尊,这会不会是魔域要进攻仙道的信号。他们准备酝酿一起天大的阴谋,先派人潜伏进来制造恐慌,比如挖灵根,屠杀仙门……”
“师尊,有个实力强大魔修已经潜入仙门,咱们要先下手为强,不可养虎为患啊……”
陈忆容杀气腾腾地又比划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只不过这次对象是面前的沈惊问。
沈惊问:“……”
“师尊,必须赶紧找到这个人,以免铸成大错。”陈忆容抬头看沈惊问,发现他眼神十分复杂。
陈忆容:“……”她哪里分析有错误吗?细细回忆,发现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知道了。”沈惊问语气平平。
陈忆容以为仙道安逸太久,沈惊问可能认为这么一个人掀不起什么风浪,但她直觉这个人很重要。
她正想着如何燃起师尊当年荡平魔域的雄心壮志,不经意间看见了斩灵剑。
“师尊,这把斩灵剑您觉得如何?”她眨巴眨巴眼睛问。
沈惊问眼皮一跳,开口道:“不错。”
陈忆容笑了,“圣境说,这把剑开刃后威力更强……”她低声建议:“不如,就拿那个神秘魔修开刀。”
她又拿出回天镜录下来的景象给沈惊问看,生怕他不了解事情的严重性。
沈惊问觉着陈忆容想除掉这个“魔修”是杀心格外明显,百年未有过的心梗涌上胸口,他浅浅提出一个假设。
“或许是他们得罪了惹不起的隐士仙修。”
陈忆容斩钉截铁:“不可能!仙道除了您,没人能让他们毫无反抗地一招全灭。”
戚胜手中还有紫雷炮,不过倒是没看见他的尸体。
沈惊问面对陈忆容的吹捧眼皮都没抬。
“所以……师尊要不抽空把他找出来,总归是个威胁,不如祭剑……”她还在奋力窜说沈惊问出手。这神秘魔修给她威胁感太重,一路上她和谢景渊都提心吊胆的,生怕突然从旁边跳出来杀了两人。
一声声“师尊”吵得沈惊问额边青筋突突地跳,不等陈忆容继续给他灌输“找到这个魔修斩草除根”的念头,他就把她赶回去休息了。
“什么嘛?”陈忆容和同样被赶出来旺旺大眼瞪小眼,“他难道不喜欢那把剑吗?”
明明在风雪门一直盯着它。
陈忆容跨过旺旺的背脊,搂住毛茸茸的脖子蹭了蹭,“一月不见,你又胖了。”
旺旺大叫一声反驳。
“快,动起来。”
金羽仙鹤张开翅膀,飞速向山腰奔去。
阵法传来反馈,陈忆容已经进入小屋。
沈惊问凝视水镜中与旺旺在床上打闹的陈忆容,目光幽深。
她在圣境得到了三个死亡提示。
她自己的,他的,和那个名叫谢景渊的。
沈惊问凤眸微眯,早知道不该让戚胜这么轻易逃走。
谢景渊……
沈惊问想到陈忆容在澜渊秘境见到谢景渊时不正常的反应,仿佛好像找到了什么一样。
看来,他需要好好调查谢景渊和谢家的事,他记得上辈子谢景渊并未拜入天虚山门下,他也未曾听闻过这号人。
单木灵根,过人的天赋,无限灵泉空间,不该是个籍籍无名之辈。
另外,圣境赐予她的十二件宝物是否有深意。
他指尖轻点后颈脊骨的第一小节,眉间轻蹙。
这里曾被圣境种下一枚轮回符,在他重生回来第一天就消失了。
这也让他确定上辈子不是一场梦。
当年在圣境中他获得了三样东西,流云剑,回天镜和轮回符。
他的提示则是一句话:收一个徒弟。
“旺旺,那个神秘魔修到底是谁?”
“你说谢景渊什么时候才能达到师尊的111。”
“我好想回家啊……”
水镜中陈忆容面露愁容,像一个望子成龙的老母亲。
沈惊问眼神不变盯着床上的一人一鹤。
谢景渊。
他对陈忆容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
作者有话说:
当前等级划分:
沈惊问(本尊):111
闻静、穆承钧:50
陈忆容:45
戚胜:47
戚夫人:66
晏长老:68
谢景渊:29
李玉真:31
金翎:30
旺旺:有变.态天天监视你,你知道吗?
沈惊问:徒弟想让我杀了我自己,微笑.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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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渣男】宠徒弟◎
【宿主推进重要剧情,奖励世界线进度6%,当前世界线进度28%,回天镜可视范围增加至五百丈。】
陈忆容薅旺旺脖子的手一顿。
人在家中坐,饼从天上来。
还有这种天降的好事?
陈忆容认真回忆了自己做的事情,回天虚山,跟沈惊问报告,骑旺旺,回来躺平。
想来想去,她一个翻身压住旺旺。
金羽仙鹤睡得好好的忽然被重物压倒窒息,它哪里受过这种委屈,当即歇斯底里大叫,声音大到把另外六只正在休息的银羽仙鹤纷纷引过来。
它们进不来就在外面一顿嘶吼应援旺旺,整个飞来峰瞬间充满了渗人哭嚎。
“看来不是你。”陈忆容验证了其中一个想法后果断从旺旺身上起来,吓得旺旺立刻跑出去。
她平躺在床上看着头顶那块刻有沈惊问的木牌出神,上面还插着几只飞镖。
“沈惊问……果然很重要。”陈忆容小声自言自语,丝毫没发现结界上闪过不正常频率的光。
“我对她,很重要吗?”沈惊问透过水镜看镜中人熟睡的侧脸,想到陈忆容拼死夺来的双生果和从圣境中获得的斩灵剑。
每一样都是至宝,但是她却毫不犹豫地送给了自己。
难道……
沈惊问有些苦恼揉了揉额头,看来改天要把师弟叫来好好请教一下应该如何打消徒弟的……不纯之心。
“你是说忆容最近心思有些不在修炼上?”晏长老一大早接到掌门师兄的传讯,都来不及收拾就急匆匆地赶来。
师兄有一百年没有主动传讯给他了,天知道他收到的时候有多激动。
“嗯。”沈惊问矜持点头,补了句:“她说想离我近一点。”最近陈忆容总找借口接近他,他不知如何是好。
晏长老眼中惊喜,一拍大腿,“好事啊!”陈忆容够上道,这个月想办法多给她发点月例。
他在中间努力这么久,总算有个人开窍了,陈忆容终于开始学会主动靠近沈惊问,简直是天虚山老祖宗保佑。
沈惊问疑惑皱眉,他师弟不是最讨厌师徒恋吗,他记得很久以前师弟还语气鄙夷地说赤月城某某长老与自己徒弟结为道侣,真是老不羞。
晏长老看见沈惊问脸色不愉,他立马化身夸夸狂魔。
“这说明忆容对师兄你很上心,很在乎。你看圣境宝贝说送就送,她自己还没有剑灵呢。”
“还有,我可听说了双生果也是她献上的,这么好的东西不自己留着,第一个想到师兄你。”
“我可羡慕师兄了,我收的一群徒弟整天只想着怎么给我添乱,惹麻烦,从来没有给我带过什么东西回来。”
晏长老越说越起劲,到最后真心实意地叹道:“忆容真是个好徒弟,师兄你要好好珍惜。”
“对她好一些,耐心一点。”
沈惊问:“……”
听师弟一番话,他心里盘算陈忆容来到飞来峰后的重重一切,送双生果又送斩灵剑,好像确实从来没有要求过什么回报。
她拥有的杀意回弹簪和寸光,都不是她自己求来的,反倒是陈忆容一直在对自己付出。
沈惊问更加苦恼了。
他有很多爱慕者,他向来置之不理,全部冷眼无视,再不行就直接给一剑,但好像不能这么对陈忆容。
沈惊问告诉自己这都是因为她是他的徒弟,唯一的,还可能是圣境提示的那个人。
师弟还在眉飞色舞地夸陈忆容,他心里点点头,陈忆容确实是个好徒弟。
天赋高,不惹事,还对他好。
除了他师尊,没有人送过他东西,他想要的都靠自己本事获得。
现在多了个陈忆容。
晏长老看沈惊问表情有所动容,最后下了一剂猛药:“师兄总是这样冷脸对忆容,万一她被你吓跑了怎么办?”
沈惊问神色一凛,漂亮的双眼瞳孔微缩,嘴角抿紧往下压。
就是这个眼神。
晏长老心里叫好,师兄一旦出现这眼神就意味着志在必得,他只见过两次。
第一次,百仙争夺战前夕,沈惊问说:“我会拿到第一名。”
第二次,仙魔大战最惨烈的时候,沈惊问说:“我会取下乐正微的首级。”
而如今,他有幸得见第三次。
沈惊问淡淡说:“我不会让她跑的。”
“好好好……”晏长老不停点头。
“师尊……”陈忆容从外面走来,房间内两个人一瞬间齐齐看向她。
“晏长老也在……”陈忆容脚步一顿,然后开始往后退,“你们先聊,你们先聊……”
“没什么重要的事情。”晏长老招手让她过来,远远闻见一股果子清香,“这是什么呀?”
陈忆容单手举起托盘放在两人面前的茶桌上,咧开嘴说:“我最近发现飞来峰上好多野生的果子,就采了几个做给师尊尝尝。”
说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沈惊问。
这些天来陈忆容时不时就弄些吃的来送给他,眼神热烈。他却总是拒绝,但陈忆容貌似乐此不疲,一次又一次送过来。
“好。”沈惊问破天荒地拿起一颗看不出是什么东西的圆形翠绿丸子放入口中,刚一入口神情扭曲了一下,然后面不改色地推倒晏长老眼皮子前。
“我也尝尝。”晏长老拿起一颗最大的塞嘴里,下一秒想吐出来但是忍住了,五官扭曲得厉害,他龇牙咧嘴地问陈忆容这是什么东西。
“哦,这是旺旺带我去采摘的,它告诉我跟桃汁混在一起更好吃。”说完自己也准备拿一个放嘴里。
一只莹白如玉的手抓住她的爪子,她抬头眼神不解。
沈惊问将她的手移开,从容道:“晏长老喜欢吃,留给他吧。”
陈忆容悻悻然收回手,望向晏长老。
晏长老看师兄下巴冲他微扬,壮士断腕般又拿了一颗放进嘴里,他不敢咀嚼直接咽了下去,讷讷说:“好吃,好吃……”
陈忆容看见晏长老眼角似乎闪着泪光。
有这么好吃吗?
她巴巴地望着桌上翠绿果子,语气充满渴望:“那我就不吃了,都留给晏长老。”
沈惊问看了师弟一眼。
晏长老心领神会,立刻收起来:“谢谢忆容。”
陈忆容立马把那点失落抛开,双手合十放在胸前,十分高兴:“那我下次再多做点,您可以每天吃。”
晏长老刚想拒绝又接到了师兄冷酷无情的眼神,他含泪点头。
他是让师兄对陈忆容好一点,不是让师兄惯着她。
“师尊,你喜欢吗?”陈忆容语气中带着小心。
沈惊问语调平平地“嗯”了一声,似乎又觉得太冷漠了,补了一句:“喜欢。”
晏长老:“……”喜欢吃你倒是自己留着啊。
“太好了,那我等会再做多一点。”陈忆容比划了一个比她头还大的罐子形状。
沈惊问面不改色点点头。
陈忆容见晏长老也在,趁机把那日戚胜追杀她,风雪门又全军覆没一事说了一遍。
晏长老听完后先是大骂风雪门狼子野心,又说他们罪有应得,末了也对陈忆容提到的神秘魔修表示重视:“确实要查清楚,不能让他潜伏在暗处滥杀无辜,需早日剿灭。”
陈忆容用力点头,就差当场鼓掌。
还是晏长老靠谱,她这些天借着送吃的在沈惊问面前提了好几次,都被他含糊过去了,似乎真的觉得这个人不足为患。
“他修为深厚,杀人不眨眼,如果是一般人去调查可能会有危险……”陈忆容用眼神示意晏长老旁边的人是最合适的人选。
晏长老觉得陈忆容说的对,正想问问沈惊问的看法就发现面无表情的师兄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晏长老怔住了。等等,修为深厚,杀人不眨眼,再加上陈忆容描述的时间……
他想起那日师兄离去后不到一天就回来了,身上还残留着冷酷杀意。
晏长老话锋一转,“这不是什么大事,我自有主张,忆容你就别操心了,好好跟你师尊修炼才是要紧事。”
陈忆容不明白为什么晏长老态度一下大变,刚刚还要她写一个详细的描述交上去,这会怎么就“不是什么大事了”。
她还想再说什么,可晏长老已经换了个话题请教沈惊问。
陈忆容无奈作罢,她恹恹地说:“那我先告退了,等会我再去做点果子送来给师尊。”到时候趁机再游说一下沈惊问去调查。
“等等……”沈惊问阻止了陈忆容的脚步,他平静道:“你上次说要离我近一点,我隔壁还有一间房,你现在就去收拾,今天就住进来。”
陈忆容不知道他怎么突然想通了,不过住的近就有机会试试任务进度到底跟沈惊问有没有关系。
“好的。”陈忆容又笑了起来,迈着轻快的步伐往山腰跑。
等到她身影消失后,沈惊问松了一口气。
他对晏长老说:“去把这果子全毁了。”
晏长老:“……”明明可以说一句不吃,他非要整这一出。
不过晏长老欣慰的想,至少师兄把他的话听进去了,也不枉他的牙已经酸到没有知觉。
话说,旺旺平时到底吃的是什么玩意儿?
陈忆容搬来山顶已经快一个月了,发现沈惊问好像对她格外容忍。
她想练剑,沈惊问以肩膀伤还没有好强行一遍又一遍把她按在房内玲珑玉床上,说这里不但可以疗伤还有聚集灵气的效果。
这与当年那个把她打到骨折还让她第二天继续扎马步的师尊格格不入。
陈忆容侧身望着坐在一旁闭目养神的沈惊问,心想也不用看得这么紧吧。
“师尊……”陈忆容想验证沈惊问是不是知道越多,世界线进度就会增加。
于是她除了隐瞒系统和自己穿书的事实,把所知道的一切统统告诉了沈惊问,还一直追问他有可能补全世界线的旧事。
沈惊问虽然眼睛没张开,但一直在听。后面发现陈忆容有意无意总把话题引到戚心怡和自己身上。
她该不会……是吃醋?
沈惊问头疼的想,他跟戚心怡真的不熟。
作者有话说:
陈忆容:趁机夹带私货,好像知道为什么他是【渣男】。
晏长老:你宠人可以,但是为什么受伤的是我TAT感谢在2022-12-11 18:05:08~2022-12-13 18:01: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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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忆容还是没能得知沈惊问和戚心怡的爱情故事。
也没能再次增加世界线进度,天上的馅饼显然不会再掉一次。
伤好之后,沈惊问又开启了地狱训练。因为陈忆容离得近,更方便沈惊问随时随地“袭击”她。
练剑时、睡觉时、跟旺旺玩闹时,甚至发呆中也会突然出现一道寒芒逼近。
他美其名曰时刻保持战斗本能。
不过倒是再也没发生过把她打残的事情,沈惊问这几次下手分寸拿捏到位,让陈忆容颇感意外。
毕竟他绝不是怜香惜玉的主。
“嘎嘎……”刚刚结束一场随堂试炼,旺旺迫不及待地迎上来,不过不是对她,是对沈惊问手里的剑。
斩灵剑的剑灵是一只鹤,金羽仙鹤。
沈惊问第一次在她和旺旺面前召唤出来时一人一鹤都惊呆了。
巨大的仙鹤虚影凌空悬在沈惊问背后,金色翅羽闪闪发光如有实质。鹤影下,沈惊问一袭白衣单手持剑侧立,长发不再高高束起而是用细长布条随意系上,迎风飞舞。
他整个人显得十分飘逸,面部线条柔和,眼神也不再是终年化不开的雪,反而隐隐带着三分笑意。
他很少穿白色衣服,大部分都是天虚山掌门传统的重紫色,齐整华贵让人敬畏,气势逼人总是拒人千里之外。
可那日陈忆容觉得沈惊问忽然离她很近,让人忍不住心生亲近之意却又怕惊扰了下凡谪仙。
她怔在原地。
同样一动不动的还有旁边这只【狗】,旺旺眼神炙热,尖尖的长喙微开,振翅欲飞。
它痴迷地望着空中金羽。
“啾——”清亮鹤鸣声响彻天地,是剑灵终于重见天日的喜悦呐喊,陈忆容脑子一片清明。
“砰……”她回过神往旁边看去,旺旺太激动晕倒了。
啧,真是个没用的【狗】东西。
沈惊问收剑,旺旺火急火燎地用嘴从他手中抢过去,叼起斩灵剑屁颠屁颠跑到一旁的树荫下。
它把剑轻轻放下,像老母鸡一样蹲在旁边,脖子尽可能地跟剑身紧贴,时不时还蹭两下,发出“噜噜”的欢快声,场面一度辣眼睛。
沈惊问好似全不在意,目不斜视走过来指点陈忆容刚刚对敌时的破绽。
“这一式,刚刚应该往我的右肩去。”沈惊问没有剑,顺手握住陈忆容的手用力向前刺去,宽大胸膛将她整个人笼在怀里。
陈忆容在他贴近瞬间打了一个颤,不知道是他的手太冷,还是什么其他原因。她自己也没想明白就下意识往回缩,又生生忍住,身体僵硬得宛如木偶任他摆弄。
沈惊问比她高一个头,下巴偶尔轻触她的发顶,脑袋上时不时传来的教导声明明很温和却响彻鼓膜。
他声音清冷宛如山间溪流,加上刻意压低声线,语调缓慢,像小勾子慢慢挠陈忆容的心。
她一抬眼就能看见他眼角下的泪痣,那么近,仿佛一伸手就能够到。
然后连手带脑袋就会都被砍下来。
陈忆容迅速收回目光,脸却烧了起来,身子尽可能缩做一团,眼神飘忽。
心不在焉地听他的说却一个字没往心里去,她背后一片火热,手掌却很凉,冰火两重天让她整个人都有些懵。
“师尊,我记住了……”不等沈惊问再说什么,陈忆容轻轻挣脱,借口有事先跑了。
沈惊问等到陈忆容落荒而逃的背影消失后微微蹙眉。
他刚刚很凶吗?
陈忆容跑到半山腰,回到自己一直住的小屋躺着床上,用手背贴脸降温。
“对师尊那张脸有反应很正常吧……”她自欺欺人地自言自语:“美男子谁不爱呢。”
她不停给自己默念洗脑“我只是个颜控,对他没有非分之想”。
然而只要一闭上眼脑子里都是沈惊问的脸,耳朵里都是他醇厚的低语,还有后背,好像还能感受到他的心跳。
“啊——”陈忆容支起上半身,大喊:“来个任务出去吧,我要憋死了。“
说完又倒下。
沈惊问看陈忆容脸上有异色,当山腰间阵法被触动时他立刻施诀。
原来陈忆容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她一直在控制对自己的感情,都快要疯魔了。
沈惊问陷入沉思,这该如何是好。
他从未有波澜的心这一刻突然荡起涟漪,陈忆容脸上万念俱灰竟然让他有些心疼。
当年他曾在戚心怡脸上看到过这样的神情,然后她过了不久之后就……就嫁给了戚天和。
不行,他沈惊问唯一的徒弟,谁能配得上。
一想到有这种可能性,他心中蓦然升起一股烦躁,又转换成滔天杀意。
“嘎!”正跟自己宝贝窃窃私语的旺旺骤然抬头,凛冽风雪气息让它全身炸毛,惊慌地拖住剑柄远离风暴中心。
“这是怎么了?”晏长老一到飞来峰就喘不过气,他小心翼翼地问:“师兄,难道是忆容惹你生气了?”杀气也太重了,比上一次沈惊问从断华峰回来还恐怖。
“无事。”沈惊问回过神瞬间收拢威压,又变成高高在上,淡漠梳理的天虚山掌门。
晏长老狐疑瞟了眼旺旺。
“有件事要麻烦忆容下山一趟。“晏长老拿出一枚传讯灵符,“我们从风雪门手上接过来的辉云城出了点问题,一个月前我派出去三名弟子交接相关事务,期间我一直联系不上他们。直到昨天,我收到了李玉真传来的求救信号,看来他们在辉云城遇到麻烦了。”
晏长老眼中充满厌恶,嘴上恨恨说:“早知道风雪门不会让我们顺利接收,没想到居然敢扣下天虚山的人。再派其他人去身份不够,不如让忆容走一趟,也好趁机锻炼一下她。”
沈惊问:“可以。”
晏长老:“我再派十名弟子跟她一起,想来不会再出差错。”
沈惊问:“不必。”
沈惊问隔空取来斩灵剑,插入剑鞘一个人慢慢走入白玉宫殿。
陈忆容接到晏长老命令后立刻乘坐天虚山飞舟前往荒莽山辉云城,晏长老告诉她先前由三名内门弟子率领一万名普通弟子前去接受辉云城控制权。
那三个人都是陈忆容老熟人,李玉真,金翎和王语茶。她本次任务就是查明李玉真等人情况,再拿到辉云城魔域传送阵控制权。
接到任务后陈忆容满脸不可置信,要知道那三人也是天虚山佼佼者,还带领了一万名弟子。他们都搞不定的事情她一个人怎么做得到。
未免太高看她了。
晏长老意味深长对她说:“我给你找了个帮手。”
陈忆容不明所以,直到在飞舟看见双腿随意交叉半倚在门框上的穆承钧,她才明白这次任务本质就是散散心。
有他在,什么事情搞不定。
飞舟上。
“盯着我看了这么久,好看吗?”穆承钧半仰着头似笑非笑地望过来。
陈忆容立刻转开脸。
穆承钧不依不饶,走到她面前非要得到答案。
陈忆容眼前放大了一张眉眼含笑的脸,凌乱碎发被风吹散,模糊了他深邃凌厉的线条,整个人慵懒肆意。
穆承钧挡住她视线,继续问:“说呀。”
陈忆容半天憋出一句:“还行。”
穆承钧似乎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狭长双眼微眯,勾起嘴角:“和你师尊相比呢?”
陈忆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克制白眼往上翻的冲动,这人怎么话变得这么多,上次在风雪门也故意找茬。
她不理睬,想要绕过穆承钧走进飞舟内部躺平装死,不料被一只手拦住去路。
“怎么?”穆承钧上挑眼角:“我比不上?”
陈忆容跟自己说消消火,这趟任务要仰仗他,而且临走前晏长老特地交代过穆承钧最近练功出了问题导致性情大变,让她多担待。
即便晏长老没有明说她也猜到了,穆承钧性子与闻静沈惊问大相径庭的原因就是无心剑诀。
从谢家回来后某一次晏长老来找陈忆容打听沈惊问近况,她提出师尊性子最近似乎有所改变,晏长老听完后却如释重负叹了一口气。
他告诉陈忆容这是件好事。
修炼无心剑诀要抛弃身为人的七情六欲,可哪有人真的可以做到无欲无求,不过是依靠剑诀心法压制而已。修炼到极致,被压抑情感越严重,到最后会因为情绪积累而无限放大走火入魔,进而成为一个杀戮机器。
沈惊问的改变正是在慢慢释放这些年来压抑的情感。
晏长老眼神隐晦又带着怜爱看向陈忆容:“应该是有一个契机出现,让师兄学会释放情感了。如果他最近做出什么奇怪的事情,你多包容,实在不行就来找我。”
陈忆容想到晏长老为他的掌门师兄操碎了心,鼓起嘴巴不情不愿地说:“你们两个都美,行了吧。”
用力打掉碍眼的手,她气呼呼地走了。
穆承钧看她那海豚胀气的模样竟然觉得有些可爱。
剩下的路程陈忆容尽可能保持与穆承钧的距离,以免他又无理取闹。
穆承钧却一反常态,大部分时间都斜侧靠在甲板前方,雾气笼罩在他周围,某几个瞬间陈忆容竟觉得他与沈惊问的身影重合了。
“到了。”穆承钧没有回头,活动四肢抖了抖身上寒霜。
辉云城在日光中初现,高大的城墙被金色笼罩,熠熠生辉。
“什么人!城内禁飞,速速下来接受检查。”
离城门十里开外,霸道的吼叫惊醒了荒莽山的飞鸟。
“违令者,杀无赦。”
飞舟速度不变,陈忆容已经看到城墙上一把把利箭蓄势待发。
守城的却不是天虚山弟子!
作者有话说:
陈忆容:颜控不是我的错吧。
旺旺:没用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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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钱的【渣男】◎
陈忆容换好天虚山掌门首徒服饰,大步走到飞舟前端,遥遥与城墙上一银甲统领对视。
穆承钧侧身让开,落后陈忆容半步。
这是个很微妙的位置,可以第一时间保护她不被箭雨击中,又能让陈忆容感受他一直在她身后。
穆承钧或许脑子里没有这种想法,但他的身体先下意识做出这个动作。
“我乃天虚山掌门座下陈忆容,奉命前来接管辉云城控制权。”陈忆容背后有靠山,谁来也不虚。
她气势突升,微仰下巴高高在上俯视城楼众人。
“你有何凭证。”银甲统领银枪指向陈忆容,神情凶恶。
“凭证?”陈忆容目光微寒,凉声道:“这一剑,够了么。”
陈忆容快速拔出寸光向前一挥,热浪喷薄而出,严阵以待的弓箭手们犹如被烈烈炽火炙烤,不少人慌忙丢下手中滚烫的武器。
“八卦剑诀,离火燎原。”
“果然是陈忆容。”
银甲统领强忍热意从嘴里憋出这句话,命令守城卫队放下武器,打开城门。
陈忆容收剑,空气中温度骤降。
她昂首挺胸下了飞舟,穆承钧跟在她后面,同样目不斜视。
“陈道友,在下风雪门赵锋,是辉云城事务负责人。”银甲统领一身正气,国字脸上两道粗眉横生,确认陈忆容身份后倒是不再为难。
陈忆容见好就收,别人礼让她,她也敬三分。
“赵道友。“陈忆日回礼,“我想请教一下天虚山弟子现在在哪里。”
赵锋引陈忆容两人下城楼,往天虚山驻地走去,一路上把这些天来的事情交代了一遍。
“事情就是这样。”赵锋浓眉大眼,语气诚恳令人信服,不该问的绝不开口,比如穆承钧的身份。
这样知情识趣又懂进退的人,难怪偌大的辉云城被他管理得井井有条。
“有劳赵道友。”陈忆容送走赵锋后与穆承钧走近驻地,远远有人迎上来。
“陈师姐。”弟子见到陈忆容眼中满是意外,惊喜地招呼其他人一同围过来。
“师弟,这位是晏长老的好友,协助我一同查明李玉真等人的去向。”陈忆容简单介绍了穆承钧,又求证赵锋所说,得到了口径一致的答案。
“你怎么看。”等到只剩下两人,陈忆容询问大佬意见。
“这个赵锋,不简单。”穆承钧坐下,单手撑住自己的脸,眼神玩味。
陈忆容坐在他旁边,暗自记下赵锋今日的一举一动,她眉头轻皱:“按理说李玉真不是冲动之人,为何只是听说荒莽山有魔修出没就直接带人前去,什么魔修他要将一万弟子都带走。”
结合赵锋和天虚山弟子的话,两人才把事情起因弄明白。
一个月前李玉真等人奉命来此处交接传送阵控制权,刚到第二天就听说荒莽山有大批魔修出没,还来辉云城掳走了不少仙修。眼下正是交接重要时刻,天虚山必须应对好这次危急才能让仙门百家信服,于是他们前去除魔。
荒莽山是一片长达数万里的山脉,里面地形复杂,交错纵横,是分隔仙魔两地的天然屏障。很少有人能深入其中全身而退,里面不仅有危险妖兽、还有瘴气幻阵、吃人毒株。
总之是一个很危险的地方。
穆承钧拿起茶杯浅酌几口,随手放下缓缓开口:“听闻沈惊问研究出一种万人大阵。”
陈忆容恍然大悟:“万全阵。”
仙魔大战时期,仙道式微,在人数和单人力量上远远低于魔修。沈惊问结合阴阳五行创造出了万全阵,一万人结阵,一个人做阵眼,将所有人的力量通过五行平衡之法把力量全部集中在阵眼上,使阵眼之人拥有短时间的超强战力,以一敌十万。
这个阵法也是打败魔道的秘密武器之一。
后来仙门大胜,沈惊问又在基础上变化出了防御和预警功能,阵眼可借助其他人力量短暂获得极大感知力,有效找出范围内的潜在危险。
阵眼使用之法只传天虚山部分内门弟子,李玉真、金翎和王语茶皆掌握该功法。
“对了。”陈忆容说:“晏长老跟我说过这一万人都是精心选出来的,原来是为了万全阵做准备。”
想来李玉真是想借助万全阵的力量找出潜藏在茫茫荒莽山中的魔修。
“我师尊真厉害。”陈忆容赶紧刷好感,希望等会穆承钧多出力,“简直是天才,真是太崇拜他了。”
“呵。”穆承钧冷冷一笑。
陈忆容撇撇嘴,性格大变的沈惊问真是难以琢磨,夸他也不高兴。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她一时间拿不定主意,先取得控制权还是先去找李玉真。
若是拿到控制权,没有足够的人镇守辉云城也白拿,驻地内的天虚山弟子不多,只有十余人,且等级都在20左右。维持整个辉云城至少需要上千人,且需要一位能主事的在。
就怕交接后赵锋等人直接撤离,虽然她不认为风雪门会乖乖地交出人控制权。
“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穆承钧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陈忆容觉得他是在考验自己,思索片刻后决定还是先找到李玉真等人,有一万多人在也有跟风雪门对抗的底气。
入夜,天空漆黑无边,孤月悬在空中,再过几日便是满月。
陈忆容将情况用传讯灵符记录传往天虚山,出神看它消失在黑暗中。
“怎么,睡不着。”穆承钧有些嘶哑的嗓音从背后传来,陈忆容还来不及回头就被一个重物压在肩膀上,雪白狐裘将她整个人罩住。
“在想什么”穆承钧与她并肩站立,又捂嘴打了个哈欠,眼角氤氲。
如此豪放洒脱的动作与平日里规行矩步的师尊沈惊问大相径庭,她还挺喜欢的,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没有那么远。
“我只是觉得风雪门友好得不对劲,但是又没发现异常。”陈忆容拢了拢狐裘,指向缺了一块的月亮:“还有,月亮未免有些太大了。”
穆承钧闻言望过去,眼中闪过一丝警觉。
不出三日必有天狗食月异相,李玉真等人的失踪是否与之有关?
他暗自留意,并没有说出来,反倒安慰她:“想不出来就回去睡觉,明日再去打听,总会有办法知道他们的下落。”
陈忆容听后赞同道:“你说的对,肯定有办法。”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交给你了,我的师尊。
甩掉这些烦心事,她一夜好眠。
翌日,两人一同出去寻找线索。
辉云城作为荒莽山唯二城池,延续了风雪门一贯的奢靡作风。城内被规整地划分了九个区域,每个区域建筑物鳞次栉比,华贵非凡。最中间的就是来往魔域的传送阵所在处,大殿门口时时刻刻都有人前往魔域或者从魔域归来,每人每次启动传送阵需要缴纳十枚灵石。
“我的天,这也太赚了吧。”陈忆容就站了一小会,来往之人已达数千人。
她巴巴望着穆承钧,“天虚山琅溪城人也这么多吗?”陈忆容不允许天虚山生意不如风雪门,哪怕她一毛钱也分不到。
“应该更多。”穆承钧看陈忆容眼中露出满意之色,轻笑一声:“怎么,你缺钱?”
陈忆容不缺钱,但也不富裕。沈惊问从不吝啬给予她天材地宝,却从来没给过灵石。
可能在他眼里,灵石是最没用的东西。
她懂,高岭之花就是这样不食人间烟火。
“不缺,但我也没钱。”陈忆容小小抱怨:“掌门首徒之比内门弟子每个月多二十块灵石。”上次拍卖会后给了谢景渊大部分,她全身上下就剩二十枚极品灵。
苦谁不能苦孩子。
一个鹤纹乾坤袋抛到她手里,她粗略神识一扫里面有数万枚极品灵石,数十万灵石,绝对是金翎见了眼红的巨款。
“什么意思?”陈忆容强迫自己冷静,这该不会是金钱考验吧。
“我有钱,你随便花。”穆承钧十分豪爽,满脸不在意。
陈忆容表面拒绝:“无功不受禄,你一个散修,哪来这么多钱,不行我不能要。”她强行塞到穆承钧怀里,头却转到一旁。
她内心流泪,其实我一点也不想富贵不能淫。
穆承钧掰开她的手又放进去,语气随意:“没事,我还有很多个。”师弟每年都会送一个到飞来峰,到现在他已经有百来个数量差不多的乾坤袋了。
这该死的炫富。
虚伪的【渣男】居然在拍卖会上说自己没钱,她还真信了。
直到后来她还知道了,琅溪城传送至魔域入口因为沈惊问一道剑气震慑魔修,导致那边要十五枚灵石一次,但选择的人更多。
高岭之花剥削人间烟火真有一套。
陈忆容假装勉强收下,嘴里还故意叨叨:“那我看看有什么好东西买回去送给师尊。”
穆承钧嗤笑一声,“拿我的钱去给别的男人买东西,你真做得出。”
陈忆容噤声,心里暗骂他演戏上瘾了。
两人一路打听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正准备打道回府赵锋匆匆赶来。
赵锋字正腔圆:“陈道友,我刚刚得到消息,荒莽山西部有天虚山万全阵使用痕迹,我马上带人跟你们一起过去。”
穆承钧朝陈忆容轻轻摇头。
陈忆容:“那就劳烦赵道友了,不过只需要找一个人带路即可。”以防他们仗着人多对付两人,她哪怕对赵锋颇有好感也不得不防风雪门。
赵锋嘴角微压,过了半晌沉声道,“那就由我带两位前去吧。”
两人对视一眼。
他有问题。
作者有话说:
沈惊问: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兜着。
陈忆容:他在考验我。
沈惊问:拿去随便花,我超多。
陈忆容:他在试探我。

“就是这里。”赵锋把人带到一处山谷。
他一路上都未表现出异常,但两人还是不动声色与之拉开距离,赵锋好似全然没发现,埋头带路。
穆承钧拦住要走上前的陈忆容,示意她跟在后面。
他先一步蹲下查看,确实是万全阵,阵眼是单土灵根,灵力波动最后消失的地方是……
“你是说他们进入了这里。”在穆承钧的指路下三人来到一处仅仅容纳两人宽的山洞口,陈忆容满脸问号。
一万人就算排队进去也要个把时辰,他们是怎么想的,不嫌挤吗?
绵延的荒莽山脉内洞穴隧道纵横交错,像一个巨大的迷宫。
赵锋也面露疑惑。
“走吧。”陈忆容相信穆承钧的判断,即便这听上去十分扯淡。
这一次赵锋走在两人后面,穆承钧在最前。
山洞里一片漆黑,曲折蜿蜒,不过好在没什么危险。
很快,他们遇到一条岔路。
“我们分两边走。”赵锋给了两人一个灵力球,“如果有情况就往里面输入灵力,另一个球就会有感应。”
陈忆容接过道谢后,和穆承钧走入左侧岔口。
路渐渐变宽,两人从一前一后变成并肩而行。
陈忆容利用系统没有发现危险,神经稍微放松,对穆承钧道:“看来我们误会赵锋了,或许风雪门中还是有明事理之辈。”
“呵,等安全找到人后再说不迟。”
黑暗中看不清穆承钧的脸,陈忆容也能想象出他说这句话时必定是嘴角斜扬,眼皮子都懒得抬一下。
“嘶嘶嘶——”
陈忆容往后看,“什么声音。”
穆承钧察觉到危险后立刻拉住陈忆容的手往前跑,边跑边嘲讽:“误会?”
陈忆容气结。
“左边。”
“右侧。”
“走中间。”
荒莽山内部洞穴居住着大大小小的妖兽,他们刚与赵锋分道扬镳不久后忽然被一群地穴巨蜥发现,它们一路穷追不舍。打斗动静已经引起其他妖兽注意,情况凶险万分。
“可恶,风雪门只会用这一招吗?”陈忆容大骂,转瞬又杀掉一只扑上来的蜥蜴,森森白牙挂满恶臭口水。
原来那枚灵力球用巨蜥幼崽血浸泡过,陈忆容沾上味道后引来这群妖兽报复。
他肯定知道洞中有巨蜥,失踪的李玉真等人与他绝对脱不了关系。
一路狂奔,两人已精疲力尽,陈忆容中途还被一只蜥蜴的利爪划伤了背,幸好伤口不深。
“前面只有一条路了。”穆承钧一剑砍下巨蜥脑袋,询问陈忆容的意见。
陈忆容好像对地洞结构很熟悉,在这么复杂地形逃跑过程中,愣是在她指挥下没闯入一处其他妖兽地盘。
她似乎天生对危险有直觉。
巨蜥们终于停止了疾跑,小心一步一步逼近陈忆容二人,像是在忌惮什么。
她回头看了一眼,后面是黑漆漆的洞口,系统显示【未知】。
不是【危险】。
陈忆容没料到巨蜥们这么执著于二人,她咬咬牙对穆承钧说:“走。”
两人跑入洞中,入眼一片黑暗虚空,陈忆容不慎踢飞一块石头,久久没有听见回响。
“是地穴。”穆承钧掏出夜光珠,面前是一处深不见底的地穴,两人所站之处乃是一人宽的悬空小路。
巨蜥不再追来,一双双幽绿色眼睛在洞外冷冷注视二人。
“没跟来。”陈忆容警惕注意后方动静,发现确实没追兵后松了口气。
“别大意,那群巨蜥实力不俗,他们不敢追进来说明这里有更大的危险。”穆承钧摸上陈忆容的伤口,掌下人倒吸一口凉气。
“你轻点,疼死我了。”陈忆容打了个颤。
“娇气。”穆承钧讽刺道:“这伤就跟被猫挠了一下。”
陈忆容手握成拳,想象巨蜥的利爪和猫爪,从嘴缝里憋出一句:“那我出去找只这样的‘猫’挠挠你。”
“呵。”穆承钧放轻力道,拿出止血药粉撒在上面。
凉爽的气息碰到伤口引起一阵酥麻,似乎没有那么疼了,取而代之的却是一股燥热。
“你……你干嘛。”陈忆容从脖颈一路烧到尾骨,不自然地挪动身体。
“别动!”穆承钧按住她,口中嫌弃:“你不是疼,给你吹吹。”
陈忆容:“……”吓人呐。
她看不见穆承钧的样子,但脑子浮现的却是沈惊问那张清冷疏离的脸。
总觉得他这样做……怪怪的。
“你的夜光珠也太亮了。”陈忆容转移话题。
“不是夜光珠。”穆承钧语气轻而慎重,“是噬灵蒲公英,难怪……”
陈忆容抬头,空中漂浮着千万个带光的圆形毛球,照亮了前方盘旋在地穴上空弯弯绕绕的羊肠小道。
她想要挣脱穆承钧伸头往下看,却被他整个抱在怀里,后背紧贴前胸。
陈忆容整个人都僵硬了,头也不敢回。
“你干嘛……”陈忆容全身鸡皮疙瘩瞬间冒出,动也不敢动。
“我左脚扭了,你背我。”穆承钧语气轻松,丝毫不觉得自己在这种时候提出的要求多么过分。
“你……”陈忆容往后用力踩了一下他右脚,“御剑不行吗?”
她看见地穴最上方有个出口,飞过去只需一炷香的时间。
“呵呵,只要你敢动用灵力,我保证你瞬间死得连渣都不剩。”穆承钧不由分说整个人挂在她背上,陈忆容差点扑倒在地。
说话间,拳头大小的白色绒球布满二人周围,在球下有一根长长的针状枝干,白球内部发出一闪一闪的柔柔莹光,看上去十分可爱。
“这是什么……”陈忆容刚伸手去碰,被穆承钧猛地抓住。
他故作凶恶:“碰到……你会成干尸。”
穆承钧用漫不经心的语调给陈忆容好好普及了噬灵蒲公英的恐怖。
这种植物看似无害,实际上它的种子对灵力特别敏感,冠状绒毛上全是感知器官,让种子轻而易举捕获猎物气息。
它们轻若无物,可一旦发现灵力源就会一拥而上,用下方针管状的针插入猎物身体,直到吸干宿体。
“它们进入身体时针管还会释放微弱毒素,麻痹神经。”穆承钧趴在陈忆容背上,高大的身材将她后背整个笼罩,伤口那处更是封得严严实实。
源源不断地毛茸茸从深渊底部升起环绕两人,不少落在脚边,悬挂在墙上。点点白光铺满脚下的路,漆黑岩石壁也蒙上一层明亮。
陈忆容眼中白茫茫一片,脚像踩在柔软的棉花上。她提了提死沉的穆承钧,没好气说:“难怪那群巨蜥不敢进来。”
穆承钧靠在陈忆容右肩,双手十分不老实。
“你别碰我头发,我的剑也不许动……别朝我耳朵吹气,呼吸头不能歪一点吗!”陈忆容好几次都想把他扔下去,但还是忍住了。
这是沈惊问,她不能弑师。
阻止了他动手动脚,穆承钧又开始了新的作妖,在陈忆容耳边喋喋不休。
“沈惊问对怎么样?”
你自己不清楚吗。
“要不你拜我为师,我的灵石都给你。”
请用沈惊问的脸对我再说一次。
“你年纪不小了,有想过找个道侣吗?”
老叔,我只想回家。
“陈忆容……”
求求你,嘴也别动。
太割裂了,高冷的沈惊问到底压抑成什么样才能生出如此聒噪的分身。
“陈忆容……”穆承钧声音沙哑,“你喜欢什么样的男人。”
陈忆容脚步一顿,头往旁边偏了偏,咬牙切齿道:“我喜欢安静的美男子。”
“呵。”穆承钧低笑,声线醇厚让她想到了那日沈惊问拥她练剑时的低吟,悄悄红了耳朵。
他不再说话,没过一会儿均匀呼吸声打在陈忆容后颈,环绕她脖子的手也渐渐下垂。
居然睡着了。
累死累活的人力车夫粗粗喘了口气,她抬头望着距离不到百丈的出口顿时生恶意。
把他丢下去吧,反正他只是个小号。
“到了,醒醒。”陈忆容用手肘推穆承钧,好半天他也没反应。
睡这么死?
陈忆容没注意脚下有个凸起石块,滑倒了。
她往前摔倒在地,背后的穆承钧掉下来,眼看着就要滚出边缘。
“还不醒!”陈忆容大吼,眼疾手快抓住他一只手,但他身子已经全部悬在空中。
“嗯……”强大的拉力让穆承钧睁开了眼,他发现陈忆容爬在地上半边身子伸出来看着他,眼中慌乱。
瞟了一眼紧紧握住自己的双手,他朝着双眼通红的陈忆容笑了笑,语气轻快:“放手吧,你拉不住的。”
"你到底怎么回事?”陈忆容才惊觉穆承钧的不正常,洞穴底部上升的气流吹乱了她的发,也让她看清了穆承钧背后一片白色绒毛。
“你怎么会被寄生……”陈忆容手开始发颤,她拼命拉扯穆承钧,却反而让自己的上半身倒出去。
有水滴在穆承钧额头上,顺着脸颊滑落,一道水痕刚好划过嘴角,他伸出舌尖舔了舔。
又咸又苦。
穆承钧费力抬起另一只手,一根一根地把陈忆容手指掰开。
“不要……不……”陈忆容疯狂摇头,恳求他,又急又慌。
穆承钧还有心情开玩笑,揶揄道:“找你的沈惊问去好了,别管我。”
说完,狠狠一抽手掌,落了下去。
霎时间,周围白绒绒的种子跟疯了一样朝着穆承钧下落的方向追去,陈忆容又陷入黑暗中。
她直起上半身默默擦掉眼泪,鼻尖腥味让她作呕。
穆承钧这个骗子。
噬灵蒲公英对血,更敏感。
天虚山飞来峰。
沈惊问感受穆承钧体内灵力流逝,施决准备切断与本尊联系,让他消失。
“失败了。”沈惊问眼神凝重。
他重复多次无果,穆承钧灵力耗尽后开始消耗本尊,照这个速度不出一日他就会被吸干。
正要御剑前往荒莽山查明情况,一枚红色传讯灵符飞速砸向沈惊问面门。
红色代表天虚山有重大急事。
沈惊问脚步顿住,捏住传讯符。
“师兄不好了,风雪门戚天和夫妇带着数十万人来天虚山闹事。”
“他们要我交出杀害戚胜的凶手,陈忆容。”
作者有话说:
沈惊问:安静的美男子不就是我。
陈忆容:你可闭嘴吧。

穆承钧早该在落地之前就消失。
地穴底部铺满了白色种子球,绒毛堆积一层又一层,他整个人陷入柔软中。
“咳咳……”咳嗽声惊动了满背的白球,种子吸饱灵力餍足地从身体中抽出,又有新的立刻补上。
没过多久,穆承钧全身被蜂拥而至的白色掩埋,背上那道自己划出的伤口更是遍布密不透风的针管。它们像水蛭一样疯狂地吸收体内的灵力,离开一个,又有更多挤进去。
他艰难地翻身,仰面望着黑漆漆的虚空某处,那是出口。
陈忆容应该已经出去了。
难为她辛苦背了自己那么久。
穆承钧想笑却没有力气,噬灵蒲公英的毒素已侵入五脏六腑,本尊若不及时赶来恐怕他只能自爆切断联系。
越来越多种子闻着血味儿赶来,穆承钧的眼中渐渐只剩白色。
照这个速度吸下去,最多还能坚持一刻钟,不然只怕本尊也会被吸干。
风雪门,来得太巧了。
“把陈忆容交出来。”戚夫人一身缟素满脸憔悴,眼中再不复看见心上人的痴迷,嘴唇惨白质问:“沈惊问,你们天虚山不能包庇一个凶手。”
“我要她给胜儿,血债血偿。”戚夫人像每一个失去爱子的母亲那样无助和痛苦,丝毫没有当年百仙争夺战上跋扈。
“血债血偿!”
“血债血偿!”
数十万名银甲齐齐呼喊,手中高举银枪,枪尖系有白布条。
沈惊问面无表情站在最前方,旁边是晏长老,后面站着无边无际的紫衣门人。
他们昂首挺胸,目光坚定,丝毫没有畏惧,站在前面的几位弟子中就有谢景渊。
“杀戚胜的不是陈忆容。”沈惊问语气淡漠,丝毫没把前面的人放在心上。
“她是你的亲传弟子,你当然不会承认。”戚夫人上前一步指着沈惊问:“你让陈忆容出来,我亲自审问她。”
“你好大胆,莫不是真以为你带了十几万人就能在天虚山地盘上撒野。”晏长老盛怒之下拂尘一甩,打掉了戚夫人的手。
“你……”她气得全身颤抖,连连后退,表情扭曲。
“晏长老,话不是这么说的。”戚天和还算有理智,但语气悲痛:“我们失去了唯一的儿子,这份丧子之痛希望你们体谅,我们想问问为何她对胜儿下此毒手。”
“证据。”沈惊问只想速战速决,体内灵力迅速流逝,分身反噬本尊速度越来越快。
“胜儿身上的追魂弩还不能证明吗?”戚夫人甩出一支箭丢到沈惊问面前,“你敢说这不是陈忆容在圣境所得。”
“无稽之谈,马上离开。”
“否则,死。”
沈惊问亮出斩灵剑瞬间,整个空间温度骤降,风雪之气瞬间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你真以为我风雪门怕你天虚山,怕你沈惊问!”戚夫人被彻底激怒,甩出紫雷炮大喊:“你杀得了我,你护得住身后的人吗?”
“你这个疯妇。”晏长老瞪她:“你要挑起仙门大战吗?”
“哈哈……”戚夫人仰天笑,笑着笑着眼泪流了下来,她痴痴望着沈惊问,嘴里念叨着:“胜儿没了,我要陈忆容给我儿陪葬,我要天虚山给我儿陪葬。”
谢景渊想要上前与戚夫人对峙被晏长老看见,立刻示意旁边的人阻止他。
沈惊问站在原地冷冷看着眼前快要疯掉的女人。
他能杀掉戚心怡,杀掉戚天和,但他确实没办法保住身后无一人伤亡。若是给她抓住空子引动紫雷炮,天虚山弟子怕是伤亡惨重,这种杀敌八百,自伤一千的做法确实疯了。
灵力在不断流失,沈惊问明显感觉到身体开始有枯竭之感。
双方气氛紧绷,对峙间谁也不让一步。
来不及了,本尊无法赶来,他必须马上自爆。
但后果是本尊会立刻陷入虚弱状态,并且短时间内再也不能凝练出其他分身。
风雪门有备而来,本尊若是当众表现出一丝虚弱,戚天和夫妇定会趁机重创天虚山。
可若是再不采取措施,本尊会被他吸干。
穆承钧思绪开始飘散,噬灵蒲公英种子内的毒素不但麻痹神经,还会产生轻微幻觉。
在自爆前他忽然看见了陈忆容的脸,她含泪恳求他,耳边响起的哽咽声如此清晰。
“别放手……不,不要。”
穆承钧闭上眼,开始施决。
她可要聪明些,现在千万别回天虚山。
“沙……沙……”
有人在走路。
穆承钧生生止住自爆,凝神静气等待着什么。
不是幻觉。
还能有谁会来这里,不会是……
他曾想过陈忆容回来找他,但也仅仅是闪过这个念头。洞穴底部有什么危险未可知,她修为不够高最明智的选择就是先逃出去,再找人帮忙。
陈忆容一向聪慧,不会不知道轻重。
穆承钧承认他心底也有过一丝微不可查的幻想,万一她就是这么傻呢。
“穆承钧……穆承钧!”
陈忆容的声音。
脚步声非常明确地朝着他的方向跑来,很急又很轻,像踩在他的胸口上,震得他胸腔发麻。
脑子瞬间清醒,穆承钧用力抬手却动弹不得。
他此时已经被厚厚白绒裹得密不透风,在一大片种子中格外容易让人忽视。
她会发现我的,她一定会。
穆承钧从未如此坚定过,陈忆容跟他之间必然有某种联系,她一定是圣境说的那个人。
果然,陈忆容顺利地在他旁边蹲下。
陈忆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上面下来,举目四望黑乎乎地一片。
多亏闪闪发光的【渣男·分身】标签她才能这么快找到目标,陈忆容用寸光将覆盖在穆承钧身上的绒球赶开,没一会儿就露出真容。
一双灼灼的黑眸直勾勾盯着她,眼底酝酿浓烈的情绪,仿佛有一把烈火在燃烧。
“你没事吧?”陈忆容忽然心悸,用手在他眼前挥了挥。
“没……”他哑着嗓子,想要伸手去够陈忆容。
陈忆容将他扶起,看见背后满满当当插满白色种子,眼泪哗地一下涌出眼眶,滴到穆承钧脖子上。
明明冰凉,却把他的心烫到融化。
“你这个人……”陈忆容闷闷道:“就是爱逞强。”她想起闻静为她挡住戚夫人毒针后再没有出现,她无法说服自己安心一个人离开,将穆承钧留着这漆黑又孤寂的黑暗中。
哪怕他只是一个分身。
陈忆容让穆承钧靠在自己怀里,拿出鲛人泪构筑出一个独立空间,让外面的种子无法进入,随后又上手把插在穆承钧身上的种子一个一个清理掉。
“忍着。”陈忆容咬牙一口气拔完,穆承钧一声没坑。
给他塞了一颗极品回元丹,又用伤药给背上伤口紧急止血。
没过多久,伤口开始结痂,不过穆承钧体内枯竭的灵力暂时无法恢复。
他恢复力气双手捧住陈忆容的脸颊,拇指拭去残留在面上的泪痕,眼中深处的寒冰化为春水,柔柔看着她。
陈忆容受不了这样的目光不自觉闪躲,刚要偏过头就被穆承钧死死抱住。
他力道很大,像是要把她融进身体中。
陈忆容拍了拍穆承钧后背安抚道:“没事了,没事了。”也不知道是在安慰穆承钧还是安慰自己,她反手环住穆承钧的腰,将头倚在他肩上。
终于真实感受到面前人有力量的心跳声,陈忆容压制已久的恐惧和焦虑渐渐释放,身体开始控制不住的颤抖。
“别怕,我还活着。”穆承钧低下头抚摸她的秀发,声音数不出的温柔:“有我在,没人能伤害到你。”
语气中带着一丝谁也没能察觉到的占有欲。
陈忆容微微稳定心神,从穆承钧怀里起来,这次他没有再阻拦她。
“我们还是快点离开这里。”陈忆容脖子发红往衣领缩了缩,她似乎总是在沈惊问小号面前失态。
穆承钧点头,拉住陈忆容的手站起来。
当她要松开手时穆承钧用力抓住不放,反而五指插入她的指缝。
十指相扣,很是牢固。
陈忆容用力挣扎,穆承钧举起两人紧握的双手淡淡道:“防止走散。”
她拧不过只能作罢。
鲛人泪形成的空间不大,两人只能紧贴,避无可避地手脚挨在一起。
“鲛人泪还能这样用。”穆承钧大开眼界。
陈忆容语气得意:“我也是灵机一动,鲛人泪在水下可以形成一个独立空间,我想着它也许能隔绝灵力波动和气味,没想到真的管用。”
圣境宝物如果只是一个水下呼吸功能未免也普通了,原来这才是鲛人泪的真正用法。
穆承钧眉眼含笑,眼中满是化不开的温柔,他毫不吝惜夸赞:“你真是……幸运。”
他没把“我的”说出来,但心底里已经认可了陈忆容对他来说是特殊的,他还不明白这是什么情绪,只知道要把人牢牢控制在自己身边,不允许任何人抢走她。
“哼。”陈忆容洋洋得意,“出去以后你得好好感谢我……不如多送我几个乾坤袋。”
“可以,我的都给你。”穆承钧侧头颔首。
“看那是什么。”陈忆容没发现穆承钧话中深意,被从别处飞来的白色种子吸引目光。
它们井然有序地朝一个方向飘去,两人对视一眼决定跟上。
跟着移动白球绕过洞穴,他们发现周围绒毛越来越厚,几乎快要塞满整个通道。
“不会走到一条死路吧。”陈忆容又紧张起来。
“看来是到了噬灵蒲公英老巢。”穆承钧出走隧道,看着面前出现的巨型圆球,瞳孔微张。
好熟悉的气息。
像是……乐正微。

这个地穴比旁边的更大更深,却显得十分拥挤。
一个巨大的蒲公英球占据大半空间,硕大球体仅有一根黑褐枝干支撑,显得摇摇欲坠。地面上铺满厚厚的白色绒毛,像踩在棉花上一样。
球体表面纯白柔软,数以十万计种子覆盖其上,它们有序排队将从外得到的灵力运送至母体。
穆承钧望着高耸巨物眼神一沉,乐正微的气息就是从那里传来。
“要去看看吗?”陈忆容问。
穆承钧摇头。
现在他灵力全失,无法保证两人安全,等出去后让本尊来一趟,一定要查清这件事跟乐正微的关系。
“走吧。”他环视一周没有别的发现,准备原路返回。
就在此时,有什么东西藏在皑皑白绒下向他们迅速袭来,动作灵活像一条条游走的长蛇。
“别动。”穆承钧阻止了陈忆容出剑,把她护在怀中。
他冷静地看着地面下的东西绕过他们,直奔噬灵蒲公英球处,钻进茎皮冲向母体。
表面种子似乎被这股力量惊扰到,纷纷散开,不一会儿整个空间都充满了毛茸茸圆球,母体终于露出真容。
一颗红棕色的透明圆球,散发着诡异红光。有暗色类似于经脉的圆管纵横交错遍布在表面,形成一张巨大蛛网。
“咚、咚、咚。”
圆球发出规律震动声,宛如心脏在跳动。
它顶上的【未知】消失,取而代之是【重要线索】。
与此同时,陈忆容脑子里系统声响起。
【出现重要线索,探寻线索后给予世界线进度7%。】
“这是什么……”重要线索,陈忆容没把后面那几个字说出口。
她望向旁边人,他脸上出奇难看,眉毛扭成一股麻花。
沉默良久后穆承钧轻声叹道:“乐正微,原来你没死。”
“什么!”陈忆容听见这个名字不自觉提高声音,又赶紧用手捂住嘴巴,生怕惊扰了谁。
她踮起脚凑到穆承钧耳边压低声音,“你不是杀死她了吗?”
穆承钧一时思绪万千,没注意到陈忆容说漏嘴,顺着她的话喃喃道:“我也以为她死了,没想到……”
“这里面的是乐正微……她还活着?”陈忆容急了,系统任务要求打败魔道。乐正微作为当年令人闻风丧胆的女魔头,她若还活着岂不是任务难度翻倍。
想到这里陈忆容恨不得现在上去捅了她。
穆承钧目光幽深,半天没说出话。
陈忆容压制住躁动等了片刻,眼看耐心告罄,穆承钧才缓缓开口。
“原来那是她的分身。”他犀利盯住头顶巨球:“她是怎么做到的?”
“到底怎么回事?”陈忆容受不了他打哑谜,手肘抵住他胸口强迫他回神。
穆承钧轻轻拿开,语气复杂地说出一段旧事。
两百年前乐正微在圣境中得到的宝物之一就是分身术,但分身术有一个限制是分身力量不得大于本尊。当年沈惊问杀入魔域时有一个乐正微分身出逃,但被斩首的那个修为与他不相上下,他便以为杀的是本尊。
分身一旦失去本尊灵力支撑,很快就会消逝,因此沈惊问没有追杀那个弱小的分身。
陈忆容敏锐捕捉到了他话里的不同寻常。
圣境,分身术,乐正微。
若是分身术是乐正微圣境所得,那沈惊问的分身术从何而来。
她可不认为乐正微会大公无私到与仙道中人分享。
陈忆容压下心中疑惑,问:“那现在这个是本尊,还是分身。”
穆承钧沉声道:“我也不知道。按理说分身术限制无法突破,如果是分身她是如何做到百年不消散的,如果是本尊,为何当年能做到分身比本尊力量还强。而且她现在应该还在沉睡。”
陈忆容必须去一探究竟,毕竟有7%的世界线奖励,如果能够除掉休眠期的乐正微更是美事一桩。
穆承钧连忙阻止:“不可能,蒲公英母体坚不可摧,若是动用灵力,这些种子瞬间就会扑上来把我们吸干。”
他这徒弟除魔卫道的心未免太重了,穆承钧劝她:“先走吧,等你师尊来处理。”
“不行。”迟则生变,陈忆容拒绝:“这种小事就不麻烦他老人家了,看我的。”
她拿出一枚似玉非玉,似石非石的银白色钉子,头部锋利无比。
陈忆容邀功似的递到穆承钧面前,挑眉道:“这叫穿骨钉,不需要灵力驱使就可以穿透一切有形或无形之物。”
穆承钧接过,失笑道:“你可是真是……”
“幸运。”
陈忆容主动拉着穆承钧往前走到茎杆下方,她扬了扬下巴:“鲛人泪只有一颗,劳烦前辈背我啦。”
也不管穆承钧答不答应,纵身跳到了他背上,双手绕过他修长的脖子,还在他耳边故意猛吹气:“出发!”
穆承钧认命往上爬。
穆承钧:“老实点。”
陈忆容哼了一声,“当初你可不是这么对我的。”
她手中动作不停,嘴上也不放过穆承钧。
“你发质真好,怎么保养的。”
“上次给我师尊送剑,他给你什么东西了吗,是不是得有我一份?”
“你哪来这么多钱?”
穆承钧被她烦的不行,作势松手要把她扔下去。
陈忆容立刻锁死他脖子,双脚箍紧劲瘦的腰,整个人死死贴在他身上,密不透风。
见他没有多余动作,陈忆容又飘了。
“你多大了?”
“有几个红颜知己?”
“你最喜欢什么样的,听说戚心怡当年是仙门第一美人,你喜欢过她吗?”
穆承钧忍无可忍,抽出左手向后狠狠拍了一下,立刻感觉到背上人一僵,随后听到一阵怒骂。
“你拍哪里……该死的。”陈忆容恼羞成怒握紧拳头做势要打他,这混蛋往哪拍啊。
“我也喜欢安静的美少女。”穆承钧脸色未变,手脚加快速度。
陈忆容不敢揍他,松了拳头气呼呼讽刺:“一把年纪了还喜欢少女,不要脸。”
穆承钧懒得和她争辩。
没过多久就到了巨球底部,一颤一颤的表皮显得狰狞可怖。
陈忆容举起穿骨钉堪堪碰到表面,试了好几次都没有戳破。
穆承钧嗤笑一声,腾出右手覆在她手上,将其完全握在掌中,用力朝着上面重重一刺。
进去了。
穆承钧迅速用力向下划出一道一尺长的口子,白雾顺着缝隙溢出。
灵气化雾。
里面的灵气要浓郁到什么地步。
两人也不拖拉,飞速蹿进去。
刚落地放眼望去,空中遍布褐色经脉,像血管一样错节盘根。一团一团的灵气把空间塞得满满当当,一眼望不到头。
“种子好像进不来。”灵气在挤压鲛人泪构筑的结界。
“撤了吧。”穆承钧警惕打量四周。
解开结界,灵气四面八方涌来,不用两人怎么动作,身体开始自发吸收纯粹浓郁的灵气。
“你……”陈忆容面露惊异,穆承钧被吸干灵力后【渣男·分身】上的数字变成了0,但仅仅几息,已经回升到5。
“好纯粹的灵气。”穆承钧叹道,默默运转心法加速吸收,同时双指并拢点在陈忆容额间。
加速灵根凝聚灵气的口诀出现在她脑中,她学会后迅速使用心法急速吸收周围灵气。
两人宛如进了羊群的狼,盘腿而坐疯狂吞噬周围的白团,进而转化为体内的灵力。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边的白雾慢慢变淡,又有更多的涌过来。
“嗝……”陈忆容睁开眼,体内灵根吸收饱和,拿出回天镜看头顶上的数字变成了49。
离50还差一步之遥。
她隐隐有种感觉,50级在这个世界是一个分水岭,沈惊问的两个小号闻静和穆承钧都是50。超过这个数的都是晏长老那种长老级人物。
她转过头看穆承钧,上面的数字已经变成了45,估计也快了。
陈忆容好想把谢景渊弄来给他吸一吸,这里的灵气纯粹,他来最少也能升级到三十几。
此刻穆承钧进入了一种非常玄妙的状态,实际上他早就吸够分身恢复所需灵力。就在他准备收手时突然与本尊再次取得联系,转化不了的灵气竟然顺着分身回馈到本尊身上。
穆承钧这具分身最初消耗了本尊力量,现在吸收不了多余的灵气竟然送到本尊那边炼化了。
他心中惊喜异常。
自从修炼无心剑诀,他已经很久没有体验过满足这种情绪。
随着时间流逝,本尊消耗的力量已经完全恢复,分身也到了巅峰状态。
“轰——”
脑子里一声巨响,体内无心剑诀不由他控制流转全身经脉,一直以来卡住他的瓶颈隐隐有些松动。
无心剑诀他已练至巅峰,可始终觉得还差了点什么,百年来再未有一寸精进,上辈子止步于此。
如今机缘巧合下竟然突破了。
他凝神静心,抓住这绝妙的感悟。
陈忆容在一旁护法,见穆承钧脑袋上数字变成50后吸收速度渐渐趋于平缓,想是差不多要结束了。
就在这时,穆承钧脑袋上本该散去灵气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随后猛地聚在一起形成一个漩涡,连远处灵气团也被这股无形力量抓来。
融合,压缩,以至于头顶灵气太浓,太多,从雾化作水,一滴一滴没入身体。
陈忆容眼睁睁看着他的数字从50一路飙升,最后停在68。
陈忆容连连称奇,就离谱。
同一时刻,沈惊问与戚天和夫妇剑拔弩张。
他不动声色感受身体明显的变化,分身传来源源不绝的精粹灵气被他化为灵力,冲击关窍。
天地色变,空中开始下雪,起初是米粒大小,而后是鹅毛大雪。
沈惊问身体一股磅礴之力盘旋在体内,叫嚣着要冲出来。
他举起斩灵剑召唤剑灵,一只巨大的金羽仙鹤翱翔天际,虚影快要化为实质,投下大片阴影。
戚天和夫妻两和身后风雪门人齐齐变色,眉毛睫毛瞬间蒙上一层冰霜。
“沈惊问,你敢动手,不怕紫雷炮毁了天虚山。”戚夫人气急败坏。
沈惊问用剑指着她,万年不变的脸难得显露一丝快意,他勾起唇角:“你试试。”
晏长老眉眼舒展哈哈大笑:“师兄,你又突破了。”
戚夫人面色难堪,风雪门面露惊惧。
与之相反的则是天虚山众人狂喜的面容。
戚天和垂眸闪过强烈的嫉妒和不甘。
沈惊问,强得可怕。
作者有话说:
陈忆容:去吧,皮卡丘!
沈惊问随手一抛。
陈忆容:我错了……

◎【猹王】撑起了所有◎
“你终于醒了。”陈忆容眼神幽幽盯着穆承钧脑袋,想不通人比人怎么能这么气人。
作为穿书人,拥有金手指,还是圣境偏爱者,她也终于体会了一轮羡慕嫉妒恨是什么感觉。
“嗯。”穆承钧觉得全身都舒坦,伸了个懒腰一把揽过陈忆容,他点点头:“不错,你修为提升很快。”
陈忆容僵笑,跟您比真是差远了。
经穆承钧这么一吸,母体内部估摸耗掉了三分之二灵气,白雾肉眼可见的变淡许多不再遮挡视线,巨球内部结构显现。
为母体点蜡,攒了这么多灵气一下便宜了他。
“往上走,那里有东西。”穆承钧搂着陈忆容,顺着褐色经脉几个跳跃来到母体中间。
经脉汇聚之处有一个巨大的茧,源源不断的灵气被输送进去。
“这是……”穆承钧瞳孔微微一震,眼前出现一张熟悉的脸。
一妖媚女子双眼紧闭蜷缩在茧中,似乎有层看不见的薄膜包裹她全身。里面灵气以透明液体形式存在,像一个孩子躺在母亲子宫内沉睡。
【重要线索已查明,奖励世界线进度7%,当前世界线进度35%】
陈忆容试探性地伸出手,被弹了回来。
“这是乐正微的分身,”陈忆容显露杀机,对穆承钧道:“她现在还很虚弱,不如我们……”
穆承钧领会到陈忆容的意思,他能感觉到睡在面前的人还很弱,比当年逃走时强不了几分。他打量片刻,意味不明地看着陈忆容。
“你怎么知道这是分身,你见过?”
陈忆容在心底又扇了自己一个大耳刮,直接说杀了就好,何必多嘴。
“怎么可能,这是女人的直觉。”陈忆容避开他审视的目光,看着乐正微头顶【傻白甜·分身】,又瞄了一眼旁边的穆承钧微微出神。
【渣男·分身】和【傻白甜·分身】,她好像懂了点什么。
“怎么?”穆承钧发现陈忆容看他眼神怪怪的。
“没事。”陈忆容摇头否认,把脑海里刚刚闪过的荒谬设想甩出去。
她竟然在想沈惊问渣的人会不会是乐正微。
仙道天才和魔域魔君,正邪不两立的悲惨宿命,分身术下各种角色之间的极致拉扯,分分钟可以写一本百万字狗血长文。
陈忆容表示磕到了。
穆承钧狐疑地眯了眯眼。
陈忆容立刻转移话题,问:“能杀吗?”他会不会心软,毕竟故人出现在眼前,勾起一段往事什么的。
“试试。”穆承钧下一秒毫不手软地用剑对准乐正微心口刺去。
陈忆容捂住双眼,这快准狠的手法,完全没有一丝犹豫。
“咦?”穆承钧奇怪道:“居然刺不进去。”
陈忆容放下手,发现那层透明薄膜随着剑尖刺入挤出一道沟,但就是无法戳破。
“试试穿骨钉。”陈忆容扔给穆承钧。
这次他将灵力汇聚在指尖,操控穿骨钉往乐正微眉心刺去。
“不行,有一股无形阻力。”穆承钧加大力量输出,脸上浮现狰狞之色。
啧,下手够狠。
陈忆容捏了捏鼻子,完全看不出穆承钧,不,沈惊问对乐正微一点点仁慈和怜悯。
两人只顾盯着前面,没注意到身后出现个黑色漩涡,迅速扩大。
“啊……”最先被吸进去的是陈忆容,她眼疾手快抓住穆承钧肩膀,穆承钧则立刻切断灵力抓住她左手,另一只手死死拉住旁边的褐色经脉,掌心瞬间被磨破。
“别放手。”吸力大到穆承钧的脚也开始往前移。
陈忆容艰难把右手覆在穆承钧手上。
穆承钧脸上出现慌乱,他以为陈忆容要学他,冷声命令道:“不许放手!”
陈忆容笑了笑,吸力把这个笑容变得有些扭曲,“我才不放,你得陪我一起。”说完双手死死扣住他手掌。
开玩笑,她一个人进去还不知道会遇到什么危险,有大佬在旁边就能多一分活命的机会。就算两个人遇到无法解决的危险,分身也能够通知本尊来救人。
她是傻了才会放开。
穆承钧咧开嘴,牢牢握紧她的手认真道:“好,我陪你。”
说完松开另一只手,两人一同被黑洞吸入。
“唉,咱们在这里多久了。”潮湿阴暗的洞穴里,金翎脸色恹恹踢了一脚旁边的李玉真。
李玉真默默收回腿,沉思片刻:“约莫有一月了。”
“唉……”金翎又叹:“也不知道天虚山收到信号没有。”
李玉真没有回答。
两人正准备小憩,顶上一阵飓风刮入,双双站起来贴墙戒备。
“哎哟。”陈忆容重重摔下来,不过好在底下有个肉垫。
黑洞吸入两人后一直下坠,穆承钧在落地前把她严严实实护在怀里,不过她还是磕到了膝盖。
“陈忆容!”
“陈师姐!”
陈忆容听到熟悉的声音瞬间清醒,她人还趴在穆承钧身上就惊呼道:“李玉真,金翎!你们怎么在这里?”
“我们还想问你,怎么来这里的。”金翎语气很臭,他本以为会等来强有力外援,没想到来的是陈忆容。
“陈师姐,先起来吧。”李玉真面上有些尴尬,眼神复杂。
抱着陈忆容的人他们都认识,是晏长老的好友穆前辈。
但这两人的姿势十分奇怪,穆前辈双手搂住陈师姐的腰,下巴还抵住师姐脑袋,两个人贴的未免有些亲密。
怎么看怎么暧昧,偏偏他们还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迟迟没有分开。
“哦,”陈忆容这才移开身子,顺便把穆承钧拉起来,偏头问了句:“你没事吧。”
“无事。”穆承钧拍拍衣角,打量起这间石室。
陈忆容看见两人完好无样,又询问为何这里只有李玉真金翎两人,其他的万余名弟子在哪里。
李玉真一一作答。
那日他和金翎、王语茶刚到辉云城,守城的风雪门统领赵锋便告诉他近日有大批魔修越过荒莽山来城中作乱,已经有万余名仙修惨遭毒手,其中还有不少天虚山弟子。
赵锋还说荒莽山脉地势复杂,魔修入山等于鱼游大海,很难找出来,除非能够一次性大面积排查才有可能将他们一网打尽。
三人商量去问过驻地弟子后得知赵锋所言非虚,当即决定利用万全阵将魔修一一找出。
“没想到刚刚摆好阵法就被一个黑洞吸了进来。”李玉真垂头丧气,懊恼自己做事太莽撞,害了大家。
穆承钧想了想,问:“为何只有你们两人,其余弟子呢?”
“对啊,其他人难道遇害了!”陈忆容急了。见过噬灵蒲公英的恐怖,一万人被瞬间吸干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师姐放心,他们没事。”李玉真赶紧说:“我们被吸进来后就被分到了两处地方,王语茶和其他一万名弟子关在一起。”
他拿出一枚通讯符,“最初通讯符还能用,我问了王语茶那边的情况,还趁机传出求救信号。”
“为什么单独把你们两个分开关。”陈忆容歪头思考。
李玉真也不明白,他闭眼摇摇头。
穆承钧淡淡道:“因为他们两个是单灵根。”
三人微怔。
又跟单灵根相关,还扯上了风雪门。
她又想到自己和穆承钧也是单灵根,所以才能与李玉真金翎汇合。
“唉……”金翎今天第三次叹气:“我还以为晏长老会亲自前来,最差也派几位客卿出手,居然只派了你们两个。”
陈忆容啧了一声,这小子有眼不识泰山,天虚山最厉害人就在你面前。
“金翎,别这么说。”李玉真看面色如常的穆承钧,神色恭敬:“穆前辈,他不是这个意思。”
面前这位穆前辈虽然总是满面春风,却总让他莫名想到掌门。
“嗯。”穆承钧没有计较,反而拿着穿骨钉四处寻找什么。
“别找了,这间石室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坚硬无比,我们两个一齐都没办法轰出一个口子,你还是省点……”力气吧。金翎嘴里的话活生生卡在喉咙里。
他看着穆承钧轻而易举地用个什么东西刺入洞壁,坚硬的岩石就想豆腐一样瞬间划出一道圆弧。
“轰……”穆承钧一脚踹开,漆黑的隧道出现在眼前。
金翎嗓音干哑:“你……你……”
“好了,快走。”陈忆容用力按了一下金翎后脑勺,对李玉真说:“试试看,能不能联系上王语茶。”
“好。”
四人鱼贯而出,金翎走在最后用力踢了一脚倒下的石块。
嘶,好痛。
狭长幽深的隧道中四人两两并肩而行,陈忆容和穆承钧两人走在前面。
黑暗中,下垂的两只手正上演一场极致推拉大战,最终大手胜出,牢牢扣住不听话的小手。
陈忆容斜睨了他一眼,压低声音吼他:“你干嘛,快放手!”
说完心虚地回头看了一眼后面两人。
穆承钧一脸淡然:“用完就扔?不放。”
陈忆容挣扎了几次后只能作罢,幸亏隧道够黑。
一直注意他们的李玉真此刻心潮起伏,他忸怩不安地紧盯前面密不可分的两只手。
闻静师弟你再不回来,陈师姐就要被迫爬墙了。
“话说那日,风雪门一干人等将陈忆容陈师姐团团围住……”
“前面好像有个人在说话。”陈忆容仔细辨别方向。
声音逐渐清晰。
“只见掌门从天而降,一把护她在身后,对着众人道……”
“何方宵小,休伤我爱徒,吃我一剑!”
咋咋乎乎响起一片掌声。
“好!”
“掌门威武!”
“风雪门在座的都是垃圾。”
陈忆容等四人站在一处结界外静静看着【猹王】王语茶一个人的表演撑起万人场子,其余人盘坐围成一圈在热烈鼓掌,气氛热闹得如同过年,看不出一丝丝恐惧。
她都想拍手叫好。
作者有话说:
陈忆容指着【猹王】对沈惊问说:这是个人才,未能重用,你的失职。

◎【渣男】真是会撩◎
“话音刚落,掌门手指轻轻一抬……”王语茶兴奋地猛一抬头,看见远处陈忆容似笑非笑的脸。
他话卡在嘴边,一动不动像被施展了定身术。
“王师兄接着说啊,后面掌门是不是把风雪门打得落花流水。”
“陈师姐呢,我听说圣境为她投下十二道圣光……”
“我的天,十二道,那不是比掌门还多九道。”
“真想见见这位传说中的陈师姐,听说掌门为她破了很多例……”
“咳咳咳……”王语茶虚虚握拳放在唇边假咳,确定自己没眼花后迅速换上一副面孔,星星眼立刻亮起来。
他冲着陈忆容方向声情并茂地大喊:“陈师姐,你来了,我们终于等到你了~”
全场瞬间安静。
一时间所有弟子回头望向四人所在之处,一双双锃亮大眼睛直勾勾盯着陈忆容,像是在看珍稀动物似的。
“嗨,大家还好吗?”陈忆容面前自动分开一条小道,她扯着穆承钧一起往前走。
这时候倒是庆幸他一直拉着自己的手,这场面看着渗人呐。
“大家稍安勿躁,晏长老已经知道这里的情况了,他一定会想办法把大家带出去的。”陈忆容编了个说法安抚大家。
谁知道他们压根不需要。
“我们一直都相信会有人来救我们的,相信师姐。”
“对,相信师姐。”
陈忆容脸上十分精彩,不知道这群人哪里来的迷之自信,相信天虚山和晏长老就算了,相信她是什么意思?
王语茶看出她的疑惑,用手遮住半边脸对她说:“我把咱去澜渊秘境的事情说了,夸你夸得天上地下绝无仅有,一人独挑独角鼍,横扫秘境无敌手。”
王语茶挤眉弄眼地对她竖起大拇指,“他们现在都觉得你是下一个掌门,甚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我可真是谢谢你。”她呵呵一笑,【猹王】可真他喵的是个人才。
陈忆容余光偷看穆承钧,发现他还挺高兴。
“怎么样,你带了多少人来。”王语茶殷切问道。
陈忆容指着自己,又指向旁边的穆承钧。
“就两?”王语茶不信,眼神询问旁边的李玉真和金翎,得到肯定答复后两眼一翻:“陈忆容,陈师姐,两个人顶个屁用。”话音刚落一道死亡射线扫来,他立刻找补:“穆前辈不是说你是屁,我的意思是,我们这里一万人都出不去,多两个也没什么区别。”
“不是……我不是说您不行。”王语茶苦着一张脸语无伦次:“我想说的是……”
“你可闭嘴吧。”陈忆容听不下去了,打断王语茶,再说下去她都救不了他。
“陈师姐……”李玉真跟在后面神色肃穆,他压低声音:“我们出不去了。”
陈忆容:“什么意思。”
李玉真:“这里的结界只能进不能出,我试着从之前的入口出去,被弹了回来。”
本想着带着大家在隧道中找出一条出路,看样子行不通了。
她转头问穆承钧:“用穿骨钉能破开吗?”
“这都要靠陈师姐了,”穆承钧调侃道:“毕竟师姐一人就能对抗独角鼍,厉害啊。”
呵呵,这声师姐真是令人怀念,当时到底是什么情况你这个当事人没点数吗?
陈忆容高贵冷艳睨了他一眼,又问:“你们用万全阵也破不开吗?”
“实不相瞒,你们四个来之前我们这里只有九千九百九十九个人……”
陈忆容眼神一言难尽,大概就是你们运气也忒差了。
王语茶马上换成笑脸:“现在你们来了,人数足够,师姐来当阵眼一定能够发挥万全阵最大力量。”
陈忆容皮笑肉不笑:“不好意思,这个我不会。”
王语茶一脸不可思议,手抖得不知道放哪里。
“我超孤傲。”陈忆容恨恨道。原主从来没想过跟人组队,自然不会浪费力气去学,当初在澜渊秘境的三生万物阵是内门弟子考核项目之一,也是陈忆容仅会的阵法。
“穆承钧,你来做阵眼吧。”陈忆容转向场内最强,十分自然地吩咐他。
穆承钧一脸看傻子似的看她,“我哪里懂你们天虚山掌门创的阵法,你这个掌门首徒都不会还指望我?”
行,装的挺像。
“呵,”陈忆容不屑:“当初你跟我说万全阵时头头是道,我还以为晏长老教过你。”
“那没有。”穆承钧一脸正气,“他不是那种人。”
“金翎来做阵眼吧。”李玉真开口,“金灵根更能发挥万全阵攻击优势。”
众人都同意。
“咳!”【猹王】抬起双手往下压,指示道:“大家静一静……等会我们利用万全阵破开这层结界,大家快速调整状态,配合金翎。”
看得出【猹王】在这一个月迅速俘获了这群弟子们的拥戴,他一声令下所有人停止交头接耳,迅速调整状态,力求在结阵时到达巅峰。
陈忆容趁这段时间仔细观察起这间巨大圆形石室,周围石壁上画着奇怪圆形花纹和张牙舞爪戴面具跳舞的人。王语茶方才所站之处是一个凸起的圆形石台,上面刻有半月型符文。
“这是个祭坛。”穆承钧悄无声息走在她旁边,“与天狗食月有关。”
“你是说,有人把他们引来就是为了在天狗食月之日献祭。”陈忆容想到不正常的月色,掐指一算面色微变:“糟了,那不是马上就要到时间了。”
“不无可能。”穆承钧蹙眉,对王语茶吩咐:“动作快点。”
“哦,好、好。”他和李玉真一样,对这位穆前辈心怀敬畏,不自觉地服从他的命令。
“你背上的伤怎么样?”陈忆容用手去碰穆承钧背后,被他避开。
穆承钧反手一抓,将她扣在身前,打趣他:“往哪儿摸呢?”
陈忆容用力抽出,哼了一声:“不识好歹,不管你了。”
但她又放心不下偷偷摸摸瞄他后背,被他抓住后又马上移开。
一声低笑响起,真是分外讨厌。
两个时辰后,金翎昂首挺胸地从陈忆容面前走过,还哼哼了两句,看表情是想到澜渊秘境中他失去阵眼位置的那档子事。
“诸位准备,阵起。”金翎表情郑重,陈忆容站在他身后为其护法。
阴暗的洞穴顿时弥漫杀伐之气,金翎垂眸站在阵中央嘴里振振有词,猛地抬眼手中长剑飞出直指顶端。
“给我破!”
其余人等通过阵法将力量源源不断传给金翎,再由他集中输送到剑上,如此一来万人之力可于一点,攻破结界。
突破壁障了。
金翎划开人头大小的洞,一缕月光刚好照到陈忆容脸上。
“不好,天狗开始食月。”她大声提醒金翎:“加快速度。”
金翎皱眉:“知道了。”他加大力量输送,以求最快破开结界。
一股冷意渐渐从脚下升起,随后蔓延整个空间,不少弟子开始发抖,但还是咬着牙原地维持运转阵法。
“咚、咚、咚。”
又是心跳声。
陈忆容眼前浮现乐正微的脸,仿佛随着阵阵心跳她就会睁开眼。
“还要多久……”陈忆容哑着嗓吼道。
“快了!差一点。”金翎也不好受,所有力量汇聚在一身需要顶住极大压力。
“小向,你怎么了?”王语茶前面一名弟子倒下,脸上覆着层薄霜。他自己的灵力在不断流失,扫了一眼周围,发现大部分人都在勉力支撑。
“陈忆容,去助金翎。”站在阵法外的穆承钧把那名弟子迅速移开,自己补上空位。
陈忆容回头看了穆承钧一眼,紧咬下唇快步走到金翎身后,凝聚体内所有灵力集中在掌心,用力拍向金翎后背。
“咳!”力道大得金翎往前挪了一步,不过这灵力来得正好。
洞内越来越暗,月亮只剩下最后一小口没有被天狗吃掉。寒气在胸口凝结成霜花,身后倒下的弟子越来越多,还有的面色狰狞苦苦挣扎。
金翎憋住一口气用尽全力狠狠一抬手指。
结界被撕开一道大口子,
“走!”金翎撑住结界口子,回头大喊。
一群人你扶我,我搀你,终于在寒气没过头顶之时纷纷离开。
“呼……”陈忆容放下两名女弟子,抬头望了眼漆黑的天空,心中戚戚然。
金翎要是再慢一点,他们今天都要交代在那了。
被破开的结界迅速修复合拢,痕迹很快隐藏在山石草木下,他们来时的洞口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大家抓紧时间调息,天亮之前我们赶回辉云城。”陈忆容把手中药物分发给众人,站在一旁护法。
穆承钧走了过来,拉着她的手走到一旁。
“你干嘛?”陈忆容不愿意离开,活生生被他拖走。
穆承钧语气轻佻:“你这是什么态度,我救了你们天虚山这么多人,不给报酬还给我脸色了?”
陈忆容真想扇他两个大嘴巴子,天虚山到底是谁的江山。不过她暂时还不打算撕开这沈惊问的马甲,毕竟她到现在都没弄明白他这么折腾目的何在。
最强工具人不能轻易得罪。
那就演吧。
陈忆容敷衍地要鞠躬答谢,被面前人挡住抬起上半身。
“我不兴这个,也忒敷衍了。”穆承钧收回手交叉放在前胸,一副不好商量的模样。
陈忆容认命陪他演到底,“穆前辈今日救命之恩,天虚山没齿难忘,如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穆承钧问:“真的什么都答应。”
陈忆容答:“杀人越货不干。”
穆承钧笑了,放下双手掂量陈忆容:“我什么都不缺就差个道侣,不如你以身相许。”
陈忆容听出他的不正经,冷冷拒绝:“此生已许天虚山,再难许卿。您另择高明吧,在下告辞!”
说完转身就走,穆承钧眼明手快抓住她,笑着说:“不吃亏的,万全阵我也可以教你。”
陈忆容奋力反抗:“我要去举报,你偷学天虚山不传之法,等我师尊灭口吧。”
穆承钧笑声更大了。
作者有话说:
陈忆容:举报了,他在修仙文里不搞事业想谈恋爱。

一群人紧赶慢赶终于在天光初现时平安到辉云城外。
陈忆容提心吊胆了一路,生怕又冒出个吞人的黑洞。
“今晚上我要好好睡一觉。”李玉真哈欠连连,第一次真心实意说出这句话。
陈忆容白了他一眼。
“咻——咻——咻咻咻……”
“小心。”金翎听见破空声,迅速用剑劈开飞来箭羽。
其余诸位也立刻反应过来,互相掩护往后退,但仍然有不少人受了轻伤。
“怎么回事?”李玉真瞬间清醒。
他们定睛一看,发现城楼上挂满白布,长长一条迎风飞舞,人人额头戴孝。
所有人不明所以,唯有穆承钧眼中寒光一闪。
陈忆容面色微怒,高喊:“赵锋统领何在?我是陈忆容,身后都是天虚山弟子,速速打开城门放我们进去。”
回答她的又是一阵箭雨。
“可恶,我们没找他麻烦,他倒先下手了,区区一座辉云城真以为挡得住我们一万人。”金翎面色不渝扶起一名伤到肩的弟子往后退。
这个他,指的自然是把天虚山弟子骗进荒莽山的赵锋。
陈忆容没说话,她站在射程之外与城墙上一素衣女子冷冷对视。
“陈忆容,今日我要你为我儿偿命。”戚夫人昔日精致的脸上充满了仇恨和愤怒,隔着百丈距离都让人毛骨悚然。
陈忆容沉默,戚胜的死在她预料中,毕竟如此骄傲一个人怕是不能接受自己灵根被废。
她没有解释是戚胜先动的手,因为她知道此刻的戚夫人根本什么都听不进,更何况当初还是戚夫人让戚胜来追杀自己的。
反正也要打一场,她拿出追魂弩单眼对准戚夫人嚣张一笑。
“好,好,好……”戚夫人被她气得浑身发抖,把紫雷炮推到前面放话:“诸位天虚山道友,陈忆容杀我爱子,此仇不共戴天。只要你们把她交出来,我立刻开启城门,办理辉云城管辖权交接。”
“否则,你们就一起去死。”
陈忆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没有出声。
“我呸!我们天虚山绝不会交出自己人。”那名叫小向的女弟子带头喊起来。
“就是,戚胜的命哪有陈师姐的命重要。”
“我们誓死保护陈师姐!”
陈忆容背对着他们不敢回头,上半身有些不自然颤抖,眼角又酸又胀。
一只厚实的手爬上后背,掌心温度炙热,她顿时微微僵硬,又很快挺直了脊梁。
“先撤,紫雷炮不好对付。”穆承钧低声说。
他没想到那日风雪门退出天虚山后转头就来了辉云城,本尊现在在闭关巩固修为,就算赶来也需要一些时间,就怕戚心怡这个疯女人等不及要发疯,还是先暂避锋芒。
陈忆容点点头,抬手作势撤退,一阵大笑声传来。
“陈忆容,今天你既然来了,我还有机会让你走吗?”戚夫人笑声尖锐,刺得人耳朵发疼。
“师姐,我们被包围了。”李玉真等人背靠背形成防御,警惕周围。
陈忆容一片狠厉之色,她利用系统看见十几万风雪门人将其余三面围得密不透风,平均等级都在30以上,而他们这边也就略高几级。
好个戚心怡,好一个风雪门,她本不想惹事,奈何他们总是欺人太甚。
“我再给你们一次机会,交出陈忆容,我放你们其他人走。”戚心怡笑得癫狂,她就是要让陈忆容尝尝众叛亲离的感觉,无论是被人交出来还是她心甘情愿替众人去死,都是一出好戏。
陈忆容看着背后一万多名弟子,他们个个戒备森严,目光凶狠盯着敌人,却没有一个人开口让她出去。
眼眶又灼热起来,鼻子发酸,她抿嘴看了眼面如冰霜的穆承钧,抬脚就要往前走。
“你要干什么。”最先发现的是金翎,他拦在陈忆容身前,恶狠狠望着她:“你疯了,我们不要用你的命换我们的。”
大家反应过来后想劝阻,却又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放开。”陈忆容低呵:“难道我要让身后这一万名弟子跟着陪葬,你清醒点。”
“不需要。”一向打哈哈的李玉真也生气了,他认真看向陈忆容一字一句道:“天虚山人的命从来不需要同门做牺牲。”
“对。”一名站在前面的弟子说:“陈师姐,不是你的错,我们都知道是戚胜先惹事的。”
“陈师姐,我们愿与你共进退。”
“共进退。”
“你们……”陈忆容眼眶中泪水划过脸颊,她却还是笑了:“你们别这样,怪煽情的。”
“到底是谁煽情。”金翎丢给她半块手绢,凹凸不平的撕扯边缘预示着主人平时的抠门。
陈忆容故作轻松,“我们都知道这无异于以卵击石,用我一个换大家一条活路,你们出去后记得替我报仇。”
“你真以为你去了她就会放我们走,天真。”穆承钧隐隐有发怒之兆,“他们大可以现在我们面前杀了你,再将我们一网打尽。往后还可以说天虚山的人都是懦夫,用同门的命去换他们的活路。”
他说的好有道理,不愧是被戚夫人惦记了百年的男人,真是相当了解她。
“那怎么办?”陈忆容无奈,“总拖着也不是办法。或者先让她放你们走,然后我再过去?”
陈忆容其实有一条后路,她在圣境中还得到了一样东西——轮回符。
这玩意的作用就是可以重新开始。也就是说如果陈忆容在完成任务时遭遇不幸,她可以使用轮回符回到刚来的那一天,只不过……她看着这些一同与她并肩作战的人。
下一世到底会不会跟这一世一样,谁也不敢保证。
她有点心酸,趁着还能与旧友交谈赶紧交代了几句。
“金翎,你的院子我还没给你要回来。”
金翎撇开头,眼角一抹红泄露他此刻的心情,他凶巴巴地说:“不要了,跟李玉真住挺好。”
“李玉真,你……还是调回阳间作息吧,对身体好。”
“还有王语茶,记得回去把我这次英勇献身说的好听点。”
“还有你们,谢谢大家对我的信任。”
不少人红了眼,鼻子一抽一抽的。
陈忆容仿佛在安排后事,她把乾坤袋给了李玉真和金翎。
“里面对你们有用东西分了吧,其他的麻烦交给谢景渊,告诉他好好修炼。”
“还有给晏长老做的酸果,也替我转交给他,配方我也写在里面了。”
陈忆容声音越来越低,气氛一时间压抑到极点,所有人都在默默流泪。
“掌门呢?”李玉真哽咽问:“你这么做,对得起掌门吗?”
“师尊?”陈忆容偷看了一眼穆承钧,发现他面无表情与情动的众人格格不入,低声回答。
“他……会有其他徒弟的,就祝他早日找到新人吧。”
“陈师姐,你……”
穆承钧站在一旁不说话,脸色阴沉可怕,手指嘎吱作响,仿佛下一秒就要暴起打人。
最后她鼓起勇气直视穆承钧,语气郑重:“多谢穆前辈……一直以来的帮助,陈忆容若有来生定当全力以报。”
说完,虔诚地向他深深鞠了一躬。
眼眶中蓄积已久的泪水垂直落下,在落地前被白皙修长的指节接住。
穆承钧双手扶她起身,见她脸上满是泪痕,眼睛肿的像核桃。
还算有点良心。
“还有一个方法。”穆承钧压下不快缓缓开口,他说完后陈忆容满脸问号。
“去吧。”穆承钧胸有成竹的样子让人很难拒绝他说出的荒谬计划。
“试试就试试。”陈忆容强忍住好奇,按照穆承钧的交代走上前对戚夫人喊话。
“戚心怡,你用这样的手段,我师尊会看不起你的。”
没反应?
陈忆容硬着头皮继续喊:“他平生最是欣赏光明磊落之人,你今天杀了我,他一辈子恨你,还会亲自为我报仇。”
戚夫人用力锤墙。
陈忆容看有戏,继续输出:“到时候我就成了他心里最难忘的人,你则会被他抹去。”
“你到底想怎么样。”戚夫人冷冷开口:“放过你是不可能的。”
“谁说要你放过我。”陈忆容负手而立,剑指她的首级,扬起下巴挑衅:“我要跟你堂堂正正一战。”
“哈哈哈……”戚夫人像听到什么笑话一样,眼神鄙夷:“小辈莫要猖狂,你以为得了沈惊问的真传就能打败我,狂妄。”
“狂?”陈忆容慢条斯理:“你敢答应吗?我向你挑战,若你胜出,就算死在你手下想必我师尊也只会觉得我技不如人,不会责怪你。”
“有何不敢。”戚夫人可不认为陈忆容能赢过她,她露出一个堪称美艳的笑容,“我就亲自割下你的脑袋祭奠我儿在天之灵。”
“好。”陈忆容见她上钩,立刻按计划提出要求:“我需要两个时辰调整状态。”
“可以。”戚夫人爽快答应,她觉得陈忆容不可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有什么办法能够打败她,说不定是去交代后事。
陈忆容转过身迅速换上一脸不可置信。
穆承钧让她去跟戚夫人单挑,未免也太高看她了。
不过他对戚夫人的心思真是拿捏到位,要是她在如此优势的情况下才不会搞这么一场无聊的决斗。
就像……像两个女人争夺一个男人似的。
陈忆容撇撇嘴,还是【渣男】懂这个女人。
众人将中间的位置空了出来,齐齐背对两人,警惕地防备周围。
“说吧,有什么方法可以打败她。”
陈忆容心中对穆承钧的信任达到了一个全新高度,估摸他是想拖延时间等本尊来救场。
穆承钧凑近她,在耳边低语:“你知道什么方法能在最快的时间内提升修为吗?”
她摇摇头。
穆承钧低笑,喑哑说出两个字:“双修。”
陈忆容一口气没喘过来,憋得满脸通红。
在几十万注视下,你是怎么说出这两个字的。
渣男,你有没有羞耻心!
作者有话说:
陈忆容: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这两个字你怎么说得出口。
沈惊问:你问的啊。

陈忆容愣在原地,这跟她想的不一样。
她努力克制住弑师冲动,脑子里拼命对自己说,打不过他,打不过他,打不过他。
“你在逗我吧?”陈忆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试图缓解气氛。
谁知穆承钧表情严肃,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模样。
她笑容逐渐僵硬。
陈忆容试探着问:“不然我们现在发求救信号,我师尊应该能赶得及。”
对面人眉毛一挑,反问:“戚心怡会给你机会发求救信号?”
扫了一眼周围虎视眈眈的人,陈忆容动了动喉咙终究是没有再出声。
她整个身体逐渐石化,手脚不知如何摆放,只有眼珠子飘忽不定。
羞耻心还是小命的死亡选择题在脑子里不断拉扯,快要将她逼疯了。
爆他马甲吧,爆马他肯定不会见死不救。
但转念一想,她没证据,万一穆承钧死不承认,那不是连最后的生机都没了。
陈忆容真心不想重来,世界线进度已经超过三分之一,从头开始她真的会谢。
穆承钧看见陈忆容脸上闪过各种神色,难堪、懊恼、纠结等等,她手足无措站在那里像一只迷途小羊,心里的不快消散了许多。
听到她刚才说让自己重新收徒弟时心中一股无名怒火蹭地冒出来,心底闪过直接以沈惊问的身份质问她的念头。
难道在她眼里自己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
可滴在指尖的泪却又那么热,跟山洞中那次一样。
他心软了。
不过不能这么轻轻放过,必须要给她点惩罚。
“怎么,不愿意?”穆承钧看够了,摆出一脸“你才是占了大便宜”的样子。
“额……”陈忆容左右为难:“没有别的方法吗,比如什么可以瞬间让修为提高的药或者禁术。”
“那种乱七八糟的东西我不会。”穆承钧摊手:“我只会这种方法。”
只会什么?
只会双修?!
渣男你真的好不要脸啊,怎么可以一脸理直气壮地说出这种话。
苍天,快把高岭之花师尊还给她,穆承钧无赖到她实在搞不定。
“快点,难道你想等会被她斩首。”穆承钧做了一个狠狠抹脖子的动作,这场景陈忆容似曾相识,好像是当时她要求沈惊问去追杀那个神秘魔修来着。
她五官扭做一团,双手下垂使劲捏衣角,眼神不住地乱瞟,就是不直视对面人。
还是用轮回符吧,大不了重来,在这么多人面前那啥臣妾真的做不到啊。
“你都愿意为天虚山这些人赴死,现在只不过让你双修,而且我才是那个要渡给你修为的人,吃亏也是我吃亏。”他看出她的拒绝,出言激她,又换成“你真是不识好歹”的嘴脸。
“额……”陈忆容眼睛一闭,咬牙道:“来吧,你动静小点。”
还是命重要,就当被狗咬了吧。
她都可以想象【猹王】一定会把这件事编成无数个小段子在天虚山流传。
真能逃过一劫她回去后就立刻闭关,闭死关,一百年不出来的那种。
“呵呵。”头顶响起轻笑声,传到鼓膜上震得她心扑通扑通快要跳出嗓子眼了。
“我技术不差,你怎么一脸悲壮。”
大哥,这是技术问题吗,这是道德问题啊。
穆承钧双手放在自己腰上,掌心温度像火一样灼伤了她的肌肤,他身上冷冽的风雪气又立刻黏上来。
冰火两重天莫过于此。
要……站着吗?
她没想到一上来就弄这么高难度的动作,闭眼站在原地不动任他施展。
“呵呵。”
他怎么又笑,笑个屁,赶紧完事儿。
温热的指尖触碰到脸上,两边拇指一左一右擦干了泪痕,然后整个手掌覆在脸颊上,烫得她发颤,不自觉往后缩。
察觉到退意,双手霸道阻拦,死死扣住不听话的脑袋。
等她不再挣扎后一只绕到后脑勺上,手指灵活地伸进发丝间牢牢掌控住她,另一只则用两指她下巴向上抬,不允许她逃避。
陈忆容被迫仰头。
“睁眼。”
穆承钧温柔命令道。
陈忆容下意识听从。
下一刻,一张俊美的脸在眼前无限放大。
“你……”
话还未说完,他吻住了她。
未尽之语被他尽数吞下,陈忆容想闭眼又不敢。
他的唇很冷,呼吸也透着凉。
陈忆容不自觉把手抵在他胸前想要推开他,后背那只手立刻死死按住,让她动弹不得。
与手的霸道不同,他吻得很温和,很有耐心。他没有碰到牙齿,也不会未经允许擅自到更深的地方,只是慢慢碾过陈忆容的每一寸唇瓣。
又冷又热。
四周有那么多人,又好像一个人都没有,她全部心神都被剥夺,却又硬要分心注意周遭之人。
煎熬又羞耻。
她苦苦压抑住愉悦的声音,生怕泄露一丁点,却抑制不住狂跳的心。
穆承钧稍微分开,两人鼻尖对鼻尖,他蹭了蹭陈忆容。
“吸啊,你在想什么?”明明想讽刺她,声音却柔得像水。
陈忆容蓦地整个人像被扔进油锅里炸得通红,皮下血液沸腾得快要冒烟。
你管单纯的嘴唇贴贴,连舌头都不放进来的叫双修?
沈惊问啊沈惊问,你真不愧是百年单身狗,所谓技术好不过如此。
陈忆容明白他的意图后反客为主,抵着的手变换方向抓住他胸前衣襟,死死捏住不给他跑的机会,旋即加深这个吻,同时猛地吸穆承钧渡过来的灵力。
穆承钧顿了一下,好像在学习什么,睫羽快速抖动,然后动作幅度开始变大。
陈忆容的心思被分成了三份,一份在吸收灵力,一份在注意周围人的反应,他们可千万不能回头,不然她要表演当场自爆。
最后一份心思全放在这个人身上,陈忆容凝视他。
穆承钧睫毛又长又翘,垂眸时小片阴影落在脸上,分外撩人。
力量充盈着陈忆容的丹田,过了一会儿她轻轻推开穆承钧,微微喘气,
不亏是天纵奇才,学得够快。
他体贴地等她调整好状态,手却擒住腰丝毫不松懈,眼前人眼带湿意,唇染水光,格外诱人。
穆承钧半阖着眼皮问:“可以了吗?”
陈忆容小心看了一眼围着的人,发现没人回头似乎都在警戒,顶着上方炽热眼神低声说:“继续。”
然后自己先凑了上去,穆承钧欣然接受,绵密的吻在两人间交缠,彼此都能感受到对方急促而轻的鼻息。
一想到被这么多人围着,真是惊险又刺激,陈忆容动作更快了。
她像一块干渴的海绵,拼命吸收来自大海的馈赠。
来来回回不知道多少次,分开又紧密相触,又离开。
其间一个弟子打了个喷嚏把陈忆容吓到腿软,幸亏穆承钧及时扶住她,不过好在有惊无险,并无人回头。
“时间差不多了。”陈忆容侧过脸不敢看穆承钧。
他放开陈忆容,嘴边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笑:“知道了,你去吧。”
陈忆容转过身去,拿出回天镜看自己的等级,66。
与当日在风雪门时的戚夫人一样。
又看到镜中自己双目微红,水光潋滟还未消散,嘴唇有些肿。
用手轻轻碰了碰唇角。
嘶,破皮了。
回头瞪了一眼穆承钧,发现他心情很好地冲他眨了眨眼睛。
想给他一剑。
又看见他头顶的数字,变成了18。
算了吧,她不仗势欺人。
陈忆容上前应战时不少人看见她眼尾通红,一个个都在心底里感动得无以为报,心里想着要是陈师姐输了他们就是拼了命也要为她报仇。
金翎好奇凑到穆承钧身边恭敬问:“穆前辈,你教陈师姐的是什么方法啊,可以透露一二吗?“
穆承钧垂下眼帘,勾起一抹暧昧的笑:“不可以。”
“好吧。”金翎悻悻然走开,两个时辰两人一点动静都没有,到底是什么功法这么神秘。
陈忆容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孤身走到城下,城楼上的银甲们气势骇人,一个个整装待发。
“我来应战。”她抬头看向上方,眼中再无旖旎之色。
“好,我成全你。”戚夫人接过银枪,纵身一跃。
陈忆容看了眼戚夫人头顶的标签和等级。
【复仇者】,66。
标签变了。
陈忆容心中闪过一个念头,谢景渊的标签会改变吗,如果他不是男主……
不行,他必须是。
陈忆容甩开脑子里无端出现的揣测,专心对付眼前的女人。
她仿佛老了十岁,双鬓青丝染上了雪色,眼中哀痛和仇恨快要溢出来。
“陈忆容。”戚夫人杀气腾腾,枪尖对准她眉心,“今日,就让你为我儿陪葬。”
“来吧,少废话。”陈忆容不喜欢比试前放垃圾话,拿起寸光就上。
高手过招胜负皆在毫厘。
两人一出手就是杀招,毫不留情。
“风雪夜归人——寂灭。”
“离火燎原。”
冷热交替,冰火相争。
地上尘土飞扬,天空风云色边。
戚夫人到底积累深厚,灵力比陈忆容靠短时间提升的运用更加自如。
寒冰开始逼退火焰。
“穆前辈,陈师姐能赢吗?”李玉真等人焦急地踮脚张望,眉头皱得一个比一个深。
“或许吧。”穆承钧面色如常,抬眼望了望天虚山方向。
战斗中的两人均目光不善地盯着对方,戚夫人更是没想到当年可以随便捏死的一只蚂蚁现在能够跟她分庭抗礼。
“戚夫人,我一直好奇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大敌意,派戚胜来追杀我恐怕不止是为了圣境宝物吧。”陈忆容试图用语言激怒戚心怡。
戚夫人面目狰狞闪过一丝妒色:“要怪就怪你自己不知收敛,还得到他的青眼。”
虽然没点名是谁,但两人都知道这个他是沈惊问。
到了现在还惦记着老情人。
陈忆容回忆起刚刚发生的事情,她暧昧不明地对戚夫人笑了笑:“他……确实对我很好。”
又好像想到了什么,脸忽然红了起来,羞涩地说了句。
“还吻了我。”
戚夫人气血上涌,露出破绽。
作者有话说:
陈忆容:就这?就这!哈,技术不差?我笑了。
沈惊问:打开新世界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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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夫人避之不及,追魂弩伤到右肩,与戚胜的伤一模一样。
陈忆容故意激怒戚夫人就是为了让她心神不宁,戚夫人经验丰富不是她能够比拟的,只有想办法让她自乱阵脚。
“你……卑鄙。”她恨声道。
“卑鄙?”陈忆容没有放松警惕,她冷静道:“戚胜来谢家围杀我,赵锋引我入陷境,哪一样光明正大。”
寒冰有溃散之势,烈火趁机焚烧殆尽。
戚夫人被烈焰余波冲到城墙上,砸出满地碎石。
她撑起身子半靠在墙上,陈忆容用剑指向她的咽喉,冷声道:“你输了,放人吧。”
“哈哈哈……”戚夫人擦了一把嘴角渗出的血。她体内的灵根正在迅速分解,灵力飞速消失,身体像枯萎的树,一片死气。
“你说的对,我从来不是正大光明之人。”戚夫人收敛笑容,面容阴鸷呵道:“传我命令,将天虚山一干人等通通格杀勿论。”
一声令下,包围一万名弟子的几十万风雪门人冲过来,城楼上箭雨漫天而去。
“你这个疯女人,你要挑起仙门内斗吗?”
陈忆容气急败坏,给戚夫人找到了一丝防御漏洞。
“陈忆容,你去死吧!”
戚夫人用积蓄的最后一点灵力猛地弹出毒针,陈忆容没料到她还有一搏之力,连忙用寸光挡下。
然而毒针还是擦过脸颊,留下一道浅浅血痕。
寸光离戚夫人的眉心仅余一寸。
“唔……”她嘴里呕出一口血,缓缓倒了下去,耳边戚夫人笑声张狂。
“去死,去死!”
一直注意战况的穆承钧眉头一紧,脱离大部队朝陈忆容奔来。
万全阵防御式还能抵挡片刻。
“你怎么了?”穆承钧声音很哑,他皱眉扶起陈忆容靠在自己肩上。
他敏锐地观察到脸上细痕,瞳孔一缩,指尖颤抖地抚上左脸伤口。
陈忆容想说话却大口大口吐血,她全身疼痛到抽搐,如被千万只蚂蚁同时噬咬。
闻静当年,这么疼吗?
“我是不是要死了……”陈忆容颤颤巍巍抬起手:“咳……没想到最后还是要重来。”
穆承钧连忙握紧她的手,语气十分镇定:“怎么会,你只是受了一点轻伤,睡一觉就会好起来的。”
“但愿吧。”陈忆容眼前发黑,她希望轮回符能让她快一点醒来,她想快一点见到大家,快一点见到沈惊问。
在不知不觉中,陈忆容已经把书中的人当做真正伙伴,早已投入感情。
戚夫人看着含情脉脉相拥的两人,嫉妒快要腐蚀掉她的心脏。
他们眼神中都有彼此,只有彼此。
她太懂那个眼神了。
为什么?
为什么她心之所念之人却从来看不见她。
戚夫人体内灵力已全部消失,灵根也再无踪影,头发散落满脸尘埃,十分狼狈。
两行清泪从她眼里流出,模糊中她好像看见了沈惊问。
他一袭白衣,面无表情朝她走来,眼角下的泪痣更添一分无情。
原来是沈惊问刚刚从魔域回来,手上提着乐正微的头。
“你胜了。”彼时的她还未出嫁,一双眼里都是面前这个男人,可惜他眼中从来只有天虚山、只有仙道,或许那些未曾入过他的心。
她从未在他眸中读出任何情绪。
戚心怡看着沈惊问从她旁边走过,身上全是血腥味,她不觉得恶心反倒担忧地打量他全身。
莫不是受了伤?
她的眼神太明显,沈惊问停了下来,嘴唇轻开:“是我们胜了。”
说完快步进殿复命。
戚心怡一直注视他的背影直到消失,嘴角弧度越来越大,喃喃重复:“他说‘我们’。”
后来沈惊问拒绝了风雪门的联姻,那日她大哭一场,负气之下选了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
然后她有了孩子。
戚心怡给他取名叫“戚胜”,只为纪念那一天属于“他们的胜利。”
体内生机不断流失,她看着面前男人的侧脸,情不自禁伸出手。
“沈……”
轻微呼唤被穆承钧捕捉,他缓缓转头。
冰冷、无心又无情。
多像沈惊问,连眼角下那抹朝思暮想的泪痣都在同一个位置。
“是你吗……惊问。”
戚夫人眼前一片模糊,沈惊问与面前这张陌生的脸莫名重合了。
穆承钧抄起地上寸光,随手掷出,正中心口。
“聒噪。”
戚夫人身体一软,头垂了下去。
“答应我,带大家……平安回到天虚山,可以吗?”陈忆容眼睛已经睁不开,声音越来越小,穆承钧不得不俯身贴近她耳朵,温热气息敲打在鼓膜上,眼中冰川开始融化。
“我们都会平安回去。”穆承钧封住陈忆容全身经脉,让她别说话。
“不行,你要答应我。”她执著要他回答,她感觉自己快要失去意识了。
“好,我答应你。”穆承钧眼神宠溺,温柔地用手一遍遍拂过额前碎发。
“……”陈忆容安稳躺在穆承钧怀中。
另一边,以李玉真为阵眼的万全阵快要撑到极限,金翎青筋暴出,喊道:“怎么办,阵快要破了。”
李玉真抽空看了一眼远处依偎两人,咬了咬牙:“撑不住也要撑。”
“杀!”两遍力量悬殊怎么看都是困兽之斗。
“李师兄,金师兄,我们来了。”
熟悉的声音在空中回荡,疲惫不堪的众人纷纷抬头,露出劫后余生的喜悦。
谢景渊为首的大批天虚山弟子迅速奔来,反将风雪门包得密不透风。
“好!”李玉真大笑,“诸位同门,让我们痛快打一场。”
随即撤掉阵法,冲进敌人中。
“李师兄,陈师姐在哪里?”谢景渊落地第一件事就是询问陈忆容的下落。
金翎努努嘴,“那边,不知道在干嘛,抱一起好久了。”
“好,我先过去。”谢景渊得知具体位置后冲出人群,向陈忆容处跑去。
只一眼。
他目眦欲裂,五内俱崩。
陈忆容躺在穆前辈怀里,胸口浑身是血,几乎……几乎没有起伏,穆前辈把脸贴得极近,低声跟她说些什么,可她并未睁眼。
就好像……
就好像已经……
他不敢说出那个字。
谢景渊眼睛瞪得很大,牙齿忍不住颤抖,泪水哗地一下连成一条线落在地上。
他跌跌撞撞跑过去,无助、绝望席卷全身,整个人入坠冰窖。
陈师姐又一次……
又一次倒在他眼前。
为什么他不能再来的快一点。
为什么他不能再强大一点。
他发出哀嚎:“师姐……”
谢景渊上来就扑在陈忆容胸口痛哭,像一只失去了母亲庇护的幼兽。
穆承钧把目光移向面前这个陈忆容很在意的少年。
他对陈忆容倒也是情真意切。
“谢景渊。”
穆承钧叫他的名字没反应。
“谢景渊!”
这次他加重了语气。
谢景渊停顿了一下,鼻子还是一抽一抽地。
“穆前辈,陈师姐是否……是否……”他又哽咽起来,语不成声:“有什么,有什么未完成的心愿吗?”
穆承钧淡淡道:“那可太多了。”
“比如……”
“我一定竭尽全力为师姐办到。”
穆承钧凉凉道:“比如她希望你赶紧起来,否则就要被你压死了。”
“哈?”谢景渊抬头一脸懵,眼泪鼻涕凝固在脸上。
陈忆容醒来入眼所见是一个很高的屋顶,跟她穿来时的很像。
不会吧,真的重来了。
她刚要起身,旁边一只手伸过来把她压回塌上。
“别动。”熟悉的清冷语调响起。
她转头看向手的主人,不确定地轻呼:“沈惊问?”
“没大没小。”沈惊问目光一如既往的寒凉。
“我错了,师尊。”陈忆容安心躺平,幸亏保住进度。
一个大意,差点又要当一次【大冤种】。
“对了,李玉真他们怎么样?”下一秒,她脸色焦急。
沈惊问面无表情:“管好你自己。”
陈忆容又想起身,被沈惊问眼中冷意压制,心中担忧脱口而出:“你答应我要把他们平安带回来的。”
沈惊问脸色微变,直勾勾盯在她脸上:“我什么时候答应了?”
陈忆容立刻把脸转过去,嘴里哑着嗓子喊:“头好痛……可能我记错了。”
心里却狠狠扇了自己好几个耳光,这下他肯定要起疑了,怪你嘴快。
沈惊问淡淡道:“那就好好休息。”
陈忆容不敢接话,闭上眼睛,慢慢睡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天色已黑,沈惊问不知去处。
“嘎……”一只鹤头伸进房间,脑袋灵活地转动,打量四周。
陈忆容立刻招呼:“旺旺……旺旺过来。”
旺旺扭着屁股一颠一颠地小跑过来,一顿猛蹭。
“好了好了……”陈忆容捏住它脖子往外推,“师尊去哪里了?”
“嘎嘎!嘎嘎……”金羽仙鹤直接卖了自家主人。
“哦,晏长老来了,两人现在在前殿谈事情。”陈忆容若有所思看着前殿方向,这么晚来一定有急事,估计短时间内不会结束。
她现在偷偷溜下山去再回来应该不会被发现吧。
在晕倒前一刻她似乎听到了谢景渊的声音。
想到这里她更加坐不住了。
必须马上确认谢景渊的安危。
不理会旺旺奋力阻止她,蹑手蹑脚地饶过前殿往山下跑去。
“怎么了。”晏长老发现掌门师兄居然在走神。
“无事,只不过有人又不听话了。”他施施然放下茶杯,目光越过大殿门口朝山下投去。
“你们这次,命够大的。”晏长老听完沈惊问的描述,心里捏了一把汗,若是陈忆容没去寻穆承钧,师兄岂不是……
“也算因祸得福。”沈惊问面色如常。
晏长老笑道:“确实。”
沈惊问顿了一下,问晏长老:“你确定没有透露过‘穆承钧’任何与我相关的信息?”
晏长老头皮冒冷汗,说穆承钧练功性情大变应该不算吧。
“没有。”晏长老决定死不承认这件事。
沈惊问狐疑地锁定晏长老:“是吗?”
到底是哪里露馅了?
作者有话说:
陈忆容:确认一下,不是平行时空,不是同人文,放心了。
沈惊问:你完了,你被我抓住小辫子了。
作者:下一章大型飙戏现场,二号准备掉马,赤鸡。

陈忆容心事重重返回飞来峰。
好险谢景渊安然无恙,不然她的罪可就都白受了,不过这下天虚山和风雪门怕是要对上。
走到房门口,沈惊问背对她懒散地倚在门框上,头发随意地用竹簪束在脑后,没有了拘束高耸的发髻却多了几分肆意的潇洒。
听到动静,沈惊问回头。
昏黄烛光越过双肩他照在脸上,额角碎发微微扬起。
跟穆承钧很相似。
“回来了?”是沈惊问冷淡的嗓音。
“回来了。”被当场抓包,她尴尬低下头。
好在沈惊问并没有责怪她,点头示意陈忆容跟进来。
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跨进房间,她手脚拘谨坐在凳子上。
沈惊问提壶要给她倒水,手还没碰到就被陈忆容劫走,她嘴里还念叨:“怎么敢劳烦师尊。”
垂眸看向七分满的茶杯,沈惊问开门见山:“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手中动作一顿,茶杯垂直落下,水溅了满桌又洒在衣服上,滴滴答答地有些狼狈。
“哎……”她手忙脚乱地收拾,丝毫不敢与旁边人对视。
房间里清晰响起她一个人的擦桌声、重新倒水声。
一番操作下来沈惊问稳如泰山,未置一语。
陈忆容明白今天是很难糊弄过去了,拿起桌上满杯的水一口闷。
“师尊说的是……”还想垂死挣扎,万一他说的是别的事。
沈惊问面色如寒凝视她,摄人的目光像要穿透她的内心。
“我就是穆承钧。”沈惊问视线定格在她脸上,不放过一丝一毫的变化。
她心口一跳,迅速挪开目光。
他声音微沉:“看着我。”
硬着头皮与沈惊问四目相对,她讪讪开口:“真正确定是刚刚。”
沈惊问淡淡问:“刚刚?什么时候开始怀疑的?”
又倒满水,喝一口后抿了抿嘴,斟酌道:“那只乾坤袋。”
“继续。”
眼一闭一睁,她视死如归道:“那种样式的乾坤袋我曾经在晏长老手上见过,是琅溪城每年缴纳收取灵石之物。我想过这可能是晏长老给您的,但又觉得给得太多,毕竟晏长老这么精打细算的人出手不会如此阔绰。”
【老妈子】勤俭持家声名在外。
沈惊问“嗯”了一声。
这是要自己全部主动交代了。
她不好意思地轻咳一声,没有说晏长老抠门的意思。瞄了一眼沈惊问,语气开始变得不自然:“然后……您又对我过分大方,所以我就怀疑……怀疑您其实是认识我的。”
“就凭这个?”
“当然不是。”陈忆容脱口而出:“在遇见乐正微的时候,我稍微试探了一下您,还记得吗?”
俏皮地冲沈惊问眨眨眼,试图缓解一下紧张的气氛。
沈惊问脸色稍霁。
他怎么不记得,当时看见乐正微还活着,稍微失了心神,却没想到被他的好徒弟摆了一道。
“那时你有几分把握?”
她当然不会承认早就百分之百确认沈惊问的身份,不然后面的双修乌龙事件岂不是要羞死人,明知道对方是自己师尊还答应跟他在几十万人面前……双修。
“五分。”她小心翼翼作答:“直到您胸有成竹地提出对付戚夫人的计划,我有了八分确定。”
“能够这么了解她的人必定不会只是一介散修,还有就是那两个时辰。”
陈忆容一字一句:“从天虚山到辉云城,最快至少两个时辰,而那种巨型飞舟只有掌门才有资格调动。”
她不畏沈惊问探究眼神,从容不迫道:“适才谢景渊告诉我,那日是掌门下的令。只有一直跟在我身边的穆前辈才能把时间计算得如此精准。”
听到这里,沈惊问眼中有几分赞许,暗忖陈忆容观察入微,的确不凡。
总算打破了僵硬的氛围,陈忆容悄悄松了口气。
见沈惊问心情不错,她忍不住小声抱怨了一句:“我当时真以为穆前辈有什么好方法可以打败戚夫人。”
沈惊问笑意更甚,“那你觉得那方法如何?”
她当场就想把自己嘴缝上,这多嘴的毛病是改不掉了吗,何必提醒他那件事。
陈忆容假咳一声撇开脸,脸颊微微染红,言辞闪烁咕哝道:“不、不怎么样。”
“呵呵,占便宜的可是你。”
啊,这该死的笑声,熟悉的语调。
她敢怒不敢言,低头小声嘟囔:“那你吸回去好了。”气得连敬语都忘记用了。
“你还想再来?”沈惊问语气平淡。
陈忆容掌心朝外交叉抵在胸前,慌忙摇头反驳:“不想、不想。”
这羞耻的对话什么时候可以结束,她尴尬得脚都要抠出一只旺旺了。
“想也可以。”
陈忆容表情凝固。
“看你表现。”
沈惊问留下两句轻飘飘的话,挥一挥衣袖走了。
留下脑子爆炸的她呆在原地。
他什么意思?
看我表现,看我什么表现?
陈忆容四仰八叉倒在床上,无语望天。
沈惊问变得好奇怪,难道穆承钧的性子就是他解锁的第二人格?
细思极恐。
一个是高岭之花,一个是讨厌无赖。
睡着前迷迷糊糊地想,她今天应该是蒙混过关了吧。
翌日清晨,沈惊问恢复正常,又变成严师把陈忆容揪起来挨打。
不,修炼。
“你提升过快,根基不稳,需勤加练习。”
“尽快将我的灵力化为己用。”
沈惊问控制力量,不断压榨陈忆容潜能。当时也是权宜之计,想着能拖一时是一时,谁料到两个女人一上来就是杀招,不给对方半点活命的机会。
陈忆容也知道但凡依靠外物而获得的力量总不如自己一点一滴积累,不想陷入险境,不想重新来过,就只能变强。
修真无情。
“今日就到这里吧。”沈惊问收剑。
打了快四个时辰,她早已大汗淋漓,额角鬓发湿了又干,干了又湿。
沈惊问怎么还能这样轻松,脸不红气不喘的。
111级对66级这么轻松碾压吗?
她脑子一闪,想到穆承钧从50到68。
打开系统功能,查看到沈惊问【渣男】旁边的数字提高到了136。
她就说噬灵蒲公英母体的灵气为何消失得那么快,穆承钧就算连跳十八级也不至于吸掉近三分之二,敢情是被送到本尊这边来了。
好一招暗度陈仓。陈忆容为乐正微点蜡,那里也不知道是她多少年的积累,就轻易被死对头全数接收,她醒过来不得又气死过去。
“怎么这样看着我?”沈惊问用上等白绢仔细擦拭斩灵剑,像对待珍宝一样。
“师尊……“陈忆容眼神探究,装作好奇问:“您是不是修为提升了。”
他手中动作不停,平静道:“提升了一点。”
“跟噬灵蒲公英有关?”
“你不是都知道穆承钧是我了吗?”
“哦……”陈忆容摸摸后脑勺,恭贺他:“那真是太好了。”
“怎么,你还想再分点?”沈惊问似笑非笑望过来。
“不了,不了。”她忙拒绝,沈惊问都把这层窗户纸撕烂了,她哪里还敢再放肆。
沈惊问斯条慢理把剑仔细放进剑鞘,有些薄怒。
每次提到这个话题陈忆容总是一副避之不及的模样,难道那天她不满意?
不悦地走到她跟前。
陈忆容被突然靠近的沈惊问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退却被他擒住腰。
“干、干什么?我又说错什么话了。”不怪她现在是惊弓之鸟,实在是沈惊问性子变得喜怒无常。
昨日她不过夸了句谢景渊最近修炼很勤奋,提高很快,就被他阴阳怪气地嘲讽她懒。今日练习又一点不放水,连着四个时辰真的吃不消啊。
“你好像很不愿意提起当日之事?”沈惊问蹙额问。
这绝对是道送命题。
愿意,她就是对自己师尊有非分之想的恶徒。
不愿意,就是嫌弃沈惊问。
怎么答都是错。
苍天,这道题堪比救我还是救你妈?
“觉得我技术不好?”
怎么又回到了技术问题,你没技术啊。
“还是你没吸够?”
这句话听上去怎么……这么诡异。
“师尊……”她必须要告诉沈惊问:“那种方法,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做的。”
沈惊问垂下眼敛,轻声到:“你不是随便的人。”
陈忆容一惊,顿时僵在他怀里,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那、那也不能……”
“我说可以,就可以。”沈惊问打断她的话,低头轻衔他肖想已久的唇瓣。
这次他直接长驱直入,终于缓解了喉咙一整天的干渴。
陈忆容上半身不断向后倒,失重感让她不得不死死扣住沈惊问肩膀,承受他压迫十足的薄唇。
一吻结束,陈忆容半边身子都麻了。
两张脸靠得极近,沈惊问眼睛又黑又亮,语气还有一丝自得:“这次感觉怎么样?”
语气像个幼稚的小孩,等待老师的夸奖。
现在整个人在他手上,她能说什么,心一横回答:“挺好的。”
他浅浅笑出声,奖励似地轻轻啄了下她的双唇,“你教得好,我们这算教学相长。”
神特喵的教学相长。
她开始后悔那天打开沈惊问知识盲区,他还是更适合做一个不沾情爱的高岭之花。
“师兄!”
晏长老中气十足地声音打破暧昧,陈忆容满脸通红慌张地推了推沈惊问,他慢慢扶起她后放手。
两人刚刚分开晏长老就出现在眼前。
“掌门师兄,果然不出你所料,风雪门宣战了。”晏长老满脸严肃,“戚天和公然宣称忆容杀了他夫人和儿子,要与天虚山势不两立。”
“知道了。”沈惊问神色淡淡,从容不迫地吩咐:“密切注意他们与魔域之间的动静。”
“好,我已经安排下去了。”晏长老才发觉陈忆容不对劲,关切问:“忆容你脸怎么这么红。”
陈忆容撇过头,垂眸解释:“刚刚跟师尊比试了一番。”
“哦。”晏长老了然点头,对沈惊问劝道:“忆容大病初愈,师兄你别太严苛。”
沈惊问斜眼看了他一眼。
晏长老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多余。
作者有话说:
晏长老:发生了什么事,我不是师兄的甜甜小棉袄了吗?
陈忆容生气:我把他当师尊,他把我当成什么了?
沈惊问冷笑:你把我当工具人。
陈忆容泄气。

◎【渣男】的宝贝◎
陈忆容那晚从谢景渊口中得知当日辉云城外,天虚山与风雪门大战一场,双方均有伤亡。
最终以天虚山拿到辉云城控制权结束。
戚天和赶到时抱起全身僵硬的戚心怡对天虚山恨声放话:“弑妻杀子之仇,风雪门必要天虚山付出代价。”
他随后联合了不少反对天虚山的仙门势力,公然宣布与天虚山不死不休。
陈忆容刚刚那点儿羞赧很快被眉眼间郁色替代,仙门内部倾轧实在非她所愿。
见她忧心忡忡,沈惊问轻描淡写道:“与你无关,不必多想。”
陈忆容看见沈惊问笔直站在原地,清冷眼眸中多了几分抚慰之意。
他是在告诉她不必自责。
晏长老也听出沈惊问之意,连忙劝慰陈忆容:“师兄说得对,风雪门早就狼子野心。戚天和可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这次只不过是找了个看上去像样的理由罢了。况且你提前解决了戚胜和戚心怡,也算断了风雪门的有生力量,理当论功行赏。”
陈忆容笑了,心中阴霾尽散。
沈惊问和晏长老未免太偏爱她。心像是被放在太阳底下晒着,又像是闯进蜜罐里泡着,又暖又甜。
“嗯,弟子一定会勤加修炼,到时候给他们点颜色瞧瞧。”陈忆容现在干劲十足,觉得自己可以再跟沈惊问对打四个时辰。
“那倒也不必急于求成。”晏长老想起刚刚陈忆容的异常,好声好气劝她:“也要注意休息,劳逸结合。”
陈忆容更感动了,马上拿出准备好的酸果递过去。
“晏长老,这个是我专门为你做的酸果。”她一脸真诚,让晏长老很难说出拒绝的话。
旁边沈惊问眼中的冷意也不容许他拒绝。
“谢谢……忆容。”晏长老猛地夺过去,把陈忆容吓了一跳。
她看晏长老这么着急,还以为他是因为太久没吃到了,心想着下次做得勤快些。
不过陈忆容面露难色,喃喃自语:“也不知道为什么飞来峰上这果子好像一夜之间都不见了,这里的还是我拜托谢景渊从山下给我找的,不知道味道如何,要不您先尝一尝?”
“我回去再吃。”晏长老抵死挣扎,心道看来要找机会把天虚山范围内的这果子全部清掉。
“您吃一颗试试,也好告诉我味道是不是一样的?”陈忆容期待地望着他。
“吃。”沈惊问凉凉出声,一锤定音。
晏长老的脸差点垮掉,他好像没什么地方得罪师兄吧,为什么感觉师兄对他恶意好大。
在一冷一热的视线下,晏长老视死如归地拿出一颗绿油油的酸果,仅仅是闻着味道他都能想象到有多酸爽。
“唔……真好吃。“晏长老捂着半边脸,愣是吃出满眼泪。
消灭这种果子他真的一刻也等不得,今天,不,是现在,立刻,马上。
要是在明天太阳升起之前还能在天虚山找到一颗,都是对他管理天虚山百余年的羞辱。
“我还有事,先走了……”晏长老怕再待下去会露馅,赶紧转身溜之大吉。
陈忆容看着晏长老几乎落荒而逃的背影,疑惑歪头。
沈惊问悄无声息走到她身边,平静地说出惊人之语:“我护着你,想杀谁就杀谁。”
陈忆容虽动容却慌张,沈惊问不会还有“杀人狂魔”这种黑化人格吧,听上去就瘆得慌。
她试图纠正他:“师尊对我真好,不过‘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大部分还是和平爱好者,不喜欢杀人的。”
沈惊问低头附在耳边柔柔道:“知道我对你好就行。”
怎么突然切成了穆承钧,还有,她的重点在后面,转折之后是重点啊。
陈忆容脖子耳根都红了,大胆地瞪了沈惊问一眼。
沈惊问被她逗笑了,戳了戳她的脸。
她不需要想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每天无忧无虑就好。
剩下的,他来。
三个月后,陈忆容完全将沈惊问的灵力化为己用,并领悟了八卦剑诀第七式——艮山西去。
此招是八卦剑诀中唯一的防守招式,意在如大山一般地守护。
“你守护之心有多坚定,就会发挥出多强的势。”
沈惊问斩灵剑不断给陈忆容施压,最大激发她潜力。
风雪,寒冰,如同黑暗中的鬼魅如影随形,浓烈杀意包裹她全身,令人窒息。
陈忆容死死抓紧寸光,利用剑气形成的保护罩与无形杀气对抗。她额角、手背青筋凸起,嘴唇发白,整个人仿佛下一秒就要被风雪击溃。
“想一想,你最想守护的人。”寒声穿透风雪,刺激着陈忆容。
“最想要守护的……”她艰难开口。
下一刻,她仿佛明悟了,剑气形成的结界变得厚实,寒冷逐渐远离。
风雪虽大,我处可避。
原来这就是守护。
寒冰退去,沈惊问收剑,不吝惜夸道:“很好。”
陈忆容长长喘了口气,十分开心:“谢谢师尊教诲。”
沈惊问对她确实好得没话说,倾囊相授,毫无私藏。若不是他切中要害的提点和拿捏到位的陪练,自己怕是很难在短短五年内达到这样的高度。
是的,五年了。
下个月就是具身体九十九岁大寿,她也算体验过活到九十九是种什么感觉。
一方白手帕按在她前额,白皙修长隔着丝绢擦拭滑落的汗水,轻柔却不容抗拒。
“师、师尊……”陈忆容想要夺过帕子自己来,被他另一只手拂开。
她不敢动,老老实实任由面前的人作为。
自从上次那个吻,一切都开始变得非常……诡异。
沈惊问脸上清冷疏离样子不变,时不时却会做些让人脸红心跳的事。
比如现在亲自为她擦汗。
还有前一个月她扭伤了脚,沈惊问直接打横抱着她进进出出,还亲自为她揉脚。
她其实没那么严重。
陈忆容试图阻止,嘴里叨念“不劳烦师尊”,却换来沈惊问一阵啃咬,嘴唇再次破了皮。
沈惊问在她耳畔似质问似威胁:“那你想劳烦谁,谢景渊?”
听出他的克制与忍耐,陈忆容真是一动不敢动。
“想什么呢,这么入迷。”沈惊问语调稍软,像随意聊天。
“啊……”陈忆容回神:“没什么。”
沈惊问指尖稍微用了点力,不经意问道:“刚刚比试,你心里想的是谁?”
陈忆容哽住。
脑门上那块白绢变得可怕起来,像是下一秒就会成为谋杀她的利刃。
陈忆容没想太久,斩钉截铁地说:“我想的是那时候在噬灵蒲公英的地穴中的您。”
“我在想,要是我再强一点,也许您就不用牺牲自己了。”
手指继续动作,比刚才更温柔。
呼,过关了。
她觉得沈惊问一天比一天难缠,简直是穆承钧附体。
笑声从头顶响起,声音的主人戏谑道:“真的假的?”
“千真万确。”陈忆容脱口而出,“您落下去后,我恨不得杀了自己,要不是我轻信于人怎么会落到如此境地。”
陈忆容言之凿凿,眉宇间懊恼之色明显,沈惊问心中生出几分欢喜,陈忆容一定是拿他上辈子的痛苦换来的宝贝。
他移开手帕,用手指点了一下他的大宝贝,不自觉放轻声音:“别想太多,现在我不是好好的。”
“是我大意……”
沈惊问指尖顺着鼻梁轻滑,抵在她双唇:“过去了,下月是你生辰,你可有想要的。”
陈忆容摆摆手,没想到他还记得这个,她其实并不在意。
“想好告诉我。”沈惊问早就准备好了,不过她有任何想要的他都会为她寻来。
随后沈惊问接到一枚传讯符转身离开。
陈忆容想着三个月没见到谢景渊了,不知道他怎么样,系统也一直停留在原始进度。
她开始有些急了,跟沈惊问的关系越发奇怪,摸着急速跳动的胸口,她快要控制不住自己了。
扭头走了与沈惊问相反的方向,她去看看谢景渊。
“风雪门已经联合焚天城、无量城、灵鹤山等十几个仙门结成联盟对抗天虚山?”
陈忆容来找谢景渊的路上碰见李玉真和金翎,顺道得知了这个消息。
“哟,你在掌门身边消息这么不灵通?”金翎挑眉问。
沈惊问从来没提过这件事,想必是怕她内疚担忧。
李玉真打圆场:“这本来也就是昨天的事情,陈师姐也不是时时刻刻见得到掌门的。”
金翎不再刁难,他用手肘推了推陈忆容,语气恶劣:“你答应我的院子,什么时候能还给我?”
“你不是不要了?”陈忆容调侃他:“某人说喜欢跟李师弟一起住。”
“我那是……”金翎急了,他张口半天又找不到词,像泄了气的皮球重重冷哼一声。
陈忆容笑出了声,很快又把心思放在正事上,她问:“那其他仙门呢?”
“河图岛、赤月城、隐谷、南星山庄和听风谷等一众仙门自然支持天虚山。”李玉真宽慰道:“陈师姐不必过于担忧。”
金翎出自隐谷、李玉真来自南星山庄,听风谷就是【猹王】的老家,他们既然把家族中优秀的后辈送来天虚山,其中意味自然不言而喻。
“现在最大的变数就是缠丝宗,”金翎朝陈忆容努努嘴,“估计你也不知道。戚天和在前日宣布要将沉雁雁认祖归宗,估计是想拉拢缠丝宗。”
果然是【伪君子】,刚刚死了老婆孩子,马上迫不及待地就利用空位拉拢人心。
“沉雁雁答应了?”陈忆容不信她会这么轻易原谅戚天和。
“还没有。”李玉真接着金翎的话,“不过据说这个月十五号是沉雁雁生辰,戚天和准备亲自前去认亲。”
“天虚山不会允许的。”陈忆容不信晏长老没有打算。
“师姐明察,晏长老准备带几十个容貌俊秀青年才俊一起去为沉大小姐庆祝。”李玉真难得露出一丝窘笑。
不愧是晏长老。
美男计算是给他拿捏到位了。
作者有话说:
沈惊问:让你在不该来的时候来。
晏长老: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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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簿被烧,落颜儿意外还阳。为了活命,她厚着脸皮撩上了地府的阎王,本以为阎王无情,她撩完转身就逃。
结果,当夜七月十四,它被众鬼抬到了阎王的面前。
原来,撩了阎王是要负责的……
娇媚小狐狸VS冷面阎王
她逃他追+单元故事文,讲述亡魂重生后的故事。

陈忆容以与沉雁雁有旧为由,自请于三日后一同前往缠丝宗。
沈惊问和晏长老两人经过慎重商量后还是同意了,不过晏长老千叮万嘱陈忆容以自身安危为首,切记不要冲动跟风雪门正面硬刚。
陈忆容小鸡啄米般点头,保证自己一定老老实实。
戚天和估计现在活剐她的心都有了,要不是为了任务她肯定离得远远的。
昨天系统新发布统一仙门任务,拉拢或者消灭一个势力增长世界线5%,缠丝宗赫然在其中。
陈忆容不想与沉雁雁有一天兵刃相见,她甚至腆着脸向沈惊问讨教分身术。
谁料几乎对她有求必应的沈惊问摇头拒绝了。
她以为这是不秘之传,虽有失落但也不勉强。
沈惊问看她一脸不好意思,就明白她会错意了。
他心里叹了口气,低声解释:“不是不教你。凝聚一具分身所需时日不短,少则三五载,多则十余载。更何况,凝聚分身需将本尊体内灵根剥离一丝融进去,在忍耐极大痛苦的同时要保持绝对清醒,”
“我舍不得。”
沈惊问轻叹,没料到有一天会这样心疼一个人。
剥离灵根之苦于他而言早已不算什么,上辈子早就受够了,可一想到陈忆容要忍受这种痛,他做不到。
陈忆容听得心里发痒,眼眶热热的,彻底断了学习分身术的想法。
转念又想起沈惊问目前为止已有的两具分身,那岂不是忍受了两次生剥灵根之痛。
心一揪,看向沈惊问眼中满是心疼。
沈惊问亲亲她的眼,平静道:“我习惯了,不必露出那样的表情。”
陈忆容听了心里更难受了。
闻静消失,想必对他来说损失巨大。
“幸好……”她心里一阵后怕,攥紧沈惊问的衣角闷闷说:“幸好当时我下去找师尊了,不然岂不是要损失一具分身……”
沈惊问反手握住她,顺势把她揽在怀里,温柔抚摸她后背,语中带笑:“谢谢你,来找我。”
陈忆容鼻子酸酸的。
她不着痕迹推开沈惊问,扭捏道:“师尊,放开我吧。”
两个人动不动就抱在一起太不符合他们的关系了,师徒之间是这样相处的吗?
她回忆起晏长老总是对自己弟子吹胡子瞪眼的模样,转念一下貌似晏长老大呼小叫的对象都是男弟子,对女弟子倒是多有爱护。
察觉陈忆容抗拒之意,沈惊问收敛笑容,寒声问:“你不喜欢这样。”
话音刚落,陈忆容顿时感觉置身于风雪天中,这次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冷。
沈惊问后退一步,面无表情冷冷凝视她。
两人之间的温度顷刻间降到冰点。
这个眼神让她记起初见时沈惊问如同高高在上的神祇,自己在他眼里像不起眼的蝼蚁,哪怕死在他眼前也不会惹他半分动容。
陈忆容不喜欢甚至害怕这样的沈惊问,特别是习惯了他的温柔后,无法接受再回到原来的状态。
她慌张拉住沈惊问的衣角急切道:“不是……我只是……”
陈忆容嘴张了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见他不为所动甚至准备转身离去,脸上一贯清冷疏离让陈忆容慌了神。
心一横,主动环上他的腰,下巴尖小心翼翼地抵在他肩上,动作很轻微地蹭了蹭。
陈忆容的主动示好让沈惊问心情大好,他无声地勾起唇角,手却依旧垂在腿边。
“是什么。”沈惊问声音依旧很冷。
“喜欢!”都主动抱了,说句话也不会死。
陈忆容把头深深埋在他怀里,主动沾惹上一身风雪。
“嗯。”沈惊问终于伸出左手回应似地扣在她腰间,右手绕过肩膀搭在她白皙修长的脖子上轻轻捏了捏颈肉。
看似举重若,实则只有沈惊问自己知道,他废了多大的力气才克制住自己将陈忆容揉进身体的冲动。
他像一只圈地盘的雄兽,牢牢把自己心爱的战利品圈在怀里,让她无法逃离。
冰雪消融,又到了春天。
沈惊问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放开怀中人,低头紧贴陈忆容额前,漆黑的眸中只印着彼此。
他语气变得亲昵:“去缠丝宗,别总想着瞎出头,保护好自己,别让我担心,嗯?”
陈忆容很想反驳自己不是冲动的人,但在沈惊问关切的目光下就差指天发誓绝不搞事了。
沈惊问在她额间落下一吻当做奖励。
“跟我来,给你点东西护身。”又换成牵她的手,陈忆容亦步亦趋跟在后面。
他好像拉小朋友一样。陈忆容心想,怕不是把我当女儿养,毕竟我是他第一个徒弟,或许他是将所有心血都倾注在我身上了才会对我态度变得这么……亲密。
她心里清楚,他们的关系早就不是普通师徒,哪家师徒没事亲亲抱抱,她又不是三岁小孩。
不敢说破,也不能说破。
自己迟早是要离开的。
不如就先保持这层表面师徒关系,给彼此留有一丝余地。
她承认自己动心了,她贪恋沈惊问的温柔,沈惊问的好,沈惊问的一切。
那就当个【渣女】吧。
陈忆容自嘲地想,【渣女】和【渣男】还挺配的。
她已经想好任务完成后,从圣境带出来的宝物除了已经想好归处的,通通留给沈惊问。
今时今日的她也没想到,后面这些东西确实都留给了沈惊问,不过使用对象变成了她。
“嚯,你够可以的。”金翎看见陈忆容出现,立刻挺直了腰,眼睛像雷达一样把陈忆容全身上下扫描了一遍。
他语气很酸:“凤翎靴、玄武甲、七彩聚灵裙……掌门对你可真好,你到底是怎么做到取得他的欢心的,你开个课,我第一个报名。”
陈忆容故作羞涩地拨弄头发:“可能是我长得我见犹怜吧。”
“呵呵,谁敢怜你……”金翎翻了个白眼。
陈忆容打量队伍里的人,除她之外还真是清一色的俊美男修,帅得各有千秋。
骄傲矜贵的金翎,俊逸慵懒的李玉真,帅气幽默的王语茶……乖巧可爱的谢景渊。
等等……她疑惑地看着最末尾的谢景渊。
陈忆容:“他为什么也在队伍里。”
李玉真解释:“晏长老说尽可能把各种类型的都带过去。”
谢景渊还是个孩子啊,晏长老未免考虑过于周到了。
陈忆容暗道好险自己跟来了,她一定要保护好谢景渊。
爱情,只会影响男主征服天下的速度。
“还不走吗?”陈忆容数了数,不算她在内已经有五十多名候选人了,天虚山这次真是下了血本。
“还差一个人。”李玉真意有所指地看着陈忆容。
“来了。”熟悉的清冷声响起,陈忆容钉在原地。
直到声音的主人擦身而过,她才找回身体掌控权。
“闻静师弟,三年不见,你终于回来了。”李玉真看上去很高兴。
陈忆容呆呆看着消失了三年的闻静,脑子里响起那日沈惊问说的:一个分身少说也要三五载才能凝聚。
“师姐……师姐。”李玉真用手在她眼前来回晃动,终于让她回了神。
“他、他……”她看着闻静的背影语无伦次。
李玉真误以为是陈忆容太高兴了,咧开嘴笑道:“闻静师弟出关了,晏长老特地让他也来凑凑热闹。”
说完冲着陈忆容挤眉弄眼地打趣她:“师姐可要盯紧他哦,闻静师弟长相上佳,又是不可多得的旷世奇才。虽然性子冷冰冰的,不过那日他愿意为师姐挡住毒针,想必也还是对你有情。有什么误会你们赶紧解开,别让人趁虚而入了。”
李玉真原本对闻静态度一般,也不愿插手他人感情的事。可风雪门那一晚上,他看见了闻静为陈忆容连命都能豁出去,动了恻隐之心,希望这一对能够有情人终成眷属。
于是当他得知这次缠丝宗一行陈师姐也会跟随后就向晏长老打听了闻静的消息,没想到晏长老当即同意了。
误会嘛,总要有个人先主动的站出来解决。
说不准,这次就是一个极佳的机会。
而且他隐隐感觉,那个穆前辈对陈师姐也存有不可言说之心。
李玉真心想,肥水不流外人田,还是闻静师弟好。
“呵呵。”陈忆容不理会李玉真,径直走上飞舟。
李玉真耸耸肩,真是两个别扭的人,明明心里都惦记对方却硬要装成不熟的样子。
闻静师弟虽然没有看陈师姐,可除了眼睛他全身注意力都在师姐身上。
陈师姐也是,嘴上说着不要,还不是偷偷看了闻静师弟好几眼,嘴里还碎碎念着什么。
李玉真眼珠子转了一圈,不再理会二人。
从天虚山到缠丝宗不过半日,陈忆容和闻静一个在飞舟头,一个在飞舟尾,全程没有一句交流。
陈忆容又气又心疼。
气得是昨晚是沈惊问告诉她,这次他不能陪着她一起去,本尊需要留下来处理风雪门相关事宜,穆承钧这具分身因为被陈忆容吸得太过,需要好好休养一段时间。
惹得陈忆容心疼了好久,任沈惊问予取予求。
要不是旺旺打破两人之间的交缠,事情会发展到什么地步还真是不好说啊。
陈忆容靠在沈惊问怀里,要求他不要再凝练分身。
沈惊问柔声答应穆承钧会是最后一个分身,然后细细的吻落在她额间、唇角,让她忘了所有事。
如今陈忆容看见闻静,只觉得自己的心疼都喂了狗。
好一个【渣男】,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玩得挺溜。
陈忆容余光瞄了一眼侧身看风景的人,转过头扯出一个阴测测的笑容。
闻静,是她师弟,不是吗?
作者有话说:
沈惊问:搞定。
陈忆容:从2023年起,我就是一个渣女了。
作者:祝可爱的读者们2023年新年新气象,谢谢你们的支持,新一年我会努力写更多好看的故事哒。

◎一号【渣男】再次上线◎
“等会跟着我,知道吗?”陈忆容大大方方拉起谢景渊手臂从闻静身边走过,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我知道了,陈师姐。”谢景渊眼里都是陈忆容,自然也没注意到路过闻静时他瞬间凝结的杀意。
等到两人早已走远,闻静才跟着离开。
他手掌所握飞舟边缘,一道深深的指印嵌入号称最坚固的铁木中,足以见破坏者的暴戾。
“天虚山,到。”
为免引来不必要的麻烦,陈忆容来之前并未跟沉雁雁打招呼,出来迎接他们的是一群容貌姣好的女修,个个面若桃花,眉眼含笑。
缠丝宗全宗门只有女修,却不拘泥弟子们与他人结为道侣。
若是生下孩子,女婴则可随母姓入宗,男婴则会给孩子生父。若是弟子舍不得孩子,也可自请离宗,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不过大部分的女修都不愿意离开缠丝宗,更喜欢露水姻缘。所以每次有什么重大仙门活动,别家都是去争夺这个抢那个的,她们则会打扮得花枝招展地纯纯去找合心意的男修。
陈忆容知道后不得不赞叹这种超先进的管理理念,她都动心了。
“天虚山不愧是仙门第一山,瞧瞧这群弟子,真是个个一表人才啊。”
为首的是缠丝宗宗主沉妙音的首徒,凌之秋,是个爽朗大方的女修,明眸皓齿,从见到他们开始笑容就没断过。
其他跟着的缠丝宗女弟子也纷纷热情相迎,看见喜欢的男修还会主动示好,态度热烈得让某些胆子小的修士避之不及。
“过奖,过奖。”一向大方的李玉真瑟缩着身体,毫无平日落落大方。
“李道友别拘谨呀,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来找我。”凌之秋毫不掩饰释放对李玉真的喜欢,就差直说今晚上可以一起赏月吗?
一起赏月是暗语,意思是共赴良宵。
“谢谢……凌道友。”李玉真头也不敢抬。
金翎,王语茶和其他弟子们也都受到了缠丝宗门人的明示或者暗示,有人欣然同意,有人腼腆推拒。
只有两个人除外。
一身寒气生人勿近的闻静,和被陈忆容牢牢护住的谢景渊。
有大胆的女弟子被闻静皮相所惑上前想要与之交谈,被他眼中阴郁杀意所摄,险些吓得哭了起来。
而谢景渊则是牢牢挽着陈忆容的手,若是忽略年龄很容易让人误会他们是一对。
缠丝宗虽崇尚不拘礼教,不受束缚,但绝不能做拆人墙角,毁人姻缘之事,一旦被发现就会受到惩罚,更有甚至直接驱逐出宗。
“众位客人,三日后才是大小姐生辰宴,我们为欢迎各位远道而来还准备了各式小宴,有兴趣的不妨往四苑去。这是给天虚山准备的小院,你们可自行安排,如果有其他要求尽可以提。”凌之秋话是对着大家说的,但眼睛一直看着李玉真。
“多谢道友,多谢道友。”李玉真被吓得只会重复这一句。
“好吧,那我们先走了。”凌之秋不着痕迹翻了个白眼,估计是恼了这根榆木疙瘩。
有人走时面露失望,也有人面含春意等待一场花前月下。
“没想到啊,李师弟……”这下换陈忆容打趣他了,“怎么,连我们掌门首徒都看不上?”
陈忆容一语双关,弄得李玉真哭笑不得。
“陈师姐,你就别取笑我了,我现在并无心思儿女情长,别耽误了人家。”
就知道【卷王】名不虚传。
陈忆容啧啧摇头,他以后要么被一个更卷的收服,要么就会折在一条咸鱼手上。
扭头拉着谢景渊进院子,准备选个好地方。
其余人纷纷跟上,金翎路过李玉真时也跟着调侃了句:“凌道友挺不错的,你真不考虑?好歹是首徒,你看就咱掌门宠陈师姐那劲头,估摸着凌之秋待遇也不差,她一句话让缠丝宗成为咱天虚山盟友那不是轻而易举?”
李玉真一巴掌拍他肩上,对他皮笑肉不笑说了句:“滚一边去,我不卖身。”
安置好谢景渊,陈忆容离开时千叮咛万嘱咐半夜谁敲门都不能开,也不允许私自出门。
这里的女修太主动了,难保不会有喜欢超级小鲜肉的。
她不放心,临走还在房间外布置了一个结界,只要有人靠近她就会立刻知道。
叉腰看着自己的杰作,满意点点头。
刚转身撞上堵坚硬肉墙,她疼得大叫一声,捂住额头后退了两步,闻静一步上前扶住她。
“陈师姐,你怎么了?”谢景渊听到动静,想开门出来看看情况。
陈忆容推开闻静,嘴上连忙阻止谢景渊:“我没事,不许开门,你快去休息,不然我生气了。”
“哦……”谢景渊不敢违抗她的命令,再三确认她无事后才罢休。
闻静就一直站在旁边不出声,看着两人你来我去,周身的杀意逐渐凝固。
陈忆容才不怕他,把他晾在一旁。
搞定谢景渊后自顾自往隔壁房间急走,她压根没想理会这个骗子。
刚调转脚步就被他用力拽住手臂。
陈忆容走得很急,反倒因此跌进他怀中。
入眼是精致白嫩的锁骨,耳畔是起伏有力的心跳声。
熟悉的冰雪气息让陈忆容一下子忘记起身,沉溺于他的怀抱中。
“呵呵。”
她醒了。
听到这声欠抽的笑容,陈忆容直起腰,与闻静拉开一臂距离。
“你干嘛?”
闻静不说话,但心情好了不少。
“哼,别挡路,我要回去了。”陈忆容猛地抽手没挣脱,反倒被他扣住五指,制住她往外走。
陈忆容不敢大声说话,咬着牙关恨恨道:“放开我,不然我要叫人了。”
闻静没理他,加快脚步。
“哎,陈师姐、闻师弟,这么晚了,你们还出去吗?”李玉真看两个人挨得极近,心里为他们开心。
“哈哈,我们出去探探情况。”陈忆容甩不开闻静,灵机一动把两只交缠的手放在身后,面上装成一副好同门的样子。
闻静没理李玉真,是他熟悉的孤傲样。
李玉真自然知情识趣不会戳穿他们,赶紧走开让两人独处。
把小院远远甩身后,陈忆容深呼吸一口气,转脸又对旁边人怒目而视。
闻静置若罔闻,也不言语。
不知不觉,被他拉到缠丝宗一处小树林。
又大又圆的月亮贴在天上,光线明亮,将闻静脸上表情照得清清楚楚。
沈惊问为什么又生气了,到底是谁应该生气?
“有话快说。”陈忆容甩开他,悄悄查看了闻静等级,和穆承钧一样68,打不过。
“你……”他刚想开口让陈忆容离谢景渊远一点,但又觉羞于启齿说自己在跟个孩子较劲,话到嘴边变成了:“今晚月色不错。”
陈忆容一脸茫然,大半夜的他又在搞什么发疯文学。
“我要回去休息了。”她冷冷说:“师弟,在别人地盘上还是别乱跑。”
她这是在提醒沈惊问别忘记自己现在的身份。
“三年了,”闻静忽然说,“我很想你。”
淡淡的嗓音透出无边孤寂,被月色衬得格外苍白。
陈忆容停下脚步望着他,叹了一口,这又是闹哪出啊?
不是昨天才分开,今天又开小号跟着我了?
“我知道了,我也惦记你。”她语气稍缓,她转到闻静背后,手轻柔地按在戚夫人毒针曾经伤过的地方。
闻静背脊骤然绷紧,温柔女声自背后传来。
“当时,是不是很疼?”
闻静低头笑了一声,转过来抓住陈忆容的手放在脸旁,“还好,我习惯了。”
陈忆容手像是碰到了火星,猛不丁抽回来,往后退了两步刚好抵在一棵百年古柏上,凹凸的树皮让她很不舒服,想要起身立刻却闻静挡住。
“师姐,”他的脸突然放大,低沉有磁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还用着‘初闻’。”
陈忆容抬眼望着闻静,他常年泛寒的眼中似有波光流转,预示着现在他心情大好。
“怎么,你要收回去。”她没声好气,试着推开他,没成功。
发疯文学后怎么又是壁咚文学,这是闻静这具分身的特殊属性吗?
“不,我这三年学有所成,想给它再加点东西。”不等她同意,闻静抬手抽出头上发簪。
“喂,你……”陈忆容赶紧捂住自己的发髻,可徒劳无功,满头青丝倾泻而出,在月华下妩媚动人。
不等她抢回发簪,闻静指尖逼出三滴血,融进淡褐色簪身,很快消失无踪。
他细长冰凉的手指将陈忆容一缕长发拨至耳后,拿起发簪对她说:“你如果需要我,就对着发簪呼唤我的名字,我就能感应到。”
陈忆容迫不及待夺过赶紧束好头发,孤男寡女,头发散乱,被人看见她名声都毁了。
整理好自己,意有所指地问了句:“叫‘闻静’的名字吗?”
闻静半垂着眼敛盯着她修长白皙的颈项,手指顺着耳廓移动到脖后根,语气意味不明:“不然呢?难道叫在你身上留下这痕迹之人的名吗?”
手指顿住,对着耳后根旁边狠狠按下去。
痛死了,这不是昨天你自己咬出来的吗?
陈忆容受不住他发疯,用力打掉他的手,捂住脖子,眼眸中含着泪光,在莹莹月色下显露出几分可怜。
闻静想安抚她,被陈忆容用寸光抵住心口。
“我警告你,别太放肆了,师、弟。”最后两个字格外重。
“师姐,他是你的道侣吗?”闻静站在原地,语气不变喜怒。
陈忆容哼了一声,从鼻孔中发声:“关你什么事。”
闻静脸色不变,手放在身后,又轻声问了句:“你喜欢他吗?”
一片乌云恰巧在此时挡住半边月亮,黑暗笼罩闻静下半张脸,在陈忆容看不见的阴影处,他双手紧握成拳,背脊绷得像一把拉满的弓。
作者有话说:
沈惊问:今晚上可以一起赏月吗?
陈忆容:害羞.jpg
沈惊问:看,又大又圆的月亮。
陈忆容:哈?
作者:隔壁《旺旺日记》是本文番外,有兴趣的小可爱们可以随便看看,顺便看到有喜欢的预收可以点点收藏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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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陈忆容蹙眉问。
闻静声音太小,树枝投射的阴影刚好挡住他下半张脸,让她一时间分辨不清他说了什么,只看见一双漆黑又漂亮的眼。
眼底眸光如夜色中的潮水,月光下泛着幽深的光。
“没什么。”闻静走出阴影,表情淡漠负手而立:“时候不早,回吧。”
陈忆容一头雾水,但懒得管他,接近一天舟车劳顿,她只想无人打扰地睡去,希望他半夜不要再搞什么站在她床边的发疯文学。
两人并肩走回天虚山驻地,一路无话却正好听见些细碎讨论。
“听说风雪门附近不服他们的小门小派已被逼得走投无路。”
“戚门主这次是狗急跳墙了,毕竟天虚山一下子杀了他妻子儿子,是个男人都不能忍吧。”
“你们猜这次缠丝宗会不会站在风雪门这边,毕竟宗主沉妙音和大小姐沉雁雁都是戚门主亲眷,若是缠丝宗搭上风雪门,那这地位不可同日而语。”
“不好说,你别忘了戚心怡在世时是怎么欺压缠丝宗的。”
“她不是死了吗,这不正好给新人挪位置。”
“我看悬,天虚山这次也下定决心想拉拢缠丝宗,看看派来的那些男弟子,真是一个赛一个的俊俏,我小师妹眼睛都不舍得挪开。”
“等着吧……三天后沉雁雁的生日宴有好戏看了。”
“……”
陈忆容被迫听了墙角,她忍不住主动碰了碰闻静,好奇问:“我其实也想不明白,缠丝宗整体实力只是一个二流末尾宗门,为何天虚山如此重视?”
换做是三年前,闻静肯定冷冷甩他一句:“我怎么知道。”
但今时不同往日,闻静对陈忆容总下意识求助他甚至有些高兴。
这让他记起当年在双生果寒潭中,她也曾用求助的眼神看向自己,只不过当时他一心只有双生果。
“缠丝宗虽然末流,可因为她们门派特点,不少女修都与其他大派弟子甚至是掌门长老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闻静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淡,语调却放柔了很多:“你想想,她们最仰仗什么?”
“是消息。”陈忆容一点就通,她赞道:“好一招化整为零。缠丝宗与众仙门均有联系,一有风吹草动必定逃不过她们的眼睛。且她们不收男修,势必生下来的男婴会入父亲宗门。这样一来,仙门中大半都有缠丝宗门人的后裔,谁要敢真的对缠丝宗做什么估计会被仙门联合起来镇压。”
“聪明。”闻静看陈忆容眉飞色舞,心情也跟着变好。
两人相视一笑,似乎刚刚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别扭随着月色重出而消散。
仗着闻静这层身份不怕死地问了句:“你说我师尊有没有跟缠丝宗的女修……赏过月。”
她斟酌用词,小心观察闻静的表情。
要是沈惊问真的有,她也可以原谅的,毕竟他比她大了一百岁,年轻时有点什么少年懵动她也能理解。
闻静定定看她,脸上似笑非笑:“他有没有我不知道,反正我没有。”
说完,甩下陈忆容走了。
嘿,你这人,我问一句怎么又生气了。
小跑追上他,嘴边却抑制不住浅浅笑意。
次日一早,不少天虚山弟子去赴小宴。
说白了就是各种相亲大会。
“你是谁,我好像没见过你……”李玉真手按在剑上,眼神警惕。
“是我,”陈忆容站在谢景渊门外,指着自己:“陈忆容。”
“陈师姐……”李玉真错愕:“你怎么打扮成男的了?”
陈忆容穿着竹叶青长衫,配上青玉鹤纹腰带更显纤细挺拔,白玉似的面容上嵌着对灵动的眼,高高的马尾迎风扬起,整个人嫩得像棵葱。
“这不是谢景渊想去凑个热闹,我不放心他吗?”她不会承认是自己想去的,连忙叮嘱他:“你可别给我露馅了。”
李玉真没戳破她,天虚山除了谢景渊每个男弟子都收到了晏长老的死命令,必须参加两场以上的小宴,决不允许消极怠工。
陈师姐一定是去看着闻静师弟的,这不,闻静师弟也到了。
“谢景渊怎么还没出来。”陈忆容准备闯进去,被闻静拉住。
“他说他要留在房内修炼,不跟我们去了。”闻静淡淡道。
李玉真明知故问:“陈师姐,你还去吗?”谢景渊够上道,是个有前途的。
“去!”
陈忆容想既然男主这么努力,她也不好打扰,不如去探探消息,反正穿成这样风雪门的人也认不出来。
李玉真露出了然的眼神,陈师姐心里果然有闻静师弟。
闻静不动声色,不枉他昨晚上去谢景渊房里传授他一套心法,估计短时间内他都没心思缠着陈忆容了。
三个人结伴而行来到夏苑。
缠丝宗共分为春夏秋冬四大苑,每个苑苑主都是宗主的亲传弟子,夏苑主人是二弟子夏莲。
“你怎么不去秋苑,凌之秋一直等你。”陈忆容故意威胁李玉真,“万一因为你让风雪门捷足先登,晏长老唯你是问。”
“哈……”他打了个哈欠,趴在临湖石亭桌上,迷迷糊糊说:“陈师姐你别调侃我了,我好困,先睡一下,走之前叫我。”
陈忆容自讨没趣,不再逗他,转头欣赏夏苑。
整个夏苑将近二分之一占地都用来建造眼前的荷花池,有百亩大小,又在池内布置无数个将将浮在水面上的碧色石墩供人邻水观赏。
此时正是荷叶荷花长势最茂盛的时节,过人高的荷叶遮住一对对志趣相投的才子佳人,迷人花香更容易滋生心中爱意,成就好事。而错落的石墩勾勒出不同的赏玩路线,尽可以随心探索,若孤身一人在荷香深处能遇见另一个人也是种别样惊喜。
又有趣又有隐私,不愧是你缠丝宗。
陈忆容跃跃欲试,闻静想跟着去。
“两个男人有什么好逛的。”陈忆容有任务不方便带他,用眼神拒绝后独自一人钻进荷花丛中,转瞬见失去踪影。
也罢,他本就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左右自己看着也出不了什么大事。
“阿嚏——”岸边柳絮飞到李玉真鼻尖,他揉了揉眼睛,发现旁边只坐着闻静师弟一人。
“闻静师弟,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师姐呢?”李玉真闷闷问。
闻静对李玉真印象不错,回他:“去玩了。”
“啊!”李玉真瞬间清醒,蹙眉指向下面荷花池问:“你说她进那里面了?”
闻静不懂为什么李玉真如此大惊小怪,他已查探过里面并无危险。
李玉真扶额,内心叹道:真行,他居然还能一脸淡定坐这里。
“你不知道……”李玉真一问之下发现闻静对这里一无所知,任劳任怨给他普及常识。
闻静依旧平静:“所以你是说,进去就默认为是去找道侣或者共度良宵之人。”
“差不多。”李玉真纳闷,晏长老难道没有跟闻静说这次的任务吗?
“没关系,她现在是男的,要找也只会是女修找她。”
李玉真一脸“你真是天真”。
他疑惑问:“师弟你究竟是怎么长大的,我观你年岁也不小了,你不会不知道修仙界也有男的会喜欢男的吧。”
闻静微睁双眼,难得露出迷茫:“真的?”
李玉真点点头,“真的,而且你看陈师姐那模样,一看就很容易招人惦记。”
像是为了证明李玉真说的话,一对男修从荷花池中出来,手拉手在两人面前经过,较为瘦小的男修身穿荷叶绿长衫,乍一看背影与陈忆容还有几分相似。
闻静坐不住了,他微微皱眉捏指计算初闻所在位置,一跃消失在无穷碧叶间。
李玉真失笑,闻静师弟心里果然也有陈师姐,希望今日两人能够彻底冰释前嫌。
伸了个懒腰,时辰到了,可以回去交差咯。
刚刚走出夏苑,便看见那对男修在一棵榕树下,高的那人将瘦小男修头发上的发簪扯下,一头青丝散落。
原来也是个女扮男装的。
李玉真摇摇头。
看来今年流行的套路又变了。
陈忆容一入层层碧叶就急不可耐地往中央走去,久违的系统终于响起了。
【请宿主完成任务——解决缠丝宗夏莲的困境,奖励世界线进度1%】
没有惩罚的任务做了等于白赚,系统告诉她此刻两人正在荷花池深处。
匆匆打开回天镜,查看方圆百里内的男男女女,有赏花的,偷偷拉手的,相拥依偎的,打啵失败被抽的,啵啵完手拉手准备离开的……
夏莲没见过,严城也没见过。
不过听闻夏莲是水灵根,更是个如莲花一般清水芙蓉,温柔恬淡的女子。
筛选标签:蓝色的,温柔的。
她手指极快地滑动镜面,忽然看画面中有个眉眼清秀的少女头顶水蓝色【天然呆】31,这不是澜渊秘境中跟在沉雁雁旁边的缠丝宗门人?
再看旁边有些吊儿郎当的男修正纠缠于她,标着【二世祖】25。
这男的好像也在哪里见过。
陈忆容想起来了,这不就是在风雪门竞宝小会那个尖嘴猴腮的吊眼男。
他们周围有一艘木船停在旁边,看样子是准备乘船去湖心亭。
她立刻反应过来,这是附近一个小码头。
“夏莲姑娘,我想与你一起乘船同赏。”吊眼男拦住夏莲,不依不饶要求同去湖心亭。
夏莲认真回答:“严城少主,这船只能坐一个人。”
“那我们就一起走走,在下初到缠丝宗,害怕迷路。”说完朝着夏莲扯出一个自以为迷人的微笑。
夏莲认真拒绝:“不,我要坐船。”
严城笑容凝固在嘴角,这个不识好歹的女人,难道她听不懂暗示吗?
但为了无量城,他忍着脾气说:“那我跟你一起。”
夏莲像看个二傻子似的看他,重复道:“船只能坐一人。”
严城笑容完全消失,就要发难。
“这位道友,你听不懂人话吗?”
两人双双转向声音来源。
作者有话说:
陈忆容:晚上别来找我。
沈惊问:今晚发疯文学对象是谢景渊。
陈忆容:沈惊问有几个前任啊?
闻静:你问他,问我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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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号二号同时上线,鲨了我吧◎
“你是什么人。”严城见来人是个年岁不大的少年郎,眼睛灵动透亮,满身青玉色与碧叶倒是相衬,观他通身上下都是不俗的宝物,想必什么某个门派的核心弟子或者世家少主。
若是平时他可能还会上前结交一二,可现在他正被夏莲惹上火,也就没那么多耐心。
“我?”陈忆容拿出昆吾扇放在胸前徐徐地摇,慢悠悠地荡到两人面前,不急不缓地开口:“是一个路人。”
严城还记得在夏莲面前要保持风度,眉头紧皱连眼睛都快看不见了,低吼警告:“过路的快走,别多事。”
陈忆容踱步挤到两人中间,对臭脸的严城笑嘻嘻:“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路过看见夏莲姑娘这样的美人,想结交一番。”
严城拳头紧握,“你别给脸不要脸,再不走,我要你好看。”
陈忆容“啧”了一声:“我觉得我挺好看的,不需要你的脸,你留着自己用吧,我看不上。”
“噗……”站在旁边的夏莲忍不住笑出声。
夏莲半捂着嘴柔柔道:“这位小郎君好有趣。”
陈忆容见缝插针:“我这么有趣,夏莲姑娘不如带上我一同游湖,我还有好多趣事可以讲给姑娘听。”
严城看他二人将自己晾在一旁,憋了一肚子的火终于忍不住,一拳就朝陈忆容脸上招呼。
陈忆容不慌不忙,“唰”地一声收起昆吾扇,悠闲自在地挡住严城气急败坏地进攻。
她站在原地连脚都没挪动一步。
“夏莲姑娘,如何?”陈忆容对夏莲笑意盈盈,丝毫没把严城放在心上,举重若轻地一扇,严城便滑入一旁的荷花池中。
他全身一下子湿透了,挣扎起身时压倒不少花茎,污泥和枯叶挂在脸上,衬得他脸色越发难看。
“小子,你完了!”严城想要上来,可惜半个身子陷在淤泥里一下子无法脱身,比岸上的人矮了一大截,只能在下面仰头放狠话。
“知道我是谁吗,我是量城的二城主,我哥是无量城城主,今天你死定了!”
他叫得太大声,陈忆容嫌弃地皱了皱眉,分心给了他一个可怜的眼神。
她站在石墩上,背后大片大片的绿叶和碧空如洗的蓝天一分为二。
青衣少年一手背后,一手摇扇,宛如翩翩公子遗世而立。
严城看得有些愣了。
“无量城二城主?”
严城心想她肯定是害怕了,只要他跪下给自己道歉,让他在夏莲面前找回场子,他也不是不可以展现一下大度,毕竟这小子长得还算不错。
“是个什么玩意儿,没听过?”
严城气得用手指着他脑袋大怒:“你、你,小子,敢不敢报上名来。”
陈忆容蹲下来,笑嘻嘻地合拢扇子,特别自信地报上名号:“天虚山,闻静。”
一听说天虚山,严城简直是新仇加旧恨,连带着对陈忆容那点儿好感全无,他怒喝:“你们天虚山欺人太甚。还有你们那个大师姐陈忆容,替我告诉她,早晚有一天落我手上,到时候要她好看!”
“行,但你也别忘记我,我叫闻静,你记住了。”
“放心,一个闻静,一个陈忆容,我一个都不会放过。”严城咬牙切齿,目光阴毒盯着陈忆容。
她站起来回以一个勇士的眼神。
想了想,又替闻静多拉了点仇恨,一脚踢在严城脑门上,他又栽了下去。
一个大大泥脚印印在脸上。
不理会他的鬼哭狼嚎,陈忆容再次邀请夏莲。
夏莲还是那句话:“船只能坐一人。”
陈忆容从乾坤袋掏出一搜双人乌篷船放在湖面上,率先走了进去,又对夏莲做了个“请”的动作。
“闻静郎君真是个妙人。”夏莲这次没有再推拒,二人同乘船来到湖心亭。
上船前,陈忆容听到了系统任务完成的播报,当前世界线进度变成了36%。
陈忆容暗自吐槽,搞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任务会与世界线有关。
湖心亭周围是一片开阔之地,四面临水,夏苑禁飞只能乘小舟而来。
一路上,陈忆容与夏莲相谈甚欢,夏莲对陈忆容好感尤胜。
面前这位天虚山闻道友听到缠丝宗去父留女的做法后没有露出鄙夷之色,相反地是一种敬佩的目光,他神情坦然不似作伪,甚至对缠丝宗有些……向往。
“夏莲姐,你也来了。”熟悉的声音打破二人交谈,陈忆容往外探头看见沉雁雁在亭中招手。
两人走出船坞,迎面对上站起来的沉雁雁,她旁边还坐着一个与她面容七分相似的女人。
应该是宗主沉妙音。
“咦,这位是……”
陈忆容瞬间感受两道目光落在她身上,心想不会马上就会被识破吧。
“大小姐,这是我偶遇的小郎君,天虚山闻静。”夏莲出声解释。
“闻静?”沉雁雁疑惑地打量陈忆容,喃喃道:“我也认得一个天虚山闻静,可是好像长得不是这个样子啊。”
“雁儿,这名字本就普通,别挡在那里,让他们先进来。”沉妙音开口,声音娇柔动听,长相与沉雁雁有七分相似,也是一个娇软美人。
“见过沉宗主。”陈忆容对沉妙音颔首。
打开系统,沉妙音【人间清醒】62,沉雁雁依旧是【水仙花】26。
沉妙音眼神温和,她笑笑:“闻小友好眼力,请坐。”
四人落座,陈忆容有些拘束,她没想到在这里就遇见了这对母女。要是只有沉雁雁她倒是可以跟她说明此次来意,可沉宗主在场,很多话不方便说。
夏莲先主动介绍,言语中毫不掩饰对陈忆容的欣赏。
沉雁雁目光暧昧在他们二人之间流转,笑盈盈打趣道:“夏莲姐平时要求高得很,难得有这么欣赏的小郎君,闻静你可要好好把握机会。”
陈忆容低下头连连称“多谢抬爱”,心里生出几分歉意,总觉得之间欺骗了人家的感情,想找个机会赶紧溜。
反正她也打听到了风雪门并未成功拉拢缠丝宗,后面的事还是让天虚山男团上吧。
沉妙音阻止沉雁雁的玩笑,问陈忆容:“闻小友当真不觉得缠丝宗有些不近人情,有人骂我们让母子生生分离,阻碍有情人终成眷属。”
陈忆容正色道:“回沉宗主,说实话缠丝宗这种做法确实让我大开眼界,”其余三人目光齐齐落在她身上,她自然脱口而出:“我真心觉得这极大的避免了痴男怨女的悲剧。”
“哦,怎么说?”沉妙音问。
“爱情本就是水中月,镜中花。这一刻跟你山盟海誓,下一刻说不得就要拔剑相向或者各分天涯。”
陈忆容想到了自己和沈惊问,不由得真心感叹:“何必非要刻意追求永久。人生苦短,要爱就要像没有明天一样。用以后来束缚现在,反倒落得个杞人忧天。”
她从不奢求和沈惊问天长地久,只活在当下。她若是顺利回家会永远记得沈惊问,记得他的好,记得他们相爱过。
午夜梦回时,她会想念沈惊问的。
“哦?”沉妙音反问她:“这难道不是一种非常不负责任的态度吗?只在乎现在的快活,不管以后死活。闻小友,你若真心爱一个人难道不会考虑未来吗?”
陈忆容并未被问倒,她淡然一笑:“当然想过,可不是每一对都适合走到最后的。但我会尽我的所能,在相爱时给他我的所有。若天不遂人愿,又何必强求,反倒变成怨侣。”
她早已经安排好他们的结局。
沉妙音这才认真审视面前的少年,他年纪不大,对情爱一事倒颇有洞见。
随心而动,顺其自然,
忽地起风了,送来阵阵荷香。
陈忆容却有些怀念风雪味。
她望着岸边闻静的方向淡淡道:“况且,我听闻缠丝宗也同意宗门人自请离宗去过神仙眷恋的生活,并不阻拦,不是吗?至于母子分离,我相信每个缠丝宗门人在生孩子前肯定事先与对方说明过,若是没商量出结果,为何要生下孩子?”
沉雁雁连连点头,用力一拍桌子呵道:“就是,那些男修总是先答应得好好的,等生下孩子又以此做要挟,若我们不同意离宗便给我们扣上绝情的帽子,母子相隔,父女相离,都是我们的错。”
“大小姐息怒,不值得为那些臭男人生气。”陈忆容转过头看向沉雁雁:“如此人性化的宗门,想选择什么样的生活就可以自由选择,不必为世俗所迫,我亦心之向往。”
沉雁雁听后非常高兴,自得地说:“你是没希望了,倒是你的女儿有希望。”言语间一直在暗示陈忆容跟夏莲,似乎希望陈忆容主动一点。
她心里叫苦,以前怎么没发现沉雁雁还有当红娘的潜质,眼睛不敢乱看,低头盯着眼前的荷花糕假装木头人。
沉雁雁看闻静榆木脑袋似的一点表示也没有,不由得换了一个人催促:“夏莲姐,这个闻道友不错,比我认识的那个冷冰冰,凶巴巴的好多了,你可要抓紧机会。”
夏莲听后点点头,直接对陈忆容说:“闻道友,你可愿今晚与我一同赏月。”
这是缠丝宗的暗语,翻译过来大概就是你要不要跟我一起生猴子。
陈忆容嘴里的水一口喷出来,她连忙拿出白绢擦拭,一个劲地道歉。
夏莲真是够直白,【天然呆】专治各种不服。
沉妙音看见白绢上用暗纹绣的鹤首时眼神一凛,又重新慎重地打量起眼前的人,才惊觉她头上插着一只不起眼的发簪。
居然是她。
看面前的少年手忙脚乱,沉妙音露出一丝了然。
她意味深长看着陈忆容:“闻道友,只要你师尊同意,我缠丝宗随时欢迎你加入。”
“啊?”沉雁雁傻眼了:“娘,你是不是弄错了,闻静是个男人,男人怎么能加入我们呢?”
夏莲歪头看向沉宗主,眼中也是不解。
只有陈忆容反应过来,她明白自己的伪装被沉妙音看穿了。她讪讪挠头,赶紧道歉:“夏莲姑娘,我向你道歉,我不该隐瞒身份?”
“哈?”沉雁雁瞪大眼睛,一脸警惕冷冷呵道:“你到底是谁。”
“雁儿,不得无礼,这位可是天虚山沈掌门唯一的爱徒。”
“什么?!”沉雁雁彻底坐不住了,站起来指着陌生男修恼羞成怒:“你是陈忆容。”
陈忆容心道这大小姐估计是生气了,连忙好声好气道:“师娘,是我。”
这声“师娘”将她一股气憋在胸口,鼓起腮帮子斜眼看了看她娘,又见夏莲一脸见鬼的表情,倒把骂陈忆容的话咽了下去。
“这又是怎么回事?”沉妙音脸色微变,沉声问道。
沉雁雁涨红了脸,先小小声对她娘说:“娘,不是你想的那样。”
又狠狠瞪陈忆容,恶声恶气凶她:“快解释!”
“好好好。”陈忆容抬起手对沉雁雁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转身看着沉妙音恭敬道:“沉宗主,我跟沉大小姐开玩笑的。”
沉妙音听后脸色依旧严肃,她告诫沉雁雁:“沈惊问首徒的一声‘师娘’,这个玩笑可不能随便开。”
“是,娘。”沉雁雁气焰一下子跌下去,她可不敢把那套要气死戚心怡的话在她娘面前说,只能认下这个罪责。
“沉宗主,”陈忆容见沉妙音面色不渝,赶紧为她开脱:“没有那么严重,我们私下叫着玩呢?”
沉雁雁听了后给她一个“算你讲义气”的眼神,又被她娘瞪了一眼,悻悻然缩回脑袋。
“私下?你师尊知道吗?“沉妙音似乎并不准备轻易放过这个问题。
“这个……”陈忆容不知道该回答知道还是不知道,毕竟在澜渊秘境中为了争取沉雁雁,在闻静面前叫过她师娘,不过好像沈惊问本人并没有记在心上,她一锤定音:“没有。”
沉妙音脸色稍霁,声音又恢复轻柔:“倒不是为难你们,实在是沈掌门那个性子……”
她欲言又止,最后只叹了一声:“还是轻易不要招惹。”
沉妙音非常不娇软地伸出一根手指对准沉雁雁脑门用力一按,疼得她大叫一声。
她厉声训斥道:“以后不许开沈掌门的玩笑,听到了没有。”
“我知道了娘……”沉雁雁捂住额头小声嘟囔:“反正他也不知道,我就随口一说。”
沉妙音恨铁不成钢地又戳了一下她:“不知天高地厚。上一个开他玩笑的人坟头草都不知道几米高了,我还记得庆祝仙魔大战胜利那场宴会,有个女修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和功劳想去与沈掌门共饮一杯,结果人还没走到他跟前,整个人就被冻成了一根冰棍。”
沉妙音声音都不自觉放低:“然后她就像个冰雕似的站了一晚上,回去以后修为大跌,至今听到沈掌门的名字都会瑟瑟发抖。”
“太凶残了吧。”沉雁雁一阵后怕,她立刻向知情人求证:“陈忆容,我娘说的是真的吗?沈掌门真有这么可怕,那你作为他徒弟岂不是每天都提心吊胆的。”
“这个……”陈忆容想了想,最初她确实有点怕沈惊问的,他板着一张冰块死人脸时真的很吓人,逆天颜值都没办法拯救他与生俱来的寒意。
所以在双生果的寒潭中她甚至都不敢开口向他求救。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变得不怕他,甚至依赖他。
是澜渊秘境中他与自己共战独角鼍,还是为她挡下戚夫人的那根毒针时,亦或者是他从天而降,挡在风雪门身前的那句“我在”,还是他耍无赖让自己背他只为了噬灵蒲公英没有一丝伤她的机会。
她眼神不自觉变得柔和,为沈惊问正名:“师尊只是看上去清冷不好接近,但绝不是滥杀无辜之人。”
沉妙音看在眼里,意有所指:“他日若是有得罪沈掌门之处,还要烦请陈道友从中斡旋一二。”言语中竟把陈忆容当做平辈之人对待。
陈忆容忙称不敢,但见缝插针反问:“缠丝宗只要不与天虚山为敌,以我和雁雁的关系自然不必多说,不知道沉宗主是否反对我与雁雁来往。”
两人四目相对,眼中都在探究对方,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微妙。
沉雁雁听出了言语之中的深意,想必陈忆容也是为戚天和认亲一事前来,她刚想开口就被沉妙音制止,又闭上了嘴。
沉妙音避而不答,又问:“陈道友,他日风雪门若欺压我缠丝宗,天虚山可会出手相助?”
陈忆容目光灼灼,一字一句:“天虚山绝不会坐视不管,我向沉宗主保证,我陈忆容一定全力相助缠丝宗。”
她话音刚落气势全开,冲天剑意直冲云霄,抽出寸光在湖心亭形成一个结界,正是八卦剑诀第七式。
“寸光。”沉雁雁认出陈忆容佩剑,又环顾四周看向波光粼粼的结界暗自心惊,与陈忆容分别不过短短几载,她居然拥有不亚于娘的实力,这就是沈惊问首徒的力量吗,未免太可怕了。
陈忆容收回寸光,结界消失。
“好,”沉妙音颔首:“那我缠丝宗就上你天虚山这条大船了。”
陈忆容没想到沉妙音这么轻易答应,愣了一下,又高兴地给自己和沉妙音满上茶水。
双手举起茶杯,她敬沉妙音:“忆容以茶代酒,敬沉宗主。”
“以后,还要多仰仗陈道友了。”言语中带着十足的客气。
两杯轻碰,一饮而尽。
“不过,我有个疑问不知是否唐突,还望沉宗主为我解惑。”陈忆容想不明白,沉雁雁作为戚天和目前唯一的女儿,缠丝宗若是跟风雪门结盟,必然得到更大的好处。如果跟天虚山结盟,则只是一个普通盟友。
“但说无妨。”沉妙音坦荡直视她。
陈忆容斟酌用词后问出心中疑惑,沉妙音淡淡一笑。
“想必晏长老也有此一问,那我不妨直说。我与戚天和早在他弃我而去时就已经断得干干净净。莫说这些年来他对我们母女不闻不问早就没了感情,就说他放任戚心怡压在缠丝宗上作威作福已经让我失望透顶。他先前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不敢得罪戚心怡,现在又想来讨好我们母女,世上哪有这种好事?”
“况且,他也未必真的看中和我们那点微末的旧情,不过是想拉上一个垫脚石罢了。”
陈忆容差点跳起来给沉妙音鼓掌,人间清醒诚不欺我,拉了这个盟友血赚。
她语气敬佩:“沉宗主真是应该开个班,我替晏翠报个名。”
沉妙音笑笑:“天虚山不需要担心,缠丝宗不是那等墙头草,立场不坚定的人。”
等到夏莲与陈忆容同乘离开,沉雁雁才开口。
“娘,我感觉你对陈忆容特别看中,她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特别?”沉妙音凝视陈忆容的空位,“凭她能被沈惊问收下当徒弟,还不够特别?”
“可她只是沈惊问的徒弟,真的能代表天虚山吗?”沉雁雁虽然跟陈忆容交好,但也不会拿缠丝宗的命运来开玩笑。
沉妙音笑了,斩钉截铁回答:“她不一定可以,但她一定可以说服沈惊问答应。”
沉雁雁更加不解了,徒弟对师父影响有这么大吗,沈掌门可以收很多个徒弟啊。比如凌师姐就算是她娘的第一个徒弟,她娘也不会都听凌师姐的。
“傻孩子,”沉妙音轻点她脑袋,“且不说沈惊问贴身佩剑给了她,你看见她头上那根发簪了吗?”
“发簪?”沉雁雁微微眯眼回忆,好像是一根流云纹淡褐色发簪,似木非木,似玉非玉,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
沉妙音不再卖关子,她低声笑道:“那可是戚心怡做梦也想要的‘初闻’,没想到沈惊问居然给了别人。”
“‘初闻’又是什么东西?”沉雁雁更迷惑了。
“传闻这只发簪是沈惊问无心剑诀初成,利用他的第一缕剑意而制,里面包含了沈惊问对无心剑诀的最初领悟。‘初闻道,夕可死矣’,你可知这只发簪之于沈惊问的意义?”沉妙音心情大好,“戚心怡,你死都没有得到的东西,如今竟出现在了另一个女人身上,快哉快哉。”
沉雁雁听不懂前面,但她听懂了这是戚心怡渴望却得不到了,想到那女人骑在她们母女两头上几十年,心里也是一阵快意。
“娘,可我们不是早就决定跟天虚山结盟了吗,你为什么还要得到陈忆容的保证。”沉雁雁问。
“笨,得到天虚山的保证他们最多派弟子和长老前来相助,得到了陈忆容的保证,说不准她背后那尊大神也是咱们的保护伞。”沉妙音想敲开自家宝贝女儿的脑袋瓜,她一世清醒怎么会生出这么笨的女儿,不过又想可能傻人有傻福,不然也不会结识陈忆容。
“真的吗?”沉雁雁还是一脸不开窍。
沉妙音摸了摸她的脸,还有些话没说出口。
她没漏掉陈忆容说起沈惊问时的神情,那绝不是一个徒弟该对师父有的眼神。
若是她都能看出来,她不信沈惊问毫无所觉,他是无心无情,不是无脑。
可如果沈惊问知道了还把她留在身边,甚至以“初闻”相赠,那两人关系可就耐人寻味了。
沉妙音心里门清,陈忆容,在沈惊问心里的分量绝对不轻。
搭上陈忆容,可比搭上任何人都有用。
谁看会多看戚天和那白眼狼一眼。
陈忆容再三跟夏莲道歉自己欺瞒身份一事,夏莲只是笑笑,表示没关系,人就走了。
她再次感叹缠丝宗真是景好,人也好。
任务完成,她准备打道回府,刚转过一簇荷花盛开的角落就被人拦住去路。
“这位小郎君,今晚月色正好,能有幸与你一同赏月吗?”
陈忆容一脸难看,拦住她的是个九尺壮汉。
此时闻静利用初闻正好定位到陈忆容位置,离她仅有几步之遥。
“你弄疼我了,放开、放开。”
陈忆容还来不及拒绝壮汉就被一股蛮力突然拽过去,闻静力气大到她感觉手都要断了。
闻静脸色铁青,置若罔闻。
“慢点,我跟不上你了。”陈忆容好几次都差点滑落池中。
临湖石墩不大,若两人并肩行走容易掉下去,要格外小心。
闻静蹙眉不语,下一刻直接打横抱起陈忆容。
“哎,你干嘛,放我下来!”双脚猛地凌空,她一下子没了支撑点,只能牢牢搂住闻静的脖子。
下一刻,又使劲捶打他前胸,企图阻止他的强盗行为。
闻静纹丝不动,陈忆容不得不使出吃奶的劲儿。
他停下脚步,双眼微垂看着怀中人。
陈忆容瞬间老实,双手乖乖攀着他修长的脖子,缓缓低下头,还非常识时务地把脸贴在胸前。
她不自觉缩紧身子,他的目光令人生寒,黑涔涔的双眼如利剑戳破一切阻碍之物。
回想起刚才一阵后怕,那个敢拦住她的男人还没来得及再说一个字,就被赶来的闻静折断手,一脚踢下荷花池,脑门上还有个重重的鞋印。
那人本来准备跟闻静决一死战,可刚接触到他的眼睛后马上选择把头埋进水里装死。
那一刻,闻静周身的杀气恐怖如斯,艳阳天里竟让她背脊生寒。
她要收回那句“师尊只是看上去清冷不好接近,但绝不是滥杀无辜之人。”
这具分身除了长得跟沈惊问不一样外,眼神,动作和骨子里透出的淡漠无情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能轻易让任何人产生敬畏之心,包括她。
一路从荷花池深处疾驰而过,撞破不少男男女女的好事,或多或少都把视线投向两人。
“你找死……对、对不起,我没长眼。”
“嘘!惹不起,赶紧走闪开。”
闻静样貌冷峻出尘,一袭白衣穿梭游走绿叶碧波中,衣袂飞扬卷起涟漪,宛如下凡的谪仙,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周身风雪凛冽之气更添一份望而生畏。
他这样引人注意,在他怀里的人也避无可避地被热切视线和小声讨论包围。
“他是谁,怎么抱着个男人?”
“世风日下,两个男人抱在一起成何体统……”
闻静目不斜视,充耳不闻。
此刻陈忆容只有一个想法:一定要挡住脸。
她又把头往闻静胸口埋得更深,全身被心心念念的风雪气息包围,硬生生将荷香隔绝与风雪之外。
太羞人了。
被一个男人在大庭广众下公主抱。
她又不敢反抗,偷偷瞄了一眼闻静,他面无表情嘴角下压,眼中寒意汹涌不止。双手稳稳拖起她,脚下生风,不沾一点泥泞。
他怒极的征兆。
像极了要找个无人角落,把她抛尸荒野。
很快,闻静走出夏苑,等到她被放下来时已然又到了昨晚的小树林。
正值盛夏,炎热的暑气让人燥得慌,树林里的蝉呱唧呱唧响个不停。
上百棵号称修真界最坚硬的铁木笔直林立,像一个个沉默的守护者。郁郁葱葱的枝叶投下大片大片阴影,斑驳的光照在闻静喜怒难辨的脸上,显得光怪陆离。
此时,大部分人都去参加各种小宴,没去的也不会来到这边,一时间方圆百里只有二人面面相觑。
“你别过来……”她获得自由立即往后退了好几步,与面前这杀神拉开安全距离,再先发制人:“他没有碰到我,你冷静点。“
陈忆容发现闻静的状态非常不对,跟当年在风雪门半夜发疯时很像,整个人像是对外界没有任何反应,听不进其他人的话。
闻静站在原地,脸上神情变换莫测,像在隐忍什么。
握住佩剑的手嘎吱作响,青筋爆出,最后终是无法克制心中暴戾抽出长剑用尽全身力气向后一挥。
“砰砰砰——”
水桶粗的铁木被齐齐拦腰砍断,整片树林在他一剑之下毁了大半。
整个空间温度骤然降低,她仿佛置身于冰天雪地之中
陈忆容真的很想转身就跑,但她知道眼前的人虽然没有看她,却时时刻刻注意她的一举一动。
一旦她敢走,等待她的就不知道是什么惩罚了。
还记得有一次天虚山有客人到访,晏长老叫她出去撑个场面,也是作为掌门的代表。
她收拾得整整齐齐前去赴宴。
恰巧对方来人中有一核心男弟子对陈忆容表现出极大的兴趣,整场下来一个劲逮着她问这问那,最后还坐在她旁边跟她勾肩搭背,把酒言欢。
气氛正酣,沈惊问突然闯入,大家顿时愣住,齐齐看向他。
他不声不响走到两人面前,吓得男弟子手直哆嗦,酒杯啪一下落到桌上,酒水撒了满地。
沈惊问轻飘飘说了句:“还不回去。”
陈忆容不好意思地对着男弟子笑了笑,还没来得及跟众人告辞就被沈惊问提溜着后衣领拎走了。
当时一路上他也是一言不发,把她扔到白玉宫殿前面的地板上,差点摔了一跤。
也不跟她说一句话,脸色极难看地用剑气将殿门口十二座石像震得粉碎。
她被吓到了,转而又升起一股怒意,觉得沈惊问简直不可理喻。
没理会他那句“站住”,径直跑开,去的山腰那座小屋。
都快要睡着了,毛骨悚然的寒意渐起,惊得她立刻睁开眼。
沈惊问不知道站在那里多久了,不出声也不点灯,就直勾勾看着她,吓得她张嘴大叫。
还未出声,口中就被塞入两根微凉的手指,指腹轻轻压住她的舌尖,硬是将声音吞了回去。
“你不听话。”沈惊问没有把手拿出来,反而一下又一下地摩挲着柔软,逼她将头往后仰。
她百般闪躲,拼命往后退,口中指尖跟着往前移,最后她抵上墙面,退无可退。
他眼神幽深,语气却淡淡:“以后不许别人碰你。”
风雪气息并未散去,反而越发寒冷,陈忆容知道他没有表面上的那么平静,她双眸圆睁,发出“吱吱”声。
沈惊问顺着坐在床榻边,两人距离更近了,他的脸凑过来低声耳语:“看来要给你点惩罚你才记得住。”
门窗倏然关闭,风雪将她入侵了三天三夜。
虽然没有到最后,但是……
不提也罢。
陈忆容试图走近闻静,见他没有反抗,徒然大胆起来。
“师……师弟。”她咬了下自己舌头,差点说漏嘴:“你没事吧,要不我们先回去休息。”
闻静抬头看她,眸色暗沉。
她强迫自己不要露怯,小心翼翼扯了扯他衣角,挤出一个笑尽,语气尽可能轻松:“你看,等会缠丝宗发现我们在搞破坏说不得要把我们轰出去。”
他垂眸凝视陈忆容的手,抓到身前。
她眼皮跳了一下,不敢抽回来。
“你不怕我?”闻静淡淡出声。
能开口说话就是好事,她暗自长呼一口气,温和道:“你有什么好怕的。”
“你撒谎。”闻静压住她的手腕冷笑:“你的脉搏,跳得好快。”
还不是被你吓的。
“只是天气太热了,所以才跳得快。”陈忆容呵呵一笑,内心骂他脑子有病,动不动就发疯。
“你在骂我?”闻静神色平静,放开了她。
“没有。”获得自由后立刻放到身后,另一只手环上手腕轻轻按摩,缓解疼痛。
闻静站在原地看了她很久,像是在审视什么,陈忆容被他看的头皮发麻,心想他不会又要闹什么幺蛾子吧。
这具分身凝练时间不长,怕不是个半桶水,该死的沈惊问,都说别造了。
“上一次,你也不怕我。”闻静开口:“为什么,你是真的觉得我不会杀了你吗?”
陈忆容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在风雪门时有人被挖灵根,半夜找她打架那次。
“我没有感受到你对我的恶意。”陈忆容咬死不认早知道他是沈惊问。
“呵呵。”闻静心情忽然变好,他凑近她,语气带着点亲昵:“师姐,你这样信任我,我该怎么回报你。”
不必,你正常点就好。
“那你能告诉我,为什么有时候你好像会控制不住自己?”陈忆容真的很好奇,沈惊问平日克己自持,不像是为一点小事就冲动的人。
“因为……”他定定看着陈忆容:“我修炼的是无心剑诀。”
“哦。”陈忆容了然点点头,“我看出来了,你周身风雪气与师尊相似,也是单金灵根,修炼无心剑诀想必是个不错的选择。”
绝不能再让他掉马,掉一个马甲他们的关系就开始变得不纯洁。
掉第二个马甲岂不是身体就要变得不纯洁。
“修炼无心剑诀,人的七情六欲会被极大的消磨,最后成为无心之人。”闻静轻声问她:“你知道,被灭掉的感情都去哪里了吗?”
“不知道。”她只听晏长老说修炼之人可能会因为长期压抑而性情大变。
“它们会被剑诀压制住,直到有一天可以找到一个释放的点,所有欲.求都会通过这里宣泄。”闻静笑了,看得陈忆容心里发慌。
“师姐,我好像……对你有欲.望。”他歪着头,向陈忆容寻求答案:“我该怎么办?”
是我该怎么办才对!
这突如起来的表白让她不知所措,她讷讷道:“如果……不发泄出来,会怎么样。”
“会疯掉,然后走火入魔变成一个杀戮机器,杀掉所有人或者被人杀掉。”闻静语气平静,好像在说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啊这……”陈忆容有些后悔为什么问闻静,这下让她进退两难,答什么都有可能露馅。
“师姐,我知道你有道侣了。”闻静的头突然贴近她,微凉的风雪气若有似无地涌入鼻尖,他垂眸轻声问:“我不求名分,只求师姐偶尔垂怜。”
语气十分可怜,像一只乞求主人怜惜的小狗。
【渣男】你真会玩啊,自己挖自己墙角。
他一定是在考验我。
陈忆容面容严肃,想要推开他却推不动,只能义正言辞拒绝道:“我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闻静轻声叹了口气。
她也松了一口气,过关了。
下一刻,陈忆容的嘴唇被咬住。
她呆愣在地,双眼微怔。
“你……”
闻静加大力度,将她拒绝之语尽数吞下。
熟悉的寒息,温热的唇舌都叫她一下子失了神,迷了心,任他拿捏。
一吻结束,陈忆容满脸通红,眸子像染了春水,晶莹透亮。
“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闻静眉眼柔和下来,伸手去拉她。
陈忆容还沉浸在刚刚的吻中,脑子晕乎乎地任由他牵着。
两人就这样手拉手回到了天虚山小院,在她房门口分道扬镳。
关上门,她背靠着门锁深呼吸,心还在砰砰跳,丝毫没注意到房间里有人。
直到漫不经心的声音懒懒地响起。
“发生什么好事了,怎么一直在笑。”
陈忆容猛地咳了起来。
是穆承钧。
作者有话说:
人生苦短,爱意绵长。去生活吧,就像没有明天一样——迈克尔罗伯森《越狱者》
闻静:我不介意没有名分。
穆承钧:你刚刚跟谁出去了。
陈忆容:你,他,你们……我不玩了。
因为第一次弄抽奖所以不太会,之前还没入V就一直追的读者小可爱到时候我会手动给你们抽奖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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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承钧拉她坐下,认真又轻柔地一下又一下抚过她后脊,给她顺气。
陈忆容觉得他是在戳自己的脊梁骨,指尖划每划过一节,她都有种渡过一劫的滋味。
“你怎么来了。”她看着他脑袋上68的数字幽幽问:“不是说这具分身需要休养吗?”
穆承钧好脾气地捏了捏她的脸,勾起嘴角:“我想你了,所以就来了。”
沈惊问在用这具分身时总能说出一些他平日绝不会说的情话。
陈忆容两颊泛起绯红,正巧穆承钧把屋里的灯点亮了。
朦胧昏黄的烛火下,她像一只透红的水蜜桃,诱得人想去咬上一口,不,是很多口,恨不得整个吞下。
穆承钧眸光轻闪,不知名的情绪涌上,声音染上几分沙哑。
“你还没说呢,什么事这么高兴?”
陈忆容胸口一梗,他是真会揣着明白装糊涂。难怪刚刚跟闻静分开时毫无留恋头也不回地走了,原来屋里面还有一个。
内心冷笑,【渣男】玩得好一手自导自演。
那她就陪他玩玩。
“高兴的事自然有。”陈忆容正襟危坐,一脸谈正事表情:“今日我见到了沉宗主,她答应与天虚山结盟。“
“哦?”穆承钧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着陈忆容的头发,兴致缺缺地接了句:“她还是一如既往的识时务。”
“你和沉宗主很熟吗?”
今日沉妙音认出她是沈惊问徒弟后态度突然变得格外慎重,她难免多想。
“有过几面之缘。”
“几面?”
穆承钧笑了起来,敲了敲她脑袋,语气玩味:“你到底想问什么?”
“你们赏过月吗?”陈忆容明知故问。
谁料穆承钧却没有一口否认,他揉揉额角似乎在回忆。
“快说!”陈忆容凶巴巴戳了戳他胸口。
他用穆承钧的脸时,她总是更放肆一些,也许是因为穆承钧总是懒洋洋的样子与不苟言笑的沈惊问大相径庭,让她产生一种他很好说话的错觉。
情不自禁就把他当做同辈人相处。
而对沈惊问和闻静气质相似,她总抱有一丝敬畏。这源于沈惊问最初见面时冷漠孤傲,高不可攀的形象在她心里生了根。
穆承钧反握住她的手指,眼尾扬起,笑意更甚,把她揽在怀里。下颌放在她头顶上,安抚地拍了拍她后背,闷笑回她:“没有,你满意了吧。”
“哼。”陈忆容从他怀里起来,凑近他的唇角奖励似地啄了一下,那天他在听到闻静否认时就想这么做了,可惜人不对,她不敢。
穆承钧先是微怔了一下,这是她第一次主动。
然后迅速反客为主,在她起身时一手扣住要离开的后脑勺,迫使她弯下腰。
两人距离一下子拉得极近,穆承钧又长又密的睫毛若有似无扇在她脸上,痒痒的,搅乱了呼吸。
另一只手的指尖温柔抚过她柔软的唇瓣,明明微凉,却让她的心燥得慌。
身体僵直不敢动弹,却又好像在期待什么。
指腹滑到嘴角,顿了顿。
下一秒,那根手指遽然加重力气,她疼得“嘶”了一声。
只听他目光灼灼盯着那处,森然道:“这里怎么有个伤口。”
当时陈忆容差点就要拔剑了。
但是在最后一刻她选择把头偏过一边去,从嘴里咬牙切齿蹦出四个字:“自、己、咬、的。”
穆承钧掰正她的脑袋,冷笑一声,“我看不像吧。”
沈惊问是不是有病,明明就是同一个人,哪来那么多戏。
她打掉他的手,同样回以冷笑:“爱信不信。”
说完坐回自己位置上,故意与他拉开距离。
“放肆。”穆承钧嘴上不高兴,脸色却好了很多,他扣紧陈忆容五指又扯近了些,语气略有缓和:“居然敢这么对我说话,你是不是忘记我是你师尊了。”
“去,去外面大喊你是‘沈惊问’。”她感觉出穆承钧现在心情不错,大胆开玩笑:“看看别人信不信?”
穆承钧另一只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见陈忆容这样没大没小心情反而更好了,笑骂了句:“逆徒。”
他拉起她的手放在脸旁,有一下没一下蹭着,活像一只大懒猫在标记气味。
只要不提唇角这茬,陈忆容由着他。
穆承钧打了个哈欠,闲聊似的问她:“你好像在对着穆承钧这张脸的时候特别胆大妄为,但对着我总是小心翼翼。”他指在面对沈惊问时,陈忆容总是小心谨慎,不如现在放松自在。
“难道你其实喜欢的是‘穆承钧’,而不是我?”
他又开始给自己加戏了。
陈忆容一脸无辜:“这不都是你吗?”
“那你喜欢哪个我?”很好,又是一道陷阱题。
“不管哪个你,都是你。”她把锅甩回去:“你自己更喜欢哪个才是最重要的。”
“狡童。”
穆承钧捏了一下她的手,柔软温暖,让他终年寒凉的掌心有了余温。
“不用怕我,”他向她保证:“我不会伤害你的。”
“我知道了。”陈忆容脖间露出的莹白肌肤微微发红,热意涌上耳根,旖旎情愫在房内悄悄流转,她的心悸动不止。
她故意转移话题:“不过,我真有个疑问想请教师尊。”
她想弄明白,为什么沈惊问要凝练分身。
如果是为了在澜渊秘境那样对修为有限制的地方需要分身便宜行事,那为什么还要造出第二具修为相同的穆承钧。
分身修为低于本尊,绝不是用来保命,更何况他所有分身并不是沈惊问的模样。
穆承钧从鼻孔中哼了声,像是对这句“师尊”的嗤之以鼻。
这是同意了。
“为什么要凝练分身,难道是为了换个身份体验一下生活?”
穆承钧听后翻了个白眼,这是沈惊问绝对不会做的事情。
“想必你从晏长老那里了解过无心剑诀吧。”
陈忆容使劲点头,你自己刚刚才跟我说过。
“无心剑诀,是顶级的功法不错,可它弊端也非常明显……”穆承钧将闻静说过的再重复了一次,重点在于被压制的喜怒哀乐需要及时释放,不然积累到一个点后会就集中爆发。
“所以,分身的作用是替我承担一部分情绪,减缓无心剑诀的反噬。”
咦,这倒是第一次听说。
陈忆容上下打量穆承钧,难怪她总觉得面前这具分身跟沈惊问性情脾气相差极大,原来是一个情感承载体。
她想了又想,终是忍不住开口,还用上了敬语:“‘穆承钧’的出现,已经完全帮您化解了反噬之力吗?”
“哪有那么简单?”穆承钧看着她,语气随意像在说别人的事情:“人的情感是很复杂的,一个分身只能承载一部分。”
陈忆容在心里默默总结:他有大病,一个人受不了,多弄几个人来承担。
“那多凝练几具分身,是不是就可以解决了?”
穆承钧见她天真的样子,板起脸严肃道:“分身只是暂时寄存心中的欲.念,延缓反噬的时间,终有一天还是会全部回到本尊。”
“那怎么办?”
她果然神色焦急,眉头紧蹙。
他狭长黑眸中印着烛光,眼神认真:“解决办法就是找到宣泄情绪的点,比如一个人。直到将所有积攒的执念欲.望都慢慢寄托在她身上,只要她没事,我就会没事。”
陈忆容被他眸光中蕴藏的浓烈情绪吓了一跳,下意识抽回手却失败了。
“怎么,你在害怕?”穆承钧声音很轻,似认真又似开玩笑地道:“现在害怕来不及了,你逃不掉了。”
一瞬间,陈忆容觉得自己像一只毫无反抗的猎物,被狩猎者扼住了脆弱的喉咙。
她咽了咽口水,不怕死地问:“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不小心中途陨落,你会怎么样?”
“呵呵。”他的笑声在这寂静的夜晚尤为渗人,“那我也活不了了。”
陈忆容心里咯噔一下,霎时凉了大半,额头冒出细密的冷汗,睫毛不由自主地颤动着,连着声音也颤起来:“也……不至于吧。”
“所以……”他恢复正常声音,眉头微挑:“你回去给我好好修炼,听见没?”
等会,怎么话题一转就谈到了学习问题。
不想当好学生的陈忆容用另一只手摸了摸鼻子,含糊道:“嗯……今天好晚了,我要休息了。”
穆承钧打趣她:“你在暗示我什么吗?”
陈忆容总算抽回了手,活动僵硬的手腕没声好气道:“我在明示让你出去。”
穆承钧笑着在她额间落下一吻,“早点休息,明天我再来找你。”
终于可以躺在床上,她望着虚无的黑暗微微出神。
任务进度在今日沉妙音答应与天虚山结盟时已经达到了41%,如果能够顺利消灭或者拉拢焚天城、无量城、灵鹤山就会达到56%,除掉风雪门有10%进度,那就快要走完三分之二的世界线了。
她曾想过,延缓世界线进度,直到今天从沈惊问口中得知无心剑诀的真正危害。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会将更多的感情投注在她身上,到最后她就成了他的死穴,他的软肋。
迟早是要离开的,不如快刀斩乱麻。
想到今天他说的那句“那我也活不了了”就一阵害怕。
现在脱身,应该还来得及吧。
陈忆容心事重重,睡得并不安稳,她梦见沈惊问癫狂到六亲不认,又梦见自己被他困在飞来峰。
他双眼满是戾气,红着眼掐住她的脖子寒声问:“为什么要离开我。”
“啊……”她从梦中惊醒,坐了起来,大口大口喘着粗气,额头汗水如小溪顺着脸颊滑落。
一方白帕递到眼前,她顺手接过,忽而一愣。
闻静冷淡的声音恰好响起:“师姐,你做噩梦了。”
陈忆容屏住呼吸不敢动。
噩梦,怎么还没醒。
作者有话说:
穆承钧:谁咬的。
陈忆容:一个叫闻静的狗男人,你去杀了他吧。
穆承钧:算了,我也咬一个扯平了。
陈忆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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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忆容沉默良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她嗓子干渴如沙洲旅人,声音十分沙哑:“你怎么在这里。”
“我也做了个噩梦。”闻静声音又轻又冷,在黑暗寂静的房间内显得空洞而悠远,“我梦见师姐消失了,我到处找都找不到,所以我过来看看。”
她听后背脊生寒,掌心都冒出了汗。
沈惊问莫不是有窥心之术。
半晌,她讷讷开口:“我怎么会突然消失,梦里的事当不得真。”
也不知是安慰闻静还是安慰自己,又低声补充了一句:“梦和现实都是相反的。”
闻静轻叹:“那就好。”
陈忆容迟迟不敢与他对视,害怕泄露眼中的惊惧不安。
她用帕子胡乱擦拭额头,可越擦,汗越多,白帕很快就完全浸湿。
闻静走到她床边坐下,又拿出了一块,并未递给陈忆容,而是亲自为她擦汗。
“师姐还没说,你做了什么噩梦。”
“吓成这样。”
闻静手上动作轻柔,却让她如芒刺背,好几次张口欲言又止。
“不能告诉我吗?”
闻静很执着等着她的回答。
陈忆容鼓足勇气看向身边的人,发现他神色一片平静,与梦中的疯狂偏执判若两人。
“我梦见……”
斟酌半天,她小心试探:“师尊被无心剑诀反噬。”
手中的动作顿了顿,又继续。
“他好像很痛苦,”她说出口后反而松了一口气,突然抓上闻静的手直勾勾看他:“无心剑诀,可以不练了吗?”
她目光慌乱,嘴唇发白,整张脸绷直,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闻静另一只手握住她的掌心,安抚道:“不必过于担忧沈掌门,这么多年来他都无事,想必已经找到了解决的办法。”
陈忆容这一刻真想挑明他的身份,大声问他,装成闻静接近自己到底有什么目的。
话到嘴边,她却换成了:“那你呢,你该怎么办?”
闻静眸光轻闪,反问她:“师姐不是知道了吗,你就是我的解决办法。”
陈忆容听后整个人定住了,继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抽出手,快到闻静来不及反应。
他放下手帕,凑到陈忆容耳边低声说:“师姐,我看见他了,他和我好像很不一样,师姐是喜欢那样的人吗?”
寂静的夜晚,磁性的呢喃声夹杂着微凉的风雪气,若有似无地擦过她耳垂,引起一阵战栗。
“只要你喜欢,我也可以变成那样。”
他像一个卑微的奴隶,乞求主人的垂怜。
蓦地,冰凉的剑抵在他的脖子上,陈忆容终于做了她一直想做的事情。
“大半夜的,别发疯,滚出去。”
寸光贴着他的脖子,他反而无声地笑了起来,顺从地起身。
陈忆容却未收回寸光,警惕戒备着,以防他下一秒做出什么混账事。
闻静退后几步,怔怔看着陈忆容,再次恳求:“师姐,我不要名分,我们可以……”
“滚。”
不等他说完,陈忆容目光凌厉,用剑威胁似的对准他胸膛戳了戳。
“真的没办法接受我吗?”
他语气十分落寞,转身轻飘飘离开了,就如同他来时那样无声无息。
等确认他真的离开后,陈忆容长舒一口气倒回床上,寸光还在手边没有收进剑鞘。
她小声骂了句脏话:“沈惊问,你他喵的是个神经病。”
自己给自己安排虐恋剧本,我爱的人和别人在屋里,我却只能在屋顶。
无奈地闭上眼,心里叨念着这叫什么事,只想谈一场普通的恋爱好难。
更想加入缠丝宗了。
高度紧张过后的好处是她后半夜酣然入睡。
翌日早上。
有什么东西在她鼻尖动来动去,痒痒的,她挥手拂开,没过多久又重新出现在脸上,继续使坏。
陈忆容被弄得实在不胜其烦,鼓着嘴凶巴巴睁眼。
穆承钧的脸出现在眼前,他坐在床边,眉开眼笑,手里拿着一根不知名的草在她眼前乱晃。
昨晚的旧恨加早上的新仇让彻底爆发,不耐烦地吼出声:“你有完没完!”
穆承钧没被吓到,凑过去亲了她一口,笑着抚慰道:“以前怎么没发现你那么大起床气。是不是昨晚我说可以不用怕我,今天就开始蹬鼻子上脸了。”
我以前也没发现你是个神经病啊。
陈忆容胸前一股气又熄火了,生无可恋地拖长调子:“师尊对不起,我错了。”
错在我看了那本该死的小说。
穆承钧满不在乎这件小事,正要把她拉起来时摸到了陈忆容身下的一块白帕,那是昨晚闻静给她的。
他举起帕子放在陈忆容眼前,眼中耐人寻味:“这好像不是你的帕子吧?”
陈忆容用的与沈惊问的一样,都是鹤纹雪蚕丝手帕,暗染他特有的风雪寒意。
这一块上面什么都没有。
他凑过鼻尖轻嗅,漠然开口:“这上面有无心剑诀的气息。”
陈忆容再一次升起直接跟他摊牌的念头,但是活生生又忍住了,胸口憋得都疼。
她没办法解释自己是怎么知道闻静就是沈惊问的,若是说出来,以沈惊问的敏锐一定会揪着不放,到时候麻烦更多。
说不定还有什么搜魂的法术,那她穿书和系统之事就有暴露的可能性。
久久不曾有过动静的系统出乎意料地在脑子里出声。
【系统:警报!若宿主身份暴露,任务直接失败。】
这是系统除了冷冰冰发布任务以外第一次干预剧情。
陈忆容只能耐着性子陪他继续演戏。
“有个叫闻静的师弟,跟你一样修炼无心剑诀,这大概是他的。”
“他的怎么会在你这里。”
穆承钧嘴角带笑,可笑意不达眼底。
陈忆容想杀人。
她屏住呼吸,然后语气自然:“昨日去夏苑时他落下的,我顺手捡了回来。”
穆承钧轻声道:“下次不要乱捡别人的东西,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
手帕在他手上瞬间化为湮粉。
她抿抿唇,目光没有焦点。
两人一时间寂静无声,直到门外李玉真一声惊呼:“闻静师弟,你怎么一大早就站在这里,是等陈师姐吗?”
他夸张的声音很难让人忽略,陈忆容穆承钧齐齐把头转向门口。
此时李玉真又大喊:“陈师姐起床了吗,我们今天约好一起去秋苑的。”
穆承钧转过头眼神露出玩味儿,打趣道:“一起吧,见见你的闻静师弟。”
陈忆容默默低下头,在他看不见的角落勾起一丝冷笑。
既然你非要送上门加戏,那我就陪你演演。
陈忆容换好男装,与穆承钧一同出门。
“师姐你终于出来了,”李玉真唇边笑意在见到另一个人时逐渐凝固,磕磕巴巴说:“穆、穆前辈也来了……”
不自觉转头看向闻静,发现他目不转睛盯着两人,眼神寒凉。
糟了,闻静师弟看见穆前辈从陈师姐房里走出来,肯定要误会了。
他连忙迎上去询问,穆承钧亮出一块令牌。
“风雪门最近动作很大,晏长老不放心你们,特别委托我做天虚山客卿长老,让我照看一二。”
“原来如此。”他瞄了一眼闻静,发现他神色不变,故意说:“穆前辈一大早想必就是去找师姐沟通此事。”
绝对不是男女私情,所以闻静师弟你不要误解。
闻静一个字不说,站在那里,旁若无人凝视着陈忆容。
穆承钧注意到了闻静的眼神,用手肘推了一下她,陈忆容像终于回过神,冲他眨了眨眼。
她先一步走到闻静旁边,指着穆承钧说:“闻静师弟,这位是穆前辈。”
闻静没看穆承钧,视线一直在陈忆容身上。
她又转过头,用仅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一字一句道。
“他跟你,确实不一样。”
“我和你,不合适。”
她看见闻静脸色瞬间铁青,眼中闪过薄怒,又似疯狂,垂在腿边的手悄然握紧。
又加了句:“别再纠缠,让我讨厌你。”
穆承钧此时走过来,搭上她肩膀催促她离开。
闻静和穆承钧两人的视线在空间交汇了一瞬又很快转向别处,仿佛不认识彼此。
陈忆容明显感觉到穆承钧此刻心情不佳,肩上的手绷得僵硬,在极力克制自己翻涌的情绪。
她在心里嗤之以鼻,甚至有些快意,谁让他自作自受。
经过来回折腾,她总算想通了沈惊问要为什么玩这么一出。
他在测试她。
他想知道,陈忆容能不能接受不同的沈惊问,或者说是真正完整的他。
世人眼中的沈惊问立身行己,克制有礼,一个完美的天虚山掌门,仙道第一人被喜欢理所应当。
可那个沈惊问是其他人所希望的沈惊问,而包含了闻静和穆成钧的沈惊问,才是真实的沈惊问。
在他所谓被压制的七情六欲中,闻静是他的孤傲冷血,穆成钧是他的肆意妄为。
陈忆容,能不能接受这样一个不完美的他?
她想明白以后,当然是……狠狠拿捏。
平生最讨厌有嘴不会说的人,比如原主,比如沈惊问,一句话的事情为什么总要弄得这么复杂。
还测试她?
既然沈惊问逼她要一个答案,那就给他一个,只不过未必是他想听的话。
不狠狠报复一下,难消她心头之恨和受的心里折磨。
闻静站在原地,冷眼静看两人远去的背影,周围的温度开始渐渐降低。
李玉真见势不对过来安慰他。
“闻静师弟,你还好吧。”
穆前辈刚刚好像是在宣誓主权,李玉真心中担忧,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
闻静没有理会他,自顾自地冷笑一声。
李玉真心惊胆寒,瞬间置于冰川之中,血液冻结,思绪凝固,脑子一片发蒙。
隐隐约约地听见了句。
“她怎么敢,讨厌我。”
作者有话说:
作者:他还有个号是病娇偏执,你接受吗?
陈忆容:不接受,退货。
沈惊问:你只有接受,和强行接受。
下一章,一号要带陈忆容直面二号的发疯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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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号抗下了所有◎
陈忆容装作无事发生和穆承钧来到秋苑,一路上嘻嘻哈哈,刻意忽视他眼中阴郁。
“师尊,我跟你说,昨天我在夏苑遇到了好多有趣的事。”她笑意盈盈挽着穆承钧的手,自作主张拉他到秋苑一个角落,这里背靠假山,前面还有一簇茂密的矮竹遮挡,旁人轻易不可窥见。
与夏苑的荷花池深处的转角遇到爱不同,秋苑与凌之秋性格很像,大方典雅。
秋苑依山傍水,山间有瀑布冲击而下。
凌之秋叫人依着水势修建小溪环绕整个秋苑,错落放置假山,凉亭。在溪流边种上或高或低的竹子,又在竹林下方,假山旁布置数十张矮桌,参差错落排列在溪水两侧。
今日待客的还有深受女修喜爱的黎黎果,凌之秋身为首徒,待遇果然不一样。
两人刚刚坐下,闻静和李玉真随后就到,他们找了个靠近大门的位置坐下。
这个地方很巧妙,刚好可以看见穆承钧和陈忆容二人在假山的半个人影,又让他们难以察觉二人。
闻静目光森然盯着二人言笑晏晏,双拳紧握,白皙手背上青筋游走,像泡在水中的厉鬼随时索人性命。
李玉真心里叹道,闻静师弟又是何苦自虐。
以他对闻静的有限了解,知道他性子冷傲,再加上出自天虚山最难进入的海坨峰,又在无心剑诀上略有小成。
这样一个天之骄子之前可能从未尝过失败的滋味,如今在陈师姐这里受挫,就怕他一时想不开做了傻事。
接下来自己要看紧他,小心他做出不可挽回之事。
“玉真,我看见凌之秋在找你。”王语茶一进来就看见李玉真,不由分说挤了过去,望着旁边的闻静,脸上戏谑之色更浓。
“喂,你别多事啊。”李玉真赶紧捂住他大声嚷嚷的嘴。
“好了,不说就不说。”王语茶对李玉真挤眉弄眼,开口打趣他,实则说给闻静听:“你呀,一点都不懂得把握机会,连咱们不苟言笑的闻师弟都知道去荷花丛深处寻觅姻缘了。”
李玉真听了后眼皮一跳,还不等他让王语茶闭嘴,他就突突突倒豆子似地说了一大堆:“我可是听说了,昨日在夏苑,有一仙人般的天虚山少年郎抱着另一个身段娇柔的小公子,惊扰数不清赏荷的佳人。”
他不怕死地凑到闻静旁边,打趣他:“闻师弟,那肯定是个女子吧。是哪家仙子,能入得了你的眼?”
“跟我说说,我保证保密。”
王语茶做了个捂嘴的动作,旁边李玉真已经在心里吃上了他的席。
他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闻静如他名字一般安静坐着,听到王语茶这番话后不为所动,李玉真也不接话。
场面渐渐冷了下来。
王语茶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反应,讪讪朝闻静一笑,试图缓解尴尬。
这一看,他发现闻静目光一直落在前方某处,顺着看过去发现有个俊俏小公子与那个穆前辈有说有笑。
小公子身材娇小,白玉色腰带轻轻系在腰间,显得不盈一握。她不知跟旁边人说了什么,眉飞色舞的,动作稍大,纤细腰肢微转自有一番风姿动人。
一看就是个女子。
观其举止间似乎很像……陈忆容陈师姐。
结合昨日得到的消息,再加上他敏锐的嗅觉,现在瞬间想扇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闻静喜欢陈忆容,昨日还跟她在夏苑相拥,今日就发现陈师姐另有良人,还亲眼目睹二人耳鬓厮磨,自己只能远远看着。
话本都不敢这么写。
王语茶绝望地愣在原地,呼吸变得很轻,眼珠子往左边斜看过去。
闻静的脸崩得极紧,双手放在桌上轻轻攥起拳头,像在极力忍耐什么,可偏偏他眼神很淡,淡到像在看一对无关紧要的人。
“哈哈……”
是陈忆容的笑声。
闻静眼神变了,只有一瞬。
刹那间,王语茶读出他眸光中一种又嫉妒,又恼怒,还交杂着一丝害怕的情绪,最后却全部隐藏在一片平静之下。
现在他觉得已经不是扇自己嘴巴就能解决的了,他甚至在想闻静会不会掐死自己。
气氛很压抑,李玉真把头偏过去装作什么也没听到的样子,徒留王语茶一人面对面无表情的闻静。
他正想找个理由溜,这时一群人气势汹汹地闯进来,站在门口四处张望在找什么,最后无果只能大声嚷嚷。
“天虚山闻静在哪里。”
王语茶和李玉真立刻警惕起来,被叫到名字的人却纹丝不动,只盯着角落那两人。
“闻静,你敢做,现在不敢认了吗?”
闻静对此还是没反应,李玉真两人也不好开口问。
同一时刻,陈忆容也听见了这声叫嚣。
“怎么回事?”她把头探出去,看见为首的是个上了年纪的大叔,打开系统发现上面标着【舔狗】,62。
穆承钧看了一眼,淡淡道:“是无量城的人。”
陈忆容嘴里的黎黎果吐了出来。
黎黎果虽受女修喜爱,可想要吃到它却不容易。
它外壳坚硬不说,还长满了粗糙的长刺,上面还有倒刺,像一只小刺猬。内里却有着柔软无比的嫩黄色果肉,甘甜鲜美,口感像果冻。
要想吃到一个完整黎黎果果肉,必须用特质的器物一点一点沿着缝隙撬开,力气不可以太大会弄碎果肉,太小又无法打开,用灵力则会让果肉变得有些涩。
总而言之,就是不好弄。
因此更加受到女修们的追捧,在场的许多男修为了讨心爱的人喜欢,都在闷头敲果。
陈忆容自然是不敢让穆承钧做的,只能自食其力,好不容易剥出一个,还碎了大半。
看着桌上橙黄的果肉,陈忆容沉默了一瞬,决定老实交代。
“你是说,昨天你在夏苑一脚踢下池的人是无量城二城主严城,你还告诉他你叫‘闻静’?”
刚刚陈忆容跟他聊天时只说自己帮夏莲解决了一个登徒子,随后在湖心亭见到沉妙音和沉雁雁,他没想到其中还有曲折。
陈忆容悄悄观察穆承钧脸色,企图找到不满之色。
穆承钧却笑着点了点她的额间,促狭笑她:“小机灵鬼。”
“你不生气吗?”陈忆容心里惴惴不安,她胡乱报闻静的名字给他惹来无妄之灾确实有些不厚道。
“我什么要生气。”穆承钧透过竹缝看着那群趾高气扬的人,嘴角轻勾:“下次,你还可以报你叫穆承钧。”
他话音刚落,【舔狗】再一次叫嚣道:“天虚山都是缩头乌龟之辈吗?打了我无量城二城主,还想安然无恙,这个叫闻静的,你敢不敢站出来堂堂正正跟我一战。”
这次闻静终于有了反应,他起身走到那群人面前,眼神像在看蝼蚁。
【舔狗】用刀指着他,气焰嚣张:“你就是闻静?”
来的是无量城长老,他从严城嘴里得到的信息是一个天虚山叫闻静的男弟子,样貌清秀,修为颇高。
他打量面前的人,完全符合二城主的描述,一定是他。
对着后面的人使了个眼色,其他人立刻上前将闻静围得团团转,不让他有出逃的机会。
“你踢了我们二城主一脚,我们无量城想来宽容,只要你自己砍下双脚给我拿回去消了二城主的气,这件事就过去了。”
李玉真等人和在秋苑的天虚山弟子立刻也聚集过来准备拔剑,被闻静一个手势阻止。
李玉真知道这是他想自己解决,但无量城人数众人,带头长老修为不低,他怕闻静受伤,开口喝道:“无量城未免太不把未免天虚山放在眼里了。”
【舔狗】长老嗤笑:“你们一个小小的无名之辈打伤了我们二城主,我只要他一双腿,还给他留着条命,这还不够给面子。”
“你这是无稽之谈,让你们二城主出来对峙。”王语茶怒骂:“少在背后当缩头乌龟。”
“凭他,也配我们二城主出来对峙?”长老不欲与他们纠缠,问中间的白衣少年,“怎么样,你是要自己动手,还是我动手。事先声明,我对天虚山的人下手没什么轻重?”
“你……”李玉真等天虚山弟子拔出了剑,一时间气氛剑拔弩张,其他人纷纷望过来。
陈忆容想要出去,被穆承钧死死拉住。
“别管,坐着就好。”
他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让陈忆容心里有了底,但还是忍不住站起身躲在竹林后关注他们一举一动。
凌之秋终于注意到异样,连忙过来打圆场,可两方人都不买账。
最后闻静亮出长剑,淡淡道:“不必多说,你们一起上吧。”
“小子找死。”
无量城不顾名声,一群人一拥而上,很快将闻静包在其中,从外面看不到一片衣角。
风雪从中心散开,所有人连同那个长老都被剑气所伤,齐齐飞了出去。
有的撞在假山上吐出一大口血,有的压断了一片竹林全身瘫软,还有的飞到溪流中,溺了水。
一剑之下,再没有一个人能站起来。
闻静一个人站在原地,连脚都没有动一下。
冷酷的声音打在无量城每一个人心口:“告诉严城,他碰到我的那只手,我要了。”
说完离开秋苑,没有一个人敢阻拦。、
陈忆容心有戚戚坐回来,感叹无心剑诀真不愧是顶级功法,明明两人等级差距不大,闻静居然一剑就把他们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回过神,嫩黄色的果肉就在嘴边,甘甜的味道已经蹿入鼻尖。
“张嘴。”
她不自觉一口咬了下去。
低头一看,桌上所有的黎黎果都被完整的剥了下来。
她忽然觉得,嘴里好甜,心里却有一丝发苦。
穆承钧漫不经心地开口:“你觉不觉得,闻静跟我很像?”
好了,现在心里开始发慌。
作者有话说:
陈忆容:闯祸了,呜呜呜。
沈惊问:没事,放着我来。
穆承钧:每日死亡问题又来了。
陈忆容:救我,我不想答题。
闻静:那你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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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承钧现在跑过来问她:“我和闻静是不是很像?”
陈忆容此刻只想掀桌,你们到底像不像,能自己内部沟通解决吗?
实在不行,她可以提供回天镜让两人自己找相似之处,请不要来折磨她。
拿起一枚黎黎果放在嘴里,她终于再次品尝到美味,鼓足勇气后学着穆承钧大胆捏了一下他的脸。
她左看右看,故作疑问道:“瞎说,哪里像?”
穆承钧抓住她作乱的手,眼中有笑但神情凝重:“我说的是飞来峰上那位。”
陈忆容立刻反驳:“那也不像,师尊你只是看上去冷漠,实际上内心柔软善良。”
“哦?”穆承钧问:“闻静难道是什么大奸大恶之徒,他刚刚还为你抗下莫须有的罪名,难道对你不够好吗?”
陈忆容打趣他:“你不会是吃醋了吧。”
穆承钧挑挑眉,嘴角轻扬,好整以暇看着她。
拿起一枚黎黎果放在他嘴边,她和声和气地像在讨好他:“别生气,我不会喜欢他的。你和他也一点不像,他骨子里有一种近乎不似人的冷血,我有点怕他。”
穆承钧听后笑笑没说话,一口咬掉她手中黎黎果,甘甜鲜美的果汁爆在口中,个中滋味只有他自己知道。
牙齿和舌尖不小心碰上指尖,她像被电到了往回缩,却被穆承钧眼疾手快擒住,顺势将她抱在怀里。
他把头抵在怀中人颈窝,贪婪地吸食她特有的暖香,低声重复:“你别怕我。”
她双手环住他,轻拍后腰,爽快答应他。
穆承钧眼敛微阖,垂眸挡住满是阴沉的双眼。
另一边,无量城的人终于缓过气来,他们互相搀扶着跌跌撞撞走出秋苑,与来时的趾高气扬截然相反。
李玉真眉头紧皱,想了想,决定立刻回去传书给晏长老,说明此事。
无量城已经明面上与天虚山撕破脸,要多加防备。
“哎,李道友……”凌之秋还想拦住他询问缘由,不料连他的衣角都没有碰到,叹了口气。
他有这么怕自己吗?
“凌道友,李师兄只是有事需回禀天虚山,并不是针对你。”王语茶想帮好兄弟争取一下,他客气地对凌之秋做了个“请”的手势,“这件事,我想沉宗主也应该会过问,不如由我来跟你说一说。”
“好。”凌之秋把他带去缠丝宗主院,剩下的人又散开,不过关于今天这场争斗的缘由悄悄在仙门中流传开。
有说那个叫闻静的抢了无量城严城的女人。
有说他们两个打架是为了一个男人。
更离谱的有严城看上闻静了,想要强取豪夺失败,恼羞成怒之下要把人杀了。
真相扑朔迷离,造成这场误会的罪魁祸首却置身事外,逍遥快活。
“还吃吗?”穆承钧温柔地用白帕轻擦她的嘴角,眼神专注,像这秋苑的一汪清泉,叫人沉溺在他的温情中。
陈忆容轻打了个嗝,挥手拒绝。
今天撑到她在一年之内都不想再吃这玩意儿。
两人又坐了会儿,陈忆容看出穆承钧心不在焉,提出回去。
他们在天虚山小院门口分别,穆承钧告知她有事要暂时离开。
陈忆容点头,他应该是去处理今日无量城一事。
临别之际,穆承钧双手在她腰间虚虚搭着,两人挨得很紧。
她怪不好意思的,这里人来人往,说不定就有天虚山的人随时会出来。
穆承凝眸注视面色绯红的人,眼角微扬,低下头在她额头上轻啄一口,压着嗓音缓缓道:“容容,我很快回来。”
脸更红了,大庭广众之下,两人搂搂抱抱不算还亲上了,被人看见她可就没脸了。
还没等她推开穆承钧,他又强调了一次:“别怕我,别离开我。”
“我知道了。”她轻微挣扎,穆承钧得到肯定答复后顺势放手。
她获得自由扭头就往院里走,听见背后传来一声轻笑。
脚步顿了一下,回头瞪他,他站在原地笑得肆意。
真是号多不怕事,为所欲为。
穆承钧一直凝望她消失在眼前,转身离去,眼中柔情尽散。
刚走到内院,就看见几日不见的谢景渊走了出来,她大叫一声他的名字。
谢景渊看见个陌生人,先是一愣,忽然眼中亮了起来,赶紧迎了上去,脸上喜气洋洋。
“怎么这样高兴。”
果然是陈师姐的声音。
“师姐猜猜。”年少老成的谢景渊难得露出一丝调皮。
“那我猜一猜。”她打开系统,发现【正道的光】旁边数字从29变成了31。
这下陈忆容脸上的惊喜之色溢于言表,她不吝啬夸赞:“短短几天,你的修为进步这么多,看来天虚山,不,仙门第一天才要变成你了。”
陈忆容这话没有夸大,谢景渊不过20岁就能达到31级,李玉真在五年前也才31,可他比谢景渊足足大了一甲子。
果然是男主,成长速度逆天,旁人只能望洋兴叹。
谢景渊被说的脸红,他喃喃道:“这还要多谢闻静师兄教我的心法,让我能够完全激发灵泉功能,才能这么快又更上一层楼。”
沈惊问为何突然对谢景渊上心,难道终于发现男主的天赋过人,忍不住惜才了?
还是男主光环终于起了作用,引起了他的注意。
不管怎么样,都是好事。
谢景渊成长越快,对她而言越好,虽然不指望短时间内他能荡平魔域,至少能够自保,让她少了几分后顾之忧。
想到这,她有些内疚,也许不该对闻静说得那么狠。
陈忆容没有在谢景渊面前表现出来,叮嘱他按照闻静的方法继续修炼。
谢景渊点头,拉住要走的陈忆容。
“还有什么事吗?”
陈忆容满头雾水被他推到角落,见谢景渊神神秘秘地凑到她耳旁。
“师姐,我有办法帮你唤醒剑灵。”
陈忆容眼眶微微放大。
从圣境获取的十二件宝贝中,有一个沉睡的剑灵,是一条瑶光飞鱼,与寸光契合,只不过因为年岁太久暂时无法苏醒。
她本想慢慢找到解决之法,没想到升级过后的谢景渊还有这功能,老天真是善待男主。
“我修为大增后可以运用灵泉蕴养剑灵,师姐如果放心,可以交给我。”剑灵的宝贵有目共睹,谢景渊提出来时还有些惴惴不安。
陈忆容完全相信他,但还是问了一句:“这会对你造成什么伤害吗?”
男主的生命健康是首要的!
谢景渊听后眼里满是感动,他向陈忆容保证:“不会,我有分寸的。”
陈忆容听后二话不说直接拿出一团莹白光球递过去,谢景渊小心翼翼接过收进灵泉中。
她再次叮嘱:“一定要量力而行。”
谢景渊点点头,突然冒出一句:“师姐以后还是不要穿成这样了。”
很容易被人惦记。
陈忆容歪头目送谢景渊离开,低声吐槽:“我就算没有沈惊问那么帅,也不至于丑吧。”
回到房里躺下,想了想,又起身布置了个结界。
以防有人半夜不请自入。
蝉鸣声催人入眠。
陈忆容却不敢深睡,隐约间铜铃声轻微响起,她立刻清醒过来。
他果然又来了。
拿出寸光抵在胸前,她眼神防备看着来人。
真是没完没了,半夜爬窗的癖好能不能改改。
早知道结界防不住他,特地还设置了机关。
闻静的剑上似乎有什么东西,滴答滴答地落在地上,泛着一丝腥味儿。
“师姐,你怕我?”闻静幽幽出声:“我不会伤害你的。”
“那你为什么大晚上来我房间,还有,你的剑怎么出鞘了。”
陈忆容终于分辨出那是血的味道。
她蹙眉不语,闻静,刚刚去干什么了?
他好像这才注意到自己手中的剑,忽而放手,落在地上,声音在静谧的房中格外清脆。
“师姐,我去取了他的双手。”
闻静站在原地,黑暗中看不清他的面容,但陈忆容仍能感受灼热的视线打在脸上。
他说的,不会是无量城的严城吧?
倒吸一口凉气,只身闯进无量城的地盘取了人家少主一双手,他居然说的如此平淡。
又想到血腥味,她担忧问:“你受伤了?”
听到她语气中藏不住的焦急,闻静轻笑出声,慢慢走近陈忆容。
“我没事,是他的血。”
陈忆容这才看清闻静脸上干干净净,衣服一丝不乱,若不是那把剑,完全看不出他刚刚深入敌营取人双手。
她松了一口气,不禁感叹沈惊问不愧是仙道第一人。一个分身就能让无量城一群人鸡犬不宁,她好像记得这次无量城这次来了好几个长老,闻静居然能如入无人之境。
“师姐,你在担心我?”
闻静坐到她床边,陈忆容不自觉往后退,他当做没看见。
“你闹出这么大动静,他们等会不会过来抓你吧。”她头痛,他一把年纪了做事怎么这么冲动。
闻静脸上一片淡漠从容,丝毫不认为自己做了什么大事。
“呵呵。”他低笑,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朝陈忆容露出一个堪称灿烂的微笑。
可他到底经历一场恶战,不免染上了血腥之气,周身更是气势逼人,这笑反而尤为吓人。
全身鸡皮疙瘩不由冒了出来,她双手交叉抱在胸前,企图寻找一点安全感。
该不会是白天她玩过头了,把他刺激到晚上去杀人泄愤吧。
陈忆容陷入沉思,自己这样做,到底行不行?
闻静对她的心事毫无所觉,他语调轻快,像发现了什么趣事儿。
“师姐,你错了。”
他说的很认真。
“他和我,是一样的。”
就在此时,陈忆容脑中的系统响起播报。
【恭喜宿主完成任务,无量城已攻略,当前世界线进度46%】
她嘴唇轻颤,却说不出一个字。
作者有话说:
陈忆容:害怕到最后玩脱了。
沈惊问:呵呵。
————————
大家路过可以看看我的专栏,都是修罗场的故事。
古言:《我怀了敌国太子的崽》男主与女主找来假扮自己未婚夫的男二修罗场。
古言:《窃取太子心》直球太子掰弯自己后发现喜欢的人是女扮男装,但是全天下都知道他喜欢男人了。
现言:《江先生过分严谨》小叔叔横刀夺爱修罗场。
微博@夏日满星空,有空找我玩呀,么么。
最后,手动感谢能一直看到这里的读者小可爱们,是你们的支持让我一直坚持自己最初的想法,没有砍纲,完整的写到了这里。
作者稳定日更,时间在八点到九点不等,取决于我今天是吃外卖还是自己做饭,hhhh。
别养肥我,经常来看看我,我是话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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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姐不是担心无量城的人来找麻烦,你用回天镜看看就知道了。”
他说出这句话时语调如往常一样淡漠,最后几个字尾音微扬,几不可闻。
陈忆容却敏锐听出他暗藏兴奋之意,还夹杂着一丝催促。
心中闪过不安,立刻打开回天镜定位无量城落脚处,幸好在距离范围内。
只一眼,陈忆容升起寒意。
镜中没有一个活人,他们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皆是被一剑封喉。
心念一动间她想到了当年从断华峰回天虚山时遇到的风雪门人尸体,他们同样是被全灭,一招毙命。
闻静见她半天没有动作,抢过回天镜,轻车熟路地点了几下,将画面调整到自己想看的地方,递到陈忆容眼下。
是穆承钧。
镜中,他面无表情把剑插进最后一个活人的胸膛,眼角微微下垂,却挡不住他眸中透出的寒光。
像从地狱而来的冷血死神在无情收割生命。
仿佛察觉到了什么,他掀起眼皮往上一挑冷冷看向某处,两人不期然隔镜相望。
黑眸冰冷刺骨,浓浓的危险气息快要溢出镜面,陈忆容手中回天镜一个不稳,眼看就要落下去。
闻静恰好接住,稳稳当当握在掌心,保持镜面一直正对她的眼睛。
很快,穆承钧又像什么也没发生转过头,剑回鞘,一步一步走出无量城驻地。
身后再没有一个活口。
她冷不防有个大胆的猜想,当年在断华峰动手的人就是沈惊问。
可他怎么会出现在那里。
放下回天镜,陈忆容长舒一口气,僵直的身体松了下来。
刚刚被穆承钧盯住的一瞬间,她呼吸都凝滞了。
闻静好整以暇看她眉头紧蹙,半晌缓缓开口。
“师姐,他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好。”
他语调平平,但陈忆容听出了幸灾乐祸。
“他比我更无情,更冷血。"
她微微怔愣,一下子想不明白他的用意。
闻静趁她不备凑过来,夺走她手中寸光,两人之间的距离骤然不过方寸。
微凉的鼻息打在她锁骨上,漾开痒意,她不知所措看向闻静。
一双幽深的眸子闪过得意的光彩,他刻意压住嗓子,在昏暗的房间内竟然有些像穆承钧,沙哑而性感。
闻静再次发出邀请:‘师姐,选我吧,我带你走,去一个他找不到我们的地方。“
“或者,我也可以……”
他语速很慢,却无比自信。
“杀了他。”
陈忆容无语凝噎,怎么又给自己安排上了私奔剧本和自相残杀的戏。
若是刚刚还有些迷茫,在他说出杀了自己这句话后她彻底想明白了。
沈惊问急了。
果然是白天她说的话刺激了他,才有了晚上这一出。
难怪穆承钧今天一直在强调不要怕他,不要离开他。
陈忆容心里冷笑,原来是在这里等着。
他实在是太霸道了,不允许她对他有一丝的排斥。
无论是那个近乎不似真人的天虚山掌门沈惊问,还是陈忆容口中冷血无情的闻静,亦或者是放荡不羁的穆承钧。
他要她必须接受完完整整的他。
闻静一直观察陈忆容脸上细微的表情,一丝一毫都不放过。
她说讨厌闻静的冷血,那他就让她看见穆承钧也是冷血的,甚至比闻静更狠更无情。
她如果能接受今晚上的穆承钧,她没有理由讨厌闻静。
如果她不能接受。
“师姐,你考虑清楚了吗?”
闻静步步紧逼,锐利入鹰隼的目光死死盯住面前的猎物,绝不让她有逃走的机会。
她会怎么选。
闻静在来时已经决定,无论她选哪一个,他都会告诉她,他们是同一个人。
他甚至有些恶劣地想看她一脸惊慌失措的表情。
然后,他会把她藏在飞来峰,他有很多办法让他的宝贝完完整整地接受他。
陈忆容听后心里简直我了个大草,深夜给她开恐怖直播,就为了让自己跳他的坑。
选闻静,那就是接受不了穆成钧,反之亦然。
经过这些年相处,她对沈惊问有种莫名的直觉,今天她无论选谁,都不是沈惊问想要的答案。
终归在沈惊问眼里就是她没办法接受所有的他。
幸好她有系统,知道这两人都是同一个。
爱情小说里面那些男主都把最好的一面留给女主,只对敌人露出獠牙的故事果然是骗人的。
轮到她就变成了她要全盘接受另一半的好和坏。
也怪她,明知道他有病还故意去招惹他发疯。
事已至此,现在她要做的,就是让他情绪稳定下来,停止两个小号之间的互相拉扯。
因为到最后倒霉的都是她。
可她又不甘心,总觉得被他耍的团团转。
气性一上来,她对着闻静嫣然一笑。
“师弟,上次你说的还算数吗?”
闻静明显愣了一下,没想到陈忆容的反映不是害怕,懊恼,厌恶或者是恳求,出乎他意料。
“什么?”
“你说,你不介意名分?”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陈忆容还在梦里就被人吵醒。
“师姐不好了。”李玉真声音很焦急,拼命砸门,哐哐作响。
她拖着步子开门,打了个哈欠,声音闷闷地:“怎么了。”
李玉真四下张望无人,把她推进房里,关上门。
他神情无比严肃:“师姐,缠丝宗内无量城的人昨晚被……全灭了。”
李玉真语气带着惊惧,有点不敢开口,但最终还是问了出来:“不会是……闻静师弟做的吧。”
陈忆容再次感叹,李玉真透过现象看本质的本事真的强。
但嘴上还是打哈哈:“怎么可能,他一个人再厉害也不可能对抗全部无量城的人。”
但是两个就不一定了。
她后半夜想了一晚上,一定是闻静和穆承钧一起联手灭了无量城在缠丝宗的人,沈惊问本尊则亲自去了无量城大本营。
一夜全灭,好恐怖的力量。
沈惊问故意让穆承钧等着那里给她直播,又让闻静引导自己用回天镜看到那一幕,真是下的一手好棋。
若不是她昨晚急中生智,想明白这些关节,还指不定他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说的也是。”李玉真暂时接受了这个说法,他问:“怎么办,无量城一定会把这笔账算到天虚山头上。”
“啊……这个,”陈忆容伸了个懒腰,面部放松与李玉真的紧张截然相反:“反正我们天虚山本来就已经与他们为敌了,他们现在有生力量被灭,对天虚山来说反而是好事一桩。”
李玉真恍然大悟:“师姐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他想通后频频点头:“对,反正他们人都死光了,不怕他们今日来找我们麻烦。远在天边的无量城一时半会也没办法前来,要不我们就不参加今晚沉大小姐的生日宴了,早点回去,反正师姐你不是说他们已经与我们结盟了?”
“不必。”陈忆容暗忖无量城十有八九也完了,沈惊问做事一向够绝够狠,但她换了一个说法:“你走了,那不是告诉仙门百家,无量城是天虚山动的手,让其他人怎么看天虚山。”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陈忆容怕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对她说:“我们天虚山,又不是魔修那般嗜杀之人,反正他们也没有证据,相信不敢轻易动手。”
“师姐考虑周到。”李玉真心服口服:“那我回去睡觉了。”
他阴间作息怎么还没改过来,糟了,他昨晚应该没有撞见闻静吧。
陈忆容打开门要去追李玉真问清楚,刚好看见闻静与李玉真擦肩而过。
李玉真脚步一顿,闻静头一次主动跟他打招呼。
转眼,闻静已经越过他向身后走去。
他悄悄回过头瞥了一眼。
闻静去到陈师姐跟前,他们挨得很近。
陈师姐的神情颇有些不自然,然后……他就看见闻静师弟主动拉过陈师姐的手。
重点是,陈师姐没有推开他。
而是……而是娇嗔地瞪了他一眼,嘴里碎碎念着什么。
李玉真赶紧把头转回去,脚底抹油开溜。
这好像不是他能看的。
但他心里已经给陈师姐竖起了大拇指,昨日闻静师弟都亲眼看见穆前辈和师姐卿卿我我,今天还能让闻静当做什么事也没发生的样子。
甚至有些高兴地主动凑上去。
他有个超大胆的猜测。
其实穆前辈是陈师姐故意找来气闻静师弟的,这不,闻静师弟见后心里急了,马上主动示好。
高,实在是高。
不愧是掌门首徒。
“光天化日之下,你收敛一点,师弟。”陈忆容甩不开他,急急把头探出去,看到李玉真消失在转角的身影松了口气。
幸亏他走了。
闻静不置可否,一把将陈忆容推回了房间,反手用力合上大门。
陈忆容猝不及防往后倒,他一步上前揽住她的腰。
很细,很软。
“现在没人看见了。”闻静眼神炽灼,慢慢贴近她的脸。
她没忍住双手抵在他的前胸,阻止他的步步紧逼。
金色微暖的阳光洒在两人侧脸上,房间静得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闻静放在她腰间的手不轻不重地按了一下,她被激得想要挣脱却找不到着力点。
“你干嘛……”
陈忆容耳根子悄悄红了起来,大白天的,说不准等会就有人过来找她。
闻静轻歪脑袋,刚好对准她红润柔软的唇瓣。
陈忆容的心跳得极快,轻轻咬住下唇。
他眼神倏地变了,倾身覆在她唇上。
语气不解。
“师姐,你昨晚不是说,我也可以?”
作者有话说:
陈忆容:你逼我的。
沈惊问:成功给自己挖了墙角。
李玉真:我站闻静,你们呢?
金翎,谢景渊,王语茶,沉雁雁提笔写下心中的官配。
断华峰剧情指路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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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月色朦胧,缠丝宗主院灯火通明,五彩灯笼高高挂起,连成一片。
仙门百家陆陆续续到来,各个捧着天材地宝交于缠丝宗的貌美女修们,趁机与佳人多谈上两句。
“玉真,”王语茶把东西给凌之秋后凑过来坐下,眼神一个劲往隔壁桌使,压低声音问道:“怎么回事,他们两个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语气充满好奇,眼神全是探究,大有你赶紧老实交代,我要一秒知道他们的所有故事。
李玉真老神在在,又是饮酒,又是看舞,就是不理会王语茶。
他急了,隔壁那一对开始互相夹菜了,喂上了,还喂上了。
“快说,好奇死我了。”王语茶抢过酒壶,恭敬地给他满上:“好玉真,李师兄,快跟我说说,我保证不说出去。”
昨天闻静师弟还一副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恐怖样,今天周身气息却忽如一夜春风来。
重点是陈师姐的态度,她居然没有拒绝,那穆前辈呢?
王语茶抓耳挠腮,焦躁不安。
李玉真看他实在快忍不住了,放下酒杯,让他附耳过来。
“我跟你说……”
王语茶的表情从疑惑,到原来如此,最后停留在脸上的是瞳孔地震的双眼和半天合不上的嘴。
陈师姐实为我辈楷模。
他听后与李玉真想法相左,他并不认为穆承钧穆前辈会给人当工具使,昨天两人之间的亲昵不似作伪。
况且当日在辉云城外,他们两个人到底做了什么也是未解之谜,陈师姐一夕之间修为大增,怎么看也不是正经路子能做到的。
他最后总结,陈师姐是来了一手瞒天过海,暗渡陈仓。
这个瓜田,他住下了。
此时此刻,与他们相距三丈距离的陈忆容正仗着师姐的身份训闻静。
“师姐,别生气,我下次注意。”闻静道歉态度诚恳。
“你还想有下次。”陈忆容声音提高了一个度,忽而又降下来“嘶”了一声。
她虚虚捂着嘴,斜着眼骂道:“你也太狠了,我舌头都没知觉了。”
抱怨时双颊微微泛起红色,她把头转过去。
嘴唇忽然碰上柔软果肉,一枚完好无缺的黎黎果凑到嘴边,伴随而来的还有哄小孩的声音:“不生气了,张嘴,啊……”
她一口咬掉整个黎黎果,还故意重重咬了他白皙微凉的指节,在上面留下一圈不轻不重的咬痕。
闻静抽回手,拇指摩挲凹凸不平的食指牙印,心情很好地扬起眼角,对她展示笑道:“礼尚往来。”
陈忆容差点又咬到自己舌尖。
闻静低头又拿起黎黎果开始剥。
气氛正浓,觥筹交错。
沉雁雁穿着陈忆容送的雪羽蚕衣款款而来,一下子就成为了全场焦点,她与沉妙音携手而立站在人群中央的空地上。
两人对空举杯,沉雁雁落落大方,声音清脆:“感谢众位仙门远道而来,缠丝宗愿与诸位仙门结百年之好,维护正道。”
字正腔圆,铿锵有力,和当年那个来找陈忆容麻烦的小姑娘大相径庭。
长大了,成熟了,能独当一面了。
“恭贺沉大小姐生辰!”
众仙纷纷举杯一饮而尽。
沉妙音正欲开口感谢,就听见一道沉稳男声远远传来,声如洪钟。
“妙音,你不等我就开宴了,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风雪门戚天和带着一群人气势汹汹地走进来,不像来赴宴,倒像是来砸场子的。
其余人纷纷把目光投向天虚山,两个仙门巨擘撕破脸的事早就闹得人尽皆知,有的早就站好了队,有的还在观望。
戚天和进来后没有看天虚山方向一眼,径直走到中央二人面前站定,接过身后人递来的锦盒递给沉雁雁,温和开口道:“雁雁,生辰快乐。”
沉雁雁没接,视线转向旁边的沉妙音。
戚天和也凝视沉妙音,他的手悬在空中并未收回。
场面一度静止。
戚天和被忽视也不恼,脸上笑意更浓,和气道:“这只是我的一点小小心意。”
沉妙音沉默半晌,对沉雁雁轻轻点头。
沉雁雁接过对他客气回道:“多谢戚门主。”
见她接过,戚天和笑得真切了些,眼中慈祥:“一晃这么多年,雁雁长大了。”
沉雁雁脸上的笑容消失,做了个请的姿势。
戚天和知道事情急不来,顺势落座。
路过天虚山地盘时停在李玉真面前,头顶灯笼将他的身形投射到地面上,李玉真整个人笼罩在他阴影中。
陈忆容想要起身,被闻静死死按住。
戚天和负手而立,淡淡俯视他:“南星李家人,你很不错。”
李玉真不卑不亢,站起来回礼:“天虚山李玉真,多谢戚门主谬赞。”
在场的人都听出深意,南星山庄已经选择站在天虚山一边。
戚天和面无表情走开了。
陈忆容一直悄悄用余光观察戚天和,发现他好像有些变化。
立刻打开系统查看。
她小声倒吸一口凉气,揉了揉眼睛再看第二眼。
他变了,他的标签从【大伪君子】直接变成了【反派】,最让陈忆容震惊的是他旁边的数字,一跃跳到了110。
看了想报警。
戚天和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回头巡视又没发现异样,皱了皱眉又转过身去。
陈忆容低着头,等到那缕视线不再热切,才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
“怎么?”闻静察觉到她的异样,关切询问。
陈忆容怔怔看向他,脱口而出心中想法:“他怎么变成反派了。”
【反派】太具有指向性,就差没写“此人必杀”。
“反派?”闻静垂眸沉默片刻,他不是第一次听这个词。
陈忆容想闻静可能不懂什么是反派,她解释:“就是必须要消灭的人。”
谁料闻静突然冒出来一句:“那谁是男主?”
她屏住呼吸,嘴里动作停下,鼓着腮帮子,僵硬把头转向闻静。
黎黎果又不香了。
半晌,她把果子囫囵咽了下去。
小心开口:“哈哈哈……你还知道男主?”
一股浓浓心虚味道。
她心里慌得一匹,差点一口气背过去,有那么一刻她觉得自己被闻静看穿了身份。
闻静默默拿出一本上面写着《风雪剑诀》的秘籍,打开其中一页放到陈忆容眼皮子底下。
她定睛一看,惊得下巴都差点掉下来。
“仙君一把将他的乖徒儿扣在身前,附身咬住耳朵,一下又一下的鼻息打进耳廓,又湿又热。半晌终于品尝够了滋味,他低声笑道:‘乖徒儿,累不累?看你逃得都出了一身汗’”
在最底下还写道:男主和女主究竟如何,敬请关注下卷。
“这……这是什么?”陈忆容头顶仿佛被雷劈了,麻到失去言语能力。
闻静神色从容,丝毫不觉得羞耻,指了指旁边桌上的某一人:“他给我的。”
陈忆容顺着看过去,王语茶正跟李玉真闹着玩。
“玉真,人家也想吃黎黎果,你给我剥一个嘛?”王语茶挤眉弄眼地举起一只黎黎果,放在李玉真眼皮底下。
“滚。”李玉真眼皮都没掀,抬手随意打掉。
王语茶顺势放下来,故作受伤状,语气幽怨:“你好无情哦。”
“死远点。”
“讨厌啦,死鬼。”
陈忆容听得额头青筋突突响,恨不得冲过去把没剥好的黎黎果塞到王语茶嘴里。
“你还没说,他是反派,那谁是男主?”闻静似乎很执着与这个答案。
再确认了闻静的知识是从这乱七八糟的书中得来后,她悬着的一颗星总算放下,斩钉截铁道:“那当然是你,你简直就是男主标配。”
“哦?”他挑眉,似乎很有兴致。
陈忆容侃侃而谈:“你是单金灵根天才,年纪轻轻无心剑诀就略有大成,长得还好看,妥妥男主剧本。”
心里默默补了句,还是天虚山掌门,仙道第一人,拥有一张惊艳绝尘的脸,若不是系统提示,我都以为你是男主。
闻静听了后并没有很高兴,反问:“那你呢,你是什么?”
陈忆容并没有听出他的言外之意,但却无意中说出真相:“我可能是个路人甲。”
闻静斯条慢理给她倒了一杯酒,声音不辨喜怒:“那我也不当男主,当个路人乙,跟你凑一对。”
她笑笑,在心里吐槽,你跟我凑的可不止一对。
顺手往前翻了几页,发现问题有点大。
里面的仙君把自己小徒弟又关小黑屋,又捆绑的,还没日没夜……这谁能不跑。
怪不得他戏那么多,一下虐恋情深,一下私奔天涯。
快速翻到最前面,上面写着书名。
《无情霸道仙君的在逃娇软小徒弟》
她立刻把书没收掉,一副语重心长的口吻教育闻静:“师弟,少看这些,心思放在修炼上才好。”
闻静不置可否,倒是没有要回来。
陈忆容总算放下心来,暗自把这笔账记到王语茶头上,顺便转移话题。
“你没看出来,戚天和有什么异常吗?”她提示闻静:“他好像修为提高了很多。”
端酒杯的手一顿,闻静蹙眉道:“是,他变强了。”
“应该是,强了很多。”
她心里疯狂点头,戚天和目前是她除了沈惊问唯二看过等级三位数的,而且他仅仅用了不到五年时间,实在是太可怕了。
当初穆承钧将乐正微多年积攒灵气吸了大半,也才从111变成136。
戚天和,这是做了什么从61到110?
许是陈忆容脸色太过难看,闻静想了想,对她说:“我去看看,你在这里等我回来。”
起身悄无声息离席,往风雪门方向掠去,转眼间就没了人影。
还没等她吃完桌上剥好的黎黎果,一双手从背后捂住她的眼睛。
“猜猜看,我是谁。”
语中带笑,心情甚好。
她有气无力耷拉下脑袋。
猜你妹。
作者有话说:
陈忆容:放过我吧,我只是一个女炮灰。
沈惊问:我怎么会让我的宝贝离开我的视线。
王语茶:陈师姐肯定用了不正经的方法,不然修为怎么可能一日千里。
陈忆容:我记住你了,【猹王】。
作者:下章一号二号加海王容容三人终于正式见面,角逐影后影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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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忆容把眼睛上的手扒拉开,仰头望着他。
穆承钧狭长的双眼微眯,眼尾上扬,唇边盛满笑意,低头正对她的脸。
忽地,俯下身薄唇轻碰了一下她的额头,缠绵而旖旎。
拖正她的脑袋,顺势绕过去在她左边坐下,拉过她的左手放在掌中摩挲,语气惊讶:“还学会自己剥黎黎果了,做的不错。”
这句夸赞有几分沈惊问的口吻。
她心里五味杂陈,怎么感觉他像看犯人似的,时时刻刻都要盯着她,怪阴魂不散的。
拿起最后一枚剥好的黎黎果放到他嘴边,学着刚刚闻静的样子哄他:“啊,张嘴,乖。”
穆承钧眼中闪着星光,很给面子地一口咬掉,不过没有像她一样咬出一口牙印,而是暧昧地用舌尖舔了舔,挑起眼皮斜眼看她。
他满脸笑容,眉眼弯弯,一双桃花眼像是有魔力,在朦胧月色下溢出动人的光,直直穿透她的心脏。
陈忆容脑子轰地一下烧了起来,脸颊染上胭脂色,惊慌偏过头去。
比陈忆容更加惊慌失措的还有隔壁两个人。
他们的动作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目瞪口呆齐齐望向这边。
王语茶:“你看到了吗?”
李玉真痴痴点头。
“她怎么做到的?”
李玉真摇摇头。
“她真敢啊。”
“你别这样。”陈忆容讷讷抱怨,眼神转来转去就是不敢直视他,乱瞄间看到李玉真和王语茶两人呆头呆脑的,皱眉用眼神询问。
两人像是睡梦中忽然被惊醒,赶紧转过头,互相倒酒,给对方夹菜,一副哥俩好的样子。
“奇奇怪怪的。”陈忆容说完忽然想到一个恐怖的问题。
闻静等会要回来,如果穆承钧也在,那等会岂不是她要直面两个分身。
这简直是地狱级的剧本。
不行不行,她做不到。
极限操作就怕露馅,沈惊问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稍有不慎被他发现自己其实一早就知道闻静和穆承钧是同一个人,那她可能要原地使用轮回符。
得赶紧找个理由把穆承钧支走。
“咳咳……”陈忆容假咳一声缓解不知名的尴尬,她扯了扯穆承钧衣角,示意他凑过来。
穆承钧由着她侧耳过去。
陈忆容单手捂住半张脸,压低声音告诉他无量城在缠丝宗的人被全灭,担心无量城后续会找天虚山的麻烦。
穆承钧安慰她说不用担心,已经解决了。
即便他早就猜到沈惊问一定是对无量城大本营出手了,真正听见的时候还是不免有心惊肉跳之感。
无量城哪怕只是一个二流仙门,却也仍有数十万之众,她心有戚戚问穆承钧:“是怎么解决的?”
不会真是全灭吧。
穆承钧哪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看她眼底浮动着恐惧,又强制不敢表现出来,显然是昨晚上把她吓到了,却又勉强维持一副好奇的表情。
他玩心大起,随口说:“全灭。”
陈忆容倏地握紧拳头,乌黑眼眸闪动,半晌才支支吾吾说了句:“那你挺累的吧。”
“哈哈哈……”穆承钧开怀大笑,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把双手放在她掌心,打趣道:“是啊,辛苦了一晚上,要不你给我揉揉。”
陈忆容这下听出他是在开玩笑,扭头过去不理他。
穆承钧见她真有些薄怒了,揽她入怀好声好气哄她:“骗你的,我只不过去把他们那群不长眼的城主长老杀了,换上听话的。”
“现在,无量城是站在天虚山一方的。”
陈忆容气鼓鼓瞪他,眼神大有“你真是无聊,开这种玩笑。”
穆承钧却凑过低声问:“如果真的把他们都杀了,你会怕我吗?”
他语气很随意,声音称得上温柔,可说出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栗。
不过陈忆容早就摸清他的目的,立刻给出正确回答:“不怕,你肯定是觉得他们该杀才会动手。”
听出她言语中的无条件信任,穆承钧忍不住把她抱得更紧。
下颌抵在她的头顶,发间的清香萦绕在鼻尖,穆承钧忽然觉得这一刻很幸福。
够了,她昨晚看见那样吓人的场面,今天还能不惧怕他,甚至对他依旧毫无保留的信任。
她一定很爱他,爱到足以接受他的一切。
陈忆容赶紧挣脱,当务之急是把穆承钧先支开,她又说了戚天和的异常,这一次她描述得更准确。
“我觉得,他好像胖了。”
“胖了?”
穆承钧垂眸,像在思考什么,忽然抬眼对她说:“是的,他胖了。”
陈忆容满脸疑惑。
穆承钧这次不再卖关子,他娓娓道来。
修仙之人的体型大多都是保持在正常范围内,只有一种情况无法控制自己的身材,那就是吸收进体内的灵力无法被灵根化为己用,导致凝滞在体内从而改变身形。
一般出现在过分使用天材地宝强行聚集灵力,还有一种就是掠夺了不属于自己的灵力。
陈忆容呼吸一滞,结结巴巴说:“上次、上次你渡给我灵力,不会有后遗症吧。”
她赶紧上下左右摸遍全身,试图找到身材走样的证据。
穆承钧的目光随着她的手四处游走,渐渐变得晦暗不明,喉结不自觉滚动。
一只大手按在腰上阻止她的动作,陈忆容立刻挺直后脊。
“别摸了,你瘦得很。”像是想到了什么,咬住她的耳朵轻声道:“要不再给你点?”
他嗓音喑哑低沉,莫名有种蛊惑人心的力量。
瞬间明白他在说什么方法,陈忆容脑子差点冒烟,赶紧推开他:“你快去看看,他就在那边。”
“不着急。”穆承钧语气有点失望,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自顾自地喝了起来,摇晃着酒杯里的酒,颇有些慵懒。
她心里急啊,害怕这神经病等会把闻静招来,来一出三人大型见面会。
两个人见面别惹事还好,但就怕沈惊问一时兴起弄个二选一的修罗场,惨的还是她。
“师尊,”她语气放软,揪住心口:“你还记不得我跟你说我在圣境的梦。”
穆承钧的神色变得正经了些。
“我当时跟你说,我梦见自己被戚胜杀了,但现在戚胜已经死了,按理来说我应该算是渡过死劫。但我今天看见戚天和时,好像有种被人抓住心脏的窒息感,你说会不会最后我死在戚天和手里。”她越说语气越低落,最后一句话更是几不可闻。
“胡说什么!”穆承钧有些生气,他掰过陈忆容双肩,让她面向自己,“看着我,有我在,你不会死的。”
她抬起头与穆承钧对视,喃喃道:“那你去看看好不好,我心里有点慌。”
她瞳孔剧烈收缩,牙齿忍不住打颤,穆承钧感觉她在发抖。
“好了好了,我去看看。”安抚地拍拍她的背,“在这里等我,嗯?”
“好,你也小心……”陈忆容目光忧虑,恋恋不舍放开他的手。
等到看不见他身影后心弦一松,面容也柔和下来,哪有刚才的害怕胆小之色。
“呼……等会要再想个办法让闻静先离开。”
她自言自语,鬼使神差地拿出那本《无情霸道仙君的在逃娇软小徒弟》认真翻阅了起来。
这简直是穿书后遗症,现在看见这种书就忍不住全文熟读背诵。
越看越心梗。
这里面说霸道仙君一人分饰两角,设局让小徒弟选一个,小徒弟傻乎乎地跳进陷阱里,最后被他找理由酱酱酿酿。
瑟瑟发抖,越看越像我的预言。
沈惊问不会把里面这一套用在我身上吧。
她要杀了王语茶,没事看什么乱七八糟的,看就看了为什么还要乱安利。
“你也喜欢?”
清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淡淡风雪笼罩在她周围,将她从呆滞中唤醒。
闻静回来了,坐在穆承钧刚刚离开的位置上。
他指节分明的手拉过书页放在两人中间,指了指里面的内容,用一种非常严肃的口吻跟她讨论:“你觉得,这个小徒弟是不是该罚?”
陈忆容心口一窒。
她把书从他指下抽走,当着面撕个粉碎来代替自己的回答。
闻静没跟她计较,反而说起戚天和的事情。
“他似乎吸收了不属于自己的灵力。”
果然如此,小说里面的反派总是想点歪门邪道掠夺不属于自己的力量,最后被男主打败,并且剥夺反派所有功力,成为天下第一。
她想到谢景渊才31级,觉得这一天可能还有很久,久到她那时可能已经被沈惊问弄得身心疲惫而亡。
不如就让沈惊问去吸干戚天和好了,反正任务是找到男主,而不是让男主成为最厉害的人。
心中定下计划,她问:“那怎么办?”
闻静皱了皱眉,看起来好像很为难的样子。
不会吧,他难到没有办法能解决?
不料他却端起桌上的酒杯放在眼前,冷淡道:“这杯子,好像被人用过了。”
她闻言,真想用那本被毁掉的书拍在他脑袋上。
你戏怎么那么多。
“我喝的。”她忍住背下这口锅,“刚刚一时想你入迷,拿错了。”
闻静听后莞尔一笑,仰头一口喝了干净,转而对准她的双唇,喂了进去。
“那你再喝点。”
陈忆容想要推开他又不敢有大动作,辛辣的酒从喉中流过,眼中哗地一下溢满泪光。
见陈忆容要发作,他赶紧说:“戚天和这件事你别管了,我回去就上报的。”
意思是他亲自去解决?
好吧,陈忆容决定原谅他。
但不知为何,她总觉事情没那么简单。
风雪门,灵力突增。
她想起来了,戚胜在百仙争夺战前后等级飙升,联想到当时闹的沸沸扬扬挖灵根事件,她有了个不切实际的猜想。
陈忆容问闻静:“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闻静手顿了一下,回她:“你还在记我的仇?”
他说的是当日在寒潭中与陈忆容争夺双生果时用剑指着她,逼她交出东西。
“当然不是。”陈忆容不再绕弯子:“你当初为什么去取双生果,为什么对秦璐恶意那么大,还有风雪门你听闻挖灵根一事后反映很不正常,恰好双生果又可以化解灵根被挖的风险。”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会有挖单灵根这件事?”
她尾音轻颤,似乎像是要掀开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闻静拿起桌上的黎黎果斯条慢理地剥壳,只回了第一问题:“我有澜渊秘境的地图。”
说完拿出一卷不知是什么动物的皮做成的地图,泛黄皮质上面印有澜渊秘境部分情况,双生果标注在一汪寒潭中。
陈忆容看了一头冷汗,这地图跟系统给的一模一样,墨色轻重完全一致。
它们看上去像印刷出来似的。
她顿时有个不切实际的猜想,沈惊问其实也是穿来的,特别是他现在某些行为感觉就不像正常修仙人做的事儿。
陈忆容大胆试探。
“宫廷玉液酒。”
“没喝过,是什么?”
“不重要,奇变偶不变。”
闻静蹙眉凝神,好像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她心想,也许他既不爱看春晚,也不喜欢学习,但下面这个一定能试出来。
“爱你孤身走暗巷。”
闻静疑惑问她:“你到底想说什么。”
唉,我果然是个孤勇者。
陈忆容垂下头蔫蔫地,小声说了句没什么。
闻静反问她:“你怎么也知道双生果的位置?”
她随口说了句海王常用语:“也是就是为了和你相遇。”
他听后轻笑:“你说的对,”闻静语气很慢却很郑重,牵起她的手放在心口:“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命中注定。”
陈忆容满脑子都是:这就是命。
实锤自己【大冤种】。
她不想再听闻静说这些,立刻转移话题,追着前面问题不放。
“你还没说,你为什么对秦璐恶意这么大,该不是被她伤害过吧?”
对着闻静戏谑挑挑眉,眼中满是“你老实交代跟她有没有一腿”。
破天荒的,闻静没有否认。
他过了很久答非所问:“我在调查一件事。”
一件事?
不给陈忆容继续问的机会,他将手中刚刚剥下来的黎黎果塞到她嘴里,又从怀里拿出帕子慢慢擦手。
“我会自己处理的。”意思就是不想再说。
陈忆容识趣没再追问,暗自记下这件事。
两人难得安静地欣赏缠丝宗门人曼妙的舞姿,但她总觉得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忘记了。
直到一只手压在她肩上,熟悉的风雪气息再度袭来,她才反应过来。
糟了,穆承钧好像也说了要等他回来。
“咦,怎么有人坐了我的位置?”
懒懒的语调充满挑衅,从她后脑勺一直蔓延到胸口。
拔凉拔凉的。
这一刻终于还是来了。
作者有话说:
陈忆容:我真的是极限操作了。
沈惊问:看我极限操作。
李玉真,王语茶:隔壁在玩地狱通关模式,在下告辞。
标注:穿越人士常用接头暗号①出自小品《打工奇遇》,宫廷玉液酒,一百八一杯。②奇变偶不变,符号看象限。③出自陈奕迅《孤勇者》,爱你孤身走暗巷,爱你不跪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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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边是闻静,右边是穆承钧,双肩被两人死死扣住。
缠丝宗摆放的桌子是给两人使用的,即便她身形再娇小,三个人终归是有些挤了。
刚刚穆承钧出声后,闻静纹丝不动,当做没听见,他也不恼顺着做到了右边的位置上。
陈忆容一句话不敢说,疯狂喝酒,想把自己灌醉的念头甚至压过了这酒辛辣得难以入口。
“咳咳咳……”太急了,她佝偻着背大口大口咳嗽。
一左一右两只手同时放在半边背上,一下一下地给她顺气儿。
节奏,力度和在她背上停留的时间完全一致,就像两个复制人在做同一件事。
“别急,慢慢喝。”
“别急,慢慢喝。”
话也一模一样,只不过一个声音冷淡,一个声音散漫。
“我没事。”她强行忍住喉咙痒意,对他们两个摆摆手。
这哪里是在给她顺气,是在要她的命啊。
“这位就是容容常常提到的‘闻静师弟’吧。”
两人又同时收回手,穆承钧先开口,特别强调了容容和师弟两个词,生怕闻静不知道自己位置似的。
陈忆容心里“咯噔”一下,这是要出事啊。
“穆前辈。”闻静声线清冷,不愿多说。
穆承钧夹了一筷子菜,放到陈忆容嘴边,磁性的嗓音不再低沉,高声亲昵道:“容容张嘴,这个好吃。”
容容觉得这不是菜,是陷阱。
“怎么,不喜欢?”穆承钧语调稍低,看了眼旁边的闻静。
她憋着口气,仿佛吃与不吃是个生死攸关的问题。
闻静开口了,“师姐不喜欢,不如给我。”
穆成钧没理他。
周围的空气好像凝固了,她快喘不过气来。
穆承钧等了一会儿,哼笑一声自己吃了。
为了不让穆承钧或者闻静作妖,她赶紧站出来给两人倒酒,嘴里叨念着:“今天这个好日子一起喝酒吧,喝酒,喝酒。”
谁料穆承钧就是要搞事情,他举起酒杯问:“我和他不熟,为什么要跟他喝酒?”
求求你,跟自己和解吧。
闻静也面露不善,仿佛对穆承钧十分厌恶,桌上酒杯碰都没碰。
陈忆容强行拖把酒杯塞进闻静手中,然后对两人说:“喝杯白酒,交个朋友,喝了你们就熟了。”
熟了就请自己解决内部矛盾,不要再来找我。
不等两人动作,陈忆容先一口闷。
此时她眼里已有醉意,水汽氤氲,两颊肌肤白里透红,额头上落下几缕碎发,身形也不像刚开宴时那般正坐着。
她歪着脑袋,眸中带有孩子气的天真,却又多了一分妩媚,酒水浸润过的红唇更加晶莹饱满,妖娆诱人。
她把酒杯倒过来,痴痴笑着对两人说:“喝呀,我都干了。”
或许是酒气太醉人,亦或者是跟前的人有蛊惑人心的力量,两人同时一饮而尽。
“好!”陈忆容见两人喝下,一手一个拍在肩膀上,豪气道:“从今以后,大家都是朋友了。”
不给他们再开口折磨她,她摇摇晃晃站起来,皱眉扶额,很不舒服的样子。
“我有点晕,先去醒醒酒,你们既然已经认识了,就先聊着。哈哈……”
最后那两个字还没说完,她一个健步连滚带爬冲了出去,不给他们阻拦的机会。
趁着下一场戏还没开演赶紧溜,她接得住第一次接不住第二次啊。
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哪像个喝醉的人。
“玉真,她居然活下来了。”王语茶全程围观,嘴巴就没合拢过。
李玉真抬手把他的嘴给闭上,悻悻然闷了一口酒。
嘶,好辣。
闻静和穆承钧一直凝视狼狈逃窜的倩影消失在转角,两个人气氛变得非常和谐。
他们各自又给自己倒上一杯酒,抿了抿异口同声道。
“算了,先放过她。”
若有心人观察,会发现两人动作神态,语调起伏别无二致,就连喝酒的姿势都一模一样。
十分诡异。
明明长相完全不同,可表情宛若同一个模子中刻出来的。
两人对视一眼,发现对方嘴角上扬的弧度,都与自己一丝不差。
旁人看了,怕是会做噩梦。
陈忆容好不容易从地狱修罗场逃出来,百无聊赖到处转悠,隐隐约约听见前面假山后有人在争吵,声音还很熟悉。
走近却没现身,她藏在假山后探出头,发现争执双方一个是今晚上的主角沉雁雁,另一个则是好久没见的金翎。
沉雁雁满脸怒色举起一边袖子质问金翎:“你走路怎么不长眼,弄坏了这件裙子你赔得起吗?”
金翎手中拿着一只空酒杯,神色不耐:“有什么赔不起的,多少灵石你说个数。”
“这件衣服是你们天虚山大师姐陈忆容送的雪羽蚕衣,最少价值十枚极品灵石。”沉雁雁故意狮子大开口。
金翎忍住脏话,肉痛地丢给她一枚极品灵石,转身就走。
“你怎么才给我一块。”沉雁雁用白练捆住他右脚,阻止他离开。
金翎不耐烦解释:“一件衣服十枚,一个袖子一枚都算你赚。”
“你……”沉雁雁差点被气哭,今日戚天私底下要她跟他回风雪门当大小姐,还威胁娘说如果缠丝宗不站在风雪门这边,他就会对缠丝宗下手。
甚至指责沉雁雁在澜渊秘境里帮陈忆容对付戚胜,娘又不让她说话。满腔怒火无处发泄,正好金翎撞上来,顺其自然成了出气筒。
她又甩出一条白练,把金翎整个人裹住。
金翎耐心耗尽,用剑气破开,一时间碎裂的白布漫天飞扬,有好几块落在沉雁雁脸上,砸得生疼。
沉雁雁哭出声来,金翎本想离开,闻声叹了口气,折了回来。
陈忆容等了一会儿发现这边也是她惹不起的修罗场,溜回了驻地。
她不敢回房间,生怕一进去里面就坐着一个人,比这个更加恐怖的,是房间里面可能会有两个。
想想就头皮发麻。
那可是密闭的,漆黑的、单独的空间。
一个闻静她打不过,再加一个穆承钧,想都不敢想。
她岂不就是砧板上的鱼,任人宰割,还是俩。
《霸道仙君的在逃娇软小徒弟》里面的场景历历在目,她不能给沈惊问这个机会对她。
她就在院里来回转悠,金翎神色奇怪地走进来,对着她一顿阴阳怪气:“没事送那么贵的衣服干嘛,你自己穿成这样还好意思送雪羽蚕衣给别人?”
陈忆容正愁没地方撒气,金翎愣是要撞上来,她不客气开怼:“我是送人衣服,你呢,你是破坏人小姑娘衣服,你想干嘛?”
金翎心中一哽,没想到陈忆容在场,心虚地斜眼瞪她,冷哼一声就走了。
夜色已深,赴宴的人陆陆续续回来,不停有弟子跟她打招呼,她敷衍地回了几句。
满脑子都是万一今晚上两个分身同时搞半夜爬窗发疯文学,她该怎么办?
愁得在头发都要掉光之前,闻静先一个人回来了。
他脸色一如既往的冷淡,在看见陈忆容时眼睛闪了一下,马上柔和许多。
“我要去风雪门一趟。”
闻静说他刚刚接到晏长老的任务,去风雪门探探情况。
陈忆容知道是他自己的决定,没有戳穿他,叮嘱道:“一切小心。”
闻静扯了扯嘴角,抱她入怀,在她耳边呢喃:“记得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用初闻呼唤我。”
说完也不留恋,猛地吸了一口陈忆容的颈窝,转身离去。
绷着的心总算松了下来,她安心回房间睡觉,刚刚躺下,穆承钧来了。
心里一点不慌,她都想好怎么应对今晚上穆承钧质问闻静的事了。
没想到穆承钧却不是来问罪的,他坐在床边神色难得有些不安。
陈忆容敏锐察觉到不同寻常的气氛,坐起来问他:“怎么了?”
穆承钧一脸严肃,沉声道:“师弟出事了,我现在就要回去。”
晏长老出事了。
她眉毛拧成一团,赶紧下床拿起寸光,“我跟你一起。”
缠丝宗的事情已经解决,看在沉妙音的面子上,风雪门也不会对公然对天虚山的人出手,不如跟着他回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晏长老。
她在心中默念这个名字,刚来时原本以为这是一个骄纵女儿,是非不分的奸诈长老。
后面相处后发现晏长老,真的是一个全心全意为天虚山着想和付出的人。
特别是对她,恐怕算得上偏爱了。
因此在听说晏长老出事后,陈忆容心中担忧万分,想亲自去回去看看。
穆承钧本来也是打算把她带走,毕竟风雪门对她恨之入骨,不在他眼皮底下看着不放心。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
他不敢想象陈忆容如果受到伤害,他会做出什么事情。
留下传讯符给李玉真,陈忆容拜托他照看好谢景渊,趁着夜色最浓之时跟着穆承钧悄悄离开缠丝宗。
飞来峰。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分身总是能够很快地出现在不同的地方,沈惊问利用本尊可以随时召唤分身瞬移到自己身边,又能利用分身间的特有联系让本尊或者另一个分身迅速转移。
简单来说就是三个移动定位传送点,可以随时去不同的地方。
“那我为什么也可以随分身传送?”
陈忆容看着几步之遥外的沈惊问和旁边的穆承钧,有一种很梦幻的感觉。
“因为你有我的气息。”回答她的是沈惊问本人,声音清冷。
“师尊。”陈忆容立刻有点怂,面对沈惊问时她还是不自觉带上几分恭敬之色。
沈惊问起手捏诀,穆承钧越过她走到沈惊问后面,每走一步,他的身体就会变得更透明一点。
等到站在沈惊问背后时只剩下了一个虚影,面容模糊。
穆承钧上前一步,与沈惊问完全重合。
她最后只能依稀分辨出穆承钧眼尾下那抹泪痣,渐渐地,也与沈惊问眼尾重叠了。
这是她第一次眼睁睁看着分身与本尊合二为一,也是第一次真实的感受到那个散漫慵懒又有点不要脸的人,真的就是面前清冷淡漠的沈惊问。
“怎么好像不认识我了?”
她怔愣不动时,沈惊问悄无声息地走到了她跟前。
作者有话说:
陈忆容:幸亏我会装醉,三个人实在是太挤了。
沈惊问:还不是我心软了,这就觉得挤了,那五个人怎么办?
李玉真、王语茶竖起大拇指: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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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对我最好,我就希望谁上位◎
沈惊问主动拉起陈忆容的手放在胸前,语气尽量柔和:“我说过,不用怕我。”
尽管他语速放得很慢,很轻,甚至有安抚的意味在里面。
陈忆容在真正面对沈惊问本人时始终有些拘束。
但她知道,她必须要学会在他面前放松神经。
好难,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暴露了。
“嗯。”轻轻点头,声若蚊蝇。
视线依旧不敢与他相对,一个劲盯着他前胸。胸膛起伏有力,预示这具身体中蕴藏着可怕的力量。
冰冷的手指温柔抬起她的下颌,她被迫仰起头,猛然间撞进沈惊问淡漠的瞳孔中。
这张脸近看杀伤力十分大,她有一瞬间心跳都停止了。完美到不像真人的脸孔慢慢凑近她,越来越大,直到鼻尖相触。
沈惊问动作很温柔,微凉的双唇不轻不重地压在她唇瓣上,细细摩挲。
他没有深入去品尝怀中人更美的滋味。
这个吻更像是纯粹的抚慰,他在用行动告诉她,他不会伤害她。
又好像在等待什么。
陈忆容在他的耐心和柔情下,身体上也终于慢慢完全接受了穆成钧和沈惊问就是同一个人的事实。
她踮起脚,主动凑上去,掠夺风雪。
凛冽的寒风与暴雪在她唇齿间化作春风细雨,又变成狂风暴雨。
“呜……”
她有点喘不过气来,脑袋里迷迷糊糊间好像记起他们回来是为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陈忆容大胆地推了推沈惊问,趁他松懈时偏过头,小声抱怨:“还不赶紧去看看你师弟!”
难得的,沈惊问的眼中有一点纠结。
最后晏长老辛苦多年的付出总算勉强占据了一丝上风,他不舍放开了怀中人。
“一起吧。”
两人飞速下山来到晏长老的小院。
照顾的弟子们看见沈惊问出现立刻低头行礼:“掌门。”
沈惊问眨眼间又变成了那个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的高岭之花,通身都散发寒气,弟子们被气势所迫身体都僵硬了。
“咳咳……”陈忆容从他背后钻出来,连忙说:“起来吧,晏长老怎么样?”
空气的温度稍有回升,为首的弟子终于敢开口说话:“回禀掌门,陈师姐,晏长老已经醒了,就是……”
他们面色有些为难,沈惊问没什么耐心,径直走进去。
看他们一个两个畏惧沈惊问的样子,陈忆容路过时温声道:“你们做的很好,师尊只是不爱说话,他心里都记着。”
弟子们肩膀明显一松,等到沈惊问消失在房门口后,才抬起头来。
眼神交流间传达一致的想法:掌门好可怕,陈师姐真勇。
两人走进来时就看见晏长老靠在床上,脸色铁青独自一人望着窗外唉声叹气的。
走近一看,他鬓角白发又多了几缕,更显老态。
他本就因平日操持天虚山事务显得比沈惊问看上去更成熟,如今光看样貌更是相差一辈。
“晏长老,你怎么了?”沈惊问没开口,陈忆容替他先问了。
晏长老终于回神,看见沈惊问出现吓了一跳,赶紧起身相迎,被他施决压制在床榻上。
“劳烦师兄走这一趟,不是什么大事,我自己能处理。”晏长老额头紧皱,一点也不像他嘴里说的轻描淡写。
“说。”沈惊问懒得跟他兜圈子,他师弟什么性格他最清楚,跟他打哈哈只会浪费时间。
晏长老满嘴的话憋在嘴里,他长叹一口气,终于还是说了出来。
是晏翠和她的道侣王师兄闹的。
她道侣王师兄外出历练时被人挖了灵根,成为废人。
他告诉晏翠有个方法能将单灵根弟子的灵根活剥下来,然后移植到自己体内,从而可以重新修炼,央求晏翠帮他。
晏翠也不知道是怎么鬼迷了心窍,真的帮他骗到一个单灵根弟子,正准备动手就被发现了。
“若不是我察觉不对劲,又从翠翠房间搜到了这个,我简直不敢相信她会做出这种事?”
晏长老用手帕包着一颗红豆大小的赤色药丸,隐隐散发出安神香的味道。
陈忆容和沈惊问俱是瞳孔一缩。
这东西,不是当年闻静深受重伤昏迷也要爬起来,拼死打掉不让她碰的玩意儿吗?
她回忆起当时闻静的模样,似乎愤怒又恐惧。
余光瞄了一眼沈惊问,他虽神色不变,但陈忆容察觉他现在处于暴怒,随时要把这座小院掀翻。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晏长老语气悲痛,悔恨不矣:“师兄,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天虚山,不过幸好翠翠没来得及下手,那名弟子已经安然无恙了。”
他明显知道这药丸的危害。
沈惊问冷漠得没有说一个字。
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压抑。
陈忆容不忍看见晏长老如此伤神,开口问:“这是什么,我好像在风雪门见过?”
沈惊问沉默了很久,还是选择告诉陈忆容:“这叫梦魂丹。”
他声音很轻,语气却很慎重:“将此物放在身边,三日可让体内灵根化形,方便剥离。”
语毕,沈惊问杀气不再克制,屋内两人都仿佛置身于冰川之中,血液冻结,心跳骤停。
但很快他收敛气息,对晏长老说:“他们人呢?”
晏长老语气复杂:“翠翠和那姓王的,都被分别我关在黑牢。”
听得出他很是讨厌王师兄。
“师兄,我知道你不会姑息,但请你看在我这么多年为天虚山做的一切,看在翠翠是我唯一的女儿,求你饶她一命,我愿意和她自请逐出天虚山。”
晏长老说这话的时候声音都在颤抖,他明白这次晏翠犯下的错误已经触到了师兄的底线。
一个翻身下床,就要向沈惊问跪下,被一股寒气拖着愣是又扔回床上。
“闭嘴。”沈惊问面如寒冰,声如严霜,屋子内的装饰物顷刻之间在剧烈摇晃。
晏长老瘫在床上,生无可恋,任其发落。
“师尊。”敏锐察觉到沈惊问在暴走边缘,她立刻上前一步紧紧握住他手臂。
终于冷静下来,他一挥衣袖转身朝外面走。
陈忆容一时间左右为难,最终还是朝床上的人安慰了一句:“晏长老放心,我一定会救下晏翠的。”
说完赶紧跟上沈惊问,以免他冲动之下杀了晏长老唯一的女儿。
晏长老望着屋顶,低声叹道:“翠翠,你为什么偏要做这件事……”
一道水痕从他眼角无声滑落,默默消失在床榻间。
“师尊,师尊……”陈忆容跟不上沈惊问的步子,无法只能大吼道:“沈惊问,你给我站住。”
喊完自己都愣了,前面的人最终停下脚步。
她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去拉住他,急切问:“你不会真的要去杀了晏翠吧。”
沈惊问转头她看,眼中漠然:“杀便杀了。”
“你疯了,那可是晏长老唯一的女儿!”陈忆容问:“难道你不怕你师弟从此跟你反目成仇?”
“他不会。”沈惊问很了解师弟,他不会因此怨恨自己。
他着实拿捏住晏长老了,依晏长老的性子估计只会把错算在自己头上。
陈忆容实在不忍心看见晏长老伤心欲绝,她拦住沈惊问:“你不调查一下,怎么知道其中缘由。”
“够清楚了。晏翠想要替她道侣挖取其他弟子的灵根,两人都罪无可恕。”沈惊问冷冷道,丝毫不讲情面。
“等等……”陈忆容站在他面前双手平展,心里急得打鼓,脑子迅速转动起来,恳求他:“我总觉得有问题,不如给我时间去查清楚,一天,不,半天就可以。”
她脸上满是恳切的乞求,死死咬住下唇,微微泛起白色。
沈惊问伸出拇指剥开那片自虐的红唇,闭了闭眼睛,对她道:“半天时间。”
陈忆容的脸松了下来,她决定先去黑牢单独见见两人。
“我跟你一起。”沈惊问知道梦魂丹出现在天虚山中后坐立难安,第一时间想的就是杀尽相关之人。
她连忙拒绝:“你去了,人都不敢说话了。”
沈惊问起手捏诀:“凝。”
一道虚影从身体中飞出站在他身边,慢慢凝实,穆承钧又出现了。
“现在可以了吧。”懒散的声音响起,他当着沈惊问的面牵起陈忆容的手,十指相扣,仿佛在炫耀似的。
陈忆容被他拖走,往前一小段路后回头望了一眼。
沈惊问正冷冷注视两人,迟迟未动。
“别看了,看我还不够。”穆承钧调侃她:“你怎么能吃着碗里瞧着锅里?”
陈忆容很久没有的弑师念头又冒出来了,她咬牙道:“沈惊问,你正常点。”
“呵呵。”穆承钧笑容诡异:“我跟你说,我们的记忆是不互通的。”
我信你的邪。
我上一秒刚跟穆承钧说冒名用闻静的名字打人,他下一秒就冲出去干翻无量城全部人,你跟我说你们记忆不互通。
“哦。”陈忆容面无表情地说:“那你想不想上位?”
穆承钧饶有兴致,反问她:“你想我上位?”
陈忆容露出一个假笑:“谁对我最好,我就希望谁上位。”
她给穆承钧胸口一拳:“你努力,今晚上就去跟他打一架,别叫我!”
哼笑一声,甩开他快步往黑牢方向疾走。
穆承钧知道唬不住她,摸了摸胸前被锤的位置,笑着跟上去。
陈忆容勾勾他的小拇指,轻声呢喃:“谢谢师尊,我……我不怕你。”
她哪里不清楚,沈惊问定是怕刚刚自己冷脸吓到她,故意以穆承钧的身份来逗她,她懂的。
穆承钧反手紧握,心里一片滚烫。
这一刻,沈惊问生平头一次体会到什么叫“此心安处是吾乡”。
陈忆容,真的很好。
即便梦魂丹还是出现在了天虚山。
这一世也一定会,不一样。
作者有话说:
海王容容:你们去打一架,赢了的人可以拥有我。
沈惊问:我们决定平分。
晏长老怒斥沈惊问:我为你付出那么多,你居然忙着在打啵。
剧情提示指路:22-23章,秦璐曾经潜入陈忆容房间放置血红色药丸,梦魂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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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虚山,黑牢。
晏翠头发乱糟糟的,嘴唇龟裂,颓丧依靠在脏兮兮床边,头枕着手,目光呆滞没有焦距。
“吱呀——”
牢房门被打开,她毫无反应。
陈忆容和穆承钧进来首先看到晏翠的背,一道道鞭痕把衣服打得七零八落,伤口血肉模糊,可想而知下手的人有多狠。
“晏翠。”陈忆容沉声道:“我替晏长老来看看你。”
她打开系统发现晏翠的标签居然还是【恋爱脑】,真是想不明白她到底爱上那个像水鬼的【海王】哪里。
晏翠没回答,像个死物一样。
陈忆容走到她面前蹲下,故意激她:“晏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想当初你是多么意气风发,差点让人把我逐出天虚山。”
晏翠语气平静,双眼死气沉沉:“陈师姐,今时不同往日,现在连我都要唤你一声师姐。”
她哼笑一声,告诉她:“当年是我传信给你去黑牢抓他们的。”
这下晏翠眼里终于荡起涟漪,她气极:“是你……是你设计他们的?”
叹了口气,陈忆容真的服了恋爱脑。
把回天镜扔给晏翠,她恨铁不成钢道:“你知道回天镜是不会骗人的,当日你不已经看到他们有一腿了。我是为了让你亲眼看清他的真面目才引你去黑牢,没想到你居然又给他忽悠过去了。”
陈忆容施诀打开回天镜定位王师兄所在牢房,他正躺在石床上闭目养神,嘴唇发白,脸色微青,一副要死相。
晏翠瞬间眼泪就涌上来,嘴里叨念着王师兄的名字,情深似海,生死相随的作态让她想当场发飙。
陈忆容知道晏翠不死心是不会开口的,对一旁的穆承钧点点头,穆承钧会意。
起身离开,她淡淡丢下一句:“等会你可看清楚了。”
晏翠痴痴盯着镜子里的人,眼都不眨。
“王师兄,好久不见。”陈忆容打开门,在他头顶甩了甩黑牢钥匙,叮当作响。
躺在床上的尸体睁开眼睛,有气无力吐息:“是你。”
“是我,好久不见。”她拿出寸光,朝王师兄脖子上比划,“落我手里,这次你还想活命?”
他瞬间弹起身却被寸光寒芒逼得退回去,眼睛瞪得像铜铃,在昏暗的黑牢中尤为可怖,倒越发像一只水鬼。
“你敢动我!我是晏翠的道侣,晏长老的女婿!”他眼睛往下死死盯住寸光,两侧的握紧拳头仿佛在克制什么。
陈忆容笑得张扬:“哈哈……我还是沈惊问唯一的徒弟,你说我敢不敢?”
不给他多嘴的机会,陈忆容手起刀落在他胸口划出一道深可见骨血痕,痛得他当场翻来覆去,嘴里大骂:“你这个臭女人,当初我就该直接结果了你。啊……你,你……”
见他提起当初,陈忆容又给了他一剑。
“下一剑,就直接要你的命了。”她面如寒霜,眼眸寒凉,一举一动都在告诉床上的人她说到做到。
“你敢!你敢!”王师兄暴起举拳,下一刻又重重放在身侧。
她冷笑,“我有什么不敢,我就是把天捅破了,我师尊也给我担着,何况你一条区区贱命。”
提起寸光直冲王师兄命门,杀意是如此强烈,让他不得不反抗。
“砰……”
寸光偏过一旁,王师兄终于出手。
她却笑得格外开心:“我看你灵根没有被废嘛,这不好像还比上次强了许多。”
王师兄一扫颓态,眼神凶狠像要吃了面前的人。
上一次也是因为她才导致晏翠对自己产生了戒备之心,这一次又是她,将自己的计划打乱。
“陈、忆、容。”既然已被她识破,王师兄也不再保留,新仇加旧恨放手一搏。
黑牢钥匙在她手中,杀了她再逃走,说不定还能掠夺她的灵根,增加修为。
他心里盘算的好,可惜到底是太久跟她交过手,印象只停留在当年与秦璐一同对付她时。
陈忆容就怕他不出手,56级在天虚山确实算得上高手,可惜她早已不是当年的她。
交手不过三招,王师兄就被陈忆容打成重伤,她剑指命门寒声问:“以你的资质,绝不可能提高这么快,你到底用了什么方法。”
王师兄明白今日自己必死无疑,哈哈大笑:“你想知道吗,那我告诉你,就是去抽掉像你这样单灵根弟子的灵根,然后融进自己身体里。”
他从怀里掏出一瓶梦魂丹丢到陈忆容脚边,诱惑她:“悄悄放在你师尊身边,不出三日,他所有灵力都是会是你的,你就能当天下第一,哈哈哈!”
“去,快去,我已经告诉你了,沈惊问那么相信你,你一定可以成功,哈哈……”他甚至有些疯魔,嘴里一直在念着“天下第一”。
她将东西捡起来,发现里面居然有数百枚梦魂丹,联想到王师兄实力飞速增长,怒斥道:“是谁教你的邪法,你又害了多少人,你对得起晏翠吗,她这么爱你!”
“爱我,”王师兄哂笑:“她要的是一条听话的狗,而不是一个人。”
“若不是她有个好爹,怎么值得我处心积虑接近她……”王师兄低声说:“寻清才是我爱的人。”
寻清?难道是苏寻清,戚天和同父异母的妹妹,他什么时候勾搭上的。
陈忆容蹙眉,用剑抵住他喉咙,又问:“说,这件事是不是跟风雪门有关!”
王师兄闭上眼不再作声,一脸你要杀便杀。
陈忆容想留他一命,让晏长老重新审问,务必要问出这件事的前因后果。
不料她刚刚放下剑,晏翠拖着重伤的身体冲了进来,脸上有哭过的痕迹,眼睛红肿却恢复了往日的神采。
陈忆容查看她的标签,【恋爱脑】终于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忏悔者】。
“姓王的,”晏翠并没有陈忆容想象中的暴怒,而是冷静地问:“我只问你,当初在祁火山你为救我挡下那妖兽致命一击,是偶然还是故意为之。”
王师兄好像放弃了所有挣扎,他嗤笑一声:“都是我设计的。”
“我知道了。”晏翠没有歇斯底里大吵大闹,也没有问他嘴里的寻清是谁,而是转身对陈忆容跪了下来。
陈忆容后退半步,想要扶起她,却被晏翠躲过。
“陈师姐,我自知罪孽深重,死罪难逃。”
晏翠低下头,泪水从两颊滑落,声音却很清澈:“恳请师姐在我死后,多多……多多照顾我父亲,他一直很欣赏你。”
抬起头望着陈忆容,晏翠极力克制溢出的哭腔,“以前是我错怪师姐,今天,谢谢。”
说完郑重向陈忆容磕了三个头。
她不知所措看向站在旁边不出声的穆承钧,他站在角落阴影处不变喜怒,捉摸不清。
“好了,好了,你先起来。”陈忆容赶紧扶她,晏翠身体本来就被鞭刑伤得很重,再加上心情大起大落,现在已经摇摇欲坠。
这次晏翠没有推开陈忆容,在她的搀扶下拖着脚一步一步向外走去,再没有看奄奄一息的王师兄一眼。
从黑牢出来,陈忆容心情很沉重,她不知道如何向沈惊问开口。
事实就是像他所说,晏翠确实帮了王师兄作恶,虽然未遂。
回到飞来峰,她脑子里一直在想该怎么办,没注意跟着进了沈惊问房间。
她之前从未认真打量过这间房。
空旷的房间只放了一张玉石床和一套桌椅,床上连条被子都没有,窗户上也没挂帘子,大白天整个房间被日光照得通透亮堂,却也冷清空旷。
沈惊问闭眼盘坐在床上等着二人,穆承钧轻车熟路与他融合在一起。
他睁眼,淡淡道:“过来。”
陈忆容亦步亦趋走到床前,把梦魂丹交了出来。
沈惊问没接,反手把她拉下来一齐坐在床上。
嘶,好凉。
陈忆容身体打了个颤。
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狗窝,她床上铺着厚厚的雪花银貂皮,躺下去就跟在陷在棉花里一样。
一时间无话,陈忆容几次张口又沉默,气氛有些冷。
“你……”
“你……”
两人同时开口,陈忆容忽然笑了起来,她有些撒娇地靠在沈惊问肩膀上,语气亲密:“师尊你先说。”
沈惊问轻笑,右手揽她入怀,左手接过梦魂丹扔在一边,温和道:“还是乖徒儿你先吧。“
这声“乖徒儿”叫得她耳根子都红了,正准备为晏翠求情,一道红色传讯符从天边飞来,落入沈惊问手中。
“回禀掌门,在缠丝宗天虚山弟子被风雪门主戚天和全部抓走,他们要陈忆容师姐一个月内前去交换人质。”
沈惊问听后眼眸阴沉得可怕,陈忆容想从他怀里起身被死死按住。
“不许去。”
他寒声命令。
脸贴着他微微颤抖的胸口,她没有回答,闷声道:“先去看看什么情况。”
听到她并未立刻要求前往,沈惊问才放松了力道。
真怕她一时冲动跑过去,那他只得强制把她关在飞来峰,日日夜夜看着她。
晏长老现在正病着,很多事情无法处理,沈惊问亲自召见了这名传讯弟子。
显然他也是第一次直接与掌门对接,说话有些结巴。
不过总算弄清楚前因后果。
原来缠丝宗和风雪门不知为何撕破了脸皮,戚天和仗着修为高强和带了足够多的人马,直接掳走了还在缠丝宗的天虚山弟子,李玉真、金翎、王语茶和一直在房中修炼的谢景渊一个没拉下。
陈忆容的心沉到了谷底。
谢景渊,决不能出事。
再一次回到飞来峰已经是深夜,不等她开口,沈惊问命令她回去休息,自己则转身离开,看方向是晏长老的住处。
心事重重回到房间,她躺在雪花银貂皮上翻来覆去,直到天光微亮才睡去。
醒来时太阳高照,她一个激灵翻身下床,往沈惊问房间跑。
“师尊,”冲过来时看见沈惊问颇有闲情逸致地在喝茶,看到她还给她倒了一杯。
她小步小步走过来坐下,讷讷问道:“师尊,我们要怎么办?”
沈惊问眼神一瞥,她乖乖端起茶杯喝下他亲自沏的茶。
啧,怎么有点涩味。
“你想去,是吗?”沈惊问声音很淡,听不出同意还是不同意。
她抬眼观察沈惊问神情,小心作答:“听师尊的安排。”
“哼。”沈惊问冷笑:“我安排你就呆在飞来峰,从现在起不得踏出一步。”
“沈惊问!”陈忆容拍桌而起,“那其他人的命怎么办?”
沈惊问端起茶杯吹了吹,面无表情抿了一口。
她察觉到自己失态,悻悻然坐下,积极地给他茶杯满上,讨好道:“师尊,刚刚那个好像不是我,你忘了吧。”
沈惊问目光平静望向她,淡淡开口:“是因为谢景渊?”
胸口一梗,他也太敏锐了。
“当然不止是他,其他人的命也很重要,而且我怀疑,”陈忆容正色道:“戚天和并不是无的放矢的抓人。这一批天虚山弟子单灵根不再少数。结合那日在黑牢中得到的信息,戚天和修为无缘无故提高这么多肯定跟梦魂丹脱不了关系。”
“所以……”她不惧沈惊问冷脸,直直看向他的眼睛:“我们一定不可以让戚天和得逞。”
沈惊问面色如常,开口答应让她前去。
“什么!”陈忆容眼中露出惊喜,“师尊你答应了。”
她还以为要废一番功夫说服沈惊问,没想到这么容易他就松口。
“不过,我有一个要求。”沈惊问放下杯子,垂眸道:“你必须要迅速提高修为。”
“啊?”她挠挠头,“怎么提高,我一天十二个时辰练也增加不了多少,而且我觉得越早过去越好,就怕迟则生变。”
沈惊问一本正经:“你知道的。”
她反应过来后愣在原地,脸“腾”地一下烧起来,热气迅速蔓延到脖子,一路往下。
对面的人好整以暇注视她,并不出声逼迫。
她连忙别开脸,侧脸更显双唇充满血色,诱人采撷。
手握紧又松,松了再握,最后一脸悲壮挪到沈惊问跟前,小心凑到他唇边。
她眼敛垂得很低,只能看见他淡红近乎发白的薄唇,轮廓分明,忍不住想让人涂上艳色。
沈惊问鼻尖嗅到那股让他心动的气息,看她一脸任君采撷的模样,忍不住抬手去触碰他的宝贝。
微凉的指尖捏住她的耳垂,冷得她往旁边躲了躲。
仿佛是为了惩罚她逃跑,下一刻,耳朵被冰冷的牙齿咬住,微微湿冷的气息钻了进去,伴随而来的还有低哑的呢喃。
“我说的,是真正的双修。”
陈忆容身体一僵,半晌,红唇翕动:“真正的双修?”
你真的懂?
作者有话说:
陈忆容:纯情boy,你懂不懂?
沈惊问:下一章你就懂了。
作者:明天记得准时。
剧情提示指路:晏翠抓人在第2章,苏寻清在17章。

“那我、我再想想,再想想……”
陈忆容支支吾吾,整个人烧得快要原地融化了,想后退却被沈惊问先一步擒住后颈。
惊慌想挣脱,却被他大力拉进胸前,跌落在风雪间。
冷冽的风雪气中透出一丝不同寻常的热气,她妄图从他双膝上起来却被他不轻不重地按了两下腰身,整个身体猝然软了下来。
“考虑什么,择日不如撞日。”
他的声音冷冷淡淡,说出的话却让她全身发烫。
“就现在吧。”
听完后她愣住了,脸颊飞快染上绯红,白昼将她的窘迫照得无所遁形。
光天化日,他是怎么做到一本正经说出这等羞耻之语的。
陈忆容被他整个人圈坐在怀里动弹不得,她知道打是打不过的,只能尝试商量:“上次那种方法不行吗?”
她说的是在辉云城外通过嘴来传递灵力。
沈惊问捏了捏她后脖颈的软肉,故作严肃拒绝:“不行,那方法对我损耗极大,而且还需要花费大量时间才能与自身融合,来不及。”
他恶劣地性子又上来,拖着懒懒的尾音:“他们的命在你手中,若你不愿我也不勉强,大不了我答应亲自为他们报仇。”
说罢真放开了手,面色淡漠,一副“你来去自由”的神态。
她倒吸一口凉气,这可使不得。
陈忆容觉得自己需要做点心理准备,她双手主动环上沈惊问脖颈,抬头小心翼翼尝试拖延时间:“不然等晚上……现在有点亮。”
头顶的人轻笑,抬起右手轻轻一挥,门窗顿时齐齐关上,哐哐声大得吓了她一跳。
房间一下子变得昏暗朦胧,她回头去看,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房间窗户都挂上了双层淡蓝色鲛纱。
这玩意儿刀枪不入却格外柔软轻便,遇水不沾,千金难求。
其他人都是抠抠搜搜放在护甲心口或者要害处,他直接大片大片拿来当帘子。
“够暗了么?”
不给她再开口拒绝的机会,沈惊问低下头咬住她饱满的双唇,细碎声音从唇齿间溢出,让听见的人心痒难耐。
蓦地她腾空而起,被沈惊问横空抱在胸前,不知为何她浑身发软,腰间无力。
“呜呜……”小小的挣扎被轻易镇压,直到滚上玉石床她才有机会再次开口。
“等等。”她强装镇定,甚至有点挑衅:“你会不会。”
毕竟他在几个月前还是个连接吻都不会的纯情男。
双肘撑住身体,忽然察觉身下有些变化。
什么时候这里也垫上了雪花银貂皮,熟悉的质感让她更加绵软无力,不自觉像躺在自己床上一样放松。
沈惊问此刻都把人困在床上了,也就没那么急,听到她的话后也不恼,慢条斯理地从袖中掏出一本册子扔到她面前。
又是熟悉的封皮,这次上面写的是《风月心诀》。
她不明白为什么沈惊问忽然拿出一本秘籍,低头随手一翻,下巴都快掉到床上。
简直是不堪入目,这……这里面都是两个小人图,各种奇奇怪怪的地方和位置,她一个现代人看了都躁得慌。
沉思间沈惊问一点点逼近床角,动作不快,却极有压迫感。
“慢着!”她手脚无措继续往床角缩,却无处可退,只得色厉内荏道:“看过不代表就会,要不你再学习一下,晚上再来。”
出了门我就有多远跑多远。
沈惊问宽大的肩膀朝她步步逼近,到后面她的声音都在颤抖,“真的,你信我,书本和实际还是有差距的。”
这本书里面的动作谁能做的到?
她失措无助的样子像极了迷途的幼鹿,乌黑水灵的眼眸中泛着楚楚可怜的光,与平日很不一样。
他黑眸沉了下来,透着深邃幽光,忽然就有些不耐烦,喉咙干咳得厉害。
手撑在她耳畔左右两侧,强势地将垂死挣扎的小鹿困在身前方寸之地,不让她有一丝逃离的机会。
嘴上却很是谦虚。
“在下不才,自幼过目不忘,在学习一事上算得上天资聪颖,暂未遇见瓶颈。”
上方的阴影完全笼罩在她身上,前方微凉的呼吸开始急促,渐渐变成热气,一股一股扑在她脸上,痒意蔓延开来,她浑身不自在,脑子也开始不好使。
他还用上敬语:“不如请您检验一番。”
陈忆容捂住脸臊得慌,她最多只教会他接吻,可没有教这些乌七八糟的玩意儿。
对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本能的感到害怕,下意识伸手抵开他。
这正好方便了沈惊问,一手抓住她两只纤细白嫩的手腕,高举过头顶,摁在墙壁上。
两人之间的距离愈发的近,相隔不过一寸,她能清晰地听见他的心跳。
砰砰砰,震得耳朵发疼。
“乖徒儿,修炼这件事可耽误不得。”
他声音突变,沙哑低沉,性感撩人。
不待她再说一个字,风雪瞬间席卷她的全身,却在下一刻化作春潮将她包裹得严严实实。
他的身体不再如冬日般寒冷,变得很烫,尤其是掌心所过之处,像点燃了火焰一般,烧得她神志不清。
“呜呜呜……”她无力胡乱地抓住他散落在床边的碎发,身子一点也使不上力气。
“我是谁?”
脑子里全是浆糊,听到这个声音她下意识作答:“穆承钧?”
“错了。”
上方的人语气很平静,但动作猛然又快又重。
救命,为什么这种时候还有死亡问题。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已经快失去感知能力,迷迷糊糊中又听见有个声音问。
“我是谁?”
“沈惊问。”
一声哂笑,耳畔间落下细细碎碎的吻,恍惚间听见一句:“答对了,给你点奖励。”
沈惊问的灵力入同崩腾的大海,猛烈地灌入陈忆容的丹田中,身体一下变得涨涨的。
她不舒服地哼哼了两声,沈惊问立刻堵住她的唇,安抚轻啄。
刚开始她还有些清醒,会拒绝他的无理要求。
“这个、这个臣妾做不到啊!”
“爱妃别动就好。”
王语茶你到底给他拿了多少话本,你死在风雪门算了。
“呜……真的不行。”
“试试看才知道。”
到了最后《风月心诀》被两人练了个遍,沈惊问发挥他的天资还独创了不少招式,逼得陈忆容苦不堪言,泪流满面。
他何止是懂,他快成懂王了。
三天过去,她嘴里只会说三个字:沈惊问。
他恶作剧般地变化各种声调,语气,有自己的,有穆承钧的,甚至中途还模仿闻静的声音。
“师姐,我是谁?”
她绝地求生,给自己下了死命令,无论他问什么,都只回答沈惊问。
“你是谁的?”
“沈惊问。”
“你爱谁?”
“沈惊问。”
“还来吗?”
“沈惊问。”
他嗤笑一声,终于心满意足,心中有个又冷又黑的洞好像被填补了,又好像还不够。
还想要更多,多到他自己都害怕。
这一轮停歇,他揽过陈忆容抱在怀里,亲吻她的锁骨,激得她差点跳了起来,却又因腰间无力瘫软下去,任由他肆意作乱。
看着胸口接近昏迷的人,她全身都是自己留下的痕迹,沾满了自己的气息。
因为流了太多泪,眼眶微微泛红,眼尾还有刚刚干涸的水痕。
沈惊问眼眸又暗了下来,舌尖轻轻点了点颤抖的长睫,哑着嗓子说:“你是我的。”
陈忆容闭上眼蔫蔫点头,累到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人在他手上,哪敢说不字。
她还想活着从这间房里走出去。
沈惊问不愧他自称的天资聪颖,真是学什么都快,还能举一反三,推陈出新。
内心已经把给他这本心决的王语茶杀了一万遍。
两只火热的手指拨开她贴在脸颊的碎发,如血的双唇肆意游走在吹弹可破的瓷肌上。
陈忆容打了一个激灵,还来?
她把头用尽全力往旁边偏,抿紧嘴,拒绝之意明显。
沈惊问觉得她这副宁死不屈的样子格外可爱,耐心跟她讲道理:“我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事情?”
陈忆容嗓子早就哑了,说不出话只能用眼神传达“我听听你怎么编”。
“你体内好像有个屏障,我给你的灵力到了一个临界点后,就无法继续输送了。”
她皱了皱眉,仿佛在思考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恍惚间瞄到落在床角的回天镜,刚好看见【大冤种】旁边的数字变成了99,还有镜中奄奄一息的自己。
眼神迷离,青红斑驳。
不等她思考太久,沈惊问侧身躺在她旁边,对准耳朵轻轻吹了口热气,声音温柔得像能滴出水。
“是我不够努力。”
不,是我配不上你的努力。
陈忆容内心哀嚎,放过她吧,差生不想跟优等生一起玩了。
七天,他们都没有离开过这张床片刻。
醒了又睡,睡了又被惊醒,然后又昏过去。
中途偶尔沈惊问在轻眠,她试图偷偷溜下床,脚还未着地就被抓回去,他还很高兴。
“效果看来不错,你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了。”
她还没准备好,沈惊问又开始新一轮的努力。
后面他终于发现不管他怎么努力,陈忆容始终无法继续突破,猜测是她一下子吸收不了这么多,只能作罢。
他语气有点失望:“再突破一点点就好了。”
陈忆容拿起回天镜查看自己的等级,发现一直停留在99,就是无法跨过这道坎。
幸亏没办法突破,因为沈惊问还告诉她除了身体上的双修,还有一种叫做神交。
修炼到一定程度后会修出神魂,神魂坚不可摧,甚至能够化形,普通攻击无效,只能用神魂去攻击神魂。
而神交会比身体上的双修速度更快,感觉也更剧烈。
不过因为神魂相交时有机会窥探到双方最深处的秘密和记忆,大部分人都不会轻易神交,当然如今也没几个人能修炼出神魂。
神交还有个隐藏的深意,就是生死相依。
当神交后两人就会产生灵魂深处的羁绊,能真切的体会到对方的一切情绪,做到一丝不差的“感同身受”。
倘若一方出事,另一方会实实在在尝到什么叫生不如死,几乎是一死双亡的结局。
沈惊问提出来,已然是把性命系在她身上了。
说不感动是假的,但更多的是庆幸。
陈忆容猜测100级应该是这个世界另一个分水岭,超过才能修成神魂。
她不敢神交,因为她有不能让沈惊问知道的秘密。她最终是要回家,她不会一直在这里的。
想到这里,她心里有点愧疚,用仅存的力气抱住沈惊问的劲腰。
额头靠在他颈窝蹭蹭,像幼兽寻求庇护似地,哑着嗓子:“没关系,慢慢来。”
头顶上一声闷笑,像是被这句话取悦了,心情极好:“你说的对,以后时间多的是。”
她听出他的言外之意,一动不敢动。
暗叹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再来一次,她也不用回家了,直接死在这里。
感受到怀中人的僵硬,沈惊问宽大有力的手掌抚过她后背,他的手不再是终年不变的寒雪,变成了正常人该有的温度。
陈忆容在他一下又一下的轻抚中,沉沉睡了过去。
均匀的呼吸传到沈惊问的耳朵里,他笑得像个孩子,箍紧细腰也闭上了眼,两人相拥而别不知过了多久。
“师兄,师兄!”
恢复活力的晏长老火急火燎地跑上飞来峰,没注意到平日吵闹的旺旺都没在院里晃悠。
整整七天师兄一点消息都没有,也没事先跟他打招呼要闭关,他担心出了什么事。
而且附属于天虚山的那些庄主谷主门都已经在天虚山等了五天,实在是需要掌门师兄亲自出面
刚准备敲房门,里面传来一个字。
“滚。”
又冷,杀意又重。
作者有话说:
陈忆容:呜呜呜,王语茶你这个天杀的。
旺旺:晏长老你这个没眼力劲的。
沈惊问:书本和实际确实有点差距,书本还是收敛了很多。
作者:大家有空可以看看@夏日满星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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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号算是给你玩明白了◎
晏长老在院中站立良久,终于等到掌门师兄从房间出来,他轻手轻脚关上门,冲自己点点头。
奇怪,他房间里有什么东西吗?
晏长老一脸局促,害怕自己打扰到师兄修炼,心中惴惴不安。
可师兄似乎心情很不错,唇边甚至还有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他敏锐地注意到师兄周身气息也发生了细微变化,冽冽风雪中多了那么一丝丝人情味儿。
他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师兄变了,但这是绝顶的好事。
紧绷百年的那根名为”沈惊问走火入魔而亡“的弦稍微松了松,他本能觉得跟陈忆容有关,但是没有证据。
他迎上去,三言两语交代清楚事情,沈惊问微微颔首。
两人走出大门,路过一直呆在殿外的旺旺时,沈惊问破天慌地说了句:“噤声。”
旺旺委屈地缩了缩脖子,就地蹲下像个抱窝的老母鸡,圆圆大眼睛滴溜溜围着他转。
沈惊问垂眸像是想到了什么,解下斩灵剑扔给它。
它迅速跳起来咬住,刚要扑腾翅膀表达兴奋之意就被沈惊问一个眼神强行压制,又悻悻谨慎放下,姿势别扭地xian住剑身溜走了。
"师兄,你好像很高兴。”晏长老大胆开口。
本以为得不到回答,却听沈惊问出乎意料地低低“嗯”了一声,透出几不可察的喜悦。
不得了,师兄一定是在无心剑诀上又突破了。
这也说明他终于找到了情之寄托,解决走火入魔一事。
晏长老一想,对接下来的事情更有信心,脸色也是一片喜气洋洋。
等到外面重新恢复寂静,陈忆容才把埋在雪花银貂皮上的头翻过来。又长又柔软的绒毛如今变得有些硬,扎得她全身微微发疼。
想伸手取衣服穿上,一抬臂就无力地垂下去。
原本莹白如玉藕的肌肤上涂满了紫红的指痕和咬痕,一边蔓延到手腕,另一边痕迹更重。
“算了。”她自暴自弃翻了个身,又陷入深眠。
来到天虚山主殿,沈惊问高坐上首。下方河图岛、赤月城、隐谷、南星山庄、听风谷和缠丝宗等首脑起身相迎。
“诸位不必多礼。”晏长老坐在沈惊问旁边开口:“今日有一个重要的消息告知,还请回去严加排查。”
这七天晏长老一点没闲着,不分昼夜用了各种方法审问姓王的。晏翠再也没有阻拦,还协助他从姓王的嘴里套出不少有用的消息,将功赎罪。
看着终于懂事的女儿,晏长老闪过欣慰的泪光。
一番讨论,不知不觉已月上中天。
沈惊问暗自心惊,原来梦魂丹这个时候不止出现在天虚山,各大势力都有它的踪迹,甚至隐隐指向魔域。
上一世,秦璐给他用的梦魂丹,是从风雪门得来还是魔域所出?
鉴于秦璐与戚天和的关系,风雪门难逃干系,可他们又是什么时候与魔域勾结上的?
一瞬间闪过无数个念头,却又被他压下。
慢慢来,这一次他一定要调查清楚。
他蹙眉听下方人议论纷纷,众人统一信息后还发现了一件看似寻常却细思极恐的事情。
近百年来,单灵根天才的陨落似乎数量增加了不少,不仅仅是一家或者两家,而是绝大部分势力。
单灵根天才他们大多性子极傲,喜欢独来独往,往往命牌破裂后都被统计折损在秘境、险境之中。
原本他们只当是正常的运道不好,却没想到还有这一层缘由。
晏长老最后下结论:“务必将此事通知所有单灵根弟子,让他们提高警惕,同时暗中调查有谁故意接近他们,抓出来,问出幕后指使。”
众人神色郑重,拱手行礼:“多谢天虚山告知此事。”
若不是走这一趟,家族门派中还不知道要无缘无故损失多少天才,这些单灵根弟子都是核心的有生力量,幕后黑手好歹毒的心。
沈惊问淡淡道:“不必言谢,天虚山与诸位已是一体。”
大伙内心无比叹服。他们虽名义上是天虚山的附属,可天虚山从未仗着仙道第一的身份欺压他们,均是以礼待之,还允许族中弟子前来学习。
如今这一辈中仅次于沈掌门亲传弟子陈忆容的便是南星山庄李玉真,而隐谷金翎和听风谷王语茶也各有所成。天虚山对其下弟子一视同仁,绝不偏颇,自然人心所向。
反观风雪门,依附于他们的仙门世家,每年不知道要送多少奇珍异宝,天地灵物,甚至还要承受他们的颐指气使,肆意妄为。
当年戚心怡在世时,下到附属仙门耀武扬威。有一个世家少主只是多看了她一眼,便被挖出双眼,可见手段残忍。
讨论出结果后定下计划,所有人心里都有了底,气氛也不如之间那般沉重。
沉妙音站出来福身行礼,满脸歉意:“沈掌门恕罪,天虚山各位俊杰在我缠丝宗出事,我难逃罪责。此行前往风雪门,我缠丝宗愿意身先士卒,倾尽全力救回天虚山一众。”
晏长老这才注意到这个身形柔软娇小,仿佛风大一点就能吹倒的缠丝宗宗主。
她语气铿锵有力,没有丝毫推脱之嫌,让他心中升起几分好感。
他不禁放轻声音:“沉宗主不必自责,风雪门若真是用了那邪法提高修为,就算不是在缠丝宗也会用其他方法掳走他们,当务之急还是如何将人就出来。”
沉妙音静静注视面前这个有些沧桑的男人。
他名义上是天虚山二把手,实际上大部分事情都是由他主理。世人皆知沈惊问经常闭关,最近一百年更是不显于人前,他不理俗物,更像一块镇山石。
晏长老明明叫沈掌门师兄却显得成熟很多,岁月的痕迹清晰可见,不显老态反而更添几分干练豁达。
她回以一个感激的笑容。
沈惊问清冷的声音恰巧响起:“无妨,这一次将他们都除尽便是。”
在座心里一惊,沈掌门语气森然,已然动怒。
天虚山这是要把风雪门连根拔起的意思。
不过他们之间的恩怨已然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他们已经上了天虚山的大船,便不做他想,唯马首是瞻。
况且若是查明风雪门当真用单灵根弟子修炼邪术,仙门也确实容不得他们。
晏长老敏锐听出掌门师兄语气中的一丝不耐,像是急着结束这场冗长的会谈。
“各位,既然事情已定,不如今天就到此为止。”晏长老作为他的贴心小棉袄,对着其余人做了个“请”的手势:“天虚山已为大家准备好下榻之所,你们可召家中小辈前来一叙。”
他们心里来此的目的已达成,心中确实也惦念小辈,对沈掌门和晏长老告辞后急急忙忙走了。
不待他们走出门口,沈惊问已经消失,直奔飞来峰。
最后只徒留晏长老和沉妙音两人在空旷的大殿中,沉妙音再次向晏长老道谢,晏长老笑着对她摇了摇头。
他想起缠丝宗并无门人在天虚山修行,便大方邀请沉妙音参观天虚山。
她踌躇片刻,局促点点头。
沈惊问马不停蹄回房间时,陈忆容还在睡,眼圈还未褪去潮红,双唇如沾了血一般艳丽,露出的肌肤上令人遐想的斑痕如星星之火,连成一片。
他步子又轻又快,转眼间轻手轻脚坐在床榻边,凝眸低视。
她似乎在做噩梦,眉间皱成一团吗,嘴里还窸窸窣窣念叨着什么。
伸出一根手指轻柔她额间,想要为她驱散梦魇。
黑长羽睫轻轻颤抖,塌上人缓缓睁开乌黑的眼眸,眸中氤氲着水汽,他的心也跟着化成了一滩春水。
那些让他烦恼不快的事情仿佛都变得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眼前人。
他顺势躺下,伸手将她抱进怀里,柔声问:“又做了什么噩梦?”
陈忆容感觉到背后那只手开始不老实,赶紧推开他,龇牙咧嘴:“你现在就是我的噩梦。”
浓浓的鼻音听起来绵软无力,更像是撒娇。
“但你是我的美梦。”沈惊问拉上鲛绡薄被,把两人完全盖住。
半透明的鲛绡让彼此的脸变得模糊,彼此间的呼吸却清晰可闻,被子里变得越来越热。
昏暗光线下,她见沈惊问双眼越来越亮,察觉到他的意图,不动声色往后退企图拉开安全距离。
这点小心思哪能不被发现,她背后的手掌逐渐发力。
陈忆容瞳孔地震,嘴里慌乱呜咽:“还来,放过我吧。”
手脚并用,奋力乱踢旁边人,宛如他是索命厉鬼。
她挣扎太厉害,沈惊问未免伤害到她,不得不停下手中的动作做出保证:“我什么也不做,只想抱抱你。”
陈忆容略微停下动作,分辨这句话的可信度。
他目光淡了下来,又恢复成清冷疏离的模样,她回忆他貌似还算说话算数,稍微放下了防备。
趁她分神沈惊问抓住机会贴过去,掐住她的腰,扣在怀里吗,严丝合缝不留一点空隙。
手掌不规矩的在背后游走,细腻微热的触感又燃起心中火焰,他变得比她更热。
她逐渐感觉不对劲,直到他放肆摸上某个地方。
“沈惊问,你混蛋……呜呜呜,你这个骗子!“
她无力地拍打他的双肩,可这点力气跟挠痒痒差不多,只会让他更兴奋。
胸口被重物压住喘不过气,熟悉的黏腻感席卷全身,风雪再度变得撩人心弦,不能自已。
陈忆容还在断断续续骂人:“你枉为天虚山掌门,嘶,你咬哪里,狗东西……”
抬首堵住这张乱叫的嘴,掠夺她所有香甜据为己有。
半睡半醒之间,陈忆容又听见了熟悉的问题,带有蛊惑人心的力量。
“我是谁?”
“沈惊问。”
声音细微到最后一个字变成气音,她只想赶紧打发这扰人的声音。
玩世不恭的笑声在她耳边响起,咬上她的红肿的耳垂:“错了哦,我是穆承钧。”
尾音勾着一丝慵懒的味道,身体动作却很干脆利落。
侧身从后面抱住她,将人逼至床边。
狭小空间内,她前面是冷硬的石墙,后面是炽热的胸膛,一冷一热,浮浮沉沉。
在为数不多的清醒间隙,她满脑子想着一句话。
【渣男】还是你会玩,小号算是给你玩明白了。
再次醒过来时已经过了一天一夜,床上只有她一人,身上穿好了衣服。
轻攥胸口衣襟,她微微泛红,上面满是风雪气。
起身时全身虽然酸痛,却不像之前那般无力,她尝试下床走动。
屋子里没人,想必他有事情去处理了。
拖着身体一瘸一拐地向门外走去,她正准备踏出房门时却踢到过高的门槛,眼看就要向前倒去。
她在下落瞬间内心又把沈惊问骂了一万遍。
怪自己识人不清,被皮相所骗,美色误人。
没有预料中的疼痛,被刚好赶到是沈惊问接住,直接打横轻松抱在身前。
稍微偏过头,对身后人淡淡道:“去茶室等我。”
她这才察觉还有人在,赶紧捂住脸,把头埋在沈惊问怀里装死,一点也不敢吱声。
脚步稳稳当当,却是往他房间里去。
陈忆容赶紧放开手冲他使眼色,嘴里无声让他送回她自己房间。
沈惊问不置可否,加快步子抱回自己的老巢。
她实在忍不住好奇心,越过沈惊问肩膀朝后面偷看了一眼。
是晏长老。
他像受到了极大的惊吓,手中的拂尘落在地上,被一旁的旺旺叼起来玩耍。
陈忆容羞耻极了,这叫她以后如何面对晏长老。
谁料这个问题还没来得及找到答案。
一个时辰后,她就阴差阳错地在茶室内与晏长老两人相对而坐。
尴尬喝茶。
作者有话说:
沈惊问:刚刚承诺的是我,不是穆承钧。
陈忆容:我认输。
晏长老:我在加班加点认真工作,师兄在没日没夜逍遥快活,这日子没法过了。
容容大哭,跟一号二号和未知三号有修罗场就算了,为什么晏长老跟我也有修罗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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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雷滚滚的称呼◎
陈忆容和晏长老谁也不敢直视对方,空气像一把枷锁,紧紧禁锢他们在原地。
两人坐在沈惊问的茶室内,一人捧着一杯茶,专注欣赏杯子里面寡淡的茶水。
陈忆脚趾微动,差点抠出一座飞来峰。
还不如在沈惊问床上躺着,第一次的教训不就是上天在预示她今日不宜见光吗?
都怪狗旺旺多事。
沈惊问抱她回房间后告诉她自己有事要处理,让她好好休息。
她躺在这里一闭眼就是那七天七夜,一刻都呆不住,确认沈惊问离开后故技重施想要溜回自己房间。
这一次她足够小心,没有被任何东西绊住脚步,不料被一只【狗】盯上了。
旺旺死命扯着她的衣角往外拖,就是不让她回房。
不知不觉间,金羽仙鹤已接近成年,力气也比之前大了几倍。
陈忆容又才经历长时间恶战,正是虚弱之时,一不留神被它半拖半拽到茶室。
原来晏长老太过震惊,嘴里一直念着陈忆容,被旺旺误以为晏长老有事找她。
两人四目相对时旺旺还高昂地叫了一声,像做了件大好事。
她真的会谢,狗旺旺。
晏长老下意识请陈忆容坐上主位,脑子一片空白的她也傻傻坐了下去。
然后,开始喝茶。
晏长老拿出锻炼百年的外交手段,以晏翠作为切入点,率先打破沉默。
他语气激动:“忆容,这次多亏你,翠翠才能及时醒悟。”
话题一开,晏长老自然而然叹道:“晏翠这孩子,从小就像她娘,认准一件事八匹马都拉不回来,我也是头疼的很。”
她第一次听见晏长老语气如此无奈,神色低落地提起过去。
他说自己对不起晏翠母亲,也对不起晏翠。这些年一直忙着天虚山的大小事,还要时不时操心沈惊问,因此疏忽了她们母女二人,导致最后晏翠她娘在临终都没有见到他最后一面。
晏翠一直对她心存芥蒂,喜欢跟他对着干。
晏长老有些不好意思:“所以我就对她偏爱了些,养成了她骄纵跋扈的性子。”
不少弟子都受过她的气,但若是不出格,他也就睁一只闭一只眼,事后对被她欺负过的弟子予以补偿。
当年与姓王的婚事他原本不同意,但是拗不过晏翠,只能随她。
听到这里,她也不禁为晏长老一颗慈爱之心而落泪。
果然事业家庭难平衡。
她下定决心,一定要督促沈惊问搞事业,别来搞她。
聊着聊着,僵硬的气氛逐渐解冻,她关切问:“晏翠以后有什么打算?”
听说晏翠跪在那名单灵根弟子院门前三天三夜,求得他的原谅。天虚山还有不少人前去围观,说了很多难听的话,晏翠默默受着没有反驳一句。
后来她自请逐出离开游历天下,去调查梦魂丹一事,沈惊问同意了。
晏长老提着的一口气放下来:“还能保住一条命,师兄真的变了。”
她知道晏长老担心晏翠独自遇到危险,于是提议:“我记得缠丝宗和天虚山已结盟,不如我修书一封给沉大小姐,让她引荐晏翠入缠丝宗如何?”
晏长老听出言下之意,心中感动。
晏翠曾经对她恶语相向,甚至仗势欺人,她却能以德报怨,这番赤子之心也难怪师兄对她……
晏长老心中大为感激,嘴上脱口而出:“谢谢嫂嫂。”
刚刚回暖的空气再度陷入尴尬。
嫂嫂是什么羞耻的称呼?
她脑子里天雷滚滚,低下头恨不得找个缝躲起来。
手上一个不稳抖了抖,杯子落在桌上,清茶溅起水花,沿桌边滴落,她手忙脚乱收拾。
晏长老先一步动手,神色带上几分恭敬,整理完又给她满上一杯茶。
嘶,好烫。
一阵兵荒马乱过后,换陈忆容打破沉默,她和沈惊问的事情瞒得过其他人,肯定瞒不过他的亲亲师弟。
“晏长老,我和师尊……”
还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话到嘴边又战术性喝了一口茶。
“我知道,我知道。”晏长老小鸡啄米般点头,非常顺口接住:“你们在一起了。”
她见他脸上不仅没有反对之色,反倒笑意盈盈,活像终于把自家大龄傻儿子成功推销出去后的解脱老妈子。
不解问:“我们可是师徒。难道你不是应该指责我大逆不道,对他存有不轨之心害他道心不稳。然后给我一堆灵石或者让我开条件,马上离开他,再也不许出现在他眼前?“
小说里面不都这么写的吗?
仙道巨擘应该以天下苍生为己任,一心扑在正道事业上,爱情和女人只会影响他除魔卫道的效率。
“使不得,使不得。”对面的人听后惊慌失措,他双手抱拳放在胸口,眼里冒着光,看陈忆容宛如看救世主。
“师兄好不容易能有个寄托七情之人,我谢谢你还来不及。要是把你弄走了,我自戕不足以谢罪,您可千万不能有这种危险的想法、”
晏长老急得都用上敬语,忽地神色严肃起来做了个狠狠抹脖子的动作:”要是有谁敢在您耳边嚼耳根子,告诉我,我削了他。”
她无语凝噎,这跟她想的不一样。
不过她正好趁机向晏长老打听无心剑诀一事。
“师尊修炼无心剑诀,谈情说爱真的没事吗?按理来说这剑诀应该要绝情断爱方能大成。”
晏长老啧啧摇头,故作高深莫测:“这你就错了。无心剑诀在前期确实需要压制七情六欲,可到了后期必须以情来约束无心,不然他就会走火入魔变成只知道杀戮的机器。你的出现导致困扰师兄百年的瓶颈有了突破就是最好的证据,我观他剑心比之前更加圆满,实力又增加了一大截。”
“他找到了束缚他的枷锁,也是修炼的意义。”
师兄修为大增也侧面证实了陈忆容于他之重要程度,那一定是放在心尖尖上的人。
陈忆容听后暗中吐槽,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剑诀,他修炼的意义难到不应该是守护苍生吗?
强烈建议天虚山掌门选举加一门思想考核。
怪不得这本小说是烂尾小说,作者肯定是编不下去了,这设定真不科学。
她表情凝滞,总觉得自己被套路了。
晏长老想到自家师兄那冷冰冰生人勿进的性子,肯定不会说一些女孩子喜欢听的甜言蜜语。害怕陈忆容不相信沈惊问对她的感情,两人若是因此生出龃龉可不行。
正想着如何能替师兄刷刷好感度,恍然间看见陈忆容头上的初闻,故作惊呼:“啊,你头上的初闻是师兄送你的吧。”
他言之凿凿告诉陈忆容初闻的来历以及对沈惊问的重要意义,眼中透出”我早知道你们有一腿”,最后情真意切总结:“师兄他一定很爱你,所以……你也很爱他吧?”
晏长老小心求证,目光中大有一副“你敢说个‘不’字,我立刻死在你面前”。
“呵呵……爱,爱。”陈忆容嘴角僵硬,却被他误以为是不好意思。
“来来来,您喝茶,您喝茶。”晏长老十分狗腿给她倒茶,把她弄得手足无措,隐隐有种锅从天上空降的不祥之感。
“在干什么。”沈惊问走了进来,没在两人房间发现陈忆容踪迹,循着初闻找来这里。
“没什么。”晏长老极有眼色,“我在跟嫂……忆容讨论风雪门一事。”
在陈忆容犀利眼神下,他把那声“嫂嫂“咽了下去。
沈惊问听出他未说出口的称呼,给了他一个“真懂事”的眼神。
难得得到亲亲师兄夸赞,他心里乐开了花,知情识趣地找了借口走人,把空间留给两人。
走时神色如释重负,像是卸下了压在心头多年的烂摊子,步子都比来时轻快不少,整个人容光焕发仿佛年轻了一百岁。
沈惊问挤到陈忆容身边,把她抱起放在腿上,拿起她喝过的茶杯抿了一口。
喉结滚动,他侧脸完美的弧线性感得不像真人。
顺着他修长的脖颈看下去,他今日一身青衣,微微敞口的衣领更显胸口肌肉白皙,隐隐透出底下青色的血管。
看似如书生般斯文不堪一击,但她知道衣襟之下每一块肌肉都极具攻击性,紧实健硕,让人血脉膨胀又望而却步。
“看够了么?”沈惊问眼中带笑,“要我脱给你看吗?”
她赶紧转过头,假咳一声,顾左右而言他:“喂,要赶紧启程去风雪门,万一戚天和对他们动手了怎么办?”
沈惊问偏过头,凑到她耳边,语调暧昧又缱绻:“还不是你太能睡了。”
“你!”
可以不要用这张寡淡如水的脸说这么无耻的话吗?
在陈忆容发火前他恢复清冷声线:“不必担心,前方探子传信,他们暂时安全。”
他的探子应该是闻静。
稍微安心,陈忆容忽然想到晏长老说他突破了。
打开系统查看发现双修之后他的数字不但没有降低,反而一路飙升到145。
陈忆容身体微僵,神色震惊让人难以忽视,沈惊问蹙眉问:“怎么了?”
他以为是因为担心李玉真等人,心里有些怏怏不悦。
她怎么比自己这个掌门还关心门下弟子安危,又想到她对谢景渊的重视,不悦变成了微怒。
他到现在也不明白,为何她对谢景渊如此看中,看中到让他有些不安。
陈忆容完全没意识沈惊问自己又给自己喂了一壶醋,干巴巴地问:“你是不是……修为又提高了?”
原来是这个。
他眉头舒展,带着点得意,像在炫耀似的微微扬起尾音:“嗯。”
“你不是说会损耗灵力吗?”她不解问:“为什么你还提高了这么多?”
沈惊问眼睛微眯,按理说没跟她过招,她是没办法看破自己修为的,又如何知道他到底提高了多少。
压下疑惑,嘴上淡淡回:“损耗灵力的方法不是没用吗?真正的双修符合大道,怎么会损耗自身,当然是于双方都有益处。”
自从在缠丝宗确认她能接受完整的自己,沈惊问心魔顿时消散大半,修为自然日益精进。
再者这几日他填补了心中欲.念,无心剑决更是有了质的突破,冥冥之中甚至能感受到所谓的天意。
回想起圣境提示,他隐隐有种宿命感。
陈忆容一定是他的命中注定。
“你干嘛,我要回自己房间!”又被他悬空横抱,她本能回忆起那日发生的一切也是从现在这个姿势开始。
沈惊问难得听从她的话,转身走向她自己房间,风雪将门自动开了又关上。
却没有人走出来。
作者有话说:
晏长老:呜呜呜,终于把师兄这口大锅甩出去了。
陈忆容:呜呜呜,感觉自己背锅了。
沈惊问:谁是锅?
作者:容容要翻车了,师尊黑化倒计时,终于要来到我个人最爱的黑化环节了。
给大家解释一下三号是在黑化之后上线的,小号本质是承担本尊的七情六欲,如果本尊没有病娇这种属性小号就不会有。所以三号是出现在黑化之后,预计过年上线,我已经写好啦~有空会先放一点小段子在@夏日满星空,欢迎来找我玩。

来到风雪门地界,发现这里与当年大不相同。
往日的金碧辉煌如今变得阴森恐怖,巨型藤蔓将整个大门包裹起来。当年宛如黄河之水天上来的壮丽瀑布如今早已干涸,整个风雪门一片颓败之景。
城门口有服饰各异的仙修在巡逻,银甲,火甲和白衣道服,神情戒备,目光阴沉。
根据缠丝宗确切消息,无量城被一夜之间全灭后,投靠风雪门的焚天城和天鹤山以及一众附属势力全都吓破了胆,纷纷将高层及核心弟子等人迁移至风雪门内,乞求戚天和庇护。
虚空中,陈忆容的手被沈惊问紧紧握住,有些发疼。
前天晚上沈惊问用尽手段逼迫她再三保证,一定要把自己的安危放在首位,绝不可以冲动行事。
他伏在耳边低语,语气近乎恳求。
“你要是出事,我怎么办?”
眼敛低垂,尾部那抹浅褐色的泪痣显得有些楚楚可怜。
她的心里软得一塌糊涂,这可是仙道第一人,天虚山掌门沈惊问,他何时露出过这样脆弱的表情。
一个激动指天发誓,绝对不会让自己受伤,特别是不会为了保护其他人牺牲自己。
沈惊问听她语气诚挚不似作伪,稍微安下心,拿出准备好的瞬移符和十枚剑气给她。
“喂,师尊。”
陈忆容语气尴尬,轻轻推了一下他,脸烧得通红,这里可不止他们两个人。
周围盟友们都识趣地眼观鼻,鼻观心,还有装作专注观察下方的环境,没有一个人往两人这边看过来。
但除了眼睛,他们所有注意力都放在这两人身上,耳朵竖得一个比一个高,在背着两人的地方眼神来回交换。
旁边那个是沈惊问本人吗?
你去问啊。
你怎么不去!
那个传闻无心无情,万年如一日没有情绪波动的仙道第一人。
他怎么会露出一副幽怨之态,好似在送自己道侣去别的男人怀里。
早有耳闻他十分看重自己唯一的徒弟,可这也未免太宠了吧。
抱上了,抱上了。
同一时刻,众人都不自觉带入自己和各自爱徒。
妈的,根本不想抱,只想暴揍。
“好了,”陈忆容感觉沈惊问十分不安,她勇敢环上他的腰,安抚拍了拍:“我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她语调一转,忐忑确认:“再说,如果我有危险你一定会及时赶到救我吧?”
“当然,我会不惜一切代价赶到你身边。”
沈惊问拉开距离,语气显而易见的不舍:“一切小心。”
他的眼神包含了太多的情感,她假咳一声趁机转身。
沈惊问声音从背后传来:“记得你答应过我的……”
她挥挥手没回头,朝下方御剑而去,洒脱自如。
风雪门打开只容一人通过的缝隙,陈忆容闪身进了里面。
沈惊问神色又变得冷漠,周围因陈忆容的离开再度陷入冰天雪地中。
盟友头头们暗中相互确认过眼神,是本人没错。
他对这些小动作毫无所觉,更确切说是不在乎。
拿出陈忆容留下的回天镜轻车熟路地点开,眼睛一直追踪镜中身影,他指节发白,眉头微拧。
他心里其实不愿陈忆容去冒险。
在他看来,那些天虚山弟子的命固然重要,可却比不上她一丝一毫。
他很想直接冲进去杀光一切,转眼又浮现她灵动的双眼,压下了胸口的暴戾。
不多时,陈忆容走出了回天镜的范围,沈惊问改为用指掐算初闻位置,不松懈一丝一毫。
陈忆容口中说不在意,没关系,心里还是有些害怕的。
戚天和的异常太明显,她心里没底,可谢景渊太重要,她不敢赌。
进来后她被一队银甲带到风雪门主殿上,戚天和坐在中央,冷眼看她。
“戚门主,我人到了,你打算什么时候放人。”
她声音不卑不亢,落落大方,实际上心里怂的一匹。
戚天和等级又又又增加了,从110变成了120,报警没用要直接上救护车。
转而又想幸好沈惊问的等级也提高了,不过没有戚天和那么快。
她开始有些后悔为什么不再多忍耐一下沈惊问,早知道两人双修能对他有好处,她克服一下恐惧也不是不可以再帮他增加一点修为。
戚天和看着底下的人,在五年前她还是那么弱小,他一只手都能碾死她,如今也算的上是顶尖的高手。
观她周身灵力平和,显然是稳打稳扎修炼而成,不像自己现在灵力在体内凝滞,经脉时刻处于暴发边缘。
百年前沈惊问惊才绝艳让他望其项背,如今他座下首徒亦是万里挑一,这对师徒真是该死的想让人毁掉。
“你人在这里,还有什么资格谈条件,难道你真的以为能一以抵过我们所有人?”
戚天和不再用那副伪善面孔,暴露出最真实的恶念:“沈惊问的徒弟又怎么样,今日你死定了。”
就知道【反派】不讲武德。
她一次性拿出三枚剑气,对着戚天和笑得很欠揍:“你猜猜,我可以不可以?”
“是无心剑诀剑气!”
“好强!”
温度瞬间下降,刚刚沏上的热茶瞬间凝上一层冰霜。
戚天和脸色铁青,拳头嘎吱作响。
沈惊问又变强了。
戚天和本以为自己赶上他甚至打败他用不了多久,如今……
他重重锤上扶手,心里酸得不行。
沈惊问,到底是什么怪物。
“戚门主,不可冲动行事!”
焚天城和灵鹤山诸位掌事连忙劝他,这剑气蕴含着极为恐怖的剑意,只看一眼仿佛生命都要被冻结。
戚门主如今修为大增或可以活下来,可他们决计接不住一枚剑符,更何况她手中拿了三枚。观她神色从容,想必还有底牌,不知道沈惊问到底给了她多少。
早有传闻沈惊问爱重他收的女徒弟,今日一见才有了真实感受,剑气凝符需要耗费极大的心血,许多人凝聚一枚便要闭关半年。
戚天和确实没把握接下三枚,只得放弃立刻诛杀她。
他忍下心底的妒意,缓声道:“你在圣境,得到了什么?”
原来他找她的目的是为了圣境,当年戚胜追杀他也是因圣境。
“戚心怡和戚胜,不是都尝到了吗?”两人都成了追魂弩下的亡魂。
“你!”戚天和站起来,拔剑怒目而视。
旁边的人看不对劲,一边安抚戚天和,一边示意人把她带下去。
明明沈惊问为人淡漠清冷,他教出来的徒弟怎么是个暴脾气,在知道自己是劣势的情况下还这样挑衅,她这不怕戚天和一气之下不管不顾杀了她吗?
陈忆容还真不怕,她目的就是要激起戚天和的怒意。
人一旦动怒,就会不理智露出破绽,这一点在当年她对战戚心怡之时深有感悟。
她被人推搡着进入地牢,终于见到了谢景渊等人和……闻静?!
“陈师姐!”
“师姐!”
一群人很激动,压她的人推她进牢里,不屑哼笑:“你们等会黄泉路上正好一起。”
她打量众人,发现大家除了有些疲惫外并无大伤,松了一口气。
“怎么每次我们被关小黑屋,你总是能跟进来。”金翎出言讽刺:“你到底是来救我们的,还是克我们的?”
“金翎,闭嘴吧。”李玉真用手肘用力捅了他一下。
陈忆容习惯了他说话的腔调,听得出来他表面上在骂实际上是在关心自己为什么要来送菜。
李玉真上前三言两语交代清楚他们的现状。
戚天和将他们掳来后关进地牢,里面还有其他仙门的单灵根天才,他们大多数看上去有些萎靡不振,神情恍惚。
察觉有异,幸好谢景渊及时拿出灵泉水给众人服下。接着闻静师弟又赶到告诉他们这些天才们是受到梦魂丹的影响,让李玉真快速拿出天虚山防护大阵。
所以他们一行人到现在依旧平安无事,戚天和也奈何不了他们。
“闻静师弟说,那些被带走的单灵根天才们会被挖出灵根,这是真的吗?”李玉真初时听闻心下骇然,风雪门手段居然如此残忍?
陈忆容点点头,她看向谢景渊头上的【正道地光】闪闪发亮,心中有了一个猜测。
圣境的预示的梦中谢景渊被掏出灵泉,最后死亡,是否就是因为灵泉水可以对抗梦魂丹的药性。
想到戚天和的【反派】标签,陈忆容愈发肯定是因为男主的死亡从而导致书中世界坍塌,才有她的任务。
她看着大家心情惶惶不安,告诉众人天虚山已经联合仙门众多势力,由沈惊问领头准备一举消灭风雪门联盟。
之所以孤身而来一是为了确认大家的安全,二是摸清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况,好与外面里应外合。
闻静确认陈忆容毫发无损后悄悄松了一口,他正担心戚天和伤到她。
他的目光太过炙热,陈忆容一进来就注意到他,不过当时大家都围上来,她不好单独找闻静。
此刻众人听闻她的计划后心中总算放下大石头,四下散开,各自养精蓄锐方便随时配合进攻。
她刚脚步一转准备通过闻静传递在大殿上得到的情报给沈惊问,就被谢景渊拉住手,拽到一边去。
敏锐地察觉他握剑的手紧了几分。
给了闻静一个歉意的眼神,陈忆容跟着谢景渊来到角落,还不等她开口问,谢景渊小声却惊喜告诉她。
“师姐,摇光飞鱼苏醒了。”
她喜出望外,在这个关头苏醒简直是男主之光,照她头上。
看过沈惊问用斩灵剑激发金羽仙鹤的威力,一剑断流水,两剑破苍穹,三剑斩苍生。
大战在即,有了剑灵必定如虎添翼。
但是,怎么把剑灵融进寸光里面呢?
挠挠头,陈差生知识盲区太多。
“用你的血相融即可。”
闻静神不知鬼不觉地凑上来,听他在耳边冷漠鄙视:“你师尊没教过你吗?”
你自己不清楚吗?
“呵呵,他年纪大了,记性不好,忘记了。”陈忆容狠狠反击。
闻静幽幽看她,目光晦暗不明。
最后在闻静手把手指导下,陈忆容顺利把剑灵摇光飞鱼融进寸光中。
刹那间,她与寸光多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仿佛它成为了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闻静从谢景渊手中抢走陈忆容,把她抵在角落。
“喂喂,这时候他们还有心思谈情说爱。”王语茶冲李玉真使眼色。
李玉真强行把他的头掰过来,瞪他一眼:“少管闲事。”
闻静抓住她右手,食指尖有个小口子,他目光怜惜放进口中用舌尖舔了舔,腥味让他不快地皱了皱眉。
温热的黏腻感传来,她下意识想抽回来,却被他死死抓住。
半晌,他像是终于确认掌中人安然无恙,才放她离开。
“师姐,你现在好像比我还厉害了。”
陈忆容嘿嘿一笑。
闻静现在是72级,看来分身等级一般是本尊实力的二分之一,由此推测在澜渊秘境时沈惊问的等级在100级左右。
“等会我保护你。”她大言不惭地逞英雄。
闻静凑近她,脸挨着脸,略带凉意的鼻息扑在她脸上,眼里笑意正盛:“师姐教教我吧,我想保护师姐。”
他语气诚恳,仿佛真心诚意向她请教。
“我告诉你一个快速提高的方法。”陈忆容眼里闪着不怀好意的光。
“什么。”
下一秒,香软的唇瓣重重压上他的嘴。
他双眼微怔,显露出惊愕,恍惚间听见一声不真切的戏谑。
“吸啊,你在想什么?”
闻静嘴角上扬,急速反应过来后俯身揽住她的细腰,灵巧咬开牙关,加深这个炽热的吻。
这次换王语茶把李玉真的头摁了下去。
“喂喂,你们两个,这种时候还有心思打情骂俏。”
两个长相凶狠,手臂刺有刺入一只泣血凤凰的人用大斧头指着陈忆容二人大吼大叫。
“跟我们走。”
两人迅速分开,闻静冷眼斜看那个魔修像看死人一样。
【恭喜宿主探查到重要线索,风雪门与魔域勾结,奖励世界线进度3%,当前世界线进度49%】
【开启统一仙魔大任务,荡平魔域后奖励世界线进度20%】
作者有话说:
陈忆容:我是稳打稳扎努力了七天七夜得来的修为,那真是非常扎实。
沈惊问:你说我年纪大。
作者:圣境也提示了沈惊问的死,你就不能再多想想,他还排在谢景渊前面。
最后一句“吸啊,你在想什么?”联动剧情第42章,穆承钧曾经调侃过容容,大女儿容容还是非常记仇的,哼哼哼。
魔修手臂上的泣血凤凰表明出自血凰天宫,指路15章。

风雪城外,虚空之中。
沈惊问寒眸中迸发出一道道杀意,风雪门怎么敢跟魔域勾结,戚天和难道忘了当年仙魔大战的惨烈么?
“沈掌门,可是计划有不妥之处?”
赤月城灵虚长老被其他人推出来向沈惊问提问,不怪他们都不敢上前,实在是他周身杀气快要凝结成实质了。
“风雪门,投靠魔域了。”
他说的很冷静,可听的人却个个都跳起脚来。
“好个风雪门,好个戚天和,他莫不是被猪油蒙了心。”
“当年魔修对仙门屠杀之残忍还历历在目,他怎么敢忘记?”
“沈掌门,若是此次魔修也参与进来,我等之前定下的计划是否有变?”
沈惊问沉思片刻,从容吩咐:“李庄主、灵虚长老。”
“在。”
“你二人立刻召集南星山庄,赤月城的人手,持我手令先行前往琅西城、辉云城增援,风雪门已然与魔修勾结,势必会进攻二城,必须死守。”
“谨遵沈掌门之令。”
沈惊问又转向沉妙音:“沉宗主,缠丝宗务必将戚天和与魔域勾结一事用最快速度传遍仙门百家,相信的,愿意的就前去支援二城。”
他语调突变,杀意毫不收敛:“不愿意,那就秋后算账吧。”
“是。”
沈惊问拔出斩灵剑,负手而立,遥望整个风雪门。
脑中飞快分析刚刚从陈忆容那里得知的消息,戚天和又变强了。
她与闻静肩并肩走在路上,周围好几个魔修押送二人,她小声传消息给沈惊问。
“师弟,我发现戚天和修为变得比在缠丝宗更高了,你要小心。”
闻静低头用余光上下打量她,语气有些急:“你们动手了?”
“没有!”她摇摇头,尽可能准确描述:“我感觉他比师尊差了一截,但是比我高出一大截,我打不过。”
闻静闪过一丝迷惑,按照她所说戚天和应该已修出神魂,可她怎么能分别出自己与戚天和的准确差距。
她的感知未免有些太敏锐了,一瞬间很多不对劲的画面闪过脑海,又被他暂时抛之脑后。
“我知道了。”闻静微微颔首,叮嘱她:“你万事先保全自己。”
“不许说话。”一个左脸有疤痕的魔修扯开两人距离,嘴里笑骂:“看你们两个就有一腿,等会死一起,也算是生死相随了,哈哈哈哈!”
两人没说话,这群人平均等级均在50左右,在他们眼里完全不堪一击。
他们之所以听话,是因为刚刚在地牢其中一个魔修嘴里叨念着:“还差两个单金灵根就能凑齐,就他们吧。”
对视一眼,心有灵犀选择“束手就擒”。
“进去。”几个魔修把人带到一个山洞口,大斧子狠狠威胁他们走入山洞。
两人装作一脸无措照做。
等洞门口的快要关闭时魔修们同时出手,划破两人手臂,然后仰天大笑封住出口。
“这是……”陈忆容看着眼前熟悉的点点白光,轻启红唇:“噬灵蒲公英。”
她立刻拿出鲛人泪,构筑独立空间把两人笼罩其中。
闻静迅速撕下一块衣袖,帮陈忆容止血,又将自己的伤口包住。
他神色严肃,心道难怪那次用本尊前去荒莽山没找到,原来是被转移到了风雪门内。
两人紧挨着往里去,走到山洞中央时又看到了熟悉的蒲公英母体,还有八名单灵根弟子悬在空中。
他们大多气息奄奄,再无回天之力。
每个人全身覆满了白色绒球,还有一根手臂粗的褐色藤蔓从胸口穿入,大口大口吸食灵力。
“单木、单水、单火、单土,怪不得说差两个单金灵根。”她看着眼前骇人的景象,喃喃开口:“这是在给乐正微送养分?”
“不,乐正微不过是个过滤器。”
闻静此刻终于明白,戚天和打的什么主意。
他利用噬灵蒲公英吸食仙修灵力,再通过乐正微万灵之体转换成仙修魔修皆可被吸收的纯粹灵力,而这个过程需要找齐单灵根弟子来平衡五行。
想必当年百仙争夺战时那些单灵根弟子的灵根也都被送到这里。
她问:“乐正微不是女魔君,魔修怎么还……”她自己都说不下去了,魔修只论成王败寇,哪有什么人间真情。
话音一转:“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闻静闪过狡黠的光,低笑:“当然是,谢谢他们送的这份大礼。”
说完背起陈忆容三两下跳到噬灵蒲公英母体内部,轻车熟路打开壁障,疯狂的吸收纯白色灵力。
两人仿佛回到在荒莽山洞中的时光一样。
母体内部的白雾比之前少了很多,这次只用了一个时辰就通通消失。
闻静拔出剑将乐正微周围的藤蔓全部砍断,她重重落在柔软的内壁上,依旧沉睡。
“走吧,他们很快会发现有问题。”闻静放弃杀乐正微,他明显感觉到那层看不见的薄膜还存在。
两人下来时闻静顺手将八名死掉的弟子收进乾坤袋中,拉着陈忆容躲在洞口。
“该死,谁让你们把那两个人送进山洞的。”戚天和气急败坏。
这些魔修刚愎自用,傲慢无礼。
他们也不想想,连他都奈何不了陈忆容他们怎么敢去单独去招惹她。
“戚门主,注意你的态度,我们是合作,不是你的下属。”刀疤男鼻孔朝天:“当初说好了,我们提供魔君乐正微和噬灵蒲公英,你提供仙修。如今你修为大增,我们也着急提升,那沈惊问可在虎视眈眈盯着我们。”
戚天和指尖悄然陷入掌心,换成笑脸:“当然,我一向信守承诺。”
“门主,不好了,山洞那边好像出问题了。”一名银甲护卫匆匆来报,声音惶惶不安:“有人破坏了噬灵蒲公英。”
“什么!”
众人大惊失色。
戚天和暗忖一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玩意儿,难怪当年沈惊问杀了乐正微后魔域从此一蹶不振。
他让魔修和部分银甲前去查看,自己趁人不注意往地牢赶。
接到消息,沈惊问在联合仙门准备一举歼灭风雪门,他要先拿到那样东西,其余的管他死活。
陈忆容和闻静将赶来的人全灭。
或许是不想被太多人知道这座山洞中的秘密,周围人很少,不像其他地方处处都有人巡逻。
两人按计划行事准备分头去破坏风雪门护城大阵,再放出信号与沈惊问里应外合。
“记住,保护自己是最重要的。”闻静再次叮嘱陈忆容。
“好,你也是。”陈忆容看着闻静头上的80,判断沈惊问肯定能秒杀戚天和,她自己却仍然停在99不动。
分开后,陈忆容按照沈惊问给出的地图成功破坏几个阵眼,准备回地牢跟闻静汇合时发现戚天和带着谢景渊神色匆匆往偏僻处走。
她立马调头跟了上去。
"戚门主,你要带我去哪里,陈师姐呢?"谢景渊知道打不过戚天和,想办法拖延时间,顺便留下痕迹。
刚刚戚天和骗他抓住了陈忆容,迫使他从天虚山大阵中走出来。
戚天和把他推进一处废弃大殿内,关上门拿出匕首朝谢景渊一步步走来。
“交出灵泉,我让你死个痛快。”他目光阴狠,势在必得。
谢景渊迸射出精光,他寒声道:“原来是你,当年谢家灭门是不是你指使的!”
“呵呵,别说的那么难听,我只是告诉他们谢家有一口灵泉,可以快速化解凝滞在经脉中的灵力。”
谢景渊双眼通红,冲过来就要跟戚天和拼命,反被戚天和压倒在地,匕首就要刺入他的丹田。
“看剑!”
陈忆容冲进来打断他的动作。
戚天和抓住谢景渊不放滚到一边,他站起来甩了甩头,怒气不止:“又是你,一次又一次坏我好事。”
“好事?”陈忆容拿出无心剑气符激活,嘲讽他:“你倒是真做一件。”
“哦,倒是有一件事。”她像是想起什么来,“噬灵蒲公英内的灵力够纯,多谢你了。”
气得戚天和脸色通红,听出她言下之意,大怒:“为什么你吸收后不会凝滞在经脉内?”
“哎,多亏师弟天天用灵泉水给我泡茶喝。”陈忆容眼神很无辜,耸了耸肩:“我都不知道还有这个用处?”
万灵之体能转换他人身上的灵力,灵泉水可以帮助灵力更好融进自身。
多年积累被人一朝摘取胜利果实,戚天和气得已然不受控制。
他放出神魂要把陈忆容杀死,被无心剑气所破,整个大殿顷刻间化为乌有。
戚天和拎起谢景渊衣领放在身前挡住,阴笑道:“陈忆容,你杀不了我,我也奈何不了你。但是瞬间杀死他,我还是做得到的。”
“你!”她气急,卑鄙无耻的戚天和算是拿捏住她的软肋了。
“师姐,不要管我,你快走。”谢景渊被刚刚的余波所伤,嘴角溢出鲜血。
戚天和心里门清:“陈忆容,你只要能接住我神魂攻击一下,我立刻放他。”
这尼玛她能接住?
“不然,我只能让你的好师弟接下了。”
妈的,你是真狗。
闻静你怎么还没有搞定。
沈惊问你还不快来,你宝贝要凉了。
她心里慌张却目光镇定,想着如何拖延时间,等闻静或者沈惊问找来。
“三。”
“二。”
戚天和根本不给她机会,轻描淡写倒数,眼神笃定陈忆容会答应。
“好,我答应。”
她收回剑气符,手悄悄往上抬,想要拔出初闻。
他戏谑道:“哼,就知道你舍不得他。”
谢景渊泪涌上眼眶,目光哀求陈忆容,嘴里一直念:“不要,不要师姐。”
不要再为我受伤,不要为我牺牲自己。
"陈忆容,受死吧!"
她闭上双眼,在神魂席卷而来的瞬间扯下初闻,大喊。
“沈惊问,救我!”
作者有话说:
陈忆容:呜呜呜,还不快来。
沈惊问:你不听话。
作者:容容你暴露了。
陈忆容:生死危急,我当然要召唤最厉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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撕心裂肺,生不如死。
他心里没由来的慌乱,不等其他人直接飞入进城内,迅速定位陈忆容的位置,跟赶过来的闻静瞬间合二为一。
"戚天和,你敢伤他!"
沈惊问赶到时陈忆容跪在地上,嘴唇被她自己咬得鲜血淋漓,双手用力扯住头发,痛苦嘶喊声像一把把刀子,直接戳在他心口上。
斩灵剑带着沈惊问的寒意和怒意向戚天和劈去,他中招后立刻后退三步,吐血不止,连制住谢景渊的力气都没有。
谢景渊看转时机用抽出初灵剑反手一挥,戚天和胸口又多出一道伤口。
他用尽全力躲开谢景渊的攻击,可他像疯了一样要跟他拼个你死我活,若是平时他随便一抬手就能让他死无葬身之地,可现在受了重伤一时之间摆脱不得。
“容容,你怎么样?”焦急的呼唤声唤醒了谢景渊。
他憋住嘴咬紧牙关,最后放弃与戚天和缠斗,奔向后方。
戚天和捂住胸口,不甘心看了一眼,找机会溜走了。
“师姐,师姐你醒醒。”谢景渊跪在陈忆容身边,哭腔浓重。
陈忆容全身都在发抖。
她好看的两条眉毛快要挨在一起,眼珠子凸出像要随时掉出来,嘴里大口大口地喘息,像要嘶吼却又被一股一股的血堵在喉咙。
沈惊问和谢景渊的一遍遍的呼唤声她充耳不闻,两人心里又急又疼。
陈忆容此时脑子里快要爆炸,宛如无数根针密密麻麻地同一时间扎入神经,它们像贪婪的水蛭,拼命地寻找识海中的缺口妄图冲进去一举毁灭。
可好像有个什么东西一直阻拦着它们,于是入侵的神魂一波又一波发起进攻,令她苦不堪言。
沈惊问指尖轻点陈忆容额头,用自己的神魂去包裹绞杀戚天和的神魂。
“师姐,都是、都是我的错,你不该……不该救我的。”谢景渊弓着背,后颈忽高忽低,说话结结巴巴,每一个字都像用尽了全力。
沈惊问听后眼中闪着寒芒,马上又集中注意力,神魂相斗的过程太过凶险,稍不注意就会让陈忆容变成傻子。
在沈惊问和脑子里不知是什么的屏障共同努力下,入侵的神魂被剿灭得一丝不剩。
看着陈忆容面容稍缓,沈惊问呼出一口气收回神魂,额头微微出汗,背后衣衫却已尽湿。
“咳咳……”陈忆容羽睫微微颤抖,艰难地睁开双眼,入目就看见沈惊问一脸担忧。
“对不……咳,”她抬手想触碰沈惊问的脸,又无力地垂下,半路被冰凉的掌心截住,放在又凉又湿的脸颊边。
“别说话。”他目光满是怜惜。
“师姐,师姐你怎么样了,还痛不痛?”谢景渊想要确认陈忆容的安全,被沈惊问一掌打飞。
“你、你干嘛!”陈忆容顾不得重伤刚醒,连忙按住沈惊问拔剑的手,头又是一阵剧痛。
他杀意浓重,直直冲着谢景渊而去。
“第二次。”
沈惊问声音冷而轻,看谢景渊的眼神像在看个死人。
“什么?”她抬眸望着他流畅紧绷的下颌线,露出不解。
“你已经是第二次为他以身涉险,”他淡然的语气下藏着怒意:“你来之前,怎么跟我保证的,嗯?”
“啊这……”她自知理亏,脸朝他胸口方向偏,撒娇似地蹭了蹭,故作娇憨:“我保证,没有下次。”
“师尊,别生气了,好不好?”
沈惊问低笑一声,又柔又轻,却让她心中不安。
“不用你保证,我亲自解决这个隐患。”
他以指做剑,剑气突突突朝着前方刚刚站起来的谢景渊身上打去,他四肢立刻崩出血花,闷哼一声又倒了下去。
“你疯了。”
陈忆容见他动真格,奋力推开他,跌跌撞撞跑向谢景渊。
坐在地上,把他扶起来靠在自己右肩,迅速探查他身体情况,关切问:“师弟,你没事吧,哪里受伤了?”
谢景渊眼睛半睁不睁,恍若昏迷。
她一个眼神都没有给沈惊问,沈惊问就默默站在原地看着两人情深义重。
他面如寒霜一步一步走近二人,神色冷酷像一具杀戮机器。
她一手搂住谢景渊,一手按在寸光上,戒备看着他。
沈惊问提起斩灵剑指着谢景渊,说出了那句似曾相识的话。
“让开,把他交出来。”
陈忆容眼眶氤氲望着他,手背青筋浮现,她声音颤抖。
“为什么?”
“你因他受伤了。”
“就这?”
“这还不够吗!”沈惊问尾音陡然上升,苦苦压抑愠怒:“你甘愿为他拼上性命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
“我……”
“不必多说,今日他必死无疑。”
陈忆容心中急得团团转,她当时也没办法,若是让戚天和杀死谢景渊那她一切努力都白费了。
她在赌,赌沈惊问可以赶来救她,赌她身体中的异常可以抵抗戚天和的神魂攻击。
因为在那七天中,沈惊问不止一次尝试用神魂入侵她的识海,均以失败告终。
“师尊,我向你发誓,绝对不会有下一次!”她恳求他,期盼他想以往那样对她有求必应。
她不知道自己刚刚那副生不如死的模样已然触动了沈惊问的逆鳞。
“让。”他语气不容违逆。
陈忆容闭上了眼,再睁开时目光中全是决然之色。
“艮山西去。”
寸光重重插入青石板中,裂纹一路蔓延到沈惊问脚下。
厚实的防御罩严密地包裹住陈忆容谢景渊二人,她拖着重伤未愈的身体爆发出有史以来最强烈的守护之心。
“好,很好。”
沈惊问手中斩灵剑出,鹅毛大雪从空中乍现,化成惊涛骇浪急速涌向剑尖。
“轰隆隆……”
两股极强的力量相撞,方圆百里被风雪侵蚀,瞬间冻结,寂静无声。
弹指间,又全部倾塌。
只余方寸之地能够容身。
陈忆容单膝跪地,双手死死压住寸光剑柄,摇光飞鱼游弋在防护结界上方,隐隐有溃散之象。
“容容,你为了他,竟然能做到如此地步。”
“他,该死。”
再一剑,沈惊问发挥出九成力气。
金羽仙鹤巨大的虚影从他后方升起,清音嘹亮环绕整个风雪门。
霎时,所有人抬头向天空望去。
“那是什么?”
“是剑灵化形,太强了!”
斩灵剑对准二人,剑势如虹,带着冷冽寒意刺入结界,火花碰撞激起千堆雪。
摇光飞鱼瞬间散去,壁障已破。
“呕……”陈忆容吐出一口血,她擦了擦嘴角,抬眼望着沈惊问。
他高高在上,如天边寒月。
她扶着寸光踉跄起身,挡在谢景渊面前,目光从容看沈惊问慢慢逼近。
沈惊问站在她前面三步,冷冷问:“你要对我拔剑?”
“弟子不敢。”
陈忆容摇摇头,下一秒手中寸光抵上她的喉咙,破使她不得不扬起下巴说话。
“师尊,求你放过他,让他走吧。”
“师姐!”
谢景渊怔怔望着她,试图爬起来阻止,被她一个余光压在原地。
她看见沈惊问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攥起拳头,双眼无波却令人胆寒。
他的心,有点疼。
风雪开始在他周围肆虐,吹乱了他的发,模糊了他的表情。
陈忆容握住剑的手不敢放松一丝一毫。
她确实卑鄙,利用沈惊问对她的爱。
“呵,”只听他冷笑一声:“你动手吧。”
他唇角讽刺上扬,似乎在看陈忆容能不能真的下手?
她眼眶微征,手僵住了。
这剧情跟她想的不一样啊!
这时候他不是应该失去理智,情急之下说出只要她不伤害自己,他什么都愿意做吗?
救命,为什么我的剧情发展总是和别人不同。
心里泪流满面,她真的不想砍自己,好疼的。
沈惊问提剑指向谢景渊:“你不动手,换我来。”
见他杀意愈甚,心一狠用力压下一道血痕,刺目的红沾在寸光边缘,格外显眼。
“别过来!”
沈惊问终于按照剧情正常发展停下手,她正暗自得意这招土是土,但是有效啊。
还没高兴太久,他轻飘飘道:“收。”
手中的寸光开始不受控制往沈惊问方向逃去,她倒吸一口气立刻与这股力量争夺。
陈忆容呼唤剑灵:“摇光,回。”
剑灵发出一声哀鸣,寸光不受控制飞了出去,被沈惊问甩在一旁地上。
她往后倒退两步差点跌倒,被站起来的谢景渊扶住。
“怎么会……”她不敢相信,剑灵认主,明明她用自己的血炼化了寸光,怎么会这样轻易被沈惊问控制。
他轻笑一声为她解答:“你别忘记,寸光曾是谁的佩剑。”
陈忆容还在试图拿回寸光,摇光飞鱼感受到主人召唤准备飞来却立刻被另一股力量镇压,不多时再无声息。
这把剑从一开始就有问题。
陈忆容在电光火石之间想起尘封的疑惑。
当年沈惊问是怎么确定他最终收的一定是个女徒弟。
来不及细想,她跪下抱住沈惊问大腿,哽咽抽搐不止:“不要,不要伤害他。”
“求求你。”
这是我唯一的希望,求求你不要掐灭他。
沈惊问站在原地,斩灵剑挑起她的下巴,低头垂目看着双眼通红的陈忆容。
“你想要我放他走。”
陈忆容含泪点头,满眼哀求。
“你什么都愿意为他做吗?”
沈惊问语气很平静,她却一时之间不敢轻易回答。
愿意,那就是将谢景渊置于沈惊问之上。
不愿意,那他就会杀掉谢景渊。
陈忆容闭眼,眼尾滑落泪珠,声音沉稳有力。
“我愿意。”
沈惊问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很好。”
他凑近她耳畔,指尖温柔地将散乱的发丝拢过耳过,低声呢喃:“代价是你从今往后,不得踏出飞来峰半步。”
她倏地睁开眼睛,他要囚.禁她!
知道自己没有选择,当务之急是保住谢景渊。
她点头答应。
得到她的回答,沈惊问拉起她。
陈忆容无力地依靠在他身侧,抬眼想看谢景渊却被沈惊问强硬扭过头。
他拇指按在她的唇角边,温声道:“你答应了,就不能反悔,嗯?”
陈忆容认命,但她提出要求沈惊问发誓。
“好,我发誓让他活着离开。”
她眼里闪着精光:“我要你以你所有‘人格’发誓。”
在人格上重重停顿了一下,两人心知肚明是什么意思,她不给沈惊问再玩文字游戏的机会。
沈惊问笑了,像是一个宠溺孩子的家长,一副拿你没办法的口吻:“我发誓,我所有人格都会让他活着离开。”
听到答复,她对谢景渊说了最后一句话:
“活下去。”等我来找你。
谢景渊握住初灵的手嘎吱作响,他想冲过去,但是他知道自己太弱小,在沈惊问眼里杀了他跟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他必须要珍惜师姐用自由给他换来的活命机会。
他咬牙看了一眼陈忆容,眼神坚定。仿佛在告诉她,他一会活下去,然后等着她,或者去找他。
沈惊问看两人含情脉脉心里怒火抑制不住,他出声打断:“三息时间,滚。”
谢景渊最后看了一眼陈忆容,按住胸口一瘸一拐离开。
身影快要消失之时,沈惊问以手为剑,划出一道剑气席卷而去。
闷哼声传来,陈忆容要甩开他跑过去,被他大力拽回怀里中。
陈忆容双手垂死挣扎,怒而大骂:“你刚刚怎么答应过我的,你这个骗子,骗子!”
沈惊问冷冷看着她,等她闹够了才开口:“我只答应你让他活着,刚刚那一剑并不致命。”只不过他会尝到生不如死的滋味。
“啪!”
她扬起手扇了沈惊问一巴掌,他的的头偏过一边,半天没转过来。
“你……”
她悬在空中的手无力垂下,放弃了所有抵抗。
沈惊问白皙的脸上顶着五道红痕,面冷如冰扛起陈忆容一路御剑飞回飞来峰。
路上被不少人看见,他一律目不斜视。
“……刚刚那个人,是沈掌门和他徒弟?”
“好像是。”
“他的脸……”
某位谷主被友军强行转回脑袋,骂道:“别看了,赶紧干活!”
这是他们能看能问的吗?
转瞬间,他们回到飞来峰。
陈忆容被沈惊问重重扔到他房间的床榻上,还来不及挣扎起身,就被一具高大冰冷的身躯压住。
她心里又气又担心,身体上不自觉反抗沈惊问。
猛地一只手掐住她的脖子,喉间空气逐渐减少。
他是要杀了她吗?
眼前一片白茫茫,头晕乎乎的,恍然间听见身上的人哑着嗓子在她耳畔嘶喊。
“师姐,你骗得我好苦。”
作者有话说:
陈忆容:气死我了,你这个骗子!
沈惊问:师姐?
陈忆容瞬间闭嘴,
作者:祝大家兔年快乐,今晚这一章居然微虐,不过是为了后面的更甜!
感谢一直陪伴我的小可爱们,下一章终于写到文名了。
明天大年初一,请假一天。
容容祝所有小可爱兔年大吉,万事如意,当海王的不翻车。小沈和三号跟大家明年再见啦,么么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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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不是要死了。
然后迅速反应过来,应该是戚天和用神魂攻击她的时候,她对初闻叫了“沈惊问”的名字。
她双手试图掰开他的手腕,趁着还能说话赶紧找补:“那日,晏长老告诉我,初闻是师尊最……咳咳,最重要的东西。”
沈惊问的手稍稍松了些,他凑到她眼前,黑眸锐利无比,一眨不眨盯着她。
“晏长老不可能认错,那给我初闻的‘闻静’只能是沈惊问。”
说完后心惊胆战抬眼观察他,见他把手移到头上轻轻一拔,初闻横在两人中间。
沈惊问垂眸沉思。
黑眸中暗涌渐渐停止,化为平静。
他信了。
她悄悄呼气,嗓子眼里的心还没放回去,又一次被扼住了命运的咽喉。
这次他力道不大,却给她比上一次更强烈的窒息感,眼皮不受控制突突跳。
“你干什么,我还没有同你计较用不同身份来接近我是什么目的……”
她先发制人,转移沈惊问的注意力。
“小骗子,差点被你骗过去。”
沈惊问鼻尖抵着她脸颊,亲昵蹭蹭:“你应该在缠丝宗就发现了,或者更早……在澜渊秘境?”
他声音平静而温和,却让她差点控制不住自己跳起来。
“不……”
她还没来得及继续狡辩,双唇被狠狠咬住,痛得她再说不出一个字。
本就还有伤口的唇瓣又一次撕裂,血腥味在两人之间蔓延,交缠,又被他尽数吞下。
朦胧间她看见沈惊问眼里浮现出一抹兴奋。
他好奇怪。
既没有生气,也不继续追问。
“你喜欢玩,我就陪你。”
他不深究自己是什么时候知道闻静的身份,又为什么知道了还继续装傻。
神情似乎真的完全不在乎,他只是不停重复一句。
“只要你,不离开我。”
大哥,到底是谁先用小号开始演,还来不及继续吐槽,一个绵长又窒息的吻让她脑子里空空一片。
当沈惊问开始脱她衣服的时候,她心里想着这件事情应该就算这么糊弄过去了。
他用不同身份接近她,她知道后还装傻戏弄他。
两清了,谁也不占理。
然而万万没想到这是敌人麻痹她的奸计。
沈惊问在这个过程中表现得跟之前一样很正常,结束一场时还伏在耳畔边打趣她。
“你怎么会是金灵根,倒像是纯水灵根。”
语气有点迷惑,有点好奇。
听懂他的言外之意后陈忆容全身冒烟,羞愤欲死。
她身子发软锤不动他,只能眼神攻击,恶狠狠回了句:“你可真是个纯纯金灵根。”
他闷笑一声:“谢谢夸奖。”
似乎在回应她的赞扬,他立刻马不停蹄地带她进入下一场欢愉。
双手无力地勾住沈惊问的脖子,思绪宛如在海中浮浮沉沉,不知今夕何夕。
脸上染满了潮红,全身也点燃了火,她迫切想要用什么降降温。
上天好像听到了她的呼唤,额头贴上一块微凉的肌肤,然后脑子里忽然出现一股凉风,一个空洞的声音蛊惑她。
“容容,让我进来。”
沈惊问见身下之人青丝缭乱,眼神迷离,完全陷入他制造的漩涡。
他知道,时机来了。
控制神魂猛地扎入她的识海,去捕捉那缕若有似无的神魂。
沈惊问是个耐心的猎人,先用自己的神魂包裹她的全部识海,随后分出一缕细丝般的神魂一寸一寸寻找屏障漏洞。
她离生出神魂就差临门一脚,刚刚在双修时自己毫不吝惜地输送灵力,他能感受到她的神魂雏形已经渐渐凝聚。
按理来说只要他足够小心,就能够进行轻微的神交。
他承认,他怕了。
他的容容一定有很重要,很重要的秘密他不知道。
自从他能感知到冥冥中的天意,他就发现这个秘密和谢景渊有关,它会让容容终有一天离他而去。
只要一想到有这种可能,他就受不了。
他要知道她的全部,她的一切,他甚至愿意与她共享自己最深处的秘密。
戚天和的神魂攻击到底让陈忆容受了伤,一直在识海内的那道保护屏障竟然真被沈惊问找到了一丝裂缝。
他谨慎地控制神魂细丝靠近,遭到了陈忆容即将成型的神魂阻拦。
“容容,是我。”
或许是她太渴望这股清凉,又或许这声呢喃太温柔,她的神魂在扭捏中还是放它进去了。
“呜呜……”
她难以抑制地叫了起来,大口大口喘气,像一条搁浅的鱼用双腿死命挣扎却被无情镇压。
此时的沈惊问不比她轻松,极致的快.感涌入脑海,额头和背脊上的汗珠大颗大颗朝外涌,落在她的脸上,床榻上,湿的一塌糊涂。
“奇变偶不变……符号看象限?”
这句话仿佛是个咒语,陈忆容惊醒了一瞬间,识海中那缕不速之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被赶了出去。
下颌被两指重重捻起,她被迫睁开湿漉漉的双眼,可脑中还是一片浆糊。
“你为什么不敢与我神交。”
陈忆容牙关紧咬,皱着眉摇头。
沈惊问蓦地低下头,细密的碎吻密密麻麻落在她身上,声音几度变换,带着点可怜,又恰似诱惑。
“师姐,你不信我?”
“容容,我想成为你最亲密的人。”
陈忆容闭着眼睛无声拒绝。
见柔情无效,他改为命令。
“陈忆容,让我进去。”
他语气如常,冷淡疏离。
“你猜我能不能找到谢景渊。”
她听见谢景渊的名字有了反应,呜咽着摇头,手脚并用推开沈惊问往外爬。
“好,你不主动,那我就亲自一点、一点把它挖出来。”
沈惊问气急把她拖回来,又尝试了几次。可陈忆容的神魂雏形和她脑子里那个神秘屏障严防死守,他第一次体会到无计可施的感觉。
他打定主意,这次一定要助陈忆容凝聚神魂成功,他要她的一切在自己面前无所遁形。
细碎又暧昧的声音响了一整夜。
接下来几日,他白天离开去收拾风雪门的烂摊子,用结界锁住整个宫殿,晚上回来帮她修炼。
其实根本不用费事,她白天几乎都在深睡中度过,连房门都未曾踏出一步,到了晚上又被迫清醒。
他每回来一次,系统就会播报一条。
【恭喜宿主完成任务,焚天城已攻略,当前世界线进度54%】
【恭喜宿主完成任务,灵鹤山已攻略,当前世界线进度59%】
【恭喜宿主完成任务,风雪门已攻略,当前世界线进度69%】
【仙门已整合完毕,请继续加油完成统一魔域任务,早日达成100%】
听着脑子里世界线进度不断前进,她面无表情地想:真的有人可以事业爱情两不误。
“容容,今天你还是不愿意让我进去吗?”
沈惊问的动作越发急躁,甚至是有些粗鲁,随着失败的次数增多,他心底的不安越来越大。
“容容,不要离开我。”
明明他是绝对控制一方,却像个受害者一遍又一遍地乞求陈忆容给他承诺。
她咬牙不语,把脸偏过一边。
自从上次她逃离失败后,他们开始了冷战。
主要是她单方面的。
那日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挺过沈惊问的攻势,撑住没昏迷。等到身边人均匀的呼吸声响起后她拿出缚魂鞭捆住沈惊问。
缚魂鞭能束缚神魂,但使用的人也需修出神魂,她神魂雏形渐显,勉强可以用出来。
必须要想办法离开。
她能感觉到体内凝聚了过量灵力,涨得浑身发疼,清晰感知到自己撑不了多久就要被迫成功凝聚神魂。
现在沈惊问顾忌她没有成熟的神魂,强硬劈开识海重则当场殒命,轻则变成傻子。
可一旦神魂凝练成功,她绝不是沈惊问的对手。
系统和穿书的秘密一定会暴露无遗,到时候她死定了。
她这才孤掷一注,缚魂鞭最少能困住他一刻钟,结界可以用穿骨钉打破。
脚还未踏出房门口,软和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容容,你要去哪里?”
他醒了,没关系,缚魂绳一时半会解不开的。
她还有时间,只要能走出这间房。
不敢回头,她加快脚步。
两只手一左一右地制住她的肩。
闻静声音清冷:“师姐,你不累么?”
穆承钧声调维扬:“容容,外面冷,还是床上暖和。”
该死,她怎么忘记沈惊问还有两个分身,他们等级都没有达到100,分身没有神魂!
心瞬间坠入寒冰,她被两人左右夹击带到沈惊问面前。
他躺在床上心平气和,金色的缚魂鞭环绕在他劲瘦赤白的腰间,与手一同捆住,不像待宰的羔羊,而是一头即将出笼的猛兽。
她怔怔站在原地,身体不住发抖。
左边的闻静用指腹抹掉她脸颊的两行清泪,垂眸深情凝视她,声音清冷:“师姐别哭,谁让你伤心我就杀了谁。”
右边穆承钧不甘示弱,大掌游弋在腰间,掌心热度穿透蚕丝烫在本就紧绷的神经上,嗓音靡靡:“小可怜,哭得我心都碎了。”
最后逃离的结果不仅仅失败,更是让陈忆容赔了夫人又折兵。
沈惊问将她身上所有的东西都收走,乾坤袋,武器甚至是衣服。
她唯一的外物只剩下了插在发间的初闻。
陈忆容自嘲地想:高岭之花这不挺懂人间烟火的吗?
她现身无长物,既没有能打破结界的武器,又没有能够逃跑的钱财,甚至连身上穿的都不是自己的衣服。
沈惊问今日没有如往常一般,回来就逼迫她凝练神魂,而实安安静静枕在她颈窝,一手揽她入怀。
“容容,我不逼你了,跟我说说话好不好。”
他好像很累,说话也是有气无力的,没等到回应,自己渐渐陷入沉睡,只要腰间的手不曾移动一分。
困局的转机在第二日。
沈惊问当晚没有碰她,第二日又很早离开。
她终于能在白天保持清醒走出房间,白玉宫殿有结界她出不去,但宫殿之内她还是能来去自如。
长长的衣摆一路拖地而过,绛紫色衣袍松松散散地披在娇小的身躯上,行走间偶然露出一抹嫩白,仔细一看却会发现上面隐隐透着乌青。
提起过分宽大的下摆踏进藏书阁,她记得这里曾有一本功法……
踮起脚尖,还差一点点。
她额头微微冒汗,手奋力向上伸,足尖轻跳依旧够不着,落下时一不留神,脚踩到丝滑的布料向后倒去。
一只手突兀地出现,有力扶住后腰把她撑起,另一只手绕过她的肩膀,替她拿了下来。
风雪气息环绕周围,她垂眼轻咬下唇想往后退,撞到一具微凉的胸膛,僵硬地停下脚步,深藏在袖中的指尖紧紧捻住布角。
“怎么对这个有兴趣了?”
温和的男声从头顶响起,她一时间不知道如何辩驳,不敢回头与他对视,背后渗出薄汗。
沈惊问不动声色观察她,将她整个人禁锢在自己胸口,又将古朴的黄色卷轴轻轻摊开在两人眼前。
“这是一副从某处秘境得来的地图。传闻有一方天地名曰七海十三州,那里没有人类修士,只有妖兽修炼到一定境界后化为人形,觉醒种族天赋。这片大陆经历千年战乱最终被一名不见经传的灭蒙鸟族青年统一,奉他为大帝,其后万年那片大陆再无斗争。”
陈忆容看着面前陌生的地图微微呼出一口气,僵直的身体终于能动弹。
“是吗?”她太久没说话,有些结巴:“我只是、只是无聊随便看看。”
沈惊问终于听见她开口,心情大好,难得开玩笑:“我听师尊曾说,这位夜熄大帝最初只是想抓回他逃跑的新娘,没想到居然需要统一整个天下。”
他又拿了另一本书塞进陈忆容怀中,轻笑一声将她拦腰抱起,低头与她额间相触,勾起唇角笑得灿烂:“这两天有事情,冷落了你,是我不对。”
啄了一下她的红唇,语气讨好:“我向你道歉。”
陈忆容垂眸握住手中这卷《七海十三州·风华录》,下面还有一行小字又名《笼中鲛》。
她服软似的呢喃抱怨道:“道歉只会嘴上说说,说了你也不会改。”
沈惊问笑容满面,宠溺道:“那我以后都听你的,好不好?”
陈忆容娇嗔似地睨了他一眼。
两人这日一扫之前的窒息氛围,变得其乐融融。
陈忆容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与沈惊问正常交谈,沈惊问乐意配合,一时间亲密无二,言笑晏晏。
她得知仙门如今已全部在天虚山的掌控之下。
与天虚山争斗百年的风雪门如今已不复存在,不过戚天和逃走了,乐正微也不知所踪。
琅溪城,辉云城有大量魔修入侵,被早就算到的沈惊问带人堵在城外后不久,又退回魔域。
一切似乎就要尘埃落定。
由于她的主动配合,再加上沈惊问对她现在有求必应,在她露出疲态显露出一丝不适后就鸣金收兵。
第二日她走出房门时依旧清醒,在确定沈惊问不在飞来峰后再一次来到了藏书阁。
这次她悄悄拿走了一卷墨绿色卷轴。
晚上沈惊问没有回来,传讯告诉她,自己明天就能结束一切,从此两人就能在飞来峰日日相伴。
最后还殷切叮嘱她好好休息。
她面无表情碾碎传讯符,发出冷哼,嘴上说不逼她,那为什么还要日日夜夜给她输送灵力。
别以为她不清楚,这又是他麻痹自己的手段,他从未放弃与她神交的想法。
接到消息后她不顾疲惫的身躯,全心学习卷轴上的秘术。
她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等到沈惊问将手中的事情处理好后她将再没有一丝可能离开,这也意味着她的生命就此终结。
生死危机会压榨出人的无限潜力,她只用了半夜就掌握了秘术,成功一次后立刻将卷轴焚毁,不留痕迹。
天色渐亮。
她坐在房内往远处眺望,沈惊问快要回来了。
沈惊问脚步轻快,嘴角一直挂着浅笑。他手中是一方白玉鹤纹锦盒,里面装的是万年冰魄之心雕刻而成的一枚剑坠。
这几日他都在忙活这个,终于赶在今天完成。
他将无心剑诀大成后的第一缕剑意藏于这枚亲手制作的冰坠中,用以庆祝陈忆容九十九岁的生日。
这剑意也有容容的一份功劳,是他们共同成就了无心剑诀的最高境界。
没有她,他可能永远也无法达到现在的高度。
上一世,他就止步不前,这一世,他不但突破了瓶颈,更是找到了容容。
他要亲手送给她,希望两人能借此机会冰释前嫌,回到当初。
不,是更加亲密。
他不会再逼她,只要她留在身边就好。
回到峰顶,他迫不及待去追寻那道魂牵梦萦的身影,却敏锐地发觉殿内无人。
他的心开始有些不安。
“容容,我回来了,你在哪里?”
一脚踢开房门四处逡巡,房内冰冷无比,空无一人。
他不经意间看见了某样东西,瞳孔一缩,寒意从脚上生气,转瞬蔓延至整个身体。
在干净整洁的桌子上,淡褐色的发簪孤零零地落在桌上,就像被落下的他一样。
沈惊问走出房门,仰头看向无垠的夜空。
忽而空中无的放矢地出现纷纷大雪,俯仰之间暴风雪迅速席卷整个白玉宫殿,门窗哐哐作响最终被飓风吹到天上,又稀拉哗啦落了一地。
整座宫殿顷刻间被冰雪覆盖三寸之厚,沈惊问站在一片白茫茫中,他的脸比雪更苍白。
斩灵剑突兀地出现在手中,他用尽全力向天一斩。
背后白玉宫殿化作废墟,废墟之中他双目通红落下两行血泪。
手中锦盒直直落下,一枚摇光飞鱼的圆形剑坠砸在地上,在万籁俱寂的废墟中清脆回响。
不远处一个死角,陈忆容利用龟息敛气之术紧贴墙壁。
她双手颤抖捂住自己的嘴,强忍泪意。
沈惊问终究是疏忽了一次,她利用飞来峰到处充满自己的气息混淆他的感知,又用初闻打乱他的心神。
让他无暇顾及一个事实,她失去穿骨钉后根本打不开结界。
白玉宫殿已成断壁残垣,附着在上面的结界自然不攻而破。
只要等他离开去追她,就是她逃离的机会。
可当她看见沈惊问无助地单膝跪地时,她的心狠狠被揪住了。
那样一个强大到令万人仰望,不敢直视的男人,此刻脆弱地像个无依无靠的孩子。
她差一点就心软走出去抱住他。
无意中打开了系统,她瞳孔地震。
沈惊问的【渣男】标签在消失,金色的两个大字揉成一团,一点墨黑从中间显现,然后越来越多,像一个深渊漩涡要将人拖入地狱。
终于,它散成了四团黑气,不多时新的标签出现了。
【黑化男主】,160。
她开始慌了。
就在此时,沈惊问跌跌撞撞站起来,捂住胸前吐了一口血。
“陈、忆、容。”
字字泣血,声声震耳。
顿时,她的血压跟他的等级一样高。
作者有话说:
陈忆容:救命,不会还有个任务是救赎黑化男主吧,鲨了我算了。别人救赎是穿到黑化前,我是一步步把他搞黑化啊。
沈惊问:你想要什么类型没有,还敢跑?
三号上线倒计时,提前跟大家打个预防针,真的非常疯,完全没逻辑那种。
目前容容获得的圣境法宝已经出现的:
斩灵剑——赠与沈惊问。
木青莲蕊——赠与谢景渊。
玄武甲——防御攻击。
追魂弩——三支箭已经用掉两支。
鲛人泪——制造单独空间。
九离灯——制造幻境。
穿骨钉——穿透一切壁障。
剑灵摇光飞鱼——融进寸光。
轮回符——重开一次的机会。
缚魂鞭——捆住神魂。
作者:如果有兴趣的话可以看看专栏预收,其中一个就是《笼中鲛》,为了追逃跑小娇妻(bushi)而被迫统一天下的故事。
沈惊问:我懂,你是在暗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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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惊问,男主,黑化。
每一个词她都认得,但哪两个组合在一起都是噩梦,如果是三个连在一起,那简直是灾难。
一定是她眼花,要不就是还在梦里。
顾不上那股子伤心劲,她双手胡乱抹掉眼泪,重重一擦像是在给自己一个奇迹。
嗯,标签没变。
又狠狠掐了一把大腿,疼得她差点叫出声。
还是【黑化男主】,她甚至看到标签上似乎冒着黑烟。
系统恰好又凑了一脚。
【恭喜宿主完成任务,寻找男主,奖励世界线4%,当前世界线进度73%】
她心里泪流满面,觉得自己比沈惊问还可怜。
要是时光能够倒流,她一定会乖乖在房里待着等他回来,替他更衣洗手,拖地做饭。
沈惊问这么宠她,随便吹点枕边风迅速干掉魔域那不是几天的事儿,然后她再想办法拖延几天神魂的事情,轻轻松松躺赢回家。
世界上有这么多路可以走,就我偏要自己修。
现在好了,现成的路被她堵得死死的。
以她对沈惊问的了解,她要是现在走出去,他一定先干掉她。
明明有傻瓜模式可以通关,她却硬要闯地狱等级。
不愧是我,孤勇者。
如今之计,也只能先离开再想办法。
好歹男主找到了,就差统一魔域,实在不行自己上,做下一个女魔君。
她打定主意后又把身子往阴影处挪了挪,看着沈惊问撑住怒急攻心的身体踉跄前行,随意撕下一块衣摆擦了擦脸上的血,又顺手扔在地上。
他双指并拢在身体几处点了几下,眼敛一垂一抬,瞳孔中的黑仿佛能够吞噬一切。
“藏好,我来抓你了。”
他轻声开口,暗哑的声线压抑着疯狂与愤怒。
却嘴角带笑。
陈忆容脑子里一直浮现那抹阴寒的冷笑,颤抖着蹲在原地。
须臾,她扶住墙壁挣扎起身。
必须马上走。
时间紧迫,他很快就会发现不对劲。
再三确认沈惊问离开后她立刻闪身而出准备悄悄离开。
“嘎嘎……”
她吓了一跳,旺旺不知从旮沓钻出来咬住她衣角,眼神惊恐。
它大概也是被沈惊问吓到了。
她弯下腰摸摸旺旺脑袋,金羽仙鹤闭着眼使劲蹭了蹭,像在安抚自己受惊的心,不知不觉放开嘴里叼的衣服。
“旺旺,我惹师尊生气了,”她眼中满是不舍:“要去向他赔罪,你要跟我一起吗?”
金羽仙鹤听懂后战术性后撤,翅膀扑腾要立马飞走,又想到了飞来峰禁飞,恹恹放下了双翅。
“嘎嘎!”
陈忆容趁机拔下它的一根长长的翅羽,金边闪闪,煞是好看。
这处羽毛是旺旺骄傲的资本,它每天都要清理好几十次,小心爱护得很。
收进怀里,她笑着对旺旺说:“好了,不拉你,赶紧走吧。”
旺旺来不及跟她计较拔毛之仇,脚底抹油瞬间跑开。
她看旺旺东倒西歪的背影咧开嘴笑得张扬,笑着笑着眼中溢满泪水,无声落在地上。
环顾了一周曾经熟悉现在变成残垣的白玉宫殿,又瞟了眼带血的衣角,她轻启薄唇:“后会无期了。”
一路往魔域方向疾驰,她中途只在在琅溪城百里外的一座小型城池稍事休息。
原因无他,身上的衣服太过打眼。
她已经尽量选择沈惊问最朴实无华的衣衫,无奈它无论是手工材质还是上面刻的法阵,都无一不是精品。
越是靠近魔域,大家越知道财不外露。
在一家类似典当行的地方,她换了一身男装和一百枚灵石。
熟视无睹老板抑制不住的嘴角,她目不斜视离开,又花了二十枚灵石随手买下一把与寸光大小相似的飞剑迅速朝琅溪城奔去。
一路上她除了逃跑,心里也很疑惑,如果沈惊问是男主,那为什么他之前的标签会是【渣男】。
而现在他成了【黑化男主】又会对任务造成什么影响?
还有,谢景渊的【正道之光】又在这本书里面充当一个怎样的角色?
这些疑问很快又被她压了下去,当务之急还是先逃离沈惊问的势力范围。
她在得知沈惊问已经统一仙道的情况下,魔域就是唯一选择。
沈惊问现在肯定已经发现她的意图。
她猜他一定会认为自己去魔域会走曾经熟悉的辉云城,况且琅溪城一直在天虚山手上,耳目众多。
陈忆容知道障眼法迷惑不了他多久,她要的只是拖延时间。
“所有进城的通通排队,上面有要求需要逐一仔细检查,以防混入魔修。”
琅溪城门口,数百个天虚山弟子戒备森严,神色凝重,对过往行人严加排查。
来的好快。
陈忆容眉头微皱,这里面有个人曾经跟她一同前往缠丝宗,自己男装的样子瞒不过他。
她不动声色往后挪,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
“哥哥,我终于等到你了。”
一个灰衣少年冲上来抱住她,力道大得让她后退好几步,周围人不少看过来,她反应迅速把头靠在少年肩上。
“弟弟,让你久等了。”
听见熟悉的声音,她极力压制住自己的惊喜。
原来是兄弟两个约好了在这里见面,众人见没什么稀奇的又都转头继续排队。
“师姐,别动。”谢景渊手指轻捻,水雾从指尖凝聚在陈忆容脸上。
她两颊忽然感觉又湿又痒,强忍着手不去挠它。
“好了。”
谢景渊放开她,她这才看清谢景渊的面容稍有改变,正要伸手就被他笑意盈盈抓住。
“哥哥,怎么不认得我了?”
眸光一闪,她抽出手放在他肩膀上,跟着笑:“弟弟长大了。”
两人勾肩搭背地顺利通过琅溪城城门。
"这是什么法术?"
陈忆容啧啧称奇。
她不是没有想过用法术改变自己的容貌,可城门口放着一面等人高的照空镜,能够识别出易容术,被发现的风险很大。
“这只是个障眼法。”
谢景渊开发出灵泉的另一种用途,就是利用水的折射让容貌轻微扭曲,与一般的易容术不同,改变的不是使用者本人,而是影响其他人的视觉从而产生错觉。
照空镜自然没有了无用武之地。
“师弟、不,弟弟,你可真让我‘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
她心情甚好,现在只需要通过琅溪城的传送阵就可以前往魔域。
了解到谢景渊自那日从缠丝宗出来后就一路追踪戚天和,发现他最后消失在琅溪城附近,想必也是去往魔域躲避沈惊问追杀。
谢景渊一边在城内收集魔域消息,一边等着陈忆容。
他坚信陈师姐一定会来找他,导致他不敢先一步离开前往魔域,只能日日在此打听天虚山的消息。
却没想到居然撞见了她本人。
陈忆容感慨命运弄人,叹了一口气告诉谢景渊她接下来的打算。
谢景渊听后喜不自胜,谢家的仇他是一定要报的,现在又找到了师姐他便再无后顾之忧。
他非常识趣地没有提当日之事,也没有问出心中疑惑。
为何师姐会跟掌门因他而争执,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包括今日城门忽然戒备,看她如临大敌的样子想必是为了找她而不是什么排查魔修。
两人当即决定修整一天,购置补给后传送到魔域。
“不过,我好像没什么钱?”陈忆容尴尬挠挠头,拿出了自己仅有的八十枚灵石放在手心,递给谢景渊。
“没关系师姐,我有。”
他打开储物袋,里面有三十枚极品灵石和数万枚灵石,是个殷实的小康家庭。
该死的沈惊问。
她暗骂:收走武器法宝她忍了,还把她的灵石都没收了,里面装的都是她的私有财产,他这算非法侵吞。
谢景渊打听到魔域物质匮乏,两人花了将近一天的时间采购各种物资,最后两人都累瘫了,并排坐在一棵大树下。
“感觉像是要搬家一样。”陈忆容用手扇风,时不时擦擦额角的汗水。
“师姐,这次去魔域你还会回来吗?”谢景渊靠在树干上,有气无力地问。
“不知道,或许不回了吧。”她语气很轻,又反问:“你呢,等你找到戚天和报完仇,你还回天虚山吗?”
谢景渊笑了一声,又大又黑的双眼直勾勾看着她:“报了仇,我就跟师姐一起闯荡魔域,说不准能在那边占山为王。”
“哈哈,我同意,到时候我就跟你混了。”一扫眉间阴郁,她心道这是个好主意,帮谢景渊统一魔域,那一样可以完成任务。
“那是什么?”
一声尖叫惊醒两人疲惫的神经,他们忙抬头向天空望去。
明明是大晴天,愣是从空中飘下大朵大朵雪花,熟悉的寒意刺激着她的感官。
陈忆容神凝重,压低声音对谢景渊催促:“快,我们现在就走。”
谢景渊也看出什么来了,皱眉点头。
两人迅速起身往传送阵掠去。
临近入口处站着一个修长挺拔的身躯,他神色淡漠如常,眉梢却透着十足冷意,眼尾那颗浅色泪痣不似平日那般清冷,而是有股怒而不宣的乖张。
他脚下一尺之外跪了一圈天虚山弟子,仔细看他们的肩膀微微发抖,还有更多人远远将他围成一个大圆,脸上表情有兴奋的,更多是畏惧。
是活的沈惊问。
沈惊问手里攥着一件衣服,正是陈忆容离开时穿的那件白衫。
“还没消息?”
声音寒凉,让跪在下方的人打了一个寒颤,离得最近的弟子干巴巴开口。
“回禀掌门,暂未发现陈师姐的踪迹。”
沈惊问眯了眯眼,难道还没有到琅溪城?
亦或者他来晚了?
他寒凉的目光游弋在人群中,目之所及的脸孔有惊惧,有崇敬,甚至还有爱慕。
就是没有她。
沈惊问绷紧下巴,寒眸远眺。
他很生气,但也不得不承认陈忆容确实聪明极了,利用初闻,利用他的患得患失,给他来了个灯下黑。
又反其道而行之不走熟悉的辉云城,而是选择一直在天虚山掌控下的琅溪城。
让他错失了最佳拦截时机。
他的好徒弟,真是了解他。
沈惊问拿出回天镜,镜中也没有她的身影。
难道真的不在这里?
陈忆容看见沈惊问后立刻想到了回天镜在他手上,拉着谢景渊飞速远离,控制好距离。
两人躲在一处深巷转脚,她靠在墙上,背脊沁出冷汗。
“听我说,”她把手放在前胸,努力平复惊吓的心:“我们分头走,如果我被抓,你立刻离开,不要管我。”
“我不。”
谢景渊第一次如此斩钉截铁拒接陈忆容,他神色坚定:“这一次,我不会再让师姐一个人面对危险了。”
“况且,我们不是没有办法。”
他露出一抹害羞却自信的笑。
作者有话说:
陈忆容:呜呜呜,自己选的路跪着也要修完。
沈惊问:原来你想玩捉迷藏,早说。
预计正文完结后会写一点平行番外,有脑洞的小可爱可以留言哦~
目前有个脑洞是清冷学霸VS菜鸡学渣,学长如何“教育”学妹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他还在吗?”陈忆容缩在角落里颤声问。
“刚走。”谢景渊小心露出半只眼睛,紧盯沈惊问离开传送阵的背影。
“呼,”她仰头感慨道:“他是什么怪物,这种结界都能给他整出来。”
就在刚才沈惊问布下全城结界,利用衣服上陈忆容的气息做指引,一旦她出入琅溪城,结界就会产生反应,立刻反馈给守城弟子和他。
真是为了抓她不择手段,好险先一步进入了琅溪城,不然谢景渊也无可奈何。
这么看来,前往魔域是她唯一的选择。
幸亏传送阵附近灵力波动大,无法布置这个结界,不然她只能原地投降,争取宽大处理。
“师姐,他走远了,我们走。”谢景渊一声令下,陈忆容飞速蹿出来。
沈惊问拿出回天镜在城内到处游走,他始终觉得陈忆容就在琅溪城,一路默念陈忆容的名字企图抓住那个小白眼狼。
这次,他一定不会再有任何疏忽,也不会再心软。
“十五枚灵石一个,两人三十枚。”
谢景渊神色从容递给守阵人灵石,推着微微僵硬的陈忆容往前走。
还有十步就能踏进传送阵光圈。
越是接近她心跳得越快。
“见过掌门。”
她五指瞬间收缩,狠狠掐了一把谢景渊手臂内侧上的软肉,疼得他极力克制住脸上扭曲的表情。
别看我,别看我,别看我。
双眼紧闭,牙关紧咬,她在心里疯狂乞求,同时用尽力气克制拔腿就跑的冲动。
“此处可有异常?”
“回禀掌门,暂无。”
沈惊问拿出测灵石放在地上,吩咐他:“若是有人路过时发出金光,无论男女,留下来一一细查。”
“是,掌门。”
陈忆容身上秘密太多,比如她识海中的那道神秘屏障。他查阅所有典籍,上面无一记录出现过这种情况,联想到她曾进入圣境,或许她从那时开始就在对他隐瞒。
他随意扫了周围一眼,目光忽然凝住。
前面两个人背对着他,挨得极紧,左边那个男子手中提着个东西,微微弯腰,身体似乎有些僵硬,右边的男子很费力地在撑住他。
两人男子,这动作也太亲密了。
还不等他细看,两人已踏入传送阵中,不一会儿就消失在光圈里。
他淡淡问:“刚刚过去的是什么人。”
“回禀掌门,”守阵弟子翻开登记名册,恭敬回答:“是一对兄弟。”
沈惊问皱皱眉,凝视黯淡下来的传送阵良久,说不出什么感觉,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陈忆容手心都是汗,脖颈后的汗毛到现在都直直往上挺。
她与谢景渊面面相觑,张嘴半天也只能说出“呃……”、“唔……”等无意义的词,嘴里还在不停打嗝。
谢景渊自己先把心放回了肚子里,又给她顺气。
“没事了,没事了。”边安抚她边大口大口呼气,他也被吓得够呛。
陈忆容右手虚虚握拳,连续不停轻锤自己胸口好几十下,终于缓过劲来。
“吓死我了,刚才。”她脸上的汗珠此时才终于敢冒头,顺着鬓发一路流至下颌,又滴到地上。”
老天爷还是站了我一次。
找回呼吸的节奏,她冲谢景渊摆摆手,示意他们赶紧启程以免节外生枝。
谢景渊利用新法术险之又险地让两人避过沈惊问的探查,两人马不停蹄往目的地赶,路过一块巨石时她脚步一顿。
上面有一道深痕,一股极强的风雪杀伐之气扑面而来,仅仅只是多看一眼便仿佛全身置于冰川之下,意识冻结。
那是沈惊问为震慑魔修所立,也是琅溪城传送阵比辉云城贵一人五枚灵石底气。
或许再也没机会体会了。
她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那块巨石百年如一日地守护在那里,沉默无声看着来来往往的过客,却没有一人能在它身上留下痕迹。
“师姐,影蝶指路就在前方的山谷,我们已经赶了三天三夜的路,要不要休息一下。”
两人并排御剑而行,陈忆容早已调整好心态,沉思片刻拒绝道。
“不必,小心夜长梦多。”
谢景渊在风雪门与戚天和搏斗时趁机在他鞋子和衣物上撒了影蝶麟粉。
放出白色影蝶,他们一路追踪至此。
影蝶麟粉时效有限,那日她曾问谢景渊若是一直等不到她该怎么办,戚天和进入魔域又失去追踪手段后,如鱼入大海,再难追寻。
谢景渊很认真看着她,一字一句说:“报仇很重要,但师姐更加重要。”
陈忆容当场差点飙泪,她安慰自己。
这样一个根正苗红,知恩图报,是非分明的好孩子,认成男主真不是她的错。
要怪就怪沈惊问那该死的【渣男】标签。
“影蝶变蓝了。”谢景渊惊呼中透出压抑已久的仇恨。
“走。”
陈忆容一马当先冲在前。
在一片密林的山洞中,两人发现了重伤的戚天和,他正闭眼盘坐在地上疗伤,系统显示他的等级已经掉落到101级。
他旁边是仍旧昏迷的乐正微,两人之间诡异地用一根褐色藤蔓连接,她认出那是噬灵蒲公英的根茎。
“什么人。”戚天和睁开阴郁的双眼,看见来人后迅速戒备。
“戚天和,受死吧。”谢景渊一句废话不说,直接拔剑冲上去。
“哼,有本事你就来杀我。”他故意激谢景渊:“亲手为谢家满门报仇。”
听出他话里话外都在引导谢景渊自己报仇,期盼他阻止陈忆容动手。
“死到临头了,心眼还那么多。”
她才不会给他钻空子,谁要在这种时候讲究光明正大,人多势众当然要利用优势,谢景渊一个人可不是他的对手。
戚天和暗骂这两个人太精明,他现在正用乐正微的万灵之体疗伤,动弹不得,十成功力只能发挥出五成。
很快,戚天和不敌两人,身上被划破了大大小小的伤口。
他为了拖延时间,不得不说出一个惊天秘密。
“你们想知道梦魂丹是怎么来的吗?”
陈忆容的手停了下来,甚至拉住谢景渊,她冷冷道:“你只有你一句话。”
戚天和听到后神魂一痛,她说话的神态语调简直跟沈惊问一模一样,面对虎视眈眈的二人,他只能拖得一刻是一刻。
“梦魂丹,是圣境所得。”
陈忆容听后心神大震,这种害人的东西怎么会是从圣境得来的。
“看来你嘴里没有一句实话,还是永远闭嘴吧!”
她表情淡漠如常,像是根本不信他的话,提剑就要刺去。
“是真的,乐正微就是证据,这东西是她从圣境带回来的。”
他指向旁边昏迷的人,企图转移二人的注意力,又语重心长道:“万灵之体加梦魂丹,当年让乐正微修为一日千里,魔域才能欺压我仙门百余年。她现在正处于将醒未醒之时,若不是我奋力阻止,等她彻底苏醒后天下将再一次陷入她的魔掌中。”
戚天和说着说着态度忽然严肃起来,宛如自己做出了巨大的牺牲。
“当年你师尊杀她几乎九死一生,你不想他的心血白费吧。”
若不是他脑袋上的等级在缓慢回升,她差点就要信了。
“那就先杀了你,我再杀乐正微。”
两人对视一眼,不再给戚天和开口的机会,他的话实在是太有煽动性,今日若换做他人,指不定就着了道。
戚天和看拖延失败,内心咒骂陈忆容跟她那个油盐不进,顽固不化的师尊一模一样。
她现在似乎比在风雪门更厉害。
一咬牙,想要使用神魂速战速决。
他的神魂那日被沈惊问所伤,摇摇欲坠有溃散的征兆,本不想动用神魂攻击,可无奈两人联手让他实在应接不暇,情势急迫他不得不孤注一掷。
先杀掉陈忆容,谢景渊自然手到擒来,说不定还能将他体内的灵泉据为己有。
熟悉的压迫感在山洞中蔓延,陈忆容大叫一声“闪开”,把谢景渊推到一边,独自对抗戚天和如水蛭一般的阴柔神魂。
多亏她已经修出神魂雏形,再加上与沈惊问日日夜夜拉锯对峙,比一般人对神魂的抵抗力要强上许多。
更何况戚天和的神魂明显受到了重创,隐有溃散之势,两人一时间势均力敌,谁也奈何不得谁。
谢景渊倒在一旁,神魂之争他完全帮不上忙,为了不给师姐添麻烦,他努力爬到一边。
不经意间抬眼,他看见了不远处昏迷的乐正微,心中顿生一计。
他不信戚天和真的会为了天下苍生困住乐正微。
趁着戚天和不注意,他摸到乐正微另一侧,看准时机高举匕首。
寒光一闪,戚天和连忙转过头去。
他怒发冲冠,大喝道:“恕子,尔敢!”
顾不得跟陈忆容的缠斗,立刻调转神魂攻击谢景渊。
“师弟,小心。”
陈忆容神魂到底只是雏形,没办法立刻拦截戚天和,眼睁睁看着他转而攻击谢景渊。
她焦急万分,泪在眼眶里打转,谢景渊肯定挡不住。
手中的剑携雷霆万钧之势直直插入戚天和的胸口,他大掌一拍将陈忆容震了出去。
铺天盖地的窒息感压向谢景渊的后脑勺时,他恰好斩断了那支手腕粗的藤蔓。
他听见戚天和凄惨的叫声,感受到师姐撕心裂肺的呐喊。
也算是亲手报仇了。
这下戚天和不死也要重伤,师姐一定会完成他的心愿。
谢景渊闭上双眼向前倒去。
从今以后他再也不会连累师姐。
预料中的疼痛没有到来,一只略微粗糙的掌心扶住他的头,沙哑女音突兀响起。
“请问,你们是谁?”
作者有话说:
陈忆容:吓死我了。
沈惊问:先让你跑一会儿。
下一章预告,三号上线,他真的很疯,可能会微虐容容。
容容星星眼:你忍心吗?
三号微笑拿刀:呵,你猜?
剧情提示第三十章,影蝶,当日戚胜追踪陈忆容也曾用过。对目标撒上影蝶麟粉,影蝶会指引方向,在一定范围内翅膀会变成蓝色。

◎【黑化男主·分身】上线◎
乐正微把谢景渊轻轻放在一边,看着另外两人吃惊的眼神,疑惑抹了抹双颊:“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陈忆容此刻脑子里只有两个字:完了。
乐正微苏醒, 第二次仙魔大战是不是要开启了。
她是罪人。
谁料这位昔日人人谈之变色的女魔君并没有大开杀戒,反而十分和气。
她先环顾一周,然后看到坐在地上的戚天和,满脸遇见熟人般的兴奋。
“这不是小苏吗?”又看见地上的藤蔓,垂眸片刻,恍然大悟开口道:“原来如此,是你找到了我?”
她一步一步朝戚天和逼近,他像是看到了什么鬼魅一样拼命蹬腿往后退:“魔君大人,不是我,是你的手下把你交给我的,他们想利用万灵之体来修炼。”
乐正微听了也不生气,反倒是赞扬地点点头:“倒是聪明,能困住我近百年。”
她弯下腰,手像拎小鸡崽一样捏住戚天和后颈,他缩成一团任人拿捏。
乐正微眯着眼笑道:“不过你依旧这么爱说谎,还是小沈比较可爱。”
下一刻,戚天和发出惨叫,想要挣脱桎梏却无能为力,眼睁睁看着自己体内的灵力消逝。
陈忆容在乐正微抓住戚天和时就跑到谢景渊身边扶起他,两人如临大敌望着乐正微。
在系统帮助下,她瞠目结舌看着【傻白甜·分身】的数字一路狂飙,不多时冲破100大关,停在了107。
而【反派】戚天和的数字瞬间跌入谷底,最后停在22。
乐正微放开戚天和,他瘫软在地,全身抽搐,嘴里不受控制流口水,似乎遭受了极大的痛苦。
陈忆容心里忐忑不安,现在这里没有一个人是乐正微的对手。
只见她毫无形象地打了一个嗝,手掌朝上冲谢景渊招手,面容和善:“小孩,过来,他交给你了。”
谢景渊眉头紧皱,握住剑的手咯吱作响。
“快来呀,再慢点他就要死了。”
乐正微像操心孩子学习的家长,催促他:“磨蹭什么!”
谢景渊和陈忆容对视一眼,发现她确实没有杀心。
两人戒备走上前,发现戚天和早已神志不清,口中还在含糊不清地嚷嚷:“沈惊问,为什么,我好恨……”
谢景渊才没兴趣听他与沈惊问的个人恩怨,手起刀落把戚天和的头砍了下来。
大仇得报,他沉默低下头。
陈忆容的手悄悄按住他的后脊,无声地给他力量。
“好了,咱们两清了。”乐正微拍拍手,准备离开,似乎没打算为难两人。
【恭喜宿主探查到世界本源,获得乐正微体内本源之力奖励世界线进度1%】
“……”
系统你可真敢发布任务,让她去取女魔君体内的本源之力,确定不是想让她送菜吗?
她站在原地犹豫不决,目光一直追随乐正微的身影。
若放任乐正微离开,想要再找到她,接近她可不容易。
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她连沈惊问都敢渣,还有什么不敢的。
“等等。”
陈忆容声音空洞虚无,她看见乐正微脚步一顿,转身歪着头看她,眼神不解。
一旁的谢景渊也迷茫地看着她。
“那个,初来乍到,你看你需要两个跟班吗?”
乐正微灿烂一笑,踱步走了回来,第一次认真上下打量陈忆容,看得她心里直发毛。
糟了,怎么就忘记沈惊问跟她是死对头,若是让她知道自己是沈惊问的徒弟,那今天岂不是要交待在这里,还平白无故连累谢景渊。
“当我没说,您自便。”她嘿嘿假笑,弯腰做了个请的姿势想把这尊大佛送走。
谁料乐正微似乎发现了什么,兴致勃勃开口。
“你是小沈的道侣吧。”
一句话,让两个人当场原地定住,连眼珠子都不敢动。
陈忆容心里大哭,完了,我要替沈惊问犯下的杀孽赎罪了。
谢景渊如遭雷劈,什么道侣?小沈是谁?
乐正微单手摸下巴啧啧称奇,“没想到啊,他那个性子,还修炼了无心剑诀,居然也会动情。”
谢景渊秒懂她说的是沈惊问,但是不懂道侣是什么意思。
陈忆容却奇怪乐正微好像不恨沈惊问,甚至语气中满满的……八卦之意。
这届女魔君有点奇怪。
“我同意了。”她一巴掌拍在陈忆容肩上,差点没让她摔倒:“你会做饭吧,跟我走。”
说完不等陈忆容同意,又走了出去,仿佛笃定她会跟上。
她认出了我跟沈惊问的关系居然放过我了,还同意我的请求,【傻白甜】到底是什么神奇的物种?
陈忆容又喊住乐正微:“那个正微,我们要去哪里?”
叫魔君大人感觉好奇怪,叫乐正微又太不礼貌。
陈忆容想跟她搞好关系,所以大胆叫了她的名字。
没走几步的乐正微又停了下来,肩膀微垂,似乎叹了一口气。
再次转过头,用一种难以描述的眼神望着她,疑惑、迷茫和无语在眸中交错闪过。
她又说错了什么?
乐正微唉了一声,语调平平道:“我姓乐正,单名微。”
摇摇头,非常失魂落魄地走了。
她抓住谢景渊衣袖紧张问:“她是不是生气了?”
谢景渊沉思片刻,安慰拍了拍她的手:“她大概是感叹,时光易逝,昔日让人闻风丧胆的女魔头如今却连姓名都被人叫错,有一种英雄迟暮的悲凉吧。”
她吐了吐舌头,捂住脸去追乐正微。
谢景渊最后看了一眼身首异处的戚天和,笑着跟了上去。
转眼已经过去三年。
她和谢景渊老老实实给乐正微当小弟,更衣洗手,拖地做饭,在乌克海附近这座不大的村镇里过着普通生活。
他们的雇主乐正微,陈忆容眼看她从一个【傻白甜】变成了【咸鱼】。
乐正微苏醒后没有去找手下复仇,也没有再度统一魔域,她担心的二次仙魔大战更是杞人忧天。
因为有个人已经帮乐正微报仇。
来到魔域七日后,得知沈惊问召集仙门准备一举歼灭魔域中参与风雪门的势力。
短短一月便将苟延残喘的血凰天宫连同一些杂七杂八的魔门连根拔起,杀得干干净净,又建立魔域联盟,对天虚山俯首称臣。
从此,仙魔两道尊天虚山为号令,以沈惊问唯命是从,他成为当世第一人。
系统在当天非常及时的播报了任务进度。
【恭喜宿主完成任务,男主已统一魔域,奖励世界线进度20%,当前世界线进度93%】
彼时阳光正好,陈忆容正躺在小院中央特质的藤质摇摇椅上,她刚刚收拾完屋子就听见这个好消息。
正哼着小曲儿呢,谁知下一秒谢景渊神色凝重地从外面带回来一个消息。
沈惊问统一仙魔就是为了找她,还发布了一个全域通缉令。
凡是提供线索证实者,赏极品灵石万枚,高阶法宝数件。
凡是找到她本人落脚处上报者,赏极品灵石十万枚,天材地宝,法宝武器数十件。
凡是直接将人送到天虚山,天虚山以长老之位待之。
若发现隐瞒不报,杀无赦。
且沈惊问放话,只要求活的,无论伤残。
吓得她当场从椅子上摔下来,啃了满嘴泥。
这怎么又跟别人家的剧本不一样,难道不应该是在追捕她的同时不允许伤她一根毫毛吗。
说好的爱,在哪?
乐正微看陈忆容一脸悲伤,同情地对她笑了笑,并点名今晚上要吃糖醋鱼。
女魔君没有心,做糖醋鱼真的很麻烦。
在三年相处中,她发现乐正微跟世人口中杀人不眨眼,凶狠毒辣的女魔头相差甚远。
乐正微每天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想第二天的菜单,然后再吩咐两个跟班去寻找食材,做给她吃。
按理修为到了一定境界,很多人会选择辟谷,但乐正微却格外喜欢品尝各色美食。
很容易满足,人也好说话,就是特别喜欢聊八卦,尤其是关于沈惊问。
“他对你也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吗?”
“你们谁追的谁?”
“他……那方面是不是特别没有情趣?”
陈忆容:“……”
若不是你现在对我毫无敌意,我都要怀疑你在暗恋他。
当乐正微得知陈忆容是逃跑出来后简直对她刮目相看,她当时的原话是。
“当年我看小沈就知道他这个人要么不动情,要么就是不死不休。
“你敢玩弄他的感情,啧啧,厉害!”
“从今以后,你当大哥,叫我小微。”
她并没有觉得骄傲,自己也很慌好吗?
陈忆容问乐正微,不,小微为什么还敢收留自己,不怕沈惊问报复她吗?
她躺在摇摇椅上不以为意道:“当年他对我下手是真狠啊,现在我把他的女人藏起来让他着着急,想想就很爽。”
谢景渊第一次听陈忆容承认与沈惊问有男女之情时整个人都傻了,具体表现在当天的晚饭不是太咸,就是太酸,他甚至熬汤的时候多加了一把黄莲。
三人俱是苦不堪言。
从此以后,谢景渊也多了一项茶余饭后的活动,美其名曰“拯救堕落魔君计划”,具体体现在窜说乐正微跟沈惊问对上。
谢景渊冷冷挑拨:“你怎么不去杀了他报仇。”
乐正微咸鱼摆手:“世界美好,你好暴躁,不好不好。”
谢景渊继续拱火:“我看,你就是打不过他。”
乐正微咸鱼躺平:“是打不过。”
谢景渊持续刺激:“你努力一点,我的灵泉可以给你随意使用。”
乐正微直接原地装死,用行动告诉他自己根本不想努力。
三人就这么凑着搭伙过日子,她在一个天气晴朗的午后闲聊中小心翼翼问乐正微,世界本源是什么。
乐正微闭眼悠闲地晒着太阳,语调懒洋洋地娓娓道来。
世界本源是一方世界的本源力量,是这个世界能够维持下去的根本动力。这种力量无形地存在于世界的每一个角落,支撑天时变化,四季更迭的运转。
但有传说在某种特定条件下,世界本源会凝聚成具体的东西,
可能是一件法宝,一株灵草,一只妖兽,也可能与人融为一体。
乐正微平静说出一个惊人事实,她之所以成就万灵之体就因为融入了一丝世界本源之力。
陈忆容听后沉默了,当晚一夜未眠。
若要拿回世界本源,乐正微就会失去万灵之体。
她虽然想要回家,可却从未想过伤害别人,特别是乐正微对她算得上以礼相待,给了无处容身的她一个所谓的家。
所以这三年来,陈忆容开始间歇性摆烂。
一边在找如何在不伤害乐正微的情况下拿到世界本源,一边享受这难得的平静时光。
这天,她去乌克海边给乐正微抓几条她喜欢的鱼养在院子里,等谢景渊和乐正微回来后就能吃。
与咸鱼微和摆烂容不同,奋斗渊这三年非常努力,去魔域各处险境历练,有股子下一次见到沈惊问要跟他拼命的劲儿。
魔域与仙门不一样,这里的人不讲武德。杀人夺宝,一言不合就生死相搏都是常事儿,特别是沈惊问统一魔域后,不允许魔修们成立任何一个中大型势力。
众魔平等,大家凭本事安身立命,十分鱼龙混杂。
陈忆容不放心他一个人,自己又是被整个天下人通缉的“香饽饽”,轻易不敢出门,于是央求乐正微陪他。
乐正微当然是拒绝的,但是无奈谢景渊在经过陈忆容的言传身教后做得一手好菜,还利用魔域特色食材推陈出新,征服了她的胃。
女魔君一副“我只是去找食材,才不是为了照顾你”,骂骂咧咧跟着谢景渊到处跑。
自从把一手厨艺交给谢景渊后,她就成为了专属捕鱼人,隔三差五来海边抓鱼。
“咦,那边好像飘着个人,是个【活人】。”
把手中的鱼篓扔过一边,准备去捞人。
乌克海周围人员流动大,经常发生斗殴流血事件,她早建议乐正微换个地方,无奈只有这里才有女魔君爱吃的冰纹鱼。
摸鱼也是有风险的。
“嚯,死沉死沉的。”陈忆容揪住他的手往回拖,费了九牛二虎拉上岸后也瘫坐在一旁。
她扶了扶自己摇摇欲坠的面具,转头观察身边的男人。
他的脸很白,不知道是天生这么白还是在水里泡久的原因,或许还跟他穿的这一身暗红色的衣服有关。
胸前有明显的伤口,即便是昏迷,右手依旧紧紧握住一把匕首,上面还吊着个好看的透明鱼形玉坠。
一脸正气,像个仙门中人。
长得还挺好看的。
把他拖回小院,暂时安置在谢景渊房内,撕开他胸前的衣物,她看着自己洇湿的手皱了皱眉。
胸口伤处不大,怎么衣服上全是血。
她加快动作,把他上身衣服全部脱掉,发现除了胸前并无其他伤口。
白皙精瘦的胸膛沟壑分明,湿漉漉的水雾凝露成珠,沿着流利的线条滑向腹肌,没入更深处。
有一副让人血脉贲张的身材。
陈忆容半跪在床边,仔细包扎好他的伤口,最后打上一个结。
拍拍手,准备走人。
忽然被一股大力拽回了床上,躯干被重物死死压住,动弹不得。
刚要手脚并用踢开他,咽喉处立马抵上一把匕首。
又冷又硬的刀刃紧贴肌肤,似乎她只要动一下喉咙就会被割破。
她抬眼看向上方的人,他一双宛如深渊的眸子头透着嗜血的光,暗含杀意。
最恐怖的是,他脑子上顶着【黑化男主·分身】99的标签。
“别动,”他黑眸直勾勾攫取她的一举一动,声音低哑阴沉,“不然我就杀了你。”
陈忆容僵直身体,心中暗叹。
这可真是上岸第一剑,先斩意中人。
作者有话说:
标注引用:
1、世界美好,你好暴躁,不好不好。——改编《武林外传》:世界如此美妙,我却如此暴躁,这样不好不好。
2、上岸第一剑,先斩意中人。引用网络用语。
谢景渊:我只是一下子没看住,师姐这颗白菜又要被猪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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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我是你的无妄之灾◎
这三年来,她救助过不少仙门中人,其一大家都是仙修,同根相连。其二,也是最重要的,想通过他们打听天虚山的消息。
或者说沈惊问的消息,好未雨绸缪。
她从来没想过正主能找上门来。
更准确地说是经过三年无惊无险的日子,慢慢麻痹了她的神经。
生于忧患,死于摆烂。
“你在想什么?”
上方人似乎看穿了她的不专心,匕首又往下压了压,她有种马上就要血溅三尺的错觉。
控制眼珠子左右摇晃,表示自己什么也没想。
她心里简直欲哭无泪,沈惊问什么时候又弄了个三号,他是觉着三缺一吗?
“你骗人。”
他很平静地陈述事实,手上动作却让她汗毛直立。
匕首尖顺着脖子滑上脸颊,堪堪停在面具左耳处,稍一用力绑住面具的绳子就会被割断。
这是生命的绳索,断不得!
陈忆容绝地求生,吓得嗓音都变了调:“小心!你的伤口又裂开了。”
白色纱布隐隐透出一团血色,越来越大,颜色逐渐刺目。
他毫不在意,不过匕首总算离开了脸。
还没有把提着的那口气放下,下一秒,它又来到了自己的心口。
三号漫不经心把玩手中匕首,手指灵活控制刀尖在左胸画圈。
那是心脏的轮廓。
“你的心,跳的很快。”
“我担心你!”
她瞳孔微缩,眼中充满焦急,像是根本在意他的危险动作。
“真的?”
“真的。”
“我不信,把它挖出来看看才知道。”
沈惊问,你已经得到我的心,我的真心就不必了吧。
“还有,我在……在想你。”
想你三年不见,神经病越来越严重,求你吃药吧。
“我跟你非亲非故,你想我做什么?”
眼中全是戏谑,嘴角一边微微上扬,邪性得很。
“我觉得你很熟悉。”
他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笑出了声。
他的唇明明如此饱满,笑起来时却格外凉薄,叫人汗毛直立。
“熟悉?”匕首又换到脸上,轻松挑开面具上松松垮垮的绳子,眼看着就要露出真容。
“等等!”
陈忆容尖叫出声,这哪里是在卸下她的面具,这是在要她的命。
“等什么,你见不得人吗?”
手顿了一下,他语气有点不耐烦。
微凉的指尖压着皮质面具边缘,只需要轻轻一拨就能撕开那层薄薄的伪装。
“我……”
她话还没说完,面具已经拿掉,
陈忆容安详地闭上眼睛。
咸咸的海风吹到在脸上,带来微小沙砾,久不见天日的脸柔嫩异常,一下子有些不适应。
她难受皱了皱眉,想着还是要在屋里多装几层纱帘,等到她已经在蓝色和茶色中纠结完毕后才发现有点不对劲。
居然还活着,毫发无损地活着,没有预料中的暴怒或冷喝。
小心睁开一条眼睛缝,她发现三号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不像生气,也没有怨恨,而是一种好奇和探究。
难道过去太久,他忘记我的样子了?
陈忆容不确定沈惊问此刻的心思,只能让沉默进行到底。
然后听见匕首掉在地上,她忍不住转头寻找声音来源,却被一只大掌拦住禁锢在枕上,另一只手以指为笔,细细描摹她的脸。
先是用坚硬的指甲沿轮廓勾勒一圈,又用指腹一寸一寸抚摸五官,眉毛,眼眶,鼻子,最后停在微干的唇上。
他的手,隐约有些颤抖。
“你说,觉得我熟悉是什么意思?”
他声音空洞,有种恍若隔世之感。
陈忆容此时大脑小脑运转速度达到她人生巅峰,她鼓起勇气直视三号黑黝黝的双眼,颤颤巍巍说出了那四个字。
“我失忆了。”
“失忆?”
三号低头眯着眼,似乎在判断她说的真假。
“真的,那日我被人从乌克海救起,醒来后发现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了,大家都叫我小易。”
起先她还语气还是干巴巴的,后面越编越顺。
管他为什么不直接让她原地轮回,先给自己套一个失忆护盾,将来判罪也有可减轻处罚的操作空间。
他又笑了,这次笑得更渗人。
“那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含着下巴摇摇头,她迷茫又认真看向他。
“我叫谢无妄。”
他隔空取过匕首,淡淡说道。
心停摆了一瞬,紧接着是一种说不出的酸涩。
无望,沈惊问给自己的三号取名未免太悲凉。
忽然胸口一凉,他用匕首划开前胸一小块衣襟,春色绽放在空气中,如沙砾般的细小颗粒一个一个冒出来。
她眼睛顿时瞪得比铜铃还大,要不要一上来就这么刺激。
轻微的疼痛感传来,又薄又冰的匕首刺入皮肤,在上面来回比划。
嘴唇翕动,半晌她哑着嗓子颤声问:“你在干什么?”
他神色认真,一字一句道:“刻下我的名字,这样你就不会忘记了。”
“……”
我是不是不该用失忆这招。
“好了。”他挺直身板,像是在欣赏自己的杰作,嘴角含笑关切问她:“痛不痛?”
陈忆容心里说不出的害怕,忍住不适咬牙摇摇头。
他歪着脑袋盯着自己刻下的三个大字,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从储物袋中拿出个翠色绿瓶,往指尖倒一撮白色粉末,又俯下身细细洒在伤口处。
像极了大厨在对食材进行最后的调味。
没过一会儿,她发现胸前原本只是像笔尖刺入时的疼痛瞬间变成了撕裂般的剧痛,她忍不住用手去触摸。
谁料罪魁祸首先一步按住她的四肢,眼神炙热看她被疼痛折磨的样子。
“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她憋出这句话用了全身的力气。
火灼般的痛感窜入脑中,鼻翼一张一合急促喘息,时间仿佛变得格外漫长。
沈惊问你给我个痛快,行不行。
“现在痛吗?”
死死咬住嘴唇的陈忆容没空回答他,明显颤抖的身体让他获得了想要的答案。
“痛就对了。”
他偏过头,凑近伤口处,热气扑在上面加重火辣辣的痛感,他还嫌不够似地吹了吹。
“你要记好了,我叫谢无妄。”
“我是你的无妄之灾。”
陈忆容从心酸沈惊问变成了心疼自己。
你好好说,我听得懂,当年高考语文分还挺高,真的不需要写下来。
那阵撕心裂肺的痛感终于过去,她全身像被泡在水里过,躺在床上提不起一点劲儿。
谢无妄已经起身,拿出一套崭新的白衫套在身上。
她认出这就是当年自己逃跑时穿的那件衣服。
沈惊问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他决计不可能认不出自己,但他又不像要把她抓回去的样子。
难道真的信了自己失忆,决定留在这里观察一下她。
一定是的。
他在试探她。
他最喜欢做这种事情,当年利用闻静和穆承钧半夜表演恐怖直播测试自己的场面还历历在目。
此刻陈忆容的心跳得快极了,如果能够蒙混过关,那她离回家又近了一步。
她这三年一直打听天虚山消息,注意沈惊问动向,也是因为任务进度停滞不前,迫切需要知道男主的一举一动。
她推测除掉乐正微身上世界本源的任务有1%的进度,剩下的6%一定跟沈惊问这个男主相关。
找个合适的理由顺理成章的待在他身边也不失为一种方式,前提是小命在。
有点考验演技。
穿好衣服的谢无妄站在床边,看着衣衫半解的陈忆容,伸手替她拢了拢。
“师妹,别怕我。”
师妹是什么鬼,他给自己的新身份?
见陈忆容身体微微僵硬,他当做没看见似的给她盖上被子,顺势坐在床边,脸却转向床尾。
“蚀骨粉腐蚀过的伤口,会永久留下疤痕。”
他说的轻松,把手伸进被子里,抓住其中一只脚。
陈忆容害怕他又要搞事,拼命挣扎。
“别动。”
短短两个字,他甚至连头都没回,就让陈忆容偃旗息鼓,不敢妄动。
他不会要砍我的腿吧。
这个三号到底继承了沈惊问什么暗黑性格,上来先斩意中人,然后不管不顾要她剖心自证,最后还在她身上乱涂乱画。
做事毫无逻辑性,比随心所欲的穆承钧还要不受约束,与冷傲孤高的闻静更是大相径庭。
更重要的是,她完全没感受到他所谓的爱。
所以爱会消失,对不对?
“咔。”
清脆的响声在被子里仍旧清晰地传出来,她感觉到脚踝处有一个冰冷的铁圈。
“这叫定身环。”
听上去就不是什么正经东西。
“我以后,就不会弄丢你了。”
他声音变得亲昵,拉开被子钻了进来,臂膀有力地环住她的腰,把她整个人抱在怀里。
“师兄,”陈忆容迅速入戏:“我们这样,是不是不太合规矩?”
他闷笑一声,嗓音低沉道:“忘记你失忆了,师妹,我们是道侣呀。”
神他妈道侣,你对你另一半一上来就动刀子的吗?
道侣?刀侣比较合适,专门刀自己伴侣。
“没关系,你会很快习惯的。”
他闭上眼睛似乎不想再多说,很快响起均匀的呼吸声。
虽然已经离开他三年,但这身风雪气息早已刻进她身体的每一处,很快在熟悉的气息下陈忆容也陷入了沉睡。
她不知道,谢无妄看了她一整夜。
他目光穿透陈忆容的心脏,低声痴痴地笑:“我先找到,是我的了。”
她身上还刻下了他的名字,一个为陈忆容而生的名字。
“我们回来了。”
谢景渊和乐正微两人天刚蒙蒙亮就回到小院,发现陈忆容不在自己屋子里。
“好像在我那?”谢景渊指了指自己的房间。
“估计又捡人回来照顾了一整夜。”乐正微翻了个白眼,陈忆容隔三差五就会去乌克海捞人,谁不知道就为了获取某人的消息。
“走,去看看,会不会是一条大鱼。”
乐正微兴致勃勃,救助的人每次醒过来总会给他们一定报酬感谢救命之恩,看在陈忆容是在创收的份上她也没过多阻止。
毕竟她是个很穷的女魔君,陈忆容是个很穷的天虚山首徒。
“容容啊,小仙君的伤怎么样了?”乐正微熟练地打开房门,下一秒立刻关上,又把跟来的谢景渊赶了出去。
“干嘛?”谢景渊摸摸脑袋,刚刚差点撞门上。
“没事,她还在休息,太累了,别去打扰她。”乐正微面不改色把谢景渊拎走。
刺激,陈忆容给沈惊问戴帽子了。
陈忆容在两人回来时就醒了。
她暗忖糟了,失忆这件事还没跟那两人串通好。
赶紧看向谢无妄,只见他眼神清醒,似笑非笑看着她。
“你不是说你失忆了,叫小易吗?”
作者有话说:
谢无妄:我不会火葬场的,绝不。
陈忆容:呜呜呜,我一定是史上最惨女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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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道友,你不嫌挤吗?”
谢景渊阴阳怪气怼对面的人,这个自称是陈师姐“师兄”的谢无妄,他像没骨头似的一直黏在师姐身上,怪讨厌的。
谢无妄直接无视他,满心眼里只有陈忆容一个人,像是中了蛊,只要看不见她就会失控。
“小渊,没事,位置大不挤。”她赶紧眼神示意谢景渊别惹事。
谢无妄听见陈忆容维护他,眼睛里闪起了光,终于肯正眼瞧一瞧其他人。
“他是谁?”谢无妄打量谢景渊,又扫了眼乐正微:“这个女人又是谁?”
她不慌不忙指着谢景渊道:“这个是跟我同病相怜的谢景渊,他也是受伤后记忆不全,我们都是被阿微救起来的。她是我们的救命恩人,还好心收留我们在这里安安稳稳住了三年。”
重重在“救命恩人”四个字上停顿了半拍,还暗示他,乐正微已经不是搞事的女魔君,只想过普通的生活。
也不知道谢无妄信了早上她的说辞没?
趁他在收拾东西的时候抓紧时间跟另外两人串供自己的失忆人设,但拿不准沈惊问到底是什么意思,便没有把谢无妄的身份告诉他们。只说救上来这个仙修因为撞到脑袋产生记忆混乱,错把她认成了自己师妹。
“哦,多谢。”他没什么诚意,目光又回到陈忆容脸上,语气满是歉疚:“对不起,我来晚了。”
“不晚,呵呵。”她低头讪笑,专心吃碗里的菜,边吃边夸谢景渊最近厨艺又进步,这次还记得没放她不喜欢吃的岁萱草。
“哼,我也知道你的很多小习惯。”他有点不高兴,嘟囔着嘴碎碎念:“你睡觉的时候喜欢靠右边,晚上会踢人,在……呜呜……时喜欢抓我的右肩……”
“吃菜。”她皮笑肉不笑地夹了一筷子肉塞进谢无妄嘴里,希望他赶紧闭嘴。
对着其他两个人不好意思笑了笑,一根手指轻点脑袋另一侧,示意他脑子有病,大家不要认真计较。
他咽下去后皱了皱眉,拿起筷子开始指指点点。
“这鱼都不新鲜。”
“肉好老,吃得动吗?”
“这汤太咸,齁得慌。”
谢景渊实在忍不住,一拍桌子站起来,用筷子指着谢无妄:“你……”
谢无妄掀起眼皮轻轻看他一眼,顺手把匕首插在桌上,透明吊坠堪堪碰到桌面。
一时间寂静无声,左右摇晃的玉坠不时撞在刀刃上,声音清脆悠远。
谢景渊嘴里的话被堵在喉咙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谢无妄眸子平静从容,嘴角隐隐含笑,却让他犹如被寒刃抵住咽喉,下一刻就要血溅三尺。
“小渊,坐下。”陈忆容神色紧张在两人之间来回游走,生怕谢无妄一冲动对谢景渊下手。
谢景渊眼神不甘坐下,拿起筷子吨吨狂吃,用力咬了一口兽腿,像在撕咬谢无妄似的。
谢无妄连眼神都欠奉,夹了一筷子鱼尾巴放在她碗里,似认真又似开玩笑问:“容容你觉得好吃吗?”
无论是哪个沈惊问的分身,喜欢跟她玩问答游戏这点真是万年不变。
“还行吧。”陈忆容咬了一口鲜美的鱼肉,选了个折中回答:“师兄,你是吃不习惯吗?”
谢无妄满脸怜爱看着她,低低叹息:“我可怜的师妹,你这三年到底受了多少苦。”
说完,也不管其他两个人什么反应,拉起陈忆容又拔出匕首,快步离开。
她回过头对两人疯狂用眼神致歉,谢景渊遥遥望着消失的二人,迟迟没有回神。
乐正微全程没有说一句话,装哑巴吃饱后放下碗,对呆愣的谢景渊淡定说了一句话。
“悄悄收拾东西,我们准备搬家。”
他被这句话惊醒,疑惑望着乐正微。
明明之前师姐提过多次,但她就是不同意,怎么今天突然改主意了?
她拿出帕子擦擦嘴角,神色严肃:“这个谢无妄,很不对劲。”
谢景渊也变得严肃,他皱眉等着乐正微继续说。
“你曾说,陈忆容是天虚山大师姐,她哪里来的师兄。”
“师姐不是说他脑子坏了,产生记忆错乱?”
乐正微耸耸肩,又用筷子点了点谢无妄夹给陈忆容的半块鱼肉,勾起唇角垂眸道:“记忆错乱的人可不知道冰纹鱼最嫩的一块肉在尾巴上。”
“你是说,他骗师姐!”谢景渊又站起来准备冲出去找谢无妄对质。
“坐下。”女魔君眼疾手快拉住谢景渊,叹了口气:“且不说他们两个到底谁在忽悠谁,咱们三个加起来都不是那个谢无妄的对手。”
“……”谢景渊没想到谢无妄这么厉害。
“所以,”女魔君用她宝贵的人生经验总结道:“赶紧跑路。”
陈忆容这回捞得不是财神爷,是天煞星。
“你在生气?”她的手被谢无妄攥得生疼,又不敢做声。
他面无表情拉着她一路走出小院,穿过密林,最后来到海边一块巨型礁石上。
谢无妄双手掰正她的肩膀,让她不得不正面对上他。
“我不喜欢你在乎别人,”他眼神冰冷,直白告诉她:“容容,我会不高兴。”
谢无妄占有.欲未免有点强,她只是夸了一句谢景渊而已。
明显感受他心情不佳,她赶紧装死:“没有,我只是……嘶,头好疼。”
她闭上眼睛眉头拧成一团,扶着额头趁势倒向谢无妄胸前,却小心避过他左胸的伤处。
谢无妄见状什么都忘记了,两只手小心揉上她的两侧太阳穴,力道不轻不重,语气说不出的焦急:“头怎么会突然疼,要不要紧。”
获得自由的手摆了摆,她有气无力道:“就是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画面,休息一下就好。”
“想不出就别想了,那些记忆不要也罢。”
谢无妄低头看着怀中的人,眸子幽深,瞳孔中映满她的侧脸。仗着她看不见,丝毫不掩饰自己双眼中的痴迷与疯狂。
他声音极轻,海风一吹更加破碎。
“以后……记忆里,会全部……是我。”
慢慢扶着她坐下,谢无妄揽过她的腰让她靠在自己大腿上,两手不停地抚摸额头为她缓解疼痛。
渐渐地,陈忆容眉间深痕又变成了光洁如玉的肌肤,谢无妄的心也随着静了下来。
海浪一波一波拍打在岸上,节奏规律而催眠,偶尔有几只不长眼的海鸟发出怪叫也很快没了声息。
昨晚上本就没敢睡死,几乎整夜都在注意他的一举一动。再加之早上神经高度紧绷,极限圆了弥天大谎,此刻微凉的海风加上谢无妄高超的按摩手法,让她格外困倦。
迷迷糊糊又想到起床时谢无妄质问她时,她诓他的那句话。
似感慨似无奈:“过往艰难,人生不易,所以我给自己取名叫‘容易’”
也不知道哪里触动到他,谢无妄当时哈哈大笑,居然放过她不再深究。
他满意点头承认这个名字,还顺势把她刚刚绑好的面具扔掉。
“是个好名字。忘掉过去,从今以后你跟我在一起,我定会让你事事容易。”
“不过,小易这个名字不如容容好听。”
心中崩着的弦暂时松了松,她的思绪越来越模糊,靠在平静又坚实的胸膛上,萦绕着熟悉的风雪气,她安心地沉沉睡去。
谢无妄一直保持这个姿势不动,目光远眺海的另一边,那是天虚山的方向。
太阳从正上方跑到海平面,橙色暖光柔柔照在两人脸上,往后投出一片长长的阴影,密不可分,如胶似漆。
他用掌心虚虚罩住她整张脸,反复在确认什么。
她真实的存在于他眼前。
看得见,摸得着。有呼吸,会动弹。对他笑,也会露出害怕。
如此鲜活,令人着迷。
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不再是记忆,谢无妄忽然觉得无比踏实。
砰,砰,砰。
他眼眶微微放大,过了好一会儿才颤抖抬起左手,小心翼翼放在胸前伤口上方。
猛然重重按下去,像是感觉不到疼痛。
陈忆容给这里打了一个结,她用了很多纱布包住伤口,导致看上去有一团不和谐的凸起。
再厚的纱布也挡不住此刻从胸腔中传出来的心跳声。
原来,这就是有心的感觉。
他嘴角上扬,无声吐出四个字:还怪吵的。
最后一轮太阳落下海平面时,不经意间照上他眼中稍纵即逝的一点晶莹。
“我怎么睡了这么久?”陈忆容揉揉眼睛,发现天色已深,身上披着一件外袍。
谢无妄笑容灿烂,闻声道:“怎么就醒了,不多睡会儿?”
“啊……”她打了个哈欠坐起来,扬起下巴斜眼看他,故意说:“睡不着了,你的心跳得好快,吵到我了。”
“那把它挖出来好了。”
她手中一凉,发现谢无妄把随身携带的匕首放进她掌心,握住她的手刺向自己的左胸。
“你有病。”陈忆容气得用力挣脱他,转身欲走。
猛地被一股大力拽回来,整个人撞向他宽阔的胸膛,她双手握拳横亘在两人中间,慌张抬头。
谢无妄抓过她的手强行按在自己心口上。
他眼眸弯弯的,瞳孔映着整个星空,亮得惊人,目光炙热到让她全身像燃起了火。
声线轻哑却不低沉,柔情化作漫天银河撒在她身上。
“听见了吗,它为你而跳动。”
同一时刻,院子里的乐正微和谢景渊已经收拾好一切,准确来说应该是没收拾什么能带走的东西。
乐正微说谢无妄十分敏锐,任何不对劲都会引起他的警觉,因此他们只带了必备武器和灵石。
两人装作一切如常在院子里喝茶,等着陈忆容回来。
作者有话说:
乐正微:他们两个到底谁在演谁还是个未知数。
陈忆容:跑路,快跑路!
谢无妄:往哪里跑?拿着手铐.jpg
陈忆容:你怀里,微笑.jpg。
作者:三号跟一号二号都不一样,但是哪里不一样呢,嘻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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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无妄牵着陈忆容的手走过满天星光,百家灯火。
他嘴角弧度一直没有放下,过路人都忍不住回头多看一眼。
谢无妄其实长得很俊俏,特别是眉间那股阴戾之气散去后像个翩翩世家公子,立如芝兰玉树,笑如朗月入怀。①
察觉到她的视线,谢无妄侧头柔声问:“怎么了?”
她才不会承认自己是被皮相所迷,便把锅甩给路人:“他们为什么都看你?”
“你不喜欢?”他放开她的手,改成揽她入怀,炙热掌心握住细腰,两人之间的距离骤然拉近。
湿热的鼻息打在她耳畔,晕开痒意。
“那把他们的眼睛挖出来好了。”
他态度随意,丝毫不觉得自己说出什么残忍之语,声音到最后竟然有几分委屈。
“我倒是觉得看你的人比较多。”
陈忆容隐秘翻了个白眼,挣脱他,又主动抓住这把大杀器,大力拽他快步离开,省得他出来为祸人间。
谢无妄被她拉着走,哈哈大笑。
笑声又引来不少人驻足观看,被他一个眼神瞟过去又迅速转头离开,不敢多停留一秒。
陈忆容回来时看见谢景渊和乐正微还坐在白日那张方桌上,他们两个面前各有一杯茶,在空无一人的第三边也放了一个茶杯。
她垂眸藏起眼中的诧异,进屋后找了个理由支开谢无妄。
他根本不愿意陈忆容离开自己的视线一分一秒,奈何今日氛围太好,不想破坏两人之间的难得的亲密。
谢无妄已经把东西放到她房间,他双手扣住她的后背,把头抵在她的左肩,有点撒娇似地来回在她颈窝蹭。
“快点回来,我会想你。”
“好、好,我去去就回。”
最后在她下巴底偷了一个吻,恋恋不舍地放她离开。
“咳咳……”,迎着两人奇怪的目光,她不自觉握拳放在唇边假咳,坐在属于她的空位上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乐正微长话短说:“今晚就走,想办法把他弄晕。”
闻言,陈忆容呛到了,真咳嗽起来,又立刻压低声音以免被屋里人听见。
“怎么说?”她见乐正微难得正经,神情也跟着变凝重。
乐正微放下茶杯,探出脑袋往里看了眼,确认没人注意后小心翼翼道:“容容,你这次玩大了,这个谢无妄可不是好惹的。”
她当然知道谢无妄不好惹,但看见乐正微这样谨慎,她疑惑道:“难道我们两个加一起还打不过他吗?”
乐正微扯出一个假笑,摇摇头。
陈忆容最大的依仗就是面前这位107级的女魔君,此刻她却告诉自己她打不过99级的谢无妄。
“你不是能神魂攻击?”她坐不住了,皱眉起身俯视乐正微。
乐正微柔柔叹了口气,一只手撑在桌上,脑袋歪着靠上去,无辜瞪大眼睛有气无力道:“我神魂很弱的,对付戚天和那种要散的神魂还行,谢无妄明显跟他不是一个级别的。”
“那不怕,”她低头抚平领口的褶皱,告诉乐正微:“谢无妄没有神魂。”
乐正微呵呵一笑,立刻斩钉截铁道:“不可能!谢无妄不但有,而且非常厉害,厉害到……到现在为止,我印象中都没谁能打得过他。”
她声音很轻补了句:“包括当年的沈惊问。”
“……”
陈忆容谢景渊两人被她的话当场镇住,面面相觑,都从彼此眼里看到了不可置信。
“那要……怎么跑?”她尾音开始颤抖,已经不敢回去面对谢无妄,害怕自己当场跪下来求饶。
不知道为什么,比起系统她更加相信乐正微的判断,更深层地说,她潜意识已经发现这个谢无妄与闻静和穆承钧完全不同,只是不敢承认。
如果自己能赋予标签,她会给他贴上疯批恋爱脑。
乐正微拿出一枚血红色丸药,淡淡安神香弥漫在四周。
梦魂丹。
不理会另外两人眼中闪过的厌恶,乐正微平静道:“这是最有效的方法,不需要给他吃下去,闻一闻就能迷晕他。”
“不行!”陈忆容直接拒绝。
且不说沈惊问对这玩意儿有多敏感,光从闻静在风雪门发疯就能看出来他对梦魂丹的排斥,拿这个到他面前不如直接把头伸出去给他砍。
而且,她始终有种直觉,沈惊问对梦魂丹除了厌恶,还有一丝害怕。
“好吧。”乐正微不勉强,又拿出另一个小瓶,摇了摇里面的液体放在桌上:“这是蝶梦,也能让他暂时昏迷,不过要让他吃下去。”
陈忆容拿起蝶梦,垂眸不语。
“你怎么才回来?”
谢无妄斜斜靠在床上,眉眼间满是不耐,看得人心里发怵。
衣襟微微敞开,散落在肩的头发穿过精致锁骨,伸进白皙胸膛深处,黑色发丝勾勒出流畅的肌肉线条,叫人血脉膨胀。
“也不久吧。”陈忆容小声反驳,“不过一炷香的时间。”
“你离我那么远做什么?”谢无妄看她一直站在原地,心中升起烦躁,冷声命令:“过来。”
她强忍发抖的身体,踱着小碎步走到离床一步之遥外,突然被大力束缚进一个紧致有力的怀抱中。
谢无妄翻过身压住她,双手捧起她的脸,闭上眼低头在她嘴角深吸一口气。
“这是什么味道。”
陈忆容藏在身后的手不自觉抓紧了床单,她干巴巴回答:“吃了个桃子。”
“甜吗?”
“啊,还行吧。”
她抬头,看见他深邃的眼眸中泛起幽光,像在等待一个信号。
“要不……你也尝尝。”
眼一闭,她仰起头像个献祭的祭品,等待她供奉的神灵去夺取她的一切。
谢无妄眼神微动,盯着身下这张觊觎无数次的脸,心脏开始剧烈跳动,比任何时候都快,脑子里疯狂地叫嚣着去掠夺。
她面色潮红,双唇饱满,上面还有一层未干微湿的水渍,粉红变成艳色,像成熟的蜜桃,诱人采撷。
他慢慢俯下身,对准唇瓣,又浅又轻覆上去。
不像侵略者倒像个圣徒,虔诚地去朝拜心中信仰。
咦,他怎么忽然变得这么纯情?
陈忆容睁开左眼一条细缝,发现谢无妄双眼染着情火,一眨不眨盯着她,嘴上动作却浮于表面不肯深入。
心一横,她抬起双手勾住他的脖子,微微用力压下他的后脑勺,引导他往里探索。
谢无妄被她大胆的动作震住了一瞬,瞳孔紧缩像在接收什么信息。
电光火石之间,他完成转变,迅速占领主导权,开始疾风暴雨般地入侵她所有领地,贪婪攫取她口中所有的蜜桃味。
她被突如其来又炽热的吻弄得脑袋晕乎乎的,条件反射回应他,身体发软,手受不住力就要滑落。
他的手像长了眼睛似的,准确抓住她的双臂,又放上去。
谢无妄的心抑制不住地要跳出咽喉,他觉得自己快要失控了,却又被一条名为“陈忆容”的锁链禁锢住。
而他心甘情愿,甘之如饴。
“呼……”陈忆容推开身上的人,他已经陷入昏迷,一时半刻醒不来。
擦了擦额间湿润的鬓发,她撑着身子坐起来。
她事先吃下蝶梦的解药,再将它涂满整个口腔,还小小牺牲了一下。
“扣扣。”
窗外传来约定的信号,她赶紧打理一番迅速起身,临走前还抽走谢无妄其中一个乾坤袋。
她认出这是当年穆承钧给她装灵石用的,神识试着探进去发现畅通无阻,看来谢无妄并没有抹掉她的印记。
赚大发了。
她好心把财神爷摆成舒服的姿势,还体贴给他盖好被子。
“快,阿微。”
陈忆容二话不说撩起裤脚,露出金色脚圈。
“他真是够变.态。”
乐正微吐槽,指间轻点定身圈,圈身反抗似的发出低鸣嗡嗡声,没过一会便偃旗息鼓,蒙上一层灰雾。
“只要没有灵力碰到它,就会一直隔绝外界探查。”乐正微警告陈忆容:“一点灵力波动都不可以。”
陈忆容放下衣摆,小鸡啄米般点头,又献宝似的把乾坤袋拿出来,给三人分了分。
“这罪遭的,”她想到胸口还未痊愈的伤痕,打了个寒战,“好歹有点精神补偿。”
“快走。”乐正微毫不客气收下小弟的孝敬,带头跑路。
三人如鱼贯入离开了这座生活三年的小院,没人敢留恋。
此时谢无妄还在睡梦中,嘴角都是蜜桃的甜味。
陈忆容双手双脚被绑住扔在一头狮吼兽背上,粗糙的皮毛隔得她腹部隐隐作痛。
刚逃离了谢无妄这只豺狼魔抓,又落入这群“赏金猎人”的虎豹之口。
原来那群人真的是在看她,而不是谢无妄。
都怪他把自己的面具毁了,这下好了,引来一群魔修要把她当成天虚山投名状。
他们总共有数百人,算得上一个严密的组织,
有人负责调虎离山把乐正微和谢景渊引开,另一群大概百来人的团伙趁机人用计把她掳走,还用阴私手段将她灵力封住,又让她陷入半昏迷状态,导致毫无反抗之力。
“头,这女的真能让我们在魔域立足?”
带头大哥脚步一顿,鄙视他:“你不知道当年沈掌门发布的全域通缉令?”
“知道是知道,可过去那么久了,而且我看她也没什么特别的?”
小弟从陈忆容身上就搜到个装有灵石的乾坤袋,数量不算少,但也不算多。
“她对那位特别就行。”大哥眼中闪过精光:“她当年可是让圣境投射出十二道圣光的天之骄子。”
“什么,那她身上肯定有宝物。”
小弟把目光锁定在陈忆容脚上那只看上去就不一般的圆圈,趁着人群不注意偷偷用手去拨弄几下。
冰冷的触感传来,她稍微清醒一瞬,把脚往里缩了缩,气息奄奄警告他。
“别动,这不是什么好东西。”
说完又眼前发黑,晕了过去。
看她紧张兮兮地样子肯定是宝贝。
小弟用力擒住她的脚踝,中途变换多个角度都没有取下来。想了想,动用灵力想要强行剥离。
灰蒙蒙的圆环在接触到灵力后瞬间褪色,霎时变得金光闪闪,似乎发出喜悦的嗡鸣声。
“你在干什么!”
大哥被这声音吵得头疼,过来给小弟一个暴栗。
其他人听见后也不自觉皱了皱眉。
小弟马上找补:“这脚环是个宝贝。”
大哥用手拨弄几下,发现除了会自己发声也没什么特别的。
瞪了一眼自己小弟,呵斥他。
“等到了天虚山,想要什么宝贝都有。”
大哥举目远眺,山谷之后就是辉云城方向,沉声对大伙道:“加快速度,她的两个同伴不是善茬。”
马上就要走出这座山谷时,正前方有一个人突兀地站在路中央,背对着刚刚升起的初阳,看不清表情。
作者有话说:
①标注引用:立如芝兰玉树,笑如朗月入怀。——宋代郭茂倩《白石郎曲》
陈忆容陷入沉思:他为什么忽然变得纯情了,不像他。
谢无妄接收记忆中……
谢无妄:不好意思,这个分身第一次,有点生疏,但我学习超快的!
作者:下一章谢无妄肯定会发疯,不过不是针对容容逃跑,也不会虐容容。不过他真的会鲨疯,作者是个实诚的孩子,如果接受无能确实别买下一章。但是有会涉及点他这个人的真相,不过后面也会重复说,所以……如果觉得太暴力别来骂我,去骂三号,我只是个码字工具人,呜呜呜。
全域通缉令剧情联动69章,不注意可能会扫过去,小小提示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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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兄弟,请行个方便。”
大哥多年在生死线上过活,对危险感知十分敏锐。他瞬间做出判断,这个男人是他惹不起的存在。
“哈哈哈……”他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放声大笑。
清晨,鸟兽都还在休憩,原本寂静无声的山谷一下子动了起来。
放肆的笑声回荡在山间连绵不绝,精准打在每一个魔修耳膜上。
明明初阳正要高升,却让他们心里发寒。
“方便?”
听见他发出一声疑惑,从背后亮出一把匕首,低头僵硬地扭了扭脖子,清脆骨骼声嘎吱作响。
然后他抬起头,唇角隐约勾勒出一个弧度,朝他们缓缓走来。步子明明不快,却瞬息之间移动到最前方魔修一步距离外。
这才让人完全看清他的脸。
剑眉星目,俊朗非凡。
明明看上去像个名门正派,可他眼眸却冒着血光,目光森冷狠毒,嘴角上扬的冷笑令在场所有从杀戮中走出来的魔修们莫名生出战栗。
他用匕首尖迫使这个倒霉的魔修抬头,笑着问他:“你方便去死吗?”
不等魔修回答,下一刻匕首刺进他的胸口,心脏飙出的血箭溅到白衣上。这个男人毫不在意凑近他耳畔,像小孩子表达不满似的嘟囔道。
“我不喜欢你的心,跳的比我快。”
说完拔出匕首,任由他捂住胸口向后倒去。
失去意识前他真切感受到自己的心脏被那把匕首绞碎,痛到说不出一个字。
其他人被他鬼魅的身法和残忍的手段震在原地,胆子小的连手中武器都握不住,噼里啪啦掉在地上。
“这位兄弟,”带头大哥全身戒备,试图讲道理:“有什么事好商量。”
谢无妄抬眼看他,带头大哥瞬间汗毛直立,一动不敢动。仿佛被极度危险的妖兽锁定,下一秒他就会冲过来将他撕碎。
“你们拿走我的心时,有没有跟我商量?”
他垂着头,语气说不出的悲凉:“我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心,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众人被他弄得一头雾水,不明白他说的心是什么。
有个大胆的冲他吼:“神经病,没有心怎么活?”
“是啊,没有她,我怎么活?”
大部分人听后都觉得他是个疯子,不动声色眼神交流,确认指令后一齐冲上去。
谢无妄像没看见似的,抬头四处逡巡,痴痴呢喃:“我的心在哪,我的心……在那里。”
猛然定住,他眼中直勾勾盯着陈忆容的方向,迸射出炙热的火光。
“把我的心,还给我!”
他声音不大,却准确刺入每一个人的心脏,令人心口一凉。
随后带头大哥就看见他有记忆以来最窒息的一幕,口中的命令被卡在咽喉,。
这个来历不明的男人只用了一个呼吸,就将除他之外的所有人统统格杀,每个人在死前无一例外都被绞碎心脏。
一道道血柱喷洒在他身上,如雪白衣早已变得血色斑驳,再也找不到最初的纯洁。
他逆光而来,不像朝阳使者,而是地狱索命厉鬼。
带头大哥定定神,总算想明白他为何而来。
“你好大的胆子,这是天虚山沈掌门要的人,你敢动手不怕他对付你?”
自己决计不是他的对手,搬出沈惊问,或许能吓退面前这个亡命之徒。
“呵呵。”他笑得肆意,声音越来越大,连肩膀都在抖。
“沈惊问啊……”
谢无妄用匕首抵住带头大哥的心口,神色认真告诉他关于天虚山此时最大的秘密。
“他能走出天虚山再说,”他顿了一下,歪着头思考片刻,补充道:“应该是,我不会再让他有机会醒过来。”
“噗嗤。”
带头大哥高举的刀还没落下,谢无妄的匕首先一步刺入左胸。
他面无表情地拔出匕首,把挡在他和陈忆容之间的最后一人推开,一脚跨过他的尸首,自言自语道。
“谁让容容不喜欢沈惊问。”
陈忆容被一只温热的手拍醒,她迷迷糊糊听见有人在叫她。
“容容,容容,你还好吗?”
声音好熟,想不起是谁,只觉得好吵。
可她没有力气,想睁开眼又觉得眼皮十分沉重。
下一秒,她感觉自己腾空而起,落入一个味道不太好的怀抱,不自觉皱着眉头。
又听见那个声音安抚道:“容容忍一忍,等会就好了。”
她不知道为什么,身体下意识就在挣扎,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谢无妄把耳朵凑到她嘴边,十分耐心地听她嘴里无意识地低喃。
“我……要回……家……”
他轻啄红唇,露出今天第一个真心的笑容,柔声道:“我带你回家。”
太阳终于升起,照在两人身上,投射出一道又短又窄的影子,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陈忆容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乌克海边那座小院的自己房里,熟悉的触感让她一瞬间有些恍惚。
紧接着,谢无妄的脸出现在正上方,眼神关切凝视她。
我一定是在梦里。
她闭上眼睛,希望快点结束这场噩梦。
“容容,你好点了吗?”
声音好真实,不过他知道我跑了语气怎么可能这么温柔。
紧接着,身边有重物陷进床榻,一只微凉的手摸上她的额头,淡淡风雪气息萦绕在鼻尖。
她被禁锢在一个温暖的怀里,大掌顺着后脊一路往下,最后停在腰侧不轻不重地来回安抚。
这梦的质感也太真实了,VR技术也不过如此。
那只不安分的手掌开始往不该去的地方探去,这种下流的梦她是决计不会做的。
她不能再骗自己了。
伸手及时阻止它,陈忆容睁开眼,立刻对上一双乌黑发亮的眸子,眼里满是戏谑。
“容容,你终于肯醒过来了。”
谢无妄一语双关,手抽出来贴在她的双颊上,整个头凑近她,轻声嘱咐:“以后不要自己随意出门,外面的世界太危险了。”
“你看,我只是睡了一会儿,你就被人抓走。”
他惩罚似地咬了一口她干渴的下唇,不满嘟囔道:“还是要时时刻刻看着你才行,我差点又弄丢你。”
陈忆容完全不敢动,任由谢无妄自言自语。
她此刻也拿不准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给他下药后逃走,最后又被他从那群魔修手里救了回来。
“容容,是他们把你抓走的吧?”谢无妄凝视陈忆容,脸色算得上温和,唇边还有未消失的弧度。
可他眼睛却平静无波,丝毫没有笑意,甚至全身微微紧绷。
“是的。”她紧张兮兮回答:“我害怕极了,你怎么这么晚才来。”
说完假嚎一声主动埋进他的胸膛中,同时双手主动搂上他的腰,死死贴着不放开。
身体还轻微颤抖,宛如劫后余生。
“不怕,不怕。”
谢无妄身体徒然一松,赶紧安慰怀中人,手有规律地轻拍她后背,像哄小孩一样。
“我在,谁也抢不走你。”
她也不知道到底过关没有,精神高度集中没一会儿就开始疲倦,思绪恍惚间听见头顶传来悠远的独语。
“你说,我就信。”
“容容,是不会离开我的。”
乐正微和谢景渊甩开另一群魔修追上来时,只看到满地惨不忍睹的尸体。
“呕……”
谢景渊双拳紧握,猛地想到当年在断华峰附近那一地风雪门人的惨状,他们都是被一剑封喉,而此地魔修则皆被一刀穿心。
“是他做的吗?”
谢景渊看向蹲在地上的乐正微,见她眉毛拧作一团,迟迟不语。
“谢无妄比我想象中的更厉害。”
她起身,神色中带有一丝畏惧,语调虚浮:“这些人……心脏都被绞碎了,而且是在极短的时间内,甚至可以说是同时。”
“什么!”
谢景渊脸色大变,他和乐正微两个人要杀掉这些魔修都需要倾尽全力,甚至以命相搏,而谢无妄居然只用了一瞬间。
在他脑海里,怕是只有沈惊问才能做到这个地步。
“那现在怎么办,师姐肯定落在他手里。”
他的脸刷地白了,眼睛瞪得很大,求救似的望着乐正微。
“哎,”乐正微拍拍他的肩膀,叹了口气:“要不算了,我们两个肯定打不过那疯子,还是祝福他们白头偕老吧。”
“你怎么能这么说!”谢景渊指尖陷入掌心,气得脸颊通红,低呵道:“不管怎么样,我一定要去救师姐。”
“你去就是找死。”乐正微冷声打断他:“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就算死,我也要去。”谢景渊冷静下来,目光决然:“你不去就自己走吧。”
低下头偏过一边,不再理会乐正微。
她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喂,你真走啊。”谢景渊看着她离开的方向,明显真打算丢下他们不管。
谢景渊大喊:“那我去找谢无妄,告诉他,是你把蝶梦给师姐,窜说师姐逃跑的。”
离去的背影明显顿了一下,背对着他举起手比划个“砍人”的姿势,又继续走。
谢景渊笑了,兴高采烈吼道:“我还要告诉她你最喜欢吃冰纹鱼,烈火豹和只生长在梧雨谷的昨日花,让他统统毁掉。”
没走远的背影彻底停住脚步。
乐正微怒气冲冲走回来重重拍上谢景渊的脑袋,叫苦连天:“我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救了你们两个。”
谢景渊捂住脑袋,大胆抓住她的手臂不让她再走。
乐正微翻了个大白眼,没想到有一天她居然被个小屁孩拿捏住。
她没好气儿道:“我可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我猜,他们应该回去了。”
两人决定连夜原路返回。
谢景渊一路上都在感叹幸亏走的时候没收拾什么东西,现在还可以装作无事发生回去。
蛰伏等待下一次机会。
然而真回到小院后他们发现,人确实在里面,但是他们进不去了。
谢无妄在周围布置层层结界,又在门口插了一把断剑。
擅入者死。
乐正微再一次真心祝福:“天长地久,早生贵子。”
谢景渊小声抱怨:“你怎么连个结界都破不开,你不是女魔君吗?”
女魔君非常淡定反驳:“更正一下,是前任。况且,”她顿了顿,似笑非笑:“里面这个明显比我更像魔头,不如我们两个去给他当小弟,怎么样?”
谢景渊睨了她一眼,把她气笑了。
“我说真的,容容给他当魔君夫人,那我们两个怎么也得是左右护法吧。”
“我才不要当什么护法。”
他急得围着小院团团转。
就在此时,他看见人群中有个熟悉的身影。
他欣喜若狂,握拳锤掌。
有他在,稳了!
作者有话说:
乐正微:我的提议真的没人赞同吗?
谢无妄:你是懂提意见的,当年放了你不冤。
谢景渊:师姐别急,我找了个厉害的帮手。
陈忆容:我真的会谢,一个我都要去半条命,你又给我整了一个过来。
某小号:我来了。
作者:压对了发红包,1号还是2号,仅限今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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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正微一脸迷惑,除非是沈惊问本人来,不然她想不出有谁能干掉那个谢无妄。
不过看谢景渊胸有成竹的模样,倒是对这个人升起了几分好奇。
“咦?”谢景渊不管不顾冲进人群中,前后左右举目眺望,“明明就在这里,怎么会突然不见。”
他挠挠头,眉头紧锁。
若是错过了他,师姐不知道还要被那魔头折磨多久?
“你在找我?”
冷淡的语调却让谢景渊听得心花怒放。
“闻静师兄!”
谢景渊转头寻找声音的来源,三步并作两步跑到白衣剑修面前。
“师兄,”他声音哽咽,强忍着哭意,三言两语告诉闻静:“师姐被一个很厉害的魔头困住了,师兄你要帮我们救她出来!”
闻静听见谢景渊果然和陈忆容在一起,握剑的手陡然一紧。
又听见她被一个很强的“魔头”困住,再也忍不住开口询问。
“是什么魔头?”
闻静师兄是答应了!
谢景渊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来,他一直以来对这个来淡漠疏离的师兄又敬又怕。
敬的是他对自己不吝教导,怕的是当年在澜渊秘境他要杀掉自己的模样还历历在目。
“他用一把匕首,”谢景渊有些不满道:“和我一样姓谢,叫谢无妄。”
“谢无妄。”
闻静冷冷重复这个名字。
“师兄你知道他吗?”
谢景渊企图从闻静这里获得更多的信息,可他没有回答,而是继续问他。
“他们在哪里,带我去。”
陈忆容这次没睡多久,再次醒过来时发现她依旧在自己的房间内,身边睡着的还是那个【黑化男主·分身】,她不动声色观察自己。
没有缺胳膊少腿,衣服虽然被换掉,但是身体没有明显疼痛的地方。
手脚似乎都能动,锁链什么的也没有用上。
咦,脚环都取掉了。
他变了!
陈忆容暗自感叹三号怎么突然转性,轻笑声响起,她瞬间绷直后脊。
“容容醒了,在想什么?”
听出他现在心情不错,她大胆问:“小渊和阿微不知道在哪,会不会也被他们绑走了?”
一双手环上她的肩膀,头重重压在左胸上,她心口一窒。
他闷闷地说:“你这么关心他们啊?”
“不是。”她听出谢无妄有点不高兴,马上解释:“主要是一起生活三年,他们对我很好。”
“是我好还是他们好?”他非争个高低:“我都为你……”
“什么?”陈忆容没听见最后那几个字。
他抬头凶巴巴回她:“他们私奔了!”
又把头埋回心口,去听心跳声。
一样快。
谢无妄安心地蹭了蹭,又趁陈忆容分神时悄悄把手探进衣领。
她还在震惊谢无妄说出“私奔”这两个字。
神啊,这三年他到底又去读了点啥?
谢景渊和乐正微在哪,她希望他们能找到她,却又明白来了也是白费功夫。
思绪混乱间,不老实的指尖戳上胸口疤痕,弄得她痒痒的。
她正准备阻止,他低呵:“别动。”
尽量克制住自己微微颤抖的身体,但它好像有记忆似的不受控制,脑子里立刻回忆起当时的疼痛难耐。
这个疯批不会觉得刻得不够明显要再来一次吧,那她这次一定会反抗的!
但是打不过啊。
领口越敞越开,旖旎春色的隐隐露在空气中,
“你当时是不是很疼?”
他轻抚过每一条凹凸不平的褐色血痂,漫不经心问。
“疼死了。”
她如实回答,还带着点求饶:“我一定把这个名字死死记住,师兄。”
“呵呵。”这个回答果然取悦了他,谢无妄挪开指尖,换成了他的唇。
“呜呜……”陈忆容忽然觉得胸.口又湿又热,每一处伤口仿佛活了过来,它们躁动不安想要随着舌尖翻涌,又被它无情镇压。
他仔仔细细全部描摹一遍,仿佛是在加深印记。
又凑到她下颌,落下密密麻麻的碎吻,一路来到嘴角,最后贴上柔软粉嫩的唇瓣。
谢无妄侧身压了上来,撬开她的唇瓣,发疯地、放肆地横扫她的气息。
她眼前白茫茫一片,脑子嗡嗡作响,全身无力,只能承受他给予的一切。
胸腔被极致挤压,几乎快要窒息,意识朦胧手中忽然一凉,被塞了个什么东西,沉甸甸的。
她浑身一震,下意识睁开眼睛。
是他从不离身的那把匕首。
谢无妄这个吻比以往来的更加急切,像在反复确认什么,复又转过头咬住她的耳垂。
“对不起,”他满含歉意:“那天我找到你太兴奋了,一下子没控制住。”
他半抬起身,随手把身上的衣服扯了下来,露出精壮的胸膛,右胸的伤口早已痊愈,只留下一个浅粉色印记。
他把陈忆容的手连着她手里的匕首一齐握住,一边慢慢伏下身抵在匕首尖上。
“来,容容,把你刻在我的心口上。”
陈忆容的手抖得很厉害,可握住她的大掌却格外有力,一寸一寸用力逼近心脏。
“你疯了!”
“我很清醒。”
“你走开,别碰我!”
她拼命挣扎,与谢无妄殊死搏斗。
她才没有这种奇怪的癖好,况且那可是心脏,要是一个不注意就会出事。
“不要,我不要。”陈忆容急得上火,口中语无伦次:“你神经病,滚,放开我!”
她哪里能扛得住谢无妄的力气,刀尖已经刺入皮肤,殷红的血瞬间冒了出来。
“容容,给我,我想要。”
若是她愿意,只要顺着这股力道捅下去,就能刺穿心脏。
陈忆容手脚并用,可惜下半身被他压得死死的,于是她只能被迫抬起上半身奋力推开它。
她双手握住匕首爆发出一股绝境求生的气力,可惜仍旧不是谢无妄的对手。
眼看着就要让他如愿,陈忆容心一横用自己的手握住匕身。
这匕首不知什么材质所制,十分锋利,稍微一用力她的掌心就被割破,鲜血迅速汇成一股,顺着他的胸膛流下。
白的肤,红的血,刺伤了他的眼。
谢无妄慌了神,连忙放开她另一只手,扒开受伤的手掌捧在眼前,眼里的心疼几乎凝成水滴出来。
陈忆容背后冷汗沾湿了衣襟,获得自由后用力把匕首甩出去,砰地砸在架子花瓶上,瓷片碎裂一地。
谢无妄毫不在意他的武器被粗鲁对待,迅速拿出上好的药粉涂抹在掌心伤口,边擦边小心吹气,似埋怨更似痛心:“你怎么能伤害自己!
陈忆容僵住了好一会儿才回神,她闭了闭眼,终究是忍不住心口那股无名怒火,扬起还在流血的手用力扇了谢无妄一个耳光。
他俊逸白皙的脸颊上全是血。
谢无妄挨了耳光没有生气,而是抓住那只手小心翻过来,难受道:“又流血了,你换一只手打不行?”
准备承受他怒火的陈忆容:“……”
谢无妄怕她再次撕裂伤口,强势用法术定住她全身,动作轻得不能再轻将伤口包扎好才放开她,对自己胸口的伤却视而不见。
他低下头,用力啃咬她的唇,痛得她嘶了一声,教训道:“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伤自己。”
他脸上的血已经干涸,胸口的伤也在结痂,又把身体压了下去,头靠在她的颈窝。
身下人明显绷紧,然后不断颤抖,神情似乎很痛苦,还有明显的排斥与恐惧。
谢无妄的心瞬间像是停摆了,空洞洞的,他立刻投降。
“容容,对不起,你不喜欢,我再也不做了。”
语气充满惊恐不安:“我错了,你不要怕我,也不要离开我。”
像是想到什么恐怖的事,他整个人贴上来,牢牢扣住她的双肩,将两个人的距离压得密不透风。
“不要走,不要走。”
他不断重复这句话,到最后竟有些抽噎。
“别消失。我可以变成,你喜欢的样子。”
陈忆容心力交瘁,她再也受不了沈惊问这个精分怪,杀人不过头点地。她已经快被这神经病折磨到要跟她一起发疯。
这戏她不演了。
“沈惊问。”
时隔三年,她第一次叫出这个名字,喉部抑制不住打颤。
脑子自动浮现出她离开天虚山时他泣血的模样,心里又胀又疼,眼泪不知不觉从眼尾溢出,没入枕间。
“你这次又玩什么花样,想干……”
“嘘!”
上方的人在听见那个名字后明显怔楞,立马用手捂住她的嘴,阻止她说下去。
他抬头凑过来,垂眸温柔凝视她的眼,温声说出令人胆寒的话。
“我不是沈惊问,我是谢无妄。”
“你的师兄,你的道侣。”
脸上染满鲜血,他伸出舌尖舔了舔,嘴角上扬,妖艳又鬼魅。
“那个逼你的沈惊问,他再也没有机会伤害你了。”
陈忆容听后瞳孔紧缩,眼眶急速放大,浑身像掉进了冰窟窿似的全身僵硬。
脑子被这番话炸开了花,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意识。
沈惊问病得更严重了,连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
闻静、谢景渊和乐正微三人在院外不远处站了很久。
听见屋子里有碎裂声时谢景渊差点直接冲进去,被乐正微死死拉住。
闻静一直沉默地望着小院那处点灯的房间,面无表情。只有周身的气息越来越冷,到最后乐正微都忍不住双手抱胸,缩着身子。
他的嘴唇抿成一条细线,目光寒凉,杀意满满。
乐正微奔波一晚上,实在是累极,看他像个雕塑一样还不知道要站多久,忍不住嘟囔道:“小沈,多年不见,你怎么变怂了?”
循着声音来源,闻静僵硬地扭过脖子,脸色铁青。
一旁的谢景渊反应过来“小沈”是谁后,手中剑不受控制地掉了下去。
作者有话说:
穆承钧:个个叫我2号,我没有名字吗?
闻静:我的编号可是1。
乐正微:我们私奔?
谢景渊红了脸,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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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啧,多年不见,一来就用剑架在我脖子上,太绝情了吧。”
乐正微低下头,用指尖从容拨开闻静的长剑。
谢景渊如临大敌,却又满头雾水,两只眼睛不停在两人之间来回转动。
闻静师兄怎么会是掌门,在风雪门要杀他的那个沈惊问?
他们明明长得一点都不像,不过生人勿近的气质倒是如出一辙。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觉得自己脑袋要爆炸,急切眼神询问乐正微。
乐正微一脸少见多怪,扬起下巴问他:“你没有听过分身术吗?”
谢景渊隐约听家中长辈说过,是女魔君成名之术,也是她难以杀死的原因。
可这三年他从未见乐正微使用过,以为不过是传闻而已。
乐正微指了指闻静,对他说:“他就是沈惊问的分身。”
谢景渊瞪大眼睛,上上下下打量闻静,撞上他淡漠的眸子后又迅速移开。
师姐知道,闻静师兄就是她师尊吗?
乐正微绕着闻静转了一圈,感叹道:“没想到你居然真的能成功。”
闻静瞥了她一眼,没否认,也没承认。
乐正微不高兴他的态度,自言自语道:“说起来分身术还是我教你的,你该叫我一声师父。”
闻静淡淡道:“我们是等价交换。”
谢景渊越听越迷糊,女魔君和正道魁首私下有不正当交易。
天呢,这是他能听的吗?
乐正微看谢景渊眉毛鼻子拧成一团,好心给他普及当年被魔域戏称的“魔君选宠”,也是仙道的虎穴计划。
当时仙道孱弱,魔道对仙修大肆屠杀,为了羞辱仙道还点名要仙门中的优质男修作为男宠献给女魔君,以供驱使玩乐。
然而仙道认为这是一个非常难得能深入敌营内部的机会,因此精挑细选当时仙门中符合要求的男修潜入。
沈惊问作为乐正微后下一个进入圣境之人,被点名要求送过去。
不过乐正微解释道:“我根本不知道什么‘魔君选宠’,底下人说仙道为了表示对魔域的敬畏与臣服,派仙修来魔域帮忙打杂,让我收几个看得顺眼的当下人。”
闻静冷笑,连月亮都躲进了乌云里。
当日他被送到乐正微面前,第一次离传闻中的女魔君如此近,本以为她应是个杀伐果断,不苟言笑之人,却不料是个看上去年岁不大的姑娘。
话还很多。
乐正微见到他开口就是:“长得这么好看,却冷冰冰的,眼看着又是一个孤家寡人。”
后来沈惊问和乐正微做了一笔交易。
用回天镜换分身术。
沈惊问想要知道分身术的弱点,乐正微想要知道圣境为何提示她要拿到回天镜。
万灵之体的乐正微修炼分身术可以随意无痛剥离灵根,但其他人想要习得就要生生抽出灵根,这种痛苦常人不能忍受,一般需要用梦魂丹帮助。
她留了一手,将梦魂丹的信息隐瞒下来,笃定沈惊问无法修成分身术,也不可能锁定她的本体。
沈惊问当时确实没有想过修炼,他只想找出分身术的弱点。
乐正微因为分身术让仙修们无从下手,根本没办法辨认她的本体在哪里,加上本体和分身之间可以随时传唤和瞬移,让她成为杀不死的存在。
她本人随心所欲,并没有外界传的那样凶残,但挡不住她手底下的人弑杀成性。
谢景渊一针见血总结:“所以乐正微管不住手底下的人,但是她的存在确实又让魔修们底气十足。”
闻静难得对他投来赞同的眼光。
前任女魔君气急败坏抽了一下谢景渊后背,没声好气道:“叫大哥,没大没小!”
谢景渊翻了个白眼。
实锤大哥没什么威慑力,管不住小弟。
“所以,你怎么知道闻静师兄是沈掌门的?”
听她的口气,似乎对掌门修成分身术也很诧异。
乐正微嗤笑一声:“我就没看过第二个人说话像没长开嘴巴似的,这说话的语气语调,跟当年简直一模一样。”
又哼了一声,刺激他:“脾气也一模一样,冷冰冰的,像又臭又硬的石头。难怪容容不喜欢你,喜欢里面那个,我看那个谢无妄嘴巴甜的很。”
闻静斜睨了乐正微一眼,她立马噤声。
现在打不过他咯,还是不要太放肆,小沈和以前一样太不禁逗了。
看他在乎陈忆容的样子,若是他知道容容早就跟那个谢无妄睡在一张床上了,岂不是醋死他。
想想就很刺激,等救出陈忆容后一定要不经意提起这件事。
谢景渊听后大为震撼,没想到当年还有这样一段往事。不过如果闻静是沈惊问,那从谢无妄手里救出师姐不是小菜一碟。
他宁可师姐落入她师尊的手里,也不愿意她被谢无妄那个疯子困住。
“闻……掌门,”谢景渊知道闻静的真实身份后有些发憷,风雪门一战给他留下极大的心理阴影,但为了师姐他还是鼓起勇气请求:“掌门,我们要马上救师姐出来,谢无妄那个疯子对师姐,对师姐……”
谢景渊结结巴巴,半天没说清楚,似乎难以启齿。
“什么?”闻静眼神倏地泛起寒光,握剑的手青筋暴起。
谢景渊一咬牙,急吼吼道:“他给师姐戴了定身圈!”
闻静瞳孔微缩,下一秒,另一只手握拳用力锤上身边一颗木桶粗的铁木,树干震动两下后拦腰折断。
闻静全身抖得厉害,那是气急的征兆。但他垂眸不语,谢景渊心里急得上火却不敢催促。
乐正微困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她打了个哈欠:“赶紧动手啊,完事好收工睡觉。”
闻静冷冷抛出回答:“还不是时候。”
转身就走,留下两人在原地面面相觑。
这救人,还要选个黄道吉日?
乌云放出即将变圆的明月,预示着明天会是个好天气。
谢无妄完全抛弃了沈惊问的一切特征。
陈忆容站在窗前望着院子里面正在杀鱼的男人,他动作生疏,脸上都是被冰纹鱼甩上的水渍和血渍。
他毫不在意,任由它们沾湿脸和衣裳。渐渐地,他开始掌握技巧,手起刀落迅速清理好一条,看见陈忆容时还抬头笑着对她招手。
眉开眼笑的,似乎在做什么快乐的事,看上去阳光极了。
如果他不是一手拿刀,一手举起没有头的鱼的话。
陈忆容嘴巴大的能塞下一只王语茶,她完全想象不出高岭之花沈惊问走向厨房的样子。
闻静是最接近沈惊问气质的,冷淡疏离,对任何事情都缺乏同理心。
穆承钧与本尊最大的不同之处在于他随心肆意,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少了几分拘束,可骨子里还是天虚山掌门。看似玩世不恭,实则做事有迹可循,尚在正常人范围内。
而谢无妄,心情,行为跟随机数一样,完全琢磨不透。
她回忆起与谢无妄相遇至今的点点滴滴,发现他与沈惊问大相径庭,甚至背道而驰。
首先他不用剑,用的是匕首。
其次他从未使用过无心剑诀,若不是她拥有系统和他身上若有似无的风雪气息,连她也很难相信面前的谢无妄是沈惊问。
她不经意看见鱼血溅在白衣上,染上点点殷红,忽然想起那日把谢无妄从海边捞上来时那件暗红色的衣服。
他只穿白衣,哪里来的红色衣服。
联想到当时手中染上的血和被救回那日迷迷糊糊闻到令人难以接受的血腥味。
那不是红衣,是被血染透了。
她倒吸一口凉气憋在胸口:他这么弑杀残忍,难到只是为了用血去掩盖风雪气?
就像他说的,他不是沈惊问。
所以沈惊问的一丝一毫他都不要。
眼眶微湿,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酸涩感。
她不希望沈惊问变成如今这个模样。
对他有过怨,怨恨他为什么不顾自己的感受,要强行剖开她的心,窥探她的秘密。
可也真的爱,他的全心全意,毫无保留而纯粹的爱。之前他再过分她也愿意忍让妥协。
他要演戏,她配合。
他要测试,她成全。
可他不该一而再,再而三的试探她的底线,所以她走了。
就像在缠丝宗她曾对沉妙音说的:“天不遂人愿,何必强求,反成怨侣。”
她想多记得一点沈惊问的好,铭记他们相爱的时光而不是相互怨怼。
但是她真的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会完全抛弃自我,变成她不认识的样子。
“容容,快来,尝尝我做的鱼,不比那个谁做得差。”
谢无妄兴高采烈端上一盘无头鱼尸,卖相惨不忍睹。
她眨眨眼,压下心里说不出的难受,挤出一个微笑。
然而在看到这盘鱼时,笑容逐渐消失。
她甚至在想,之所以要砍掉头,可能是因为鱼死不瞑目的样子太瘆人。
夹了一小筷子,在他殷切的目光下,视死如归地放进嘴里。
“呕……”
她刚一入口就侧头吐出来,难吃到她忍不住飙泪。
再爱也抵不住这口鱼,这一定是他新折磨她的方式。
谢无妄赶紧倒水喂她喝下去,又皱眉自己尝了一口。
“呸呸呸。”
他气得把那盘鱼扫下桌,吓得她还以为他又要发疯,赶紧思考怎么安抚他。
谁料他马上变换成委屈兮兮的模样,垂头丧脑地责怪自己:“我真没用,容容对不起,要不我重新做?”
陈忆容立刻拒绝:“……没事,我可以辟谷的。”
高岭之花真的不适合做人间烟火。
谢无妄好像真的很受打击,他一整个下午都恹恹地提不起劲。
他站在养鱼的水缸面前,幽幽看着仅剩的两条冰纹鱼,一动不动。
晚上,他终于还是放弃继续做鱼。
前脚刚踏进屋子,后脚那两条鱼立马就翻白了肚皮,浮在水面上。
鱼眼睁得老大了。
“哈哈……”看见谢无妄愤懑的表情,她乐不可支。
沈惊问居然也有不擅长的东西,想到当年他拿出《风月心诀》时一副信誓旦旦说:“在学习一事上算得上天资聪颖,暂未遇见瓶颈。”
人,还是不要把话说得太满。
“你好像很高兴?”谢无妄躺在床上,一只手撑住脑袋,侧身看着她。
陈忆容立刻收敛笑意,故作严肃:“没有,我只是觉得那鱼不识好歹。”
“噗嗤……”谢无妄笑出声,用手刮了下她鼻尖,“你啊……”
她也绷不住,跟着笑了起来。
又大又圆的月亮挂在空中,月光透过窗户柔和打在两人侧脸上,谢无妄的眼里溢满柔情。
月光之下的另一处。
“按照计划,我拖住他,你们带容容走。”
三人早就埋伏在小院外不远处,闻静沉声道:“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回头。”
另外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心里疑惑更重。
谢无妄到底是谁,沈惊问对他如此慎重,甚至要等到今天才敢动手。
从他的只言片语中得知月圆之夜是谢无妄力量最弱的时候。
月亮慢慢爬上最顶端,闻静眼眸锐利如隼,下令道。
“就是现在。”
谢无妄揽过陈忆容在胸前,下巴抵着她的脑袋,闭目养神,手边放着不离身的匕首。
怀中人已经睡着,闻着她独有的清香,听着她均匀有力的心跳声,这一切都让他格外安心。
可偏偏有人要破坏这样的美好。
“真讨厌,居然还是找来了。”
他悄然睁开眼,眸中闪过厉色。
不等他放下陈忆容,院外结界瞬间被打破,纷纷扬扬的雪花从空中突兀地出现,有不少飘进了屋内。
陈忆容打了个寒颤,睫毛颤抖就要苏醒。
谢无妄轻拍她的背,低声轻语:“没事,你继续睡。”
温柔的声音与他眼中的残忍嗜血截然不同,他轻轻翻身下床,还不忘给她拉上被子,又将窗户关得一丝不漏。
回头看了一眼,她又陷入沉睡。谢无妄握紧手中的武器,大步走了出去。
同样是一身白衣,等高的男人手持长剑站在月光下,令谢无妄无端生出一股厌烦。
没有言语,眼神相撞瞬间两人同时发起进攻,却又刻意远离陈忆容所在的小屋。
“师姐,你快醒醒!”
谢景渊拉着乐正微潜入陈忆容房间内,看她睡得正香。
“嗯,师弟,阿微,你们怎么来了。”陈忆容打了个哈欠,声音慵懒。
乐正微冷哼一声,转头对谢景渊愤愤道:“我就说他们在一起会幸福,你看她好像还长胖了点。”
谢景渊瞪了一眼乐正微,示意她闭嘴。
“快走,闻静师兄去拖住那魔头了。”谢景渊催促双眼迷离的陈忆容赶快离开。
“什么!”她霎时清醒,“你说谁?”
谢景渊被她的反映吓了一跳,愣了片刻:“闻静师兄啊,师姐,你不认识他了吗?”
陈忆容现在死的心都有了,一个就够呛了,现在又来一个。
“快走。”
乐正微微微皱眉,她察觉到一股很危险的气息在靠近。
三人刚踏出房门,谢无妄走了进来。
他右手拎着匕首,步子不快却极有压迫感,歪着脑袋凝视陈忆容惊惧的双眸。
“容容,这么晚了,你要去哪?”
三人面色剧变,闻静居然没有拦下他。
“站住!”
闻静从后面飞来,长剑刺向谢无妄后心窝。
他连头都没回,略微侧身避过长剑,抬起手肘微屈,重重撞向闻静腹部。
肋骨断裂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分外明显,闻静闷哼一声还要阻拦他,被谢无妄一脚踹飞,落在陈忆容脚边。
“别以为我真不敢杀你。”
谢无妄目光森冷,面如寒冰,准备提刀刺向闻静。
“砰!”
又一把长剑从后面飞来,阻止他的动作。
“哎呀,这么热闹,带我一个?”
散漫的声音悠悠响起。
雪下得更大了。
作者有话说:
谢无妄:我不仅懂《风月心诀》,我甚至可以自己出个续版。
陈忆容:大可不必。
乐正微:没想到吧,沈惊问也有卖笑的时候。
谢景渊:我也可以笑。脸红.jpg
穆承钧:我终于上线了。
陈忆容被连续吓了两次,两眼一翻,晕过去了。
陈忆容:别叫醒我,下一章我一点不想参与,求让我睡过去。
闻静、穆承钧、谢无妄:三缺一,你想都别想。
谢无妄的快乐生活结束,下章开始写本书倒数第二个大高潮,1V3,还有个1V4就差不多结束啦。作者说到做到,绝不文案诈骗,嘿嘿嘿。
乐正微认出闻静是沈惊问跟当年容容认出闻静是沈惊问剧情是联动的,指路第六章。《风月心决》,嗯,懂得都懂吧。
再次真心谢谢一直陪我走到今天的小天使们,你们的每条评论我都认真在看,今天还收到长评,我真的当场飙泪了,我都在感慨我何德何能,只能今天写个长点大肥章感谢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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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再推一下我的现言《江先生过分严谨》,是一个横刀夺爱后马上先婚后爱的故事。
苏慕微第一次到前男友家时遇见了江晏时。
他穿着笔挺的西装,头发一丝不苟,衬衫扣子系到了最上一颗。
前男友介绍她:“小表叔,这是我女朋友苏慕微,叫她小微就好。”
正襟危坐的男人抬起头,薄唇轻启:“苏小姐,幸会。”
后来,苏慕微再到前男友家时又遇见江晏时。
前男友痴痴看她:“小微。”
江晏时走过来牵起她的手,纠正他。
“这是我夫人,你要叫她小婶婶。”
前男友微微怔楞,发现他向来严谨的小表叔今天衬衫上方两颗扣子松了。
隐隐透出几道轻微抓痕。
【小剧场】
江晏时:“苏小姐,这是我们的结婚协议。”
苏慕微翻开堪比现代汉语词典厚的合同微微一怔。
12月5日,乙方需与甲方回家吃饭,期间要给甲方夹菜不得低于五次。
12月6日,乙方需陪同甲方出席年会,只能与甲方跳舞。
12月7日,乙方需为甲方亲手制作生日蛋糕。
满满当当,竟是把每一天都安排好了。
江先生做事未免太过严谨。
迷糊的苏小姐草草签了自己的姓名。
没看见在某一页中间藏着的一行字:
乙方不得提出离婚申请。

还是同样身高的男子,他身穿蓝衣,头戴一顶蓑帽,上面铺了一层浅浅白雪。
宽大的帽檐挡住他上半张脸,几缕碎发随风雪飞舞。他负手而立却站得不是很直,耷拉着肩,很像游戏人间的纨绔子弟。
“你也要插一手?”
谢无妄扬起下巴斜眼看他,并不放在眼里。
“怎么,你们还搞小团体,穿蓝色不配和你们玩吗?”
他抬起头,眼角下那抹浅色泪痣露了出来,脸上是玩世不恭的懒散笑容,抬起手把钉在墙上的剑隔空取回来。
闻静已经爬起来,拿剑挡在陈忆容三人面前,冷冷戒备谢无妄。
谢无妄侧身看着一前一后两个人,眼露凶光,嘴角勾起狰狞的弧度。
“你们两个,一起上吧。”
匕首横卧胸前,透明鱼型玉坠悬在空中。
他扭了扭脖子,是大开杀戒的前兆。
闻静和穆承钧两人像彼此的复制人,无需言语,同时举起长剑向谢无妄刺去。
陈忆容呆若木鸡,她现在的心情简直难以形容。
当她听见闻静来了的时候瞬间头皮发麻,两个分身加在一起还不知道要怎么折磨她,下意识就想先溜之大吉。
等到看见谢无妄把闻静打伤在地,她脑子懵住了。
自己打自己,这是什么新的骚.操作。
他不是在玩什么苦肉计吧,那一下真够狠的,是沈惊问做得出来的事。
等到听见穆承钧的声音时,她都怀疑自己没睡醒。
这一定是在做梦吧。
沈惊问为了抓她竟然出动三个分身,这是完全没给她留活路。
好歹相爱一场,不必做这么绝吧。
她本以为接下来是她的恐怖修罗场,却万万想不到发生这么梦幻的一幕。
闻静和穆承钧居然联手在对付谢无妄,而且看样子好像他们两个加在一起都只是险险压制住谢无妄。
陈忆容打开系统,三个【黑化男主·分身】99重叠交错在一起,看得她头晕眼花,一时之间分不清谁是谁的标签。
好像也没这个必要,反正都是一个人。
可他们为什么要打起来?
不仅是陈忆容,左右两边的谢景渊和乐正微也懵了。
乐正微突然叫了起来:“我知道他是谁了,那个在我沉睡时想要杀死我的男人!”
“……”
陈忆容低头不敢看她,她说的应该是在荒莽山时穆承钧用穿骨钉要杀她,原来当时她有意识的吗?
对了,当时乐正微的标签是【傻白甜·分身】,如果她是昏迷,系统应该查看到的是【活人】。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也想杀我。”
乐正微嗤笑一声,满脸嫌弃:“当年我其实也不想活了,被当成工具人困了百年,还挺希望你们成功的,没想到你们这么没用。”
陈忆容缩着脖子不敢反驳,反倒是谢景渊在听见她说“不想活”时身体顿时僵硬,眉头紧皱。
“喂,那个蓝衣服的,也是你相好吧?”
乐正微竖起大拇指打趣她:“你可真行啊,容容。”
她刚想否认又觉得乐正微说的没错,话卡在喉咙里涨得脸色通红。
乐正微声调突然拔高,故意对着打斗三人喊:“看不出来你还有这本事,搞到沈惊问不算,还勾搭上谢无妄那个疯子,现在又来个不好惹的渣男。”
三人明显动作一顿。
她语气压抑不住地幸灾乐祸,用手肘推了推陈忆容:“我知道你会钓鱼,可我没想到你能一次性弄三条食人鲨,他们哪一个都够呛的。”
陈忆容内心呵呵,不知道等你发现他们都是同一个时,是什么表情。
陈忆容,乐正微和谢景渊在一旁观战,三个打得正酣畅的男人将院子破坏得七零八落,唯独避开她房间三尺范围。
谢无妄开始不耐烦,手中动作越发狠厉,闻静和穆承钧眼里一片慎重之色。
奇怪,真的非常奇怪。
按理来说,三个分身的实力应该是一样的,为什么谢无妄这么强?
“阿微,你看他们三个人谁更厉害些?”
乐正微翻了个白眼,十分到位表达了“瞎子都能看出来”。
“单独跟另外两个人打,我能势均力敌,但是谢无妄,我打不过。”
陈忆容再次确认了谢无妄,沈惊问的第三个分身有问题!
“容容,接着。”
她手中下意识接过穆承钧扔的乾坤袋。
认出这就是被沈惊问收走的装武器法宝的那个,她还弄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情况,又听他朝着旁边的前任女魔君不客气吼道。
“乐正微,还不过来帮忙。我们快顶不住了,他又变强了。”
穆承钧嘴上不正经,但眼中凝重之色更甚,闻静更是咬着牙抵挡谢无妄鬼魅凌厉的攻击。
“这语调听着怎么有股沈惊问的味道。”乐正微骂骂咧咧,拿出长鞭冲了上去。
陈忆容从乾坤袋里摸出寸光放在身前,摇光飞鱼感受到主人召唤,顷刻间发出欢鸣声。
又凝眸看向那四人,有了乐正微的加入谢无妄依旧不落下风。
头偏了偏对谢景渊道:“师弟,保护好自己。”
她定定神,举起寸光也加入战斗。
“容容,你是来帮我的吗?”
谢无妄看见陈忆容,脸上扯出一个笑容,转脸又委屈巴巴道。
“他们三打一,太欺负人了。”
闻静凉凉瞪了谢无妄一眼,乐正微也被他的无耻堵得说不出话,唯独穆承钧开口骂道。
“你拿走他七成力量,现在好意思说我们以多欺少?”
陈忆容瞬间抓住重点,七成力量是什么意思?
谁知道谢无妄一点也没有想搭理穆承钧的意思,他眼里只有陈忆容。
在发现他的容容是帮着这群人对付自己时眼眸酝酿起风暴,嘴角下拉。
“容容,我好伤心,难道我对你不够好吗?”
“我的心,好痛。”
闻静和穆承钧听后大惊失色,齐声开口:“你有心了。”
“哈哈哈……”谢无妄笑得张狂,他眼中闪过快意:“是啊,原来心跳的感觉这么好,都是因为容容。”
说道最后两个字,尾音旖旎,说不出的暧昧。
“该死,怪不得他这次出奇难缠。”穆承钧脸色铁青,“本来他就拿走了大部分力量,这下更是与本尊建立起灵力传输纽带。”
陈忆容越听越迷糊,倒是乐正微听到“本尊”后微微一怔,难道这个谢无妄也是……分身?
乐正微朝闻静望过去,他听到谢无妄有了心跳后皱着的眉头就没有放下来,接触到乐正微的视线后几不可查对她点点头。
苍天啊,谢无妄到底是谁的分身,他都这么强,那本尊不是要逆天。
分身术这么好练了吗?
她沉睡太久,真是不太了解如今修仙界的光景。
战况愈发激烈,才这么一会儿,院中的雪已经盖上厚厚一层。
原本一打三的谢无妄因为陈忆容的加入而开始落入下风,并不是他打不过,而是害怕伤到他的容容,因此变得束手束脚。
谁料这样更加让闻静和穆承钧生气,手中长剑动作更快更狠,抱着两败俱伤的打法想要与谢无妄同归于尽。
“容容,小心。”
谢无妄收回匕首,他差点就要划伤陈忆容。
挡在闻静身前的陈忆容脑子乱得不行,完全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们三个是真的在以命相搏。
她没办法眼睁睁看着沈惊问的分身们互相残杀。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她还是被谢无妄误伤,原因是他的匕首正刺入穆承钧的心窝,被她用力一推换成自己。
匕首没来得及完全收手,沿着她的左肩划过,衣服左肩撕裂一道口子,白皙的皮肤染上了一道浅浅血痕。
三个男人同时停手向她看去,顶着巨大的压力她趁机提起寸光找到谢无妄的破绽。
寸光架在他脖子上,谢无妄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双手高举,匕首落下,竖着插进皑皑白雪中。
那枚鱼型玉坠跟雪融为一体。
“我投降,我投降……你别伤着自己。”他满含爱意凝视她,语气宠溺:”他们真卑鄙,打不过我就用你来制裁我。”
他抵着寸光边缘凑到自己面前,半屈膝与她双眼平视,认真道:“谁让我的心,只为你跳。”
明明风雪冷冽,她的脸却蓦地烧得通红,眼睛里都是潋滟水光。
谢无妄你的嘴,真像骗人的鬼。
闻静和穆承钧听后一齐冷哼,打断了两人之间含情脉脉的氛围。
“他们真讨厌。”
谢无妄站直身,不高兴地撇撇嘴。
这些人应该全部消失,只有他和容容两个人才好。
纵然他为鱼肉,但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不敢掉以轻心。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忆容举剑的手抖得厉害,她思绪如雾里看花,茫然不清。
穆承钧看她神思恍惚,感觉下一秒就要崩溃,好心告诉她。
“容容,你走后,沈惊问出事了。”
她的心狠狠一颤,眼底闪过惊慌失措,红唇被冻得发白,颤声道:“什么意思,出什么事?”
穆承钧轻笑了一声,懒洋洋的似乎不当回事。
"容容,我们的记忆不互通了。"
她瞬间忘记呼吸,脑子一片空白。
穆承钧满眼戏谑,还嫌她不够崩溃,笑嘻嘻问:“你曾说谁对你最好,你就希望谁上位。”
话音刚落,其余两个人同时抬头直勾勾盯着她,眼中既惊喜又充满势在必得。
她一个脑袋两个大,只想狠狠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让你乌鸦嘴,这下够你受的了。
散漫的声音又响起,让她的心弦一刹那拉到嗓子眼。
“所以容容,你会选谁?”
作者有话说:
闻静:师姐选我,我比较靠谱。
穆承钧:容容选我,我比较嘴甜。
谢无妄:杀了他们,你就不用选了。
陈忆容:我选择独自美丽。作者你出来,我不是跟你说下一章别放我出来吗?
乐正微:唯恐天下不乱的女魔头就是我。
感谢在2023-02-01 21:09:54~2023-02-02 21:09: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出林白8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气氛很是奇怪,他们都不说话.
三个男人们视线齐齐集中在一个身材娇小淡紫色衣服女人身上,她把头压得很低,眼神认真盯着桌上唯一的茶壶。
乐正微强压住好奇心,用她宝贵且成功活到现在的女魔君经验提起谢景渊后衣领准备偷偷先溜,脚刚踏出去房间门一步就被喝止。
“站住!”陈忆容转头大喊,她可不想独自面对这三尊杀神。
万一他们一起上,她死在里面都没有人收尸,赶紧拖住两个垫背的。
“你们有私事要聊,我们在不合适。”乐正微呵呵一笑,指着谢景渊关切道:“小渊还在长身体,不能晚睡。”
说完转身就跑。
“砰!”
两把长剑一把匕首齐齐插在她脚下,堵死出去的路。
她不得已回过头,猛然撞上八只幽幽黑眸。
怪吓人的。
“容容说,要你留下。”
谢无妄露出森森白牙,另外两人一个眼神冷漠,一个嘴角轻勾。
乐正微心口一窒。
他喵的,陈忆容现在有三个看上去就不好惹,实际上非常不好惹的男人给她撑腰,果然脾气见长,连她都敢威胁。
又灰溜溜回来,和谢景渊一左一右站在陈忆容后面,像极了大哥后面的马仔。
“咳咳……”陈忆容虚虚握拳放在唇边假咳一声,有两个人站在自己身后忽然生出点底气,终于敢出声。
“那个,师尊……”她话一出口,三人同时回应。
“嗯?”
“嗯哼~”
“容容什么事?”
她好不容易生出的勇气又被这三句话一句接一句地捶到谷底,又闭上了嘴。
“等等?”乐正微忍不住了,既然人已经跑不掉,那她势必要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你们三个,都是她的……师尊?”
“沈惊问?!!!”
她声调高到要把屋顶掀翻,说完后呆呆撑大双唇,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圆,视线来回在三个容貌各异,性情不同的男人脸上来回转悠。
可惜她并没有得到陈忆容的待遇,没一个人理会她,都在等陈忆容发话。
乐正微用力抓住谢景渊的胳膊,狠狠掐手臂内侧,像疯了一样喃喃自语。
“我的乖乖,沈惊问你修出三个分身和她……玩得也太野了……”
一个冷血冰山,一个纨绔渣男,还有个疯批恋爱脑。
你们仙道好会啊!
陈忆容听出她话中深意,鼓起涨红的腮帮子,向后翻了个白眼。
求求你,闭嘴吧。
气氛又开始凝重,她心里急的上火,只能冒着大不敬点名。
“穆承钧,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另外两个人眼里闪过不快,被点到的人颔首一笑,眉梢间毫不掩饰透出得意之色。
“说来话长。”
“你长话短说。”
她觉得自己找错了人,应该叫闻静来说,至于谢无妄,他肯定不会说实话。
“好吧,事情还要从你离开天虚山说起……”
穆承钧娓娓道来。
剩下的闻静和谢无妄,一个面无表情,一个嘴角讥讽。
陈忆容和她的后面两个小弟越听越心惊,原来这三年发生这么多事,怪不得她能在魔域安安稳稳度过三年。
不是沈惊问没有倾尽全力去找他,是他根本走不出天虚山。
她的离开造成沈惊问无心剑诀极度反噬,压制不住心中过于浓烈的情感导致走火入魔,眼看着就要成为杀戮机器。
他不能变成那样,他还要找回他的容容。
幸好分身及时他扼制住部分情感。
可沈惊问对于陈忆容的爱太深,太浓,以至于闻静和穆承钧两具分身无法完全承受。
于是有了谢无妄。
他是沈惊问对陈忆容疯狂的,偏执的,浓烈到失去自我的爱。
谢无妄承载这份爱后日夜备受煎熬,得不到的痛苦让他生出了一个荒唐的想法。
陈忆容离开是因为沈惊问,那如果他不是沈惊问,容容是不是就不会离开他。
这个荒诞又诱人的想法没日没夜的出现在他脑子里,折磨得他快要发狂。
终于,他等到了机会。
听完穆承钧的话后陈忆容被震惊到三观炸裂,她僵硬转过脖子,看着谢无妄。
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声音空洞。
“你曾说,沈惊问再也没有机会伤害我了,是什么意思?”
她后知后觉发现,沈惊问这病是真会要他的命。
谢无妄冷笑:“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你这个疯子,”穆承钧忍不住用力锤桌,发出好大响声,指着他骂:“他强行挣脱本尊控制,利用心脉相连偷走七成力量,再切断联系导致本尊瞬间陷入虚弱状态。”
“最后,还把我和闻静与本尊的联系一起断掉,让本尊彻底昏迷。”
“不是偷,是他自愿给我的。”谢无妄冷哼一声:“谁让他这么没用,找了这么久都没有找到容容。”
他看向陈忆容,委屈巴巴:“幸亏我及时找到你,不然我就要死了。”
“少装可怜。”闻静冷淡道:“若不是你擅作主张,我们早就能找到她。”
“然后呢,把她抓回去,她再想办法逃?”谢无妄立马变脸,阴恻恻对两人道:“她不想和沈惊问在一起,你们感受不到?”
两人同时噤声,难掩眉眼中的不甘和苦涩。
“所以,你们赶紧离开,别打扰我们两个。”谢无妄不想在陈忆容面前表现得太凶残,他平心静气做出总结:“反正你们也已重建联系,可以像我一样活着。”
他声音很轻,充满蛊惑:“你们,自由了。”
闻静和穆承钧皆是一怔,茫然不知所措。
陈忆容依旧一头雾水,提着一颗心颤声问道:“我怎么越听越糊涂,沈惊问,还活着吗?”
“哈哈……”谢无妄像听到什么笑话一样,他摸了摸陈忆容的脸,眼神柔软:“他当然‘活着’,不然我们三个都得‘死’。”
她把心暂时放回去,还想再问,被一根手指轻轻压在唇上。
“嘘!我知道你现在有很多疑问,容容。”谢无妄凑近她,语调轻柔:“不过那些不重要,你只需要知道现在我会一直陪着你,保护你,不会逼你做任何事。”
“喂,你当我们是死人吗?”穆承钧凉凉打断谢无妄。
闻静目露寒光望向他。
谢无妄转头,扬起下巴露出十分跋扈且自信的笑:“你们打不过我。”
“等等,为什么他们打不过你。”她觉得谢无妄强的离谱,奇怪地看着三个都是99的等级问:“你们的实力不是应该都一样吗?”
“容容,我跟他们不一样。”谢无妄此刻胜负欲爆炸,他语气甚至有点羞辱的意味:“他们不行。”
闻静、穆承钧:“……”
正吃瓜的乐正微和一直处于震惊中的谢景渊:“……”
他好嚣张,好狂妄。
眼看闻静和穆承钧压不住怒意准备暴起动手,发展下去肯定又要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她急中生智,息事宁人道:“行不行,不由你说了算。”
顷刻间,三个人六只黑洞洞的眼意味深长望过来,眸中酝酿起某种风暴。
乐正微赶紧捂住谢景渊双耳。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小孩子听不得!
“啪啪啪。”
她这次当着所有人用力打了自己嘴三下。
不乱说话是会死吗?
她喉咙微动,嘴抿成一条线,目光飘忽。
女魔君为了青少年健康,终于站出来主持场面。
乐正微问的是闻静:“分身术修炼的分身修为应该都是一样的,”作为资深分身术使用者,她指着谢无妄疑惑道:“为什么他不一样。”
闻静淡漠开口,答非所问:“你应该也知道了世界本源。”
乐正微一愣,点点头,随即恍然大悟看向谢无妄:“他也有世界本源?”
“不,我们都有。”闻静抬头缓缓道:“但是谢无妄,有这个世界七成的本源。”
“嘶……”乐正微吓得后退两步,被一旁的谢景渊及时扶住。
“七成……”她自言自语:“怪不得我总觉得他深不可测,居然有七成本源。”
“难道你……”乐正微想到了一个不可能的可能:“沈惊问是世界本源凝聚而成?”
闻静微微颔首,用平静的语气说出惊人的事实。
“世界的本源,沈惊问占了九十九,而你有一。”
陈忆容听后只有一个想法:不愧是男主。
“那为什么谢无妄有七成?你们两个,又有多少?”
听到世界本源,她坐不住了。
任务要求是获得乐正微体内本源之力,那沈惊问体内的本源之力不需要吗?
为什么是乐正微呢?
系统在这三年没有发布其他任务,是因为卡在乐正微这里吗?
她迫切需要知道这个答案,目光灼灼望向闻静,两人视线相撞竟有恍若隔世之感。
“他们两个,一人一成,沈惊问本人身上还有一成。”
谢无妄把陈忆容的脸掰过来对着自己,耷拉嘴角不高兴道:“看他做什么,他知道的我都知道,不许看他。”
她直接问出心中困惑:“为什么你会有七成,你只是个分身……”
“容容,你说话好伤人,难道我只能做他的分身吗?”谢无妄用力捏住她下巴,愠怒低吼:“我说过,我不是他。”
“你干什么!”
“放手。”
穆承钧和闻静同时出手,谢无妄放开她转身反击,转瞬间他们又打了起来。
陈忆容静静坐在位置上,低头不管三人死活,脸上有两道指痕在白皙的脸上格外明显。
她在想,他们到底说的是真是假。
如果是假的,那沈惊问这出苦肉计的目的是什么,要自己自投罗网吗?
如果是真的,沈惊问现在究竟怎么样了。
一时间她拿不定注意,脑子里闪过万千念头,乱的很。
“喂,你再不管,他们真要出人命。”乐正微凝眸正色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我告诉你,谢无妄真的强到不像一具分身,沈惊问一定出事了。”
“为什么?”陈忆容仰头向后看,“谢无妄难道真的能打败本尊吗?”
她还是不信,沈惊问怎么可能被人打败,哪怕是他自己制造的分身。
“我也曾以为分身术有诸多限制,”她把陈忆容脑袋板正,淡然道:“可我,也是一个例外。”
“因为世界本源?”
“或许是,”她耸耸肩,“但谢无妄不仅仅是因为世界本源。”
“那是什么?”
“因为……”乐正微扯出一个笑容,感叹道:“沈惊问爱你,爱到迷失了自己。”
“谢无妄,就是他对你的偏爱。”
偏爱你,所以他默许承载对你疯狂爱意和所有执念的谢无妄,拿走七成力量。
“他有多强,沈惊问就有多爱你。”
陈忆容怔怔望着她,捂住嘴,眼中氤氲出泪光。
闭上眼,眼尾划过热泪,她放声大喊。
“你们,给我住手!”
拿起寸光,一剑把屋内唯一的桌子从中间劈裂。
巨大动静终于让在厮杀的三人停手,他们看见陈忆容红着眼流泪后个个不知所措,都第一时间冲过来安慰她。
每一个人都想把她抱在怀里,但总有另外两个人联手阻止。
不敢动手太明显,于是开始互相甩锅。
穆承钧:“谢无妄,都怪你,说话就说话,动手干嘛。”
谢无妄:“关你什么事。”
闻静:“手多。”
谢无妄:“要不是你们两个先动手,我怎么会反抗。”
穆承钧:“要不是你先碰她,我们怎么会动手。”
谢无妄:“我想碰就碰。”
穆承钧:“我想揍你就揍你。”
谢无妄:“谁揍谁还说不定!”
闻静:“你们好吵,直接动手吧。”
陈忆容脑子哐哐疼,她不分对象冲三个人吼道:“都给我闭嘴!”
房间一下子寂静无声。
她眼神阻止三个人想要上前一步的动作,闷声道:“不许自相残杀,不然我就……”扫了一眼三人,恨声道:“永远消失,你们谁都别想得到我。”
一定要威慑住,不然她只能又拿剑以死相逼了。
这句话果然吓到三个人,他们平等地甩给了其他两人一人一个白眼,但剑拔弩张的气势弱了下来。
她松了口气,今天神经简直绷直到了极点,现在忽然觉得好累。
“我想静静。”她对乐正微和谢景渊抱歉笑了笑:“今晚上让你们受惊了,快去休息吧。”
乐正微和谢景渊终于成功逃脱,门在他们刚走出去刹那就被大力摔紧。
陈忆容惊呼声从屋里传来。
“等一下!你们怎么还在!”
“你们别过来,别过来……”
“呜呜呜,我要报警。”
作者有话说:
谢景渊:手臂内侧已经被抓烂了。
陈忆容:不许评论问我最后发生了什么,我们只是聊人生。
乐正微:满足.jpg
作者提示:容容只会跟沈惊问本尊一起学习《风月心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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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乐正微还靠在谢景渊肩膀上睡觉,他一晚上没敢动,也没睡着。
脑子里想的全是屋里面四个人的关系,她和他和他和他。
摇了摇乱成一团线的脑袋,最终准确总结出这就是沈惊问和陈忆容两个人的那点事儿。
“吱呀……”
门打开了。
乐正微听见动静如受惊的兔子,立刻蹦起来,头往外伸。
谢景渊也立刻站起来转向房门。
是陈忆容,她居然活着走了出来。
乐正微在心里给她竖起大拇指。
昨晚后来动静那么大,谢景渊急得差点又要没头没脑冲进去,被她死死拦下。
乐正微吃力搂住他的腰说:“他们真要动手,我们两个谁也拦不住。”
谢景渊奋力挣扎,眼都红了:“可是我不能让师姐一个人面对。”
乐正微恨铁不成钢道:“他们三个打死也不会伤到你师姐一根毫毛,你相信我。”
他喘着粗气,脖子通红,最后无力垂下双手。
很快,屋子里的动静消失,一切又归于寂静。
乐正微扫了眼陈忆容全身,四肢健全,走路如常。
看上去好像没什么不妥。
就是眼睛红红的,神色有些焦躁不安,眉毛纠结拧做一团。
陈忆容看见院里一片狼藉,又转头发现乐正微和谢景渊缩在角落一张长凳上,心怀愧疚。
两人昨晚露天席地,一定不好受。
她快步走过去,发现两人眉眼间有些疲倦。
特别是谢景渊,他眼下青黑,双眸中爬满红血丝。
“师姐,你没事吧。”谢景渊围着她转了个圈。
“我没事。”她揉揉额角,无奈道:“师弟,我要回天虚山。”
谢景渊身体一顿,茫然看着她,转头望向又坐回长凳上的乐正微,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回答。
“你要跟我回去吗?”陈忆容告诉他:“我跟师尊们……商量好了,你回去依旧是内门弟子,他不会再为难你。”
“我……”他低下头,攥紧双拳,支支吾吾:“我……我还没想好。”
头向后偏了偏,余光看见一片红色衣角。
“我还是希望你回去。”她早就把谢景渊当成自己亲弟弟,不放心他一个人在外面,天虚山如今成为真正的天下第一势力,回去的好处比他独自打拼历练要多得多。
“可……”谢景渊抬头,面有难色,眼神不自觉往后瞄。
陈忆容会意,她越过谢景渊的肩膀看向一直没发话的女魔君,单刀直入:“阿微,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还继续住这里吗?”
乐正微伸了个懒腰,她反问陈忆容:“怎么就你一个人,其他人呢?”
她眼中闪烁的光芒令人熟悉,出来这么久,陈忆容还真是有点想念李玉真和王语茶那对好兄弟。
陈忆容面无表情,凉凉道:“他们还在休息。”
“啧。”乐正微眼神戏谑,语气揶揄:“容容,你总能令我刮目相看。一对三,居然是你先走出房门,沈惊问折你手上不怨。”
“不是你想的那样。”她憋住气,咬牙切齿往外蹦出五个字:“你思想好脏。”
女魔君咯咯咯笑起来。
乐够了,认真给谢景渊分析:“你还是回去吧,这些年你虽然勤加修炼,可到底野路子不如正统仙门。况且你师姐还跟天虚山掌门关系‘亲密无间’,留在天虚山比在外面要好,等你学好一身本事再来闯荡。”
“世道总是弱肉强食的。”
“那你呢?”谢景渊凝望她,闷闷道:“你去哪里?”
“我?”乐正微拍拍他的肩,很是洒脱:“我哪里都可以去,别以为我打不过里面那三个就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说完又捏了捏谢景渊的脸,玩笑似的惋惜道:“就是以后吃不到我们小师弟做的饭咯。”
乐正微逗完谢景渊,冲站在原地的陈忆容扬了扬下巴:“我知道你想要我体内的世界本源。”
她猛地愣在原地,怔怔看着这个总是懒懒散散的女魔君。
“但我不能给你,”她敛起笑容,淡淡道:“失去它,我就会死。”
最差的结果莫过于此。
陈忆容绝望地闭上双眼,心如坠入冰窟窿,全身发抖。
难道回家,真的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吗?
“你们两个在说什么……”谢景渊总觉得自己跟不上她们的思路,“为什么师姐你要世界本源?”
“没什么。”她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自嘲道:“原来你早就什么都知道。”
“也不是早就,”乐正微撇撇嘴:“只是那日你问过我世界本源之事,后来我留心你一直在找如何从身体中剥离本源的方法。”
“你不打算给我,为什么还告诉我?”陈忆容奇怪道:“你不是应该杀了我,或者赶紧离开?”
“第一,我不喜欢打打杀杀,何况我还挺喜欢你的。”乐正微伸出第二个手指:“之所以现在跟你坦白,我也是怕屋里面那三个男人联合起来强行抽出我体内的世界本源。”
“他们也没那么凶残。”陈忆容试图为三人辩解。
乐正微呵呵一笑:“另外两个我不敢说,谢无妄那个疯子肯定做得出。”
想起穆承钧对乐正微下的死手,她尴尬摊开双手,耸耸肩表示自己不会这么做。
乐正微又恨恨道:“当年我怎么就没看出来沈惊问可以为一个人做到这种地步,早知道不如先杀了。”
她不接话。
乐正微最后叮嘱她:“你记得阻止他们对我下手。”
陈忆容认真点头,表示记下了。
看她态度端正,乐正微又给她出主意:“沈惊问体内有这么多,你为什么不问他要,他愿意给谢无妄七成本源。你去要,他肯定所有的都愿意给你。”
系统不要啊,它就逮你薅。
“这件事你别管了。”她现在心情低落,不想再谈。
“师姐……”谢景渊压低声音,“我们可以还像以前一样,三个人找个地方一起生活,不好吗?”
他抬起头,眼眶微红,请求道:“我会很努力修炼的,我们不回去,不要分开好不好。”
“你怎么跟没断奶似的。”乐正微声音透出嫌弃:“天下无不散之宴席。”
这句话不知怎么就像刀子戳到另外两个人心尖上,顿时酸意苦涩漫上心头,滋味万千。
“可我,不想跟你散。”
谢景渊声音很轻,认真一字一句道:“我就想我们一直在一起。”
乐正微用力戳他脑袋,谢景渊向后倒,陈忆容扶住他。
“我可不想。”她转身坐下,把头偏向另一边,不再看两人。
半晌,传来听不真切的声音:“你麻烦死了。”
谢景渊三番五次被拒绝,赌气似的也调头,眼神乞求注视陈忆容。
“师姐,你一定要回去吗?”
陈忆容抬手摸了摸他脑袋,不知不觉间当年才到自己胸口的少年已经比自己高了半个头,她眼神柔软却坚定。
“我有,必须回去的理由。”
昨晚,她脑袋一下接收太多消息,头晕只想睡一觉。
谁知房间里三个男人整整齐齐站在她床旁边,三双黑眸幽幽对她虎视眈眈,简直要将她烧出一个洞,不,六个洞。
她裹紧小被子,伸出半个脑袋眼神盯着警惕三人。
“你们出去,我要睡觉。”
穆承钧温柔笑道:“我守着你,快睡吧。”
谢无妄挖苦他:“你守得住吗?”
穆承钧眼带杀意:“你看我守不守得住。”
闻静没说话,但脚步未动。
谢无妄看他们不顺眼极了,若不是容容三令五申不能动手,他现在就想把两个人就地格杀,埋在对面树下当肥料。
谢无妄匕首在指缝间跳跃,面露凶光,强忍耐心下最后通牒:“你们两个滚出去,这张床只能睡下我和容容。”
其余两人充耳不闻,大有“你敢上去我就打断你的腿”的样子。
谢无妄眸中怒意愈盛,手用力一抓,匕首牢牢握在掌心。
闻静冷冷开口:“你怎么守,用定身圈?”
“什么!”穆承钧拔剑就要过去拼命:“你竟然敢给她戴那玩意儿!”
谢无妄嗤笑一声,嘲讽他们:“少装,谁不知道你们两个都想这样做,我只不过最先动手罢了。”
陈忆容把身体往被子里又埋了埋,最后只敢露出一双眼睛在外面。
闻静敏锐察觉到她的恐惧,眸色柔和,温声对她道:“别信他,我从来没有想过。”
穆承钧赶紧划清界限:“我也是,我不会那样对你。”
“呵呵。”谢无妄不屑这两个虚伪的人,凝视她前胸,目光藏着隐秘的得意。
两人察觉到异样,顺着谢无妄的目光看过去。
是心口的位置?
闻静、穆承钧脸色突变,愤怒一瞬间到达顶点。
连一向冷静的闻静这次都控制不住自己,两个人合作默契,一人给了谢无妄一圈。
他正洋洋得意,稍微放松警惕,没料到两人同时暴起,不慎中招。
三人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打斗,不过都顾着陈忆容在场,没敢撒开手打。
她完全不明白怎么又打起来了,无语望天,叹了一口气。
“随你们,别闹出人命!”
然后把被子蒙住头,眼不见为净。
“唔……”
闷哼声从外面传来,她打定主意不管,让他们自己消耗过度精力。
是什么东西被打翻了,但是却没有打斗声。
她在黑暗中等了半晌。
确实停手了。
听觉变得格外灵敏,她敏感地察觉到不对劲,掀开被子定睛一看。
三个人分别靠在墙角,桌子旁和单膝跪地。
他们齐齐捂住左胸,脸色惨白,似乎在承受极大的痛苦。
“怎么回事?”
她下床一一查看,发现并没有外伤。
三人同时开口,神情各异。
“他醒了。”
【检测到男主处于不完整状态,请宿主帮助男主完成融合,成功奖励世界线进度5%,失败死亡】
作者有话说:
沈惊问:被你们气醒了。
闻静、穆承钧:谢无妄,你竟然敢!
谢无妄:略略略。
陈忆容一脸茫然:发生什么事,怎么又打起来了。
作者:他们都非常懂对方的心思。
下一章准备进入本书最后一个地图啦,回到最初的地方结束这个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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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个词叫近乡情怯。
离开三年,她看着熟悉又陌生的飞来峰,心底突然生出一股怯懦,迟迟不肯再往前走一步。
被谁轻轻一推,恍然回神。
“去吧,他在等你。”
闻静冷淡的声音从耳后根传来。
她望着半山腰的【高级防御】小屋,他们说,他最后选择沉睡的地方就在这里。
这座小院,是她和沈惊问一起建造的。
那个下午,她第一觉得自己冷冰冰又严肃的师尊,其实也没那么可怕。
陈忆容缓步而行,屏住呼吸停在房门口。
身后三个男人默默凝视,没有一个人催促她。
抬起手放在门框上,手指有些颤抖。
轻咬下唇,她轻轻往前推,门被撕开一条缝。
里面还是原来的模样,桌上她薅旺旺毛做成的羽扇、挂在房梁上那块刻有“沈惊问”的木牌,上面一支飞镖插在问字中心、床边的七彩琉璃灯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看得出住在这里的人并不想破坏原主留下的痕迹。
听到房门响动,屋子里开始有窸窸窣窣的动静。
她吓得把手缩了回来,定定神。
深呼吸一口,从容地走了进去。
反手把门关上,隔绝了外面探究的视线。
千年玄木床边一个长发散落的男子斜斜半靠在软枕上,他侧脸弧线极美,又长又翘的黑睫半垂,视线落在手中泛黄的卷轴上,一股儒雅清隽之气。
察觉到来人,他转过脸。
屋外阳光恰好透过窗缝打在他精致昳丽的脸上,一半落入阴影,一半向着光明。
四目相对,无语凝噎。
“师尊……”陈忆容话还没出口,两行清泪先一步划过脸颊。
他的头发全白了,如峰顶终年不化的积雪。
“你回来了。”
他温和一笑,淡漠的眸子瞬间漾出柔情。
她匆匆跑过去,动作太急被自己绊住,眼看头就要磕到床沿。
一双有力的大掌垫在下面,鼻尖瞬间涌入风雪寒气。
“你怎么……”她捧起落在床上的白发,痴痴流泪。
“无事。”他扶起陈忆容坐在床榻边,手掌抚上脸颊,拇指指腹轻柔地为她拭去眼泪。
“我好想你。”他吃力地撑起想要坐得更直一些,仔仔细细确认她是否完好无损,像在端详一件珍宝。
“我……”她想说我也想你,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当初是她自己选择离开,现在又有什么资格说想他。
“他们没为难你吧?”沈惊问不等她回应,揽她入怀,低下头,深深吸一口气,确认她的存在。
魂牵梦萦的人终于回到他身边,此刻他觉得无比满足,却更加恐惧。
陈忆容对他的心事一概不知,双手顺势攀住他修长的脖颈,脸贴近他的胸口,听着规律有力的心跳声。
“没,”她压制心底酸涩,看他虚弱还逞强似的维持正常,暗忖现在不宜让他知道谢无妄那狗贼在她身上刻字一事,苦笑道:“你怎么会为难我。”
“如果不是为难你,你怎么会走。”沈惊问手摸上后脑勺,张开五指穿过黑发,顺着一头青丝滑下,揪住发尾与自己的白发拢在一起。
语气漫不经心:“这次,你还走吗?”
察觉怀中人微微僵硬,他手中动作一个不慎,头发打成死结。
黑与白交织在一起,颜色分明却密不可分。
“……”她闭着眼睛,拒绝回答。
沈惊问并不执着于一个答案。
只要她回来,答案便不再由她决定。
他们维持这个相拥的姿势直到月上中天,到了后来她甚至在沈惊问胸膛上小睡片刻。
“对不起,我有点累。”
她起身道歉。
“睡好了吗?”沈惊问给她揉了揉额角,眼中溢满怜惜。
她微微点头,挣脱他。
沈惊问垂下眼眸,转而轻轻握住她的手:“你不想问我什么吗?”
她扬起头,动了动唇,终究还是开口问出心中疑惑:“他们三个,你是故意的吗?”
白皙微凉的指节抵住她下颌,迫使她向后仰。
沈惊问凑近她的脸,眼神仔细扫视她每一寸肌肤,她整个人克制不住烧了起来。
“我在你心里,这么不堪吗?”他语气淡然,她却听出一丝愠怒和失望。
闭眼摇头,她忙低声解释:“不,我只是不敢相信,你会失控。”
沈惊问放开她,眼中爬满冰霜,冷笑一声:“怎么,我不能失控?”
“不是的……”她心乱如麻,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往下开口。
“容容,为了尽快找到你,我用一个月统一魔域。”
沈惊问像在说一件很遥远的事情,他声音低沉,在寂静的夜晚更显凄凉。
“却怎么也找不到,你到底在哪里?”
“会不会遇到危险,你身上什么防身的都没有,我日日夜夜都在担心,都在后悔。”
他蓦地捂住心,眉头皱成一团,眸中全是恐慌:“容容,我的心好痛,它不想留在我身体里,它想去找你。”
“我快要控制不住它了。”
她被沈惊问吓得浑身一颤,心底掀起惊涛骇浪。
沈惊问,怎么会露出这种表情。
他一向是从容的、淡然的,一切皆在他掌握之中。就算他当年发现她出走时,也是愤怒和要将她抓回来的势在必得。
现在的他满脸惊惶不安,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可怜无助。
沈惊问倏地翻身,她猝不及防被压在下面,听他在耳边低语:“我控制不住它,容容,我没有办法,只能让它离开。”
它,应该就是谢无妄。
“你见到他了吗?”
热气扑在耳垂上,战栗蔓延至全身。
她咬住下唇微微点头。
沈惊问用指腹顶开她的牙,脸欺上来。
两人离的很近,她能看见他无暇容颜上细微的绒毛,一颤一颤的。
“你觉得他,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对了,谢无妄有意识后脱离沈惊问的控制,他这算不算是向她打听情报然后去收拾他。
好啊,想到这混蛋让她担心受怕这么久,到时候一定要让沈惊问狠狠削他。
想到这层,她真情实感提供线索:“谢无妄用的是一把匕首,他很偏执,很疯狂……”
顿了顿,语气慎重:“也很强,强到我们四个人联手都打不过他。”
轻笑一声,沈惊问的重点却在名字上面。
“他叫谢无妄?”
“怎么?”不明白为什么沈惊问独独在意这个。
“你知道,‘闻静’和‘穆承钧’是我取的名字,闻静是想提醒我,在动杀意时要克制冷静;穆承钧是在告诉我,时刻铭记自己的责任。”
“谢无妄?”他又重复念了一句:“是哪个无妄?”
还不等陈忆容回答,沈惊问自言自语道。
“无妄之灾?”
陈忆容惊恐瞪着他,早已愈合脱痂的前胸忽然有点痛,正常人为什么会第一时间想到这两个字。
沈惊问安抚性地轻啄她的红唇,“不怕,有我在,没人能伤害你,包括我自己。”
声音不大,却有一种莫名让人安心的力量。
身体又松了下来,她迟疑地问:“那你现在,能打过谢无妄吗?”
“好像,不可以。”他拖长尾音,颇有些玩笑的意味在里面。
陈忆容:“……”
你这跟渣男信誓旦旦的承诺有什么不同。
“你醒了,”她想到当时三人同时脸色痛苦,干巴巴说:“还不能控制他们吗?”
沈惊问见她一脸慌张到极点的样子,心情大好。嘴角弧度愈来愈大,眼神晦暗不明,就是不出声。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
她心里忐忑不安,好不容易说服三人回来,尤其是谢无妄,若是沈惊问没法制住他们那不是功亏一篑。
“已经脱离控制的人,哪有这么好驯服。”他意味深长看着她:“除非她自愿回来,亦或者……”
“或者什么?”
她急了,揪住沈惊问衣角,完全没察觉危险已经慢慢降临。
“她有不得不回来的理由。”
陈忆容想不出谢无妄不得不与沈惊问融合的理由,一时间头痛得很。
“你可以给他们一个理由。”他声音低沉醇厚,更像蛊惑。
“什么理由?”
这句话宛如打开地狱之门的钥匙,它插进禁锢恶魔的锁芯,只需轻轻一扭,恶魔就能获得自由。
恶魔低笑,含住她的耳垂,引诱她打开。
“告诉他,你只会与我双.修。”
陈忆容绷直了背,瞳孔紧缩,牙齿发颤,试图拉开两人的距离。
沈惊问纹丝不动,眼眸深沉得可怕,看一眼就能让人沉沦在深渊中。
“我觉得,做给他看更好。”
他刻意压低声线,咬着字音,宛如一颗颗砂砾挠上心间,又酥又麻。
是魔鬼在诱哄在沉沦。
屋子的窗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被风吹开了,吱呀吱呀声不停打乱她的思绪,等到她明白过来想要反抗时早已错失最好的机会。
沈惊问擒住她不乖的双手高举过头,按在墙上,另一只手掌往下滑,掐住细腰,堵上她的唇,逼她将拒绝的话咽下去。
她反抗地用手锤他,可惜这点力气跟猫饶似的,反而更添几分情趣。上方的人呼吸变得炙热,鼻息喷洒在脖颈、下巴,心里的火好像被点燃了。
脑中仅剩一丝清明,她还记得外面有三个人,不可以。
“不……”她摇头躲避,猛然被咬住咽喉,宛如濒死的动物撑大双眼,再看一看美好的人世间。
她大口喘气,凝聚最后一点勇气再次开口。
饱满的红唇刚张开就被大掌用力捂住,她只能发出无意义的颤音。
分别三年,他对自己依旧如此熟悉,就像她从未离开,被他捧在掌心日夜疼爱。
很快,她脑子里再也想不起任何事,由着他胡来。
“叫出来,”沈惊问剧烈起伏的胸膛表明他并没有表面上那样淡定,伏下身,头落在耳畔,咬住耳垂带着恶意:“让他们都听明白,你只能属于我。”
七彩琉璃灯中的鲛珠发出幽光,与屋内忽明忽灭的结界遥相辉映,粼粼波光交错闪烁,一晚未灭。
“你疯了?”
穆承钧呵止谢无妄,与闻静同时出手拦住他。
他表情狰狞,凶狠如一匹孤狼似的盯着屋内,像要把它烧穿。
为什么要这么对她,为什么!
“他才是疯了。”谢无妄低吼:“你们不明白吗,他还在逼她!”
两人对望,无声叹了口气,手中力度不变。
“不极端,留不住她。”
闻静站在他后面,眼神平静遥望小院花窗。
惨白的月光洒在屋脊上,山风呼啸穿过竹林,发出簌簌声。竹叶被狂风卷起,在空中忽上忽下,最后无力落了下来。
谢无妄伸手接过一片飘落的竹叶,用力握紧掌心的瞬间双膝跪坐在地上,像突然被抽走全身力气似的。
头压到离底面不足十寸,后颈忽高忽低。
他这么努力,她还是逃不掉。
作者有话说:
根据网络释义:
黑化:是大体(性格、精神)接近崩溃然后变坏,简单来讲就是切换至阴暗人格。从善良到残忍,从单纯到深沉,
病娇:是偏向占有欲又有极端的思想或行为,做出超乎常人理解的过激言行。
沈惊问是黑化,谢无妄是病娇。
所以你们懂了吗?
看看文名(疯狂暗示)。
沈惊问:我在后悔当时怎么不直接把你锁起来。
——————————————
陈忆容:呜呜呜,谢无妄他欺负我,你快削他。
沈惊问:好好好,马上收拾他。
谢无妄:狗咬吕洞宾。无语.jpg。
———————————————
作者的话:在全文收尾中,我需要时间把前面的文再读一遍,明后两天暂停更新哦,周三开始恢复日更。这是我的第一本小说,我虽然菜但很希望把它写得完整。再次感谢一直陪我走到今天的可爱小读者们,你们是天使。这本书不仅仅是我一个人在完成它,因为你们的陪伴和鼓励,它才能变成今天的模样,我也没想到居然一下子写到了27万。收尾是个大地图,很多评论区的疑问都会得到解答的,么么么。
感谢在2023-02-04 21:10:11~2023-02-05 21:09: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雨2个;Z 1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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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姐回来了。”
换上掌门首徒服饰,她往谢景渊住处去,有不少弟子认出她,一路上都在跟她打招呼。
奇怪,似乎全域通缉令并没有影响她在天虚山的地位和名声。
乐正微和谢景渊最后还是选择回天虚山,沈惊问专门给他们两人划了一个单独的院子。
那日乐正微正要与他们分别,闻静看出他们两个人的不舍,最主要是她难受得太明显。
又得知当初若不是乐正微,陈忆容或许会被戚天和重伤,感念她救命之恩便提出让她一起回天虚山。
“我以什么身份?”乐正微打趣他:“当年我们两的那点流言蜚语可是传得沸沸扬扬,你不怕有人吃醋?”
陈忆容冷哼着把脸偏过一边,等闻静的决定。
闻静完全不为所动,满脸漠色:“你想要什么身份。”
乐正微双手抱胸挑剔道:“不能太低,我可做不来点头哈腰的事情,也不要太高,整天被人盯着不方便。”
她瞅了瞅陈忆容,又上下打量谢景渊,像在思考什么。
“不如,以我姐姐的身份,怎么样?”她默默开口:“掌门首徒的亲姐姐,这个身份你满意吗?”
乐正微眼睛一亮,拍板决定:“这个身份好,我喜欢。既不会有人敢轻易得罪我,又不打眼,不错不错,没有白疼你啊,容容。”
“呵呵。”穆承钧讽刺她:“当年我让你跟我回天虚山做一名内门弟子,要是你答应也没后面那么多事儿了。”
“呸,”乐正微最看不顺眼穆承钧,还记着他的仇,没好气道:“区区内门弟子,谁稀罕?”
闻静等他们吵完,不经意间对上她的视线,眼神放柔,微微颔首表示同意。
有了沈惊问的同意,乐正微顺理成章地进入天虚山,过上真正意义的带编养老生活,还配上十二个时辰随时待命的小尾巴。
她还没踏进院子,扑鼻而来诱人的饭菜香。
谢景渊最先发现她,忙招呼:“师姐快来,今天有你爱吃的冰纹鱼。”
他们走之前乐正微不经意间提了一句:“容容爱吃的冰纹鱼再也吃不到咯。”
于是三个男人吭哧吭哧把乌克海大半冰纹鱼抓起来,专门在天虚山一个环境优质的山谷挖了个池塘,又移来原版海水,总算让它们在这里安家落户。
乐正微从她的专属藤椅上抬起头,看见是她,努努嘴表示自便。
陈忆容也不客气,坐在桌前拿起筷子就往鱼尾巴去。
“哎哟。”她筷子落在桌上,一卷泛黄的卷轴砸在她身上,又落下地。
她没在意捡起来,拍了拍灰放在一边,对乐正微转头怒目而视。
“没规矩,姐姐还没上座,你就开动了?”
乐正微伸了个懒腰,浑身像没骨头似地拖着步子走到桌子前坐下,眼疾手快夹上尾巴最嫩那块鱼肉放进嘴里,一气呵成。
“你……”她气得锤桌。
“怎么了,怎么了?”谢景渊急急端上最后一道菜,搞清状况后息事宁人道:“师姐,没事,下次我多做两条。”
陈忆容递给谢景渊一个懂事的眼神。
“哼哼……”乐正微专注吃饭,嘴里碎碎念道:“再看他,沈惊问又要找麻烦。”
两人噤声,各自老实吃饭。
三人好像又回到了乌克海那平静安稳的时光,一顿饭吃的勉强算是其乐融融。
如果乐正微不总是抢她想吃的菜就更完美。
特别是谢景渊很高兴,多喝了两杯酒。
“师姐,阿微,真好……”他脸颊染上酡红,打出好几个酒嗝,磕磕巴巴道:“我们、我们……嗝、还在一起,真好,嗝,真好……”
手还举着酒杯,人已经倒下去了。
“哎,小孩子喝什么酒?”乐正微嫌弃地把他手中酒杯抽走,又给他丢了一件衣服披在肩上。
乐正微嘴上不饶人,动作却轻柔,衣服将谢景渊拢得严严实实。
她看在眼里,并不说破,一个人喝酒。
收拾好谢景渊,乐正微给自己又倒了一杯酒,放在指尖晃荡。
乐正微有话要说。
她默默坐下等着。
“容啊,你说这世界的本源到底是什么?”乐正微声音很空,回荡在寂静的夜晚,像一下一下的皮鼓声,撞到她耳膜上有些疼。
她不答,喝了一口酒,嗯,微甜的胭脂醉。
这玩意儿是用一种能暂时麻痹灵力的灵果酿造的,喝了后就跟醉酒一样。
乐正微没指望她回答,继续自顾自地说起别的事:“当年我进入圣境,拿到分身术和梦魂丹,这两者与万灵之体的搭配简直是天造地设。”
她眼神迷离,回忆那段往昔岁月,悠悠道:“那是一种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掠夺其他人全部力量的登天捷径。”
“我尝试过,体会到这种快乐,甚至我觉得这个世界任我予取予夺,”她举杯对月感慨:“但后面总觉得吸取别人灵力像吃别人吃过的饭似的,受不了。”
乐正微放下酒杯做了个呕吐的动作,转头询问她的看法:“你看你是单金灵根,年纪轻轻就有这样高的修为,应该懂我们这种天才不喜欢食嗟来之食的感觉吧。”
被迫吸取他人灵力的年轻天才陈忆容,面无表情点点头:“嗯,你说的对。”
乐正微见她也赞同,高兴地跟她碰了个杯。
“那种不走正道得来的,迟早要遭报应。”
别说了,别说了,你直接报我身份证号好伐?
你一个女魔君大喊着要走正道,怪不得魔域衰败这么快。
这是根本的发展战略出了问题。
她维持表面平静,又给乐正微到上满满一杯胭脂醉。
见乐正微脸染上潮红,分明有了醉意,还不忘给她膝盖射箭:“天上哪里能掉馅饼,真傻!”
她觉得自己今天不该来,什么都没打听到,反而收获一筐内涵和嘲讽。
郁闷地闷头喝了一大杯,两腮迅速爬满绯红,眩晕感从脚底瞬间冲上头皮,又麻又酥。
“对了,我要说什么来着?”乐正微真的醉了,酒气喷在空中,一股迷人的甜腻。
“嗝,世界本源……”她头点在桌上,歪着脑袋看向自己,语气夸张:“沈惊问好强啊,他居然有九十九分世界本源,若是再拿走我身体内的一丝,嗝……”
“他即世界。”
乐正微眼眶里溢满迷离水光,撑起身体摇摇晃晃坐在陈忆容旁边,头靠在她肩膀,费力拿起桌上的卷轴,举到胸前。
“你要……你要想拿走我的本源,可以……”
她声音迷迷糊糊,听不真切。
陈忆容身体一颤,恰好一缕凉风吹来打在脑门上,她登时清醒,小心接过乐正微手上卷轴,慢慢在桌上摊开。
“只要,你到时候让沈惊问救我,我就……给你。”
乐正微声音越来越低,最后那两个字轻到快要听不出原本含义,可她听得真真切切,像两道雷劈在头皮。
他们两早已不省人事,徒留她一人坐在无边黑暗中,低头认真阅读泛黄卷轴中的每一个字。
原来如此。
现在的乐正微只是一具分身,失去本尊的她能够存活就是因为这一丝世界本源,本源之力代替本尊供给,取代了灵根。
如果她被拿走本源后还想活下来,就必须帮她重新生出一条灵根。
放在以前,这是决不能做到的。
一个人失去灵根,宛如凡人失去心脏。
可如果拥有九十九分世界本源的沈惊问拿到了最后一丝本源,他会变成本源本身。
意味着他可以利用本源之力为乐正微创造一条全新的灵根。
“他即世界。”
他将成为世界之主。
这个任务……
她脑中忽然想到系统要她去澜渊秘境中获取双生果。
就好像,系统的目的并不是让她吃了双生果,只是获取。
她最后把双生果给沈惊问,任务依旧算完成。
陈忆容把目光落在乐正微身上,脑中浮现她曾说的“沈惊问那么多本源,为什么你不找他要?”
心中涌上出说不出的感觉。
世界本源,沈惊问,男主,乐正微。
四个关键词在她脑子里迅速打乱,又重新排列,周而复始。
最终,她有个大胆的猜测。
也许系统,最终目的就是为了让沈惊问获得全部世界本源。
她心中一凛,呼吸停滞片刻。
这样一切都能说得通。
沈惊问作为这本书的男主,最终定是要成为世界最厉害的人,而获取完整的世界本源,就是最强的标志。
难怪,系统的下一个任务是让分身融合。
因为分.身体内都有世界本源,不完整的男主指的就是他们现在不受控制。
拿到乐正微的本源获取世界线进度1%,分身融合又可以拿到世界线进度5%,加起来就是……
99%!
抬起头仰望无垠夜空,今夜无星无月,黑暗没有边界。
此刻她的心不可抑止狂跳起来,朝着天空伸出一只手。
回家的路从来没有这么近,仿佛只需要轻轻踏出一步就能完成。她已经很久没有见到现代化设施,久到忘记一直在追的那本小说前面到底讲了什么内容,女主最后有没有看清渣男的真面目,不会还被他蒙在鼓里吧。
“哈哈……”她自己一个人笑了起来,笑得很苍白,很无力,没有人注意,没有人回应。
陈忆容把两人移到各自屋内,她临走到门口时又顿住脚步,往回看了一眼。
谢景渊躺在床上,嘴里还在支支吾吾吐出细碎不清的单字,她微微抿唇一笑,走出大院。
回到飞来峰,一直低着头,没注意树下有个人影等着她很久了。
忽地被一股从旁边蹿出的大力拽离原定方向,还没看清来人就被大力束缚在怀中。
下巴被一只手强迫抬高,撞上一双比夜还黑的眸子。
“你怎么哭了。”
谢无妄指腹擦掉她眼尾的泪,语气不善,眼里闪烁凶光。
把头一偏挣脱钳制,她赌气似的小声抱怨:“不用你管。”
他半弯着腰,把脑袋强行埋在她颈窝,不高兴闷声道:“你说不用谁管,小心我再给你套上定身圈。”
陈忆容心口一梗。
定身圈是我的东西,我的。
这个小偷,拿走她在圣境的宝物不说还理直气壮地用来对付她,真是良心喂了狗。
感受到身下人僵硬,他如一只猫一样,鼻尖和额头反复蹭脖子上那片柔嫩的肌肤,像在刻下自己的气息。
陈忆容被他弄得全身又痒又麻,又害怕。
万一他等会咬上来怎么办?
她默默站在原地,想着要是他敢做出什么荒唐事,她一定要揍他。就算打不过也没事,现在可是在天虚山,她嚎一嗓子肯定会有帮手来。
她不怕他。
谢无妄终于满足起身抬首,下一秒又用双手禁锢她的脑袋与他四目相对。
他眼神十分认真,一字一句道:
“容容,我们逃走吧。”
作者有话说:
陈忆容:今天是被内涵的一天。
沈惊问:再来点吗?
为了补偿我的小可爱们,写了个79章的扩充小段子放在别的地方,大家自取。
另外,前三章大修,但是剧情不变,增加了男女主各自之间的一些背景,主要增加容容原身是小沈脑残粉。有空的话大家可以看看,没空也不影响后续剧情发展。

“逃?”陈忆容莫名其妙看着他,这语气怎么这么像私奔。
“对,现在就走。”他换成拉住她的手,十指紧紧相扣。
“我不走。”
走了就是落入虎口,一想到谢无妄阴晴不定,偏执疯狂的性子她就发怵,况且她马上就能完成任务回家,怎么可能跟他走。
她想甩开他,却没成功。
“如果,如果你还在为我们当初相遇时我对你做的事而生气,我道歉。”他语气诚恳,表情真挚,却难掩急切:“我发誓我以后再也不会那样对你,或者你想怎么对我也行。”
谢无妄把定身圈塞进她手里,捞起宽大袖袍露出坚实有力的手腕。
“你给我带上,然后跟我走,好不好?”
拿着冰冷的铁圈,她脑子里一团浆糊。
谢无妄到底怎么了,这不会又是他的新套路?
东西先收下,以免对付自己,但是她仍然摇摇头拒绝他。
他表情陡然一变,迅速把她反身扣在怀里。
一手攫住她的肩膀,一手捂住她的嘴,偏过头在她耳边恶狠狠道。
“我要带你走,你有得选?”
他的话冰冷透骨,上扬的尾音带着不容违抗。
“呜呜……”
她眼皮向上翻,眼珠子都要脱框,双手奋力挣扎企图找到喘息之机。
他属狗的吗,说变脸就变脸,竟然真的敢在这里动手。
是她小瞧了他的疯劲。
她双手双腿都用上了,可还是敌不过谢无妄的力气,眼睁睁看着他就要离开飞来峰的范围。
飞来峰有结界,禁止御剑。
一旦离开,他必然能瞬息到达千里之外。
不,她不要走,就差一点点。
泪珠子像不要钱似的越来越多往下滚,无声的眼泪穿过谢无妄指缝,溢满他掌心,透过指缝渗进她嘴里也,满是苦涩滋味。
谢无妄不得不停下来,一只手死死扣住她的肩膀。
侧头看去,悲哀地发现她颤抖的黑睫上挂满晶莹的光,却不肯眨一下地盯着半山腰小院,确切地是里面的人。
谢无妄放开她,陈忆容依旧一动不动,也没有张口呼救。
她像一尊石雕,沉默地自己周围竖起一座围城,坚定地反抗他。
“我不可以吗?”谢无妄声音透着绝望,似乎还有哭腔:“我和他,是一样的,他能为你做的,我都可以。”
呵呵,当初是谁说你和他,不一样。
陈忆容无动于衷,谢无妄又拉起她的手背贴在自己额头,肩膀耷拉,好像很无助的样子。
“他变了,”他声音低沉,还在试图说服她:“他不再是以前的沈惊问,你感受不到吗?”
陈忆容终于肯看他一眼,淡淡道:“谁又能不变。”
“你不明白,”谢无妄抬头,克制住心中想要立刻打晕她带走的冲动:“我好像被他骗了,他连我,也敢骗。”
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嘶吼出口,语气中透出寒意。
如果他猜测是真的,那么连对陈忆容的爱也能欺骗的沈惊问,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甚至怀疑沈惊问早就算计到了这一切。他会找到容容,她最后选择回来,一想到有这种可能,谢无妄整个人都慌了,他绝对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她,包括他自己。
她真的不懂谢无妄在胡言乱语些什么,下意识以为他只是单纯不想与沈惊问融合。
这也能理解,毕竟拥有了自我意识后,谁还会想着当成傀儡被人控制。
“骗你什么?”
谢无妄见她肯开口,又燃起说服她的希望,温柔又小心抹去她脸上泪痕,尽可能放低姿态。
“他也许,从来就没有失控过,这一切都是他想要骗你回来。”
陈忆容听后提出疑惑:“可如果他没失控,也可以找到我,把我带回来?”
“对,”谢无妄罕见露出迷芒:“这也是我最想不通的一点。”
“他明明可以自己去找,为什么……”
她见谢无妄冷静下来,试图反洗脑:“所以,你的想法不成立。我知道你不愿意与他融合,可是你本就是他的一部分,不是吗?”
“……”
见他没有反驳,她趁火浇油:“就算你与他融合,将来你还是你,你依旧可以出来。”
她从始至终都认为谢无妄就是沈惊问的一部分,只不过现在这部分与主体失去了控制。
就好像沈惊问是大脑,无论是闻静,穆承钧还是谢无妄,他们是沈惊问的四肢。只不过在沈惊问陷入沉睡时,四肢还能通过外界刺激活动。
比如膝跳反应。
谢无妄就是那个可以脱离大脑过渡活跃的大腿。
而且通过她观察,三个小号都有沈惊问完整记忆,甚至他们在沈惊问没有出事之前所有人记忆都实时互通。
沈惊问是三个人之间的连通器和主脑,只是在他陷入沉睡时连通器功能受损,所以造成了三人之间记忆不互通。
而现在他醒了,只需要修复四人之间的连通功能就好。
她最后总结:沈惊问有很严重的病,现在得治病。
或许系统发布任务的目的就是让她治好男主?
谢无妄只恨自己嘴笨,没有点亮穆承钧花言巧语的技能。
陈忆容看他因自己的话陷入迷芒,眼神懊恼,决定不跟生病的人计较,拍怕他的肩语重心长劝导他。
“别想那么多,你不是答应我回来的?”
谢无妄牙齿咯咯作响,半晌冷冷抛出一句话:“我只答应你回来,没答应你融合?”
这狗东西。
陈忆容想起说服谢无妄的那个夜晚。
那日三人在沈惊问的影响下统统陷入沉睡,她把三人并列横着放在床上,看着三个容貌各异却俊美的男人,心中突然生出一种自己是女帝,这三个都是她后宫的错觉。
沈惊问是她的皇后,给闻静一个皇贵妃。
穆承钧嘴甜但是没什么规矩,当个贤妃吧,希望他能贤德兼备。
至于谢无妄,赏他个答应都是看在这张脸上。
她狠狠揪了一下谢答应的左脸,力气大到在白皙的脸上留下一个明显深色红印。
“让你欺负我,让你搞小黑屋!”
欺负爽后悻悻然收手,又把位于中间穆承钧的左手放在谢无妄颈窝。
布置好栽赃现场,她随便找了个能坐的椅子闭目养神。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正是人最疲惫之时,她忽然觉得有一道热烈的视线在盯着她。
刚一睁眼,就看见面前有个黑黝黝的人影,空中悬浮着两点反射的水光。
她刚要大叫,一只大掌捂上来。
“嘘,”是谢无妄,他似乎连说话都很吃力,咬着牙用气音对她说:“走,我们现在就走。”
这句话像用尽他的全力,说完就倒在她大腿上。
她心虚扶他坐下,蹲在他身前,说的却是相反的话:“我要回去。”
“回去?”谢无妄像听了什么笑话:“回去等他囚.禁你吗?”
“你……”陈忆容听了后有点生气,把脸转到一遍。
冰冷的手指费力捏住她下巴,迫使她转回来。
“容容,相信我,别回去。我们去哪里都随你,你想带走门外两个人也行。”
仗着他现在处于虚弱状态,陈忆容轻易打掉他的手,站起来,居高临下俯视他。
“我不,你想走,我不拦你。”
“呵呵。”谢无妄低声笑了起来,在黑洞洞的房里尤为渗人:“容容,你太坏了。”
“你明明知道,我不可能离开你的。”
她胸口一梗,不说话。
没错,她笃定若是她回去,谢无妄绝不会一个人走。
空气渐渐凝固,无声的较量在两人之间蔓延。
“好吧,容容。”
终究是他先退一步,声音听上去没什么力气,说出的话却让她胆寒。
“我跟你回去,我能逃脱他一次,就能让他沉眠第二次。”
撑着他的那口气散掉,他从椅子上滚下来,又陷入昏迷。
陈忆容再一次把他拖回床上放平,气不过又用力在右脸制造出相同的痕迹,完事后把穆承钧两只手都放他肩膀上。
据乐正微说,第二天他们去抓鱼的时候,谢无妄把穆承钧按在海里狠狠揍了一顿。
她听后耸耸肩,吐出嘴里的瓜子壳轻描淡写地给出结论。
“估计又在互相吃醋。”
陈陛下盖棺定论,其余人都默认这个答案。
她拉回思绪,一下子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谢无妄就像个叛逆期少年,她仅有的带娃经验都是来自于谢景渊。
可谢景渊懂事又听话,与谢无妄完全不同。
同样是姓谢,怎么差距那么大。
“你,为什么要叫自己‘谢无妄’?”她找了个聊天常用话题想破开沉重的空气。
那日沈惊问告诉他,谢无妄的名字是他自己赋予的,为什么他会想到“无妄之灾”。
沉默片刻,他开口:“无妄之灾,呵呵。”
他伸出手点在她胸前,不答反问:“那日你们在……他看见了吗?”
登时她脚底燃起一把火,迅速蹿边全身,像要把她融化。
他们一定都知道那天晚上羞人的事,说不定还全程都在。她羞愤欲死,几乎想立刻要转身逃离。
可惜慢了一步,谢无妄大力拦住她,还在语不惊人死不休:“他怎么说?”
她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曾经用镜子照过胸口的字,刻下的并不是“谢无妄”三个字,而是一种奇怪的,古老的符号。
她曾在《七海十三州·风华录》卷轴上见过类似的图案,可惜并不知其意。
“你不说我也猜得到,”他得意一笑:“他一定气死了,又不敢对你表现出来,面上装得一副大度模样。”
“那晚上你一定很辛苦吧。”
求求你,闭嘴吧。
这不都是你造的孽吗?
最后惨还是我惨。
“容容……”他放柔语调,恳求意味明显:“我再问你一次,要不要跟我走。”
她眉头轻蹙,凝视谢无妄不语。
“走?”
低沉磁性的男声突兀地打破两人之间的对峙,穆承钧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蹿出来,亮出长剑,眉宇间透出愠怒。
“你要把她带到哪里去?”
谢无妄回头,转瞬换上冰冷阴沉的脸对上穆承钧,袖中的匕首悄悄划出握在掌心。
天边,听另一个声音传来,冷冷清清如寒玉。
“你敢逼她走?”
闻静面如寒冰踏风而来,白衣袅袅划破漆黑的夜。
两人一前一后,将这一对男女堵在中间,进退两难。
谢无妄眼露杀意,一手攥紧陈忆容,一手高举泛着寒光的匕首,全身戒备。
眼看着又是一阵腥风血雨,陈忆容想要阻止却被三人同时用目光钉在地上。
“住手,都回来。”
悠扬清冷的男声及时响起,不咸不淡地飘荡在整个飞来峰上空。
谢无妄顿时像只炸毛的猫。
作者有话说:
穆承钧:你礼貌吗?
闻静冷笑:上次在无量城,你不是说她干了坏事能报你的名字吗?
陈忆容:略略略。
下章就是1v4,芜湖,赤鸡,打起来打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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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白白兔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这是陈忆容当晚心情的真实写照。
四个男人进来后就把她房间占得满满当当,依次在屋里唯一一张四方桌上落座,没有因为位置问题动手,甚至没人开口。
原因是她还站在一旁。
“过来坐。”音色各异四人一齐朝她发出邀请,在她听来这是死亡召唤,响应谁剩下那三个都不会善罢甘休。
她愣在原地不敢动,脑子里唯一想法就是为什么当初不弄张圆形桌子,或者不是四条边的都可以。
啊不,如果是圆形,那么问题就会变成到底坐在谁旁边。
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她消失,矛盾完美解决。
她没有动,他们也不动。
空气中塞满尴尬两个字,尴尬到快把她淹没在尴尬里。
这应该是他们所有人第一次齐聚一堂,别人不知道,谢无妄自从回到飞来峰从来没进过这座小院,表现出十分厌恶沈惊问。他最常出没的地方是山脚,像是随时能离开似的。从他们座位也能看出来,谢无妄最靠近门口,他对面是沈惊问,右侧是穆承钧,左侧是闻静。
“要不,你们自己聊会儿,我先回避。”内部问题内部协商解决好伐,不要牵连无辜路人。
“哐当——”一声巨响。
战术后撤时一不小心踢到凳子,她疼得倒吸一口凉气,瞬间戴上痛苦面具。
“没事吧,容容。”
四道声音异口同声,在准备起身瞬间被她呵止。
“我没事!别过来!”
陈忆容慌了,艰难地用一只脚保持平衡,宁可忍着疼痛也不敢吱声,她猜自己现在的表情肯定十分狰狞。
心里想着要是他们都过来,万一要她选一个人怎么办?最后争夺的结局很有可能是她的四肢被四个人瓜分,像某地清明祭祖抬的烤猪一样。
她不要被吃,还是四个人,不管是一起上还是轮流来,她都受不起。
“没事。”她挤出一个笑容,就算有事也不敢说出来。
穆承钧先开口:“看你们把她吓到了,容容来我这里,我给你揉揉。”
陈忆容登时瞪过去,你不要搞事。
谢无妄凶巴巴:“为什么去那里,她离我最近,”又转头对她道:“来我这里!”
他眼露凶光,大有有一副“你敢不选我选别人试试看”。
正进退两难,闻静开口:“师姐,来我这里,好不好。”
另外两个分身怒目而视,卑鄙小人,居然用师弟这个身份诱哄容容。
闻静丝毫不惧他们锐利的目光,只静静看着陈忆容。
穆承钧不甘示弱:“容容,要我背你过来吗?”
谢无妄抢声道:“师妹,我也可以背你。”
她被三个人直勾勾的眼神看得窒息,下意识把头转向沈惊问。见他一个人淡定喝茶,接收到她求助视线后莞尔一笑。
“容容,来。”沈惊问柔声对她招手。
她觉得如果要做选择,一定会选老大,因为小弟们通常是不敢反驳老大的决定。
除了谢无妄这种神经病小弟,他霎时拍桌而起:“凭什么是你。”
她走向沈惊问的脚步顿住,瑟瑟发抖生怕他动手。不好,忘记这里武力值最高的好像是他,不是老大沈惊问。
沈惊问见状,亲自站起来走到她面前,完全无视谢无妄快要化为实质的怒意,路过他时淡淡道。
"凭我们睡过。"
她当场石化。师尊,你会不会讲话,不会讲话你可以继续当高岭之花。她都来不及为这句孟浪之语而脸红,就先担心其他三个人会不会联合起来弑主。
身体僵硬宛如一具死去多时的尸体,直到沈惊问把她拦腰抱起时才如梦初醒,她第一反应是把头埋进他胸口,完全不敢看其他三个人的神色。
另外三人看到心里酸泡泡不停地冒,同时想到他们双修了一整晚的事,极力克制住内心的嫉妒。
尤其是谢无妄,他分裂出来的时候陈忆容已经不在天虚山,那两个人好歹真正感受过……想到这里他气得脑袋直冒烟,有一种“我输了”的感觉。
坐到沈惊问旁边后,三道如火如电的视线不停在她身上打转,她的头压根不敢抬起来。
“好了,别难为她。”沈惊问开口。
谢无妄马上回怼,冷笑一声:“到底是谁在为难她?”
穆承钧挑刺:“谁为难她谁心里清楚,有的人做了混账事还有脸说话。”
谢无妄给他一个刀眼,语气不善:“过分?比得上某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过分?”
穆承钧气急:“你说谁?”
谢无妄白他一眼:“没点你,别急着承认。”
穆承钧炸了:“你想打架?”
谢无妄挑衅:“还想挨揍?”
眼看他们剑拔弩张,马上就要动手,沈惊问却好像无动于衷,她忍不住偷偷扯了扯他的衣角,低声担忧道:“不要紧吗?”
沈惊问眼底闪过笑意,凑到她耳边:“不要紧,他们打死对方最好,省的我还要一个一个收拾。”
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火药味满满的气氛忽然凉了下来,又恢复到之前静默不语的时候。
陈忆容看他们都不打算开口,心里着急,却也不好说出来。毕竟对于已经记忆不互通的他们,每一个人都是独立个体,融合实质上就是在剥夺他们的生命。
无声叹了不知道多少口气,她惆怅得思绪漫无目在房里打转。
闻静看穿她的心思,淡淡开口道:“既然都冷静下来了,那么现在来聊聊回归本尊的事情。”
除了沈惊问,其他三个人都是一愣。
陈忆容没想到是闻静最先提出来,目光一凛,眼神复杂投向他。
闻静接收到她的视线,微微一笑:“师姐,我可以不要名分,只要你能一直看见你就好。”
她的心一下子像陷在棉花里,又酸又软,眼框涨涨的,想要对他说点什么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两人隔空凝视,擦出旖旎的火花,刺伤了其余诸人的眼。
谢无妄啧啧出声:“看不出来,你一直不出声没想到一上来就憋个大的。”
穆承钧也有点不高兴,容容看闻静的眼神让他心里的酸水蔓延至咽喉。
“容容希望我们融合,”他目光很柔,声音也软了几个度:“只要你希望,我就去做。”
穆承钧、谢无妄心里同时想:没想到他为了讨好容容是这样不要脸的人。
转念又想:好气,为什么不是我说出这句话。
陈忆容泪眼汪汪看着闻静,身体不自觉往那边倾斜想要靠近他,腰部忽然被一股大力扯了回去。
沈惊问放在她腰间的手微微使劲,拉回她的注意力,又听他沉声问:“闻静同意了,你们呢?”
话音刚落,另外两个人同时陷入沉思。
穆承钧看了眼桌上的人,最后与陈忆容对视片刻,无奈叹了口气:“好吧,既然这是容容的愿望,我一定为她满足。”
他对着陈忆容露出玩世不恭的招牌笑容,一口白牙有些刺痛她的眼睛,磁性醇厚的声音带着无边柔情:“容容,我想跟你一直在一起。”
心口涌起热潮,她眼前有些朦胧,泪噙在眼尾就要滑落,被一声讥笑生生压下。
谢无妄扬唇:“我不愿意。”
她好想打人,谢无妄这个中二少年什么时候才能度过叛逆期。不过她转念一想,若是闻静和穆承钧与沈惊问融合,到时候应该可以制服谢无妄,当务之急是不能让谢无妄离开。
她灵机一动,对谢无妄弯了弯眼睛:“这是你的选择,我不逼你。不过,”她拖长尾音:“你不要再出现在我眼前。”
谢无妄脸色蓦地变得难看至极,跳起来道:“你说什么!”
陈忆容害怕缩进沈惊问怀里,虚张声势道:“你对我又是监.禁,又是……伤害我身体,我看见就怕。”
谢无妄被她气得要死,吼道:“我是为你好,你知不知道。”
腰被沈惊问牢牢扣住,感受到他的支持,陈忆容不怕死地碎碎念:“你对人好的方式是那样吗,那你别对我好,你去对别人好吧。”
“你……”他准备走过来抢人,被另外两人强行一人压住一边肩膀,禁锢在原地,动弹不得。
沈惊问搂紧了些怀里的人,凤眸闪着寒芒,冷冷道:“谢无妄,你不要太放肆,真以为我拿你没办法。”
谢无妄硬顶他的压力,不退一步:“沈惊问,能拿我怎么样。”
沈惊问轻启薄唇,默念了句什么。谢无妄下一秒痛苦地捂住心口,眉头拧成一团,咬牙切齿道:“你……你能控制我了?”
沈惊问凉凉道:“完全控制算不上,但让你吃点苦头我还是能做到的。”
谢无妄亮出匕首,恶狠狠指着他:“那我就让你开不了口。”
沈惊问脸色不变,淡淡道:“你试试。”
谢无妄的匕首掉在地上,他攥紧胸口冷汗直流。
陈忆容看了有些着急,其他两个人神色各异,选择隔岸观火。
“你拿走我对她的爱,拿走我的大半力量,还敢对她做出那种事。”
沈惊问眼神犀利,像一把刀子插进谢无妄胸口,充满戾气道:“你,该死。”
话音还未落下,谢无妄痛到弯下脊梁。他手背青筋凸起,五指狠狠扣住桌沿撑住摇摇欲坠的身体,桌面被他刻出划痕,刺耳的嘎吱声刺痛着陈忆容的神经。
她抱住沈惊问的手臂,软声求道:“不要。”
沈惊问脸色微动,换上温和的笑容:“容容,你不是说他欺负你吗,我给你报仇。”
陈忆容摇摇头:“不……他也是你,你以后别欺负我就行。”
“我珍惜你还来不及,怎么会欺负你。”沈惊问笑容更真切了些,但眼中有她读不懂的暗流在涌动,他又问:“那你愿意原谅他所作的一切吗?”
她没注意沈惊问在说“他”时轻微停顿了一下,装作无奈道:“那是你,我还能怎么办,当然是选择原谅啊。”
说道最后,声音不自觉上扬,颇有一番撒娇的意味。
沈惊问就吃她这一套,轻笑出声,宠溺摸了摸她的脑袋:“那好,听你的。”
谢无妄喘着粗气斜眼看他们两个打情骂俏,心里明白大势已去,他只有融合这一条路可以走。可他不甘心,他要再试试看。
“好,我同意融合。”谢无妄还没缓过劲,说话有气无力地:“但是,我想要一个晚上,只属于我和容容的晚上。”
话音刚落,八道射线同时聚集在他身上。
沈惊问压下愠怒,干脆现在就直接收了他们算了。
闻静和穆承钧却若有所思,觉得这项提议十分不错,看着谢无妄的眼神也友善很多。
而陈忆容后悔极了。
他喵的,刚刚要是把他弄晕就没有后面这出了。
作者有话说:
作者:懂了,要一个一个上。
陈忆容:他喵的!
谢无妄:我要酱酱酿酿。
闻静、穆承钧:附议。
沈惊问:不想装了,我黑化了,要通通杀了他们。

◎容容还是最爱我,第一晚上是我的。◎
沈惊问冷眼看谢无妄,眼中狠厉和阴霾足以杀死他千万次。
谢无妄对旁人置若惘然,眼里只有陈忆容,其余两个人也都望过来。
救命,她怎么又成了全场焦点。她真的只是一个女炮灰,不需要男主们如此关注她。
“师妹,”谢无妄委屈巴巴望着她,嘴里念念有词:“可不可以满足我最后一个要求。”
他像一条被主人丢掉的大狗狗,要多可怜有多可怜,让她差点忘记就是面前这混蛋害她又一次陷入死亡凝视。
“当然不……”她话还没说完,闻静和穆承钧瞬间变脸,眼神直勾勾的,让她那两个字活生生在嘴里转了个弯:“不是不可以考虑。”
穆承钧嘴咧到耳边:“容容,你可不能厚此薄彼。”
闻静言简意赅:“我也要。”
她就知道会变成这样,更要命的是背后靠着的胸膛起伏剧烈,沈惊问快要把她勒到不能呼吸了。
她提出一个大胆的方案:“要不一起?”
单独相处她会出事,一起相处大概率出事的不会是她。三个人打就打吧,打死一个算一个,正好给沈惊问省麻烦。
三人齐声:“不!”
唯独沈惊问:“好。”
陈忆容:“……”大哥你是怎么管理小弟们的,他们完全不听你指挥。
她假咳两声,准备说服大家都是相亲相爱一家人,不要分彼此。一群男人已经为顺序吵到不可开交。
闻静这次先开口:“我第一个。”
另外两人:“凭什么。”
闻静:“我最先见到容容,我第一个有什么问题。”
谢无妄:“我还是最后一个呢,你作为大哥理当谦让小弟。”哦哟,这时候知道自己是老幺,动手的时候可一点没感觉。
穆承钧:“少装大尾巴狼!我第一,从辈分上来说我最大。”他的身份可是前辈,这两个一个装师弟,一个装师兄,都是他晚辈。
另外两人:“呵,不要脸。”大家都是分身,你还想高一辈?
谢无妄不想过多纠缠,一锤定音:“我是第一个提出来的,我第一晚理所应当。”要是没我,你们屁都没有。
可惜锤子不够锤,被人一脚掀翻,沈惊问冷冷道:“我还是第一个提出大家一起的,这样最好,不需要争。”
三人头一次同心协力,不约而同道:“不行。”
看他们你你一言我一语的,她脑子都要爆炸,最后提议:“要不抽签决定?”
他们同时安静下来,等她继续说。
陈忆容见他们终于不吵了,叹了口气:“我在纸上写好数字,拿到对应的数字就是哪一天。”
三人妥协,表示同意。
三张对折纸条放在桌上,陈忆容倒数:“三、二、一,开始!”
他们一齐向最中间那张伸出手,同时按住,又没有一个人放手。
她张大嘴巴,一脸不可思议,回头看沈惊问的表情,发现她冷冷勾起唇角不出声。
察觉到她的视线,面容稍霁,对她解释:“你的修为在他们之下,三个都能一眼看穿哪个是一号。”
陈忆容:“……”合着白费力气了。
娇嗔似的给沈惊问翻了个白眼,他怎么不早说,是不是就等着看她的笑话。
“我劝你还是选择一起,不然谁都不会善罢甘休。”
他话还未说完,中间那张纸在三人的合力攻击下碎成了粉末。
“我先碰到的。”
“哪只眼睛能证明?”
“是我。”
眼看着三个人又要打起来,陈忆容心力交瘁,双手狠狠拍在桌上。
哐当一声让三个人一同住口住手。
“闻静第一,穆承钧第二,谢无妄第三。”她掷地有声,表明自己最后的决定。
“为什么!”谢无妄跳起来,满脸不甘愤懑。
得到第二的穆承钧也不见得有多开心,嘴角紧抿。
唯独闻静,面上淡淡的,可眸中的亮光出卖了他的好心情。
陈忆容开口:“闻静第一个说要融合的,你是最后一个。”
谢无妄气得眼睛都凸出来,穆承钧则暗自咬牙。
“容容,”他表情变换飞快,耷拉着肩膀,“我跟你相处的时间最少。他们两个都与你有过独属于他们的经历。只有我,只有我……好像一直都没有和你的快乐回忆,带给你的都是伤害和恐惧,我真的……知道错了。”
他声音越来越低,到后面眼睛开始泛红,巴巴望着她不说话,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
陈忆容哪里见过这样谢无妄,四舍五入这就是泪眼汪汪的沈惊问。她先是被震在原地,嘴无意识张大,不自觉语气软下来:“啊这……那要不你……”
“不行。”闻静出来捍卫自己的权利,斩钉截铁道:“就按容容刚说的顺序。”
谢无妄脸色微变,又立马维持住可怜兮兮的人设。
“少装,你还记得当年威胁我们两个切断联系的事吗?说什么才不稀罕共享这种廉价的快乐。”闻静很了解陈忆容,怕她对谢无妄这头狼心软,开始揭老底。
“……”谢无妄最讨厌气质与沈惊问接近的闻静,架子端得高高在上,其实就是个卑鄙小人。
“我没有说,你听错了。”谢无妄抵死不认。
“你说了。”穆承钧加入战斗。
“你为什么总帮他,”谢无妄脸上表情没绷住,横眉竖眼冲穆承钧吼:“你个万年老二。”
穆承钧阴阳怪气:“总比你小三强。”这些年他闲着无聊读过不少话本,见识颇多。
闻静继续内涵:“哦,小三就应该有小三的自觉。”
谢无妄目眦欲裂,余光在看见陈忆容时又恢复成小可怜。
穆承钧后面站在一旁看戏,不经意间瞄到沈惊问,发现他眼里满是不屑与鄙夷。
不屑个啥,这就是你自己能做出的事。
陈忆容听他们你来我去,言语间夹枪带棒的进退两难,又看了看闻静面如寒冰,谢无妄泫然欲泣,穆承钧……他白眼快翻上天。
最后还是决定维持原判。
谢无妄还想说什么,被她一个刀眼甩过去,她凶巴巴道:“再多嘴一句,取消你的资格。”
谢无妄撇撇嘴,没再说话。
沈惊问见一人一晚上已是大势所趋,不好驳陈忆容的面子,于是提出要求。
“只能在太阳落山后。”
三人再一次同心协力瞪着沈惊问。
他纹丝不动,继续限制三人:“不能做过分的事情,不然……”
寒冷的风雪气息凭空出现在屋内,将三个男人包的密不透风。陈忆容冷得又往他怀里缩了缩,心中却是极暖。
师尊真是处处为我着想,有了他的警告,想必他们三个不敢做什么出格的事。
闻静声音很轻:“我只想跟师姐再看一次月亮。”
别以为她不知道看月亮是什么意思。
穆承钧笑得欠揍:“我想要容容背我走遍飞来峰。”
这么无理的要求你是怎么笑嘻嘻提出来的?
谢无妄眼前一亮:“我想要……”
一杯凉透的茶泼在他脸上,陈忆容面无表情道:“不,你不想。”
谢无妄抹了把脸:“……”
勉强达成一致意见,按约定顺序每天落日之后在山脚处等着,白天谁也不许去烦她。
穆承钧警告谢无妄:“我会盯着你,别想找机会偷偷带走她。”
谢无妄冷笑:“你盯得住我?”挑衅意味明显。
闻静淡淡道:“加我一个。”
沈惊问也出声:“一起。”
谢无妄:“……”为什么感觉有被针对,他喵的!
三人同时离开院子,马上走向不同的方向,似乎谁也不待见谁。
得了三日白天清净,陈忆容长呼出一口气。怎么会有人能够做到同时与多个男人周旋还不翻车,她对付同一个人的三个不同面都精疲力尽,恨不得原地爆炸。
她还在思考要如何应付那三人,忽然腾空而起,沈惊问把她从座位旁边抱到自己大腿上。双手圈住她,头放在她右肩,看上去好像有点不高兴。
听到他问她:“容容,你会怪我吗?”
她不明所以,“怪你什么?”
“怪我,让你陷入今天这个局面?”
轻笑一声,环住他脖颈:“那你要快点好起来啊。”
沈惊问把她搂得更紧了些,沉声道:“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我向你道歉,为我们所有人曾经对你的伤害。”他用了三年终于想办法困住它,再也不会让它出来破坏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陈忆容心里一烫,主动侧过脸偷亲他的唇角。
沈惊问哪允许她点了火就撤退,急切追上来,衔住红唇加深这个吻。
她被亲得浑身瘫软,只能依附于他,像无根的浮萍任由浪潮将她冲上去又推下来。
半推半就被他放在床上,沈惊问笑道:“容容还是最爱我,第一晚上是我的。”
陈忆容面颊微红用手堵住他的嘴,他说的好像自己很花心似的,来来回回不都是只有你一个人。
沈惊问抓住她的手放在唇边亲吻,微抬双眸,眼里的情.欲浓烈到快要淹没她。
她一秒认怂,说话底气不足:“不、不要了吧。”她从明天开始要连上三天夜班,身体真的吃不消啊。
殊不知她这副模样更加勾得沈惊问心痒难耐,但他表面上依旧一副高岭之花模样,还一本正经道:“后面几天你要与他们周旋,我今晚传授你些许经验,保证你能全身而退。”
“真、真的?”她咋这么不信呢?
“为师什么时候骗过你。”
不得不说沈惊问正儿八经的时候真的很唬人,她立马上钩。
她被弄得无法思考,恍惚间听见他不真切的呢喃。
“容容,我终于等到你,我不会放手的。”
作者有话说:
陈忆容:谢无妄这个狗贼去死吧。
沈惊问:同意。
闻静:同意。
穆承钧:同意。
谢无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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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忆容和闻静并肩躺在飞来峰山顶巨石上,风从身上刮过,凉爽宜人。
“容容,”闻静没有看她,目光一直凝视天上明月,声音也如同月光一样冷清:“我一直有个疑问。”
陈忆容侧身转向他,看着他被月华模糊的侧脸不再犀利和冰冷,心也变得软软的,声音轻了又轻,害怕惊扰附着在闻静身上的柔光。
“嗯,你说?”
到了这个时候,大家是该开诚布公谈一谈。
闻静声调平平:“你曾经在收徒比试前与秦璐发生过争执,但我听说她不止一次诬陷你,为什么你会在那一次反抗?”
秦璐,好久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了,不过这个问题好回答。
她不假思索道:“她要害我,我还要站着挨打?况且若是被她赶出去,我就不能参加比试了。”趁机又刷一波好感:“整个天虚山,谁不想成为你的徒弟。”
闻静并没有因花言巧语而动容,追问:“我说的是,为什么是那一次,听闻你以前也曾替她受过责罚,怎么不反抗。”
不明白他怎么突然提起以前的事,她想了想,故作深沉地回答:“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死亡。”
她很有深意地说了句:“我不想死。”
闻静开口,说的很慢:“有我在,谁敢让你死。”
她表面装作很感动,实际上心里疯狂吐槽,我最有可能的死因就是被你们折磨死。
又听他话锋一转:“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是沈惊问的。”
陈忆容:“……”她心里咯噔一下,死亡问题来了。
闻静并不催促,嘴角噙着淡笑,静静注视她,像是能看透她的心。
心慌得一匹,暗道不是看月亮吗,话怎么那么多。
“我……”她斟酌用词,不想骗闻静但又不能说出真相,灵光一闪想到乐正微对沈惊问的评价,决定借鉴一下标准答案。
“在澜渊秘境寒潭内我开始怀疑,”她假咳两声心虚道:“你那时候看我的眼神,说话的语气就像我们第一次在飞来峰见面时一样,很漠视。”
“然后……”她绞尽脑汁串联线索,“我把双生果拿给你的时候,你很惊讶。”
“不是那种徒弟好乖对我真好,还会给我带礼物的惊喜,”她顿了顿:“是一种'她居然真的会给我'的惊讶。”
闻静听到她说“好乖”的时候笑出了声,声音变得有几分高昂,“乖?你可跟这个词完全不靠边。”
“哪有?”她小声反驳:“你让我练剑,我不是有好好练。”
“一天八个时辰都要修炼,”继续碎碎念抱怨:“严重违反劳动法。”
“呵呵。”闻静笑着偏过脸看她,眼神愈加轻柔,“劳动法?”
“就是人一天最多只能做四个时辰的事情。”她试图掰正天虚山卷的风气,认真告诉他:“如果琴弦绷得太紧,就会断掉,人也需要时间放松。”
“你就是懒,到现在八卦剑诀最后一式还没学会。”闻静刮了下她的鼻子,淡淡道:“我当年修炼,一天十二个时辰从未停歇,只让你修炼八个时辰算是放松了。”
“……”一天也就十二个时辰,他是永动机吗?
“你还没说完,然后呢?”
“然后我就觉得,他难道这么看不起我吗?”想到当时第一次在沈惊问眼里看到除了冷漠之外其他的情绪,阴阳怪气:“师尊对我好我都记在心里,有好东西当然第一时间想到您。”
她用上敬语,但闻静听出她的讽刺之意。
“知道了,你对我好。”他笑着安抚。
“哼,请记在心里。”她洋洋得意,接着说“后来在风雪门,我发现你很不对劲,但是又不知道为什么,因此开始留意你的一举一动。在你为我……挡住戚心怡的毒针时,我发现你很执着要我进入圣境,我不明白为什么。从圣境回来后我再遇到你,你却从来没有问过我在圣境得到了什么。”
陈忆容信心满满总结:“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闻静已经知道了圣境的内容,但圣境我只跟师尊一个人说过。”
她坐起身,故意居高临下睨了他一眼,轻描淡写道:“所以,闻静肯定就是沈惊问。”
躺在巨石上的闻静并没有被她这番逻辑严密推论所打动,脸色神色始终淡淡的。
“陈忆容。”
“嗯?”她好像还是第一次听闻静叫她的名字,大部分时间都叫她师姐,想到头一次听的时候那种酸爽。
“你真的是,陈忆容吗?”
他眼神轻飘飘看过来,却宛如一把把利刃剖开她的脑子,将她藏在最深处的秘密一下子挖出来,让她无所遁形。
“啊这……”
她指尖骤然陷入掌心,用疼痛让自己镇定,极力克制住想要躲开他眼神的冲动,勉强压住颤音道:“不然呢?”
她又拔高语调掩盖心虚:“难道还有其他陈忆容?”
闻静莞尔一笑,眼神透亮:“没有,一直都只有你。”
陈忆容绷直的心弦一松,背后出了一身薄汗,擦拭额头不存在的虚汗,尬笑:“哈哈……我还以为你还要找别的陈忆容,毕竟这名字挺普通的。”
“世界上或许会有很多个陈忆容,”他也坐起身,视线与她齐平,“只有你,是我的陈忆容。”
她有些不自在偏过脸,不敢看他眼中的深情。
温热胸膛猝不及防撞上她的脸,胸腔发出低沉却有力的声音:“容容,我们注定会相遇。”
闻静低头,把下巴抵在她发间,嗅着对他来说独有的气息。
“你说的对,我们会相遇。”会相爱,可我却不能陪你相守。
她微微一笑,主动伸出抱住他,让两人更近一点。
月光不多,但足以照耀这对相拥的爱人。
“哈哈哈……”
欢快的笑声从山顶传至不远处山腰,两个面无表情的男人围着一簇篝火相对无言。
“喂,他们在说什么,这么开心?”谢无妄用手中的木棍戳了戳对面的人,嘴角耷拉,满脸不高兴。
穆承钧白了他一眼:“我怎么知道,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你不是都有记忆,不会自己想?”
他还记恨上次这傻逼在海里无缘无故揍他这件事,懒得跟他说话。
“哼,”谢无妄故意炫耀似的自言自语:“我跟容容之间也有高兴的事,而且是你们不知道的。”
“呵呵。”穆承钧低头摆弄柴火,“我劝你最好别说出来,不然我忍不住想杀了你。”
“你打不过我。”谢无妄冷笑,眼神挑衅看着穆承钧的脸。
“妈的。”穆承钧忍不住爆了粗口,看到他目光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他肯定是觊觎长得好看,那天照着自己的脸一顿狂锤。
“你有本事别动用灵力,试试看。”故意挑衅勾起眼睛,果然激怒谢无妄。
“我怕你?”谢无妄站起身,他需要一点其他的事情转移注意力,不然就快要克制不住自己冲上去找陈忆容。他想参与她的全部,而不是坐在这里听她和别的男人快活声音。
两个大男人滚做一团,谢无妄坐在穆承钧身上,握拳的手被他死死抓住,两个保持这个姿势对峙。
“我从被他制造出来那天起,就……只能通过你们的记忆去看她,“谢无妄不甘心道:”她的笑,她的唇,她的怀抱,我都没有感受过。”
谢无妄挣脱他,出其不意打在他的脸上,穆承钧咬牙生生受着。
“你们为什么要找来,要来打扰我们。”他不注意被穆承钧的腿踢到一旁,天旋地转,变成他被挟制。
“我找到她的那天,我才真的感受到我活着。”谢无妄挣扎。
“你真是不可救药。”穆承钧重重给了他的下巴上来了一拳,眯起狭长的眼睛,像毒蛇一样吐出寒凉的话:“清醒点,她不可能是你一个人的。”
“啊!”
谢无妄发疯似地垂死挣扎,穆承钧咬紧牙关不放松,两人又扭成一团,打斗动静震得树枝簌簌作响,在安静的夜晚被风送到山顶。
“什么声音?”她靠在闻静胸口要起身查看,腰间的手用力按住,不让她动。
“没事,死不了人。”闻静垂眸,把冷血无情的大哥演绎到极致。
好哦,你说没事就没事,她又安心躺了回去,悄悄抬起眼皮观察他。
闻静是最像沈惊问的,周身风雪气息让她莫名感到心安,看了一会儿眼皮子就重的提不起来。
“容容……”这声音好柔软,好催眠。
她打了个无声的哈欠,脑子开始变得很沉,迷迷糊糊嗯了一声。
“没事,你睡吧。”
闻静的手拢了拢,让怀里的人贴自己更紧。
她自己从来不知道,她在撒谎时目光会下意识往右上方躲避他的视线,哪怕极力克制眼珠子也会露出破绽。
容容她身上一定有他不知道的事情。自从这一世跟上辈子不一样后,他就暗中调查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最终都指向陈忆容,更确切的是收徒比试前夕,第一次反击秦璐的陈忆容。
从他掌握的情报来看,陈忆容是个很孤僻的人,不喜欢与人周旋,总是独来独往,不少人对她印象并不好。
还有就是……他打听到陈忆容很崇拜他。他还在她之前内门弟子住所中搜出一堆乱七八糟……跟他有关的东西,看得出主人曾经很爱护他们,可不知道为何又把他们置于角落生灰。联想第一次见面,她眼中的惊艳转瞬变成嫌弃,他的容貌好像一直都没有变过。
凝视她毫无防备的脸,有半边被风吹起的长发遮住,他轻轻用手指挑开,将它们拨到耳后。
指腹滑过柔嫩的肌肤,最终停在耳畔。两只手指微微掐住肉肉软软的耳垂不动,此刻全身血液都疯狂地朝那一点涌去,指尖热到沸腾。
对她的爱意与惶恐不安在这一刻到达顶峰,心脏半悬在空中不知道何时能落地,嘴里干涸得厉害,手不受控制地移到她纤细脖子上。
只要稍微用力她就会毫无痛苦地死在他怀里。
这样,他的容容就永远不会离开他。
他维持这个姿势僵硬了许久,最后又挪开改为抚摸她的侧脸。摸够了,看够了,微微压下脑袋,半边脸与她若有似无相贴,独属于她的气息弥漫在鼻尖。
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天边快要消失的月亮,他喃喃自语。
“有秘密也没关系,只要你不离开我。”
“我爱你。”
陈忆容沉沉睡去,不知道闻静看了她整整一夜。
作者有话说:
标注: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鲁迅《纪念刘和珍君》
陈忆容:不知不觉,逃过一劫。他说的看月亮是真的看月亮,是我污了TAT。
穆承钧:下一个是我。
谢无妄:什么时候能到我?
沈惊问:他们马上就要都没有了。
作者:今天双更,马上就要告别三个小号啦,还有点舍不得呢。

第二晚,明月高悬,夏日满星空。
穆承钧嘴角叼着一根枯草,背着陈忆容从山脚到山顶,走遍飞来峰的每一处角落。
起先他提出让陈忆容背他,留下一个美好的回忆。她表示这一点都不美好,只会勾起她在荒莽山洞穴中的恐怖记忆,一想起那些白色种子她密集恐惧症都犯了。
穆承钧一脸拿你没办法,于是改为他背她。
她十分无语,飞来峰是有四条腿同时落地会塌的规则吗?不过既然他要做苦力,她何不成全。
“容容,我一直想对你说那三个字。”夜色中,他的声音磁性迷人,像只乱动的小爪子挠得她心痒痒,又酥又麻。
脸腾地一下烧红了,他该不会是要表白吧。偷偷缩了缩身体,手一下子不知道该放在哪里,她没由来的心虚,不敢吱声。
“不知道他们对你说过吗?”
好像……没有。
“但是我还是想跟你说……”
心弦登时拉紧,呼吸不自觉放轻。暗自琢磨等会要怎么接话,回应他好像有点对不起其他人,不回应又觉得很伤人。
要不还是保持沉默,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
“你重了。”
“……”他喵的,这谁能忍住不开口。
他还假装脱力,两人眼看着就要往旁边摔倒。
“穆承钧你个王八蛋,你才重了!”
脚死死扣紧他的腰,手上加大力气勒住他脖子,整个人像片膏药一样贴紧他。
“你轻点,我要……窒息了。”穆承钧咳了起来,说话断断续续的。
“让你乱说话,我要它永远闭嘴。”她稍微放松了些,恨恨道:“好好一个人,就是多长了一张嘴。”
他坏笑一声,把人往上提了提,继续走。
等到她平衡好身体后,冲他耳朵狠狠咬了一口。
“嘶嘶,痛死我了。”穆承钧夸张大叫,恨不得整个飞来峰都听见:“你轻点,别那么用力。”
故意说些引人遐想的话,她气得脸都涨成猪肝色,哼哼唧唧半天说不出话。终于缓过气来,又挣扎要跳下来,弄得穆承钧真要跌倒。
“放、我、下、来!”
“好了,好了。”他一秒认错:“你一点都不重,还很轻。”
像是证明他说的话,他掐了一把她的细腰,打趣道:“我一只手就能搂住。”
“哈哈哈,别挠我,别挠我……”她扭着身体躲避作乱的手:“我不动了,停手,停手。”
两个人嘻嘻哈哈,走到山顶,今日的月亮比昨天圆了些。
把人放下来又立刻搂住她的腰,叹息到:“容容,遇到你真好。”
她把头埋在颈窝,耳朵尖悄悄红了起来。
“你知道,我为什么是最后一个找到你的吗?”
陈忆容闷声道:“因为你更爱自由。”
“哈哈哈……”穆承钧把她搂得更紧,“说对了一半。”
穆承钧放开她,改为牵起她的双手。
夜很凉,他的掌心却很烫。
他弯了弯眼睛,语气充满玩笑:“我从出生起就在天虚山,也不知道那老头怎么算的,说我是天命之子,注定要结束乱世。”
因为你是男主啊,亲。
穆承钧声线低沉磁性,在寂静的夜晚尤为迷人,带着说不出的魅惑。
“我也想看海的辽阔,沙的壮丽,看其他人是不是像我一样,一生被困在一个地方。”
手里忽然被塞了个东西,她低头一看是一颗有着两个小洞的石头。
“这是我寻你时在一个湖泊边随手捡到的。”
穆承钧连同她的手一起握住,举起来对着月亮。
山顶的风很大,穿过石头发出呼呼声。
他闭上眼睛,侧耳道:“听,是自由的声音。”
这句话让陈忆容眼眶通红,眸子在月光下闪闪发光。
“嗯,真好听。”
穆承钧睁开眼睛笑得很灿烂,偏过头微微下垂,温热柔软的唇为她拭去眼尾快要垂下的泪。
“现在,我的自由在你手上了。”
他把手放开,改为握住她细腰。
手自然垂落,她握紧掌心这枚最普通的石头,踮起脚尖送上自己的唇。
穆承钧先是微微一愣,然后顺从的低下头由着她自己探索。
然而陈师父仿佛已经黔驴技穷,再也没有什么新花样可以教他。他是个感恩的人,将自己温故知新的技巧全数反哺给老师。
双唇紧贴之时,牢牢扣住她细腰的手忽然发力,趁她不防备把她举了起来。
“唔……”忽然离开地面让她惊慌失措,手下意识撑住他的双肩企图寻找支点。
“你看,你真的一点都不重。”穆承钧把她抬高至一个头的距离,扬起头刚好可以碰见她下垂的鼻尖。
他弯着狭长的双眼,漫天星光都藏匿其间,让她沉溺无法自拔。
他的手稍稍卸了点力,重量让两张嘴自然而然地贴在一起。
穆承钧主动出击加深这个吻,他技巧多样瞬息之间就让她丢盔弃甲,脑袋晕乎乎的,任由他胡来。
因为双脚离地,悬在空中,她根本无法逃脱这个令人窒息的吻,渐渐也迷醉其中。
月光透过枝丫斜斜照在地上,阴影刚好将穆承钧的脚下,画了一个圆。
“以后,你可以多出去走走。”
“你会陪我吗?”
她目光移到他左额,咧开嘴笑得真诚:“当然会。”
穆承钧捏了捏她的鼻梁,她吃痛叫了一声。
小骗子。
“喂,他们在说什么,这么开心?”谢无妄虚张声势问他,面对与沈惊问气质相似的闻静不敢太过放肆。
闻静不理他,盘坐在火堆面前不知道在想什么。
在火堆外面有个黑乎乎的圈,显然在里不是第一次燃起火焰。
谢无妄烦躁地到处走来走去,脚下不时踢一块石头,把树折断,或把石头踢到更大的石头上又反弹回来。
用力发出声音像要掩盖山顶他无法参与的欢乐。
终于,在一粒石头冲进篝火中,溅起点点星火落闻静身上烧出一个窟窿时,他抬起来头。
“你好吵。”
平淡的抗议对谢无妄无效,他继续任性制造噪音。
闻静眉头紧蹙,终于在第二次迸出火星时加大音,冷冷道:“她说过,喜欢安静的人。”
谢无妄刚要踢翻火堆的脚收了回来,悻悻然坐下。
看闻静老神在在,一副稳如泰山的模样他就来气。
难到他不吃味吗?
谢无妄语气酸到不行,故意道:“喂,她笑得比昨天跟你在一起声音更大。”
闻静连眼睛都没睁开,神色淡漠,一点也不在乎的样子。
“哼,就你装得大度。”
谢无妄等了半天也没见他变脸失控,也觉得无趣,又去折腾其他花花草草。
待他走远,闻静才睁开眼睛,垂眸凝视跳跃的烈焰。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指尖微动,慢慢地,火焰上无声无息生出了雪,丝丝熄火声越来越大。
转瞬之间,闻静一人陷入无边黑暗中。
穆承钧背着心爱的人走到山顶,最后双双坐在山顶巨石上相互依偎。
两人在有一搭没一搭聊天。
穆承钧五指扣住她的指缝,忽然脑袋凑上来顶了顶她,嘴角自信勾起:“容容,我们三个,你最喜欢谁?”
她不说话,这一听就是个死亡问题,回答哪一个都是错。沈惊问的三个分身或许性格各异,但是喜欢玩我问你答的游戏这点真是出奇一致。
穆承钧不依不饶,勾起唇角哼笑:“是不是我?”
垂眸不拿正眼瞧他,她自认为十分到位地表达了“你真自恋。”
“呵呵,”抑制不住从喉间发出低笑,把她揽在怀中哄她:“说嘛,我们记忆不互通,他们不知道的。”
她把脸转过一边,佯装生气不理他。呵呵,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她才不上当。
穆承钧的头跟过去,眼睛一直对她放电,还在耳畔吹气,刻意压低嗓音:“告诉我,是不是我?”
鼻息火热,让她霎时红透了半边身子,小小挣扎被他当成情.趣,又加大力度,直到她烦不胜烦。
“是你,是你,行了吧!”她眼底闪过羞恼,转过脸学着他往眼睛里用力吹气,黑长睫羽被掀翻,眼尾那抹泪痣更加显眼。
他哈哈大笑左右躲着她,嘴里求饶,可她气不过心中的隐秘被戳穿,变着角度收拾他。
“不闹不闹,我错了。”穆承钧根本不在乎脸面,什么话都能说出口:“容容,我认输,饶了我吧。”
手里动作微微顿了下,他抓住机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撞上来,直接将她往后扑倒在巨石上。
倒下前穆承钧用手护住她脑袋,整个人压在她身上,一抬头就能碰见他的脸。
“放开我。”她偏过头咬牙切齿恨声道:“你们都是混蛋,仗着自己比我修为高可劲欺负我。”
“呵呵……”穆承钧笑得很欠抽,他说出了天下男人撩女人的那句经典名言:“喜欢你才欺负你。”
“滚吧,你去喜欢别人。”她气死了,双手双脚同时反抗,一顿乱踢乱打,势必要给他点苦头吃吃。
“我爱你。”
动作霎时停止,这三个仿佛像一个开关,把她心里的羞赧一下子凝固住。
她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沈惊问从未说过爱,其他人也都没有对她说过这三个字。像是心照不宣,更像是互相的最后一道防线。
穆承钧轻轻把她的脸板正,四只眼睛两两相对,寂静无声。
山顶一阵风穿过两人中间,却吹不散弥漫其间的暧昧旖旎和滚烫爱意。
风将他额前碎发扬起,露出整张脸。这是一张绝对会让人难以忘记和惊叹的容颜,他乌黑发亮的眸中倒映满满的她,她甚至能看清自己脸上的不知所措与茫然。
脸上的温度迅速攀升,她感觉自己的心跳得太快了,快到沸腾的血液就要喷涌而出。
他双眸闪烁毫不掩饰的爱意,火辣辣的目光烫得她想要把头往旁边偏,可他好像看穿了自己的动作。还来不及行动,一双手改成插进她的头发间,一下一下地梳理她的青丝。
“我爱你,”他又说了一遍,语气很随意但她能听出其中的郑重:“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爱你。”
双手趁她不备勾起她的头,鼻尖相触,他亲昵蹭了两下,然后闭着眼睛把唇贴了上去。
他仅仅只是停留在表面辗转,不带一丝情.欲,就好像只是单纯想感受她的温度,她的存在。
“自由比不上拥抱你。”
陈忆容从这个吻中感受到他的珍而重之,心里软成了蜜糖,又黏又甜。主动攀上他的脖颈按住后脑勺,用力加深这个吻。
“我也爱你。”她语气恶狠狠却鼻音浓重,还有一丝不堪的狼狈,用力啃咬嘴里这个说破她心事的恶劣男人。
他说的没错,沈惊问的分身中,她最爱他。
她是一个普通人,有血有肉有感情,做不到一碗水端平,跟穆承钧相处最是轻松。只有他让自己会常常忘记他们之间还有师徒这样一层天然的敬畏关系,他更像邻居家的大哥哥,既像照顾妹妹又像宠女朋友。虽然有时候会恶劣地逗她,却依旧掩盖不了他纯粹真挚的爱意。
她总是不自觉对他敞开心扉,说出心底最真实的想法。
穆承钧像是被她的主动点燃了火,这次的亲吻不像之前那样风度翩翩。他的舌头直接撬开牙关,席卷一切,猛烈撕咬着她的双唇,急切地宣泄自己满腔的喜爱和心意,恨不得将她整个吞下。
“我是谁?”
“……”这游戏没完了是吧。
“我是谁?”他十分执著要一个答案。
“你是,穆承钧。”
“答对了,给你点奖励。”
双唇在交换彼此气息,漫长而缠绵,穆同学再一次证明了什么叫做天才。
嘴唇又涨又痒,轻轻一碰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嘴角有个小伤口再一次被撕裂,令她哭笑不得。
这三个人尽逮着一个地方霍霍。
夜深了,穆承钧靠在她腿上睡了过去,今天背她满山跑,他肯定也累了。
陈忆容低头轻柔地描摹他的脸部轮廓,目光注视到眼尾那抹泪痣时一个手痒轻轻戳了戳。他睫羽微动,像是要醒过来,立刻把手拿开放在伸手,半晌,他又安静睡去。
月亮正对头顶,周围寂静无声,他呼吸均匀眉头舒展,毫无防备。
她把手虚虚盖在他双眼上,上翘浓密的睫毛微微刺着她的指腹,低下头隔着手背轻吻他紧闭的双眼。
声音很轻,但承诺很重。
“往后无论我在哪里,都会成为你的眼睛。”
“带你去看,你未曾领略过的风景。”
“我爱你。”
手心下阴影处,穆承钧眼皮轻颤,极力克制住想要睁开的冲动。
他内心默默回应。
我也爱你。
不准离开我。
作者有话说:
穆承钧:为什么最爱我?因为我们四个,只有我给她钱花了,懂?其他人只会嘴上逼逼,从来不会打钱。
沈惊问:……
闻静:……
谢无妄:……

◎谢无妄篇:‘狗’只能用来形容男人◎
谢无妄度日如年,煎熬两天,终于等到了属于他的夜晚。
太阳还没有完全落下,余晖把天烧成一片红,他就迫不及待把陈忆容拉到一处隐秘的角落。
“你轻点,这么着急干嘛!”陈忆容气急败坏,差点摔倒。
谢无妄委屈巴巴看她,奶凶奶凶对她说:“笑,大声笑。”
陈忆容歪头眯眼,宛如在看一个智障。
谢无妄又凶巴巴问:“你为什么不笑?”
他说笑就笑,她是卖笑的吗,他也没付钱啊。
看他随时要爆发的样子陈忆容决定还是保命要紧,尴尬呵呵了两声。
“不是这样。”谢无妄面容阴沉,用手指戳她两边嘴角,往上提出一个弧度,“要这样笑。”
他好变.态啊,一来就提出这么没头没脑的要求,等会不会还有大招吧。
不行,不能惯着他。
狠狠打掉他的手,斜眼看他:“我警告你,别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不然我喊人了。”
“你喊,喊破喉咙也没人来救你。”
“救——呜呜呜……”大掌捂住她的嘴,谢无妄恨恨道:“你还真喊。”
她向上翻了个白眼,示意他放手。
“你让我喊的,喊了你又不高兴。”
“我让你笑,你怎么不笑。”
她到今天都弄不明白谢无妄的脑回路,又听他说:“你前两晚和他们笑得好大声,我不开心。”
原来是吃醋,她心里嘲笑谢无妄怎么跟小孩似的,就看他把自己衣领扯开,露出白皙健硕的胸膛。
等下,我们之前笑得那么大声绝对不是你想的那种快乐。
脚步不可抑制地往后退了两步,谢无妄立刻看穿了她的意图,抓住不让她逃离。
露天席地的,太羞耻了。
接着一把匕首放在她手里,他再次提出要求:“我想,你在我身上留下点东西。”
哦,原来是这个,但是也不行。
挣脱他的手把东西塞回去,她面无表情道:“我没有这种随地乱刻乱画的坏习惯。”
她不高兴得很明显,谢无妄见了瞬间变脸,低声下气道歉:“好了容容,别生气,我知道错了。”
双手抱胸偏过脸不理他,希望今晚能在冷战中度过。
谢无妄侧身一步对上她正脸,语气自然:“要不我给你跪下?”
好哇,又使出苦肉计。
她冷哼:“跪。”
谢无妄不含糊,表演当场下跪。
陈忆容惊呆了,这疯子真是什么都干得出,他敢跪她还不敢受。
立刻弯腰拉起他的手,谁料他用力甩开,负气道:“你不原谅我就不起来。”
“我原谅,我原谅,我原谅。”
连说三声,他才轻哼一声慢慢站起来,又把衣襟扯开了点,朝她扬起下巴。
“那来吧。”
喵的,她是不是又做错了,要不还是让他跪着清醒一下?
他眼神犀利像要在她胸口上再刺几个字,陈忆容灵机一动假装用匕首比划。
手贴上他平实紧致的胸口,又硬又滑,体内仿佛充满了蒸气,随时要喷薄而出。
“这里。”谢无妄按住她不老实的手放在心口。
谢无妄被她摸的心里像是装了一只不听话的猫,被挠得浑身难耐,欲.望像岩浆一样流动在血液中。
桃色不正经的行为被发现,她清了清嗓子缓解尴尬,不自然地回了句:“知道了,放开。”
谢无妄依依不舍地松手,心里变得空落落的。
谁料下一刻胸前被塞进一只脑袋,她撞上来,左脸紧紧贴住自己的心脏,他能感觉到她微凉柔嫩的肌肤。
他身体微僵,愣在原地。手举在空中不知所措,支支吾吾道:“容容,你在干嘛?”
“我听听看,哪里适合下手。”她蹭了两下,听见头顶传来隐忍的闷哼声,装作不解其意问:“我弄疼你了?”
“这不是疼不疼的问题,”谢无妄声音有点烦躁:“你到底想干嘛?”
听出他有那么点咬牙切齿的意味,陈忆容偷笑一声,见好就收。
“别动,我就想知道为什么你总喜欢爬在我胸口听心跳声?”
谢无妄放松身体,改为环住她,笑道:“因为我们的心跳,是一样的频率。”
关于谢无妄心跳这件事,她早就想问清楚,奈何一直找不到好的机会,今夜正好合适。
她抬起头问他:“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他们说你之前没有心跳。”
谢无妄扬了扬眉,低头诱哄她:“你先刻字,我就告诉你。”
她想了想,伸出食指在他心头轻轻写下三个字。在她落笔瞬间,感受到紧实的肌肉猝然变得更加硬邦邦,白皙光滑的肌肤上甚至冒出了细小而颤抖的颗粒。
“你写了什么?”他说话有些颤,喉咙吞咽声明显。
“你猜猜。”她扬起脑袋弯了弯眼睛。
“什么……东西。”谢无妄眉头微拧,似乎在搜寻记忆,但想了半天也没记起这到底是什么。
“噗嗤。”她看谢无妄抓耳挠腮而不明所以的样子没憋住笑,没想到沈惊问也有不知道的事情。
“快说。”他有点急,眉眼间扭成一团。
“哈哈……告诉你,这个字叫做‘狗’。”
谢无妄眉头未平,重复道:“‘狗’?这是什么意思。”
陈忆容一本正经解释:“狗是一种可爱的动物,用狗形容表示你很可爱。”
谢无妄不高兴,他瘪瘪嘴:“我怎么没听过,我不要当动物。”
她故意哼哼唧唧:“我就喜欢狗。”
他眼里闪着惊喜:“所以你给我刻下‘狗东西’代表你喜欢我?”
她愣了一下,没想到谢无妄能理解成这样,但一想到他愿意承认自己是狗东西,她忍住内心的狂笑,矜持克制地点点头。
忽然被他抱在怀里,他用一种特别甜蜜的声音说:“那我是狗东西,你是狗容容?”
陈忆容:“……”
她礼貌的笑容凝固在嘴角,面无表情推开他:“‘狗’只能用来形容男人。”
谢无妄觉得她脾气来的莫名其妙,不过还是顺着她的话说:“那你给我写下这三个字,是不是代表这是独属于我的专有词。”
她使劲点头,暗忖没有任何人比你更能配得上这三个字。
他一锤定音:“那我是你的狗男人。”
陈忆容控制不住快要崩溃的表情,主动凑上去亲吻他的唇角表示赞赏,实际上是笑容过于扭曲害怕吓到他。
谢无妄凶巴巴警告她:“那只能我是狗男人,其他人都不可以用。”
她实在憋不住了,哈哈大笑,疯狂点头:“好的,我觉得其他人也不配这个词。”
谢无妄微微颔首表示满意,似乎被她的笑声感染也跟着眉眼舒展,唇角勾起轻浅的笑容。
等到她笑够了,单指戳了戳他的胸口,问道:“这下能告诉我,你的心跳是怎么回事了?”
谢无妄捉住捣乱的手,把它放到自己的腰后,又将人禁锢在怀里不许她乱动。
他语调平缓:“你应该知道,我是他对你的爱和偏执……我来到这世界上唯一的目的就是爱你。”
陈忆容红了脸,怎么突然说起情话来。
又听他说:“分身术在无心剑诀的影响下,分身承载的情感越浓烈,获得的力量越多。我所获得的力量远远超出沈惊问的预期,所以他封住我的大部分心脉,只保留一丝控制权,让我不能从本尊吸取灵力。”
“我从诞生之初心跳就很微弱,甚至可以忽略不计。”
她沉默地闭了闭眼,心里涌起一股说不出道不明的愧疚,原来自己的离开给他带来这样大的影响。
“可是我爱你,爱你的心怎么可以是一颗不会跳动的心。于是我产生了自主意识,还想办法重创他,甚至找到削弱其他两个人与他之间联系的方法,这让本就受伤的他立刻陷入沉睡。走之前,我去找了他……”
谢无妄顿了顿,声音很低笑了两声,像是在自嘲。
“告诉他,我要去找你。如果找不到,就死在外面不回来。”
听到“死在外面”,她的心被揪了起来,手不自觉攥紧拳头。
“他听完后,体内大半世界本源猛地冲到我的身体中。我一下子慌了,确定他真的没醒过来后就赶紧离开天虚山。”
“我没有心跳,因为他在最后自己切断与我的联系。”
“也许在他内心深处也认为你的逃离,是因为讨厌他。”
“对不起。”她抱住用力摇头,抽噎道:“对不起,我不是讨厌你,我只是……只是……”
“不用道歉,容容。”谢无妄用指腹抹去她脸颊的泪,眉眼弯弯:“你是该讨厌他,谁让他总逼你。”
她抑制不住地流泪,五指抚摸上他的胸口,那是心脏的位置。
“为什么我遇见你时,你胸口受了那么重的伤。”按照谢无妄的说法,他拿到沈惊问的七成力量,这世界上还有什么人能伤到他。
“呵呵……”他笑声有些诡异,转而语调变得哀怨:“容容,它不能带我找到你,我要它有什么用!”
陈忆容听后头皮发麻,这神经病难道是自己捅的?
谢无妄很快验证她的猜想,他无所谓道:“我找了你整整两年,你到底在哪里,会不会已经……每当我想到这些我的心就会痛。明明它根本不会跳,为什么它还会痛,痛到我想杀人。”
“好想把它挖出来看看,它到底是什么东西,”他用平静的语气说着令人惊悚的话:“后来身体中的力量也快要枯竭。我想,不如就死了,再也不会被它折磨。”
想到这里,他忽然轻笑了一声,像个得到糖果的小孩子,声调变得高昂:“没想到阴差阳错,你竟然救了我。”
谢无妄用力抱紧她,力气大到两人之间再也容不下一缕风,她能听见他身体里流淌的血液声。
“容容,你救了我。”
他的头抵在她肩膀上,意味深长又重复了一遍:“你救了我。”
“所以,你一开始就知道我根本没有失忆?”陈忆容没听出他言外之意,只想到自己拙劣的演技早已被他看穿,心里兀地升起羞赧。
“失忆也好,没有也罢。我不在乎,我只在乎你在不在我身边。”他叹息道:“要是真的失忆更好。”
“那你后面又有心跳是什么意思?”
她快要被绕晕了,沈惊问究竟在打什么算盘,为什么要主动切断联系与谢无妄的联系,后面他又是怎么突然苏醒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像一个个无序的点,弄得她脑子一团糟。
“那天你躺在我怀里睡觉,我的心痛一下子都消失了,然后它开始跳,刚开始很弱,然后越来越快,直到我发现我们跳动的速度一样快。”他声音中充满不可思议:“原来心跳是这样的感觉,它一定是找到跳动的意义。”
陈忆容听到这里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埋在他怀里用力蹭掉脸上滑落的泪,转头狠狠咬了一口嘴下精瘦的胸膛。
“嘶……”谢无妄身体明显僵了一瞬,想往后退,又生生忍住不动。
“给你个教训。”她恶狠狠闷声道:“让你知道什么叫真实的心痛。”
“呜呜……”谢无妄的手按住她后脑勺往里压,眼睛鼻子被挤成一团,她艰难开口:“你……干什么,要憋死……我了。”
耳畔的心跳声在一瞬间放大了数十倍,灌入她的脑中,占据所有思绪。
“哈哈……”他过了好一会儿才放手,又使劲揉她的脑袋,打趣道:“再多咬两口,我喜欢。”
他真的是个变.态,陈忆容盯着他胸前一圈深深的牙印,心虚地帮他把衣服拉好。
谢无妄由着她的动作,眼神一直温柔凝视她,像是怎么也看不够。
“容容,你听我说。”他牵起她的手,强迫她将注意力集中在他接下来的话里:“我知道你希望我们与他融合,我会如你所愿。但当我们三个与他再次融合时,他内体的世界本源就会达到九成九,你知道这意味这什么吗?”
陈忆容看他眼中凝重不似作伪,眼神也变得郑重:“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这个世界上将没有任何一个人能阻止他做任何事。”
她的心被重重敲了一下,他是什么意思?
“如果我没猜错,乐正微体内的最后一丝本源你是为他而求。”
听了这话她没由来地打开了系统,看着谢无妄头顶【黑化男主·分身】99的标签陷入沉思。
99级,九成九的世界本源,明明是同样的数字却实力不一样。
她明白了,99代表的不是等级,而是男主身上的本源之力到了99,所以当沈惊问到达100的时候,任务是不是就完成了?
不,本源达到100,任务进度是99%,那还有1%是什么?
她脑袋很乱,又感觉抓住了什么,张开颤抖的唇却说不出一个字。
谢无妄装作没看见她的异常,继续说道:“到时候,他即世界,他会成为无敌的存在。”
“你告诉我这些什么意思。”她强装镇定:“难道他还会伤害我?”
“容容,无论我们谁都不会想伤害你。”谢无妄认真道:“但是你还是选择离开,不是吗?”
他似乎意有所指:“在世界本源完全融合时,他会出现短暂的虚弱期。”
谢无妄如深渊般的黑眸望过来,声音很轻很慢。
“容容,无论你要做什么,那是你……唯一的机会。”
冷汗倏地爬满整个后背,她呼吸停滞片刻,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谢无妄似乎看透了他内心最害怕公之于众的秘密。
她甚至猜测他知道她最后一定会离开。
为了掩盖心中的惊慌,她打着哈哈:“我能做什么,我只希望你们几个快点好起来,四个人我真的吃不消。”
谢无妄嗤笑一声,调侃自己:“不是四个人。你说的没错,我其实就是他的一部分,是我在自欺欺人。所以你看到的我就是他,甚至只是他偏执疯狂的一面,他还有很多面,”
“你以后,多保重。”
他眼神充满同情,一脸你自求多福的模样,看的她一口老血哽在心口,一下子不知该做出什么反应。
谢无妄想了半天,又亮出匕首对她道:“我还是觉得你要刻下来,等融合的时候他看见肯定会气死他。”
陈忆容赶忙把手背到身后,苦口婆心劝道:“可我只想告诉你一个人,刻下来岂不是要让其他人看见。”
他定住,皱眉往天上看了看,最后收回匕首:“好吧,你说的对。‘狗男人’是我的,他们都不配。”
她再一次闭上眼睛瞎点头,风雪气息袭来,谢无妄欺身上前含住她的嘴唇。
“你今晚,笑的真好看。”
山脚下,穆承钧和闻静并肩而坐。
听见从山顶传来的清晰笑声,他哼了一声,不高兴道:“谢无妄懂怎么让容容开心吗?”
闻静眼睛闭着,淡淡道:“她笑得比昨天跟你在一起声音大。”
穆承钧心口涌上酸水,一时间说不出话。
半晌,他声音沉重而缓慢。
“其实你早就感受到了他的召唤吧,不然也不可能这么爽快答应融合。”
闻静睁开眼,沉默良久才出声:“我们,从来都没有真正脱离过他,不是吗?”
穆承钧哂笑:“是啊,也只有那个被爱蒙蔽双眼的傻子,才认为自己真的可以跳出他的控制。”
闻静勾起几不可察的弧度,“他也并非毫无作用,至少你我真的和容容享受过一个独属于自己的夜晚。”
两人相视一笑。
此时沈惊问半躺在床榻上认真看书,像是对外面的欢声笑语充耳不闻。
月亮快要消失,天边晨光初现。
他才放下手中的书卷朝窗外看去。
清晨的风吹进来,将书急急翻页,最后停留在画有一张奇怪符号的页面。
正是陈忆容身上所刻的内容。
作者有话说:
谢无妄:狗男人从今天起就是我的专属词汇。
作者:绝不追妻火葬场哦?不是说跪就跪下。
沈惊问:我只是测试下,如果做错事跪搓衣板有没有用。
这个世界是没有狗这种动物的,在第二章女主见到旺旺时就吐槽过。哈哈哈,只有谢无妄跟其他两个人画风完全不一样。明天情人节,就让小沈和容容快乐一下。狗头.jpg.

◎你想见谁,我现在叫他出来陪你玩。◎
陈忆容焦急地在门外来回踱步,时不时踮脚透过窗缝企图窥见一丝端倪,可惜里面被封得严严实实,透不出一丁点情况。
太安静了。
她又坐在房门外的石凳上,想起今天一早她和谢无妄回来时闻静和穆承钧已等在小院外,同时回头看着他们两个手牵手。
甩开谢无妄,无奈他的手劲不是她能抵抗的,只能顶着四道死亡射线硬着头皮走过来露出一个悻悻然的笑容。
场面一度很尴尬。
闻静冷眼无言,穆承钧嘴角勾起一丝弧度,可笑意不达眼底。只有谢无妄是真的开心,路过两人时鼻孔都快飞上天。
她在心里不停叹气,到这种时候就别再来修罗场,连上三天夜班她真的没精力同时应付他们。
沈惊问好像听到她内心的哀嚎,下一秒就从里面传来不容违抗的命令:“都进来。”
她本来也想跟着进去,被三人同时阻止。
闻静:“等在外面。”
穆承钧:“容容你就别进去啦。”
谢无妄:“不用进来,记住我跟你说话。”
她一脸懵逼,为什么她不能进去,又不是没见过他们怎么融合的。难道他们四个人要进行什么不可描述的运行才能融合,那她更要进去!
“容容,在外面等我。”沈惊问发声,她撇撇嘴停下脚步,正转身往外走。
谢无妄突如其来大力往回拽,她整个人猝不及防倒在他怀里。
还没来得及叫出声,这混蛋就当着另外两个人的面狠狠堵住她的嘴。她不知是羞耻多一点还是害怕多一点,全身止不住颤抖,偷偷用余光瞄了他们一眼。
闻静眼神更加冷了,穆承钧的笑容完全消失,眼看两个人下一秒就要冲过来动手。
她用力推开谢无妄,这狗东西最后还要搞事。
“容容,一定要抓住机会。”他在他们拔剑前放开她,声音低沉到听不清尾音。
说完,谢无妄率先走进去。
陈忆容从他的背影看出一股英勇就义的味道,另外两个人依次从她身边路过。
闻静顿了顿脚步,与她视线相撞,眼神稍霁,一切尽在不言中。
穆承钧拍拍她的肩,冲她勾起一个完美的弧度,最后进去前还回头对她抛了个媚眼。
低头无奈一笑,这三人性子真是千差万别,怎么能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
她打了个激灵,好像确实马上就要变成一个人,甚至还要加个其他未知属性。
有种黑暗料理即将出炉的感觉。
一墙之隔的房内。
沈惊问站起来,面无表情看着三个属于他的分身,淡淡下令:“来吧。”
闻静一言不发直接走进他身体中,穆承钧轻笑一声也跟着进去。
只剩下谢无妄。
此时沈惊问气势已变得非常强盛,扑面而来的风雪气息压得人喘不过气来,他也不催促,静静等着谢无妄。
谢无妄心有不甘,但他清楚自己只能束手就擒,他对沈惊问提出要求:“不要逼她。”
也不知道这句话哪里触怒了他,自己被一股大力猝不及防推向沈惊问,脖子瞬间覆上一只冰冷有力的手。
那只手慢慢举起他,身体被迫离开地面让他开始不能呼吸,忽地力道猛然收紧,窒息感瞬时侵蚀大脑。
“逼她?”他听见沈惊问嗤笑:“你少在这里装好人,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
尾音陡然加重,他的身体也随之重重落下来,被沈惊问掐住脖子按在桌上,发出一声巨响。
“怎么回事?”
屋外传来陈忆容的惊呼,她的手敲打在门上似乎随时会冲进来。
沈惊问柔声回应:“没事,不小心碰到东西,马上就好。”
“哦,没事就好。”她声音明显充满担忧,却因为得不到允许又退下。
谢无妄对上他如深渊般的双眸,那里面全是瘆人的寒意,心口一凉。
沈惊问附身凑到自己耳畔,刻意压低声音冷冷道:“你不过是我的爱而不得。”
被“爱而不得”四个字刺激到了,他发疯似的想要反抗却无法动摇沈惊问一丝一毫,体内的力量以排山倒海般的速度朝沈惊问体内流去。
他眼神嘲弄:“你以为你自己多么大爱无私,嗯?那你为什么要在她身上留下鲛人族文字,你其实一点也不想让她知道上面到底写了什么。”
“唔……”想说点什么,可惜沈惊问没再给他机会开口。
“哈哈……别反驳,”他低声笑了起来,但笑意却没有蔓延到眼睛:“你就是我,你在想什么我一清二楚,谢无妄。”
“你明明就害怕她离开,却又要装作一副大度的样子,你好虚伪啊。”
“不过你还算有用,至少找到了她。”
另一只手隔空取来一卷书册,沈惊问当着他的面用力一握,登时化为湮粉落在地上。
他睁大眼睛无能为力看着这一切,身体里的力量已经枯竭,他的意识渐渐模糊,眼神直勾勾望向门外。
“咳咳……”他勉力抬高右臂,向陈忆容的方向伸去。
容容……
在清醒的最后一刻,他听见沈惊问喃喃低语。
“我沈惊问要的,必须得到。”
“她逃不掉的。”
“吱呀——”
等了大半天终于听见门开声,陈忆容立刻三步并作两步迎上去。
“师尊,你……怎么样?”她屏住呼吸盯着沈惊问,活像在手术室外等着大夫宣判生死的家属。
沈惊问执起她的手,嘴角勾起一丝若有似无的浅笑:“好了。”
“真的吗?”她怎么不信呢,如果成功融合系统为什么没有提示任务成功。
她侧身看向屋内,里面会不会躺着三具冰冷的尸体?
沈惊问轻笑了一声,唤回她的思绪。
“你想见谁,我现在叫他出来陪你玩。”
她缩回脑袋,讷讷道:“谁都不敢要。”
一只手抬起她的下巴,陈忆容对上一双好看又戏谑的眼:“不敢?我看你跟他们三个玩的倒是很开心。”
这是在吃醋?
可是……他们还不都是你一个人造作出来的。
沈惊问提议:“要不一起玩?”
“呵呵。”她搂住沈惊问一只胳膊假笑:“我谁都不要,我就要你。”
沈惊问听后另一只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再没有提叫谁出来玩这个问题。
这题答对了。
心里琢磨是不是因为完成任务的顺序不对才没有播报。若系统最终目标是让男主得到完整的世界本源,可能要回收乐正微体内的世界本源后才会获得世界线进度。
想到这里,她把乐正微的要求告诉沈惊问,他听后没什么表情,但应下这件事。
“不如,我们现在去找一下乐正微。”陈忆容还是有点担心,毕竟乐正微只是一具分身,若是沈惊问没有十足把握可以替她生出灵根,那她只能暂时先搁置任务,继续寻找其他方法。
沈惊问点点头,两人相携而去乐正微的小院。
“师姐,你来……”谢景渊看见她时高兴扬起手,又在下一瞬看见沈惊问时顿时消声。他脸上畏惧之色明显,手蔫蔫地放下去,不自觉往后退了两步。
陈忆容见他视线往下移,发现他的目光落在自己与沈惊问十指相扣的手,连忙想抽出来却惹来更大的禁锢。
谢景渊跟见了鬼一样,嘴张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心想他估计一时之间接受不了,忍不住手肘弯曲轻轻碰了下沈惊问,示意他温和点。
沈惊问面无表情但眼神却转向谢景渊后方,她发现谢景渊偷偷长呼一口气。
师弟一定是在风雪门时留下的阴影,他之前虽然敬畏沈惊问却也没有到害怕的地步。
“啧,”乐正微远远看见两人,扬起笑容打招呼:“一别百年,沈掌门别来无恙。”
女魔君能活下来绝对是因为她识时务,对着闻静就是“小沈”,真见到本人又换成“沈掌门。”
可惜沈惊问在人情世故方面着实怠慢,开门见山道:“为你重生灵根可以,但你的记忆会全部消失。”
话音一处,四下寂静。
最先开口的是谢景渊,他说话结结巴巴:“掌、掌门……”
听得出他一点也不想跟沈惊问说话,但还是鼓足勇气继续开口:“记忆消失就是……她会忘记所有的事情吗?”
沈惊问微微颔首。
陈忆容在谢景渊眼里看见无助和茫然,想上前一步安慰他,却被沈惊问牢牢固定在原地。
乐正微用力拍在谢景渊背上,他轻呼一声,差点丢了魂,脸色一片惨白。
“你干嘛做出一副我要死了的晦气样,”乐正微睨了谢景渊一眼,嘴里不饶人:“又不是丢了性命。”
“可你……可你会忘记我……我们。”谢景渊小声叭叭,一副小媳妇要被抛弃的委屈样。
“什么?”乐正微没听见,扭过头皱眉问他。
谢景渊低头:“没什么。”
陈忆容捏不准乐正微的态度,心里很纠结。要是代价是失去记忆,她还会愿意给出世界本源吗,而如果她不给,自己该怎么办。
毕竟与性命相比,记忆反而没有那么重要。不过这只是她的一厢情愿的想法,而不是乐正微的。
谁料乐正微没思考多久就给出了答案:“可以,但我要你沈惊问一个保证。”
沈惊问淡淡道:“说。”
“我要你保我之后在天虚山高枕无忧,谁也不能找我麻烦。”
沈惊问点头同意。
乐正微耸耸肩,很随意道:“那来吧。”
陈忆容心里一紧,动容道:“阿微……”
她余光瞄到谢景渊紧咬下唇,身体微微发抖,整个人很低落。
“不急,给你三日时间准备。”沈惊问丢下一句没什么感情的话,拉上陈忆容转身就走,丝毫不给他们交流的机会。
陈忆容一步三回头,看见谢景渊负气转身进屋,乐正微脸上闪过慌张,连忙跟进去。
回过头偷笑一声,惹得沈惊问开口询问:“笑什么呢?”
仰起头朝他打趣道:“师尊好像比以前更加有人情味了,特地留三天时间给他们两人。”
沈惊问停下脚步,弯腰骤然凑近她,眼尾那抹泪痣一下子放大在眼前,她怔地一下愣愣看着他。
“你喜欢这样的我吗?”
他声音清润,像小溪一样淌进她的胸腔,灌满温柔。
“喜欢,什么样的你,我都喜欢。”
“小骗子。”
额间落下一个吻,微凉的唇像羽毛轻轻拂过,痒痒的,却又忍不住想要更重。
“拜、拜见掌门。”
慌张又熟悉的男声打断两人之间的缱绻柔情,她的脸倏地一下红了半边,反应过来是谁后立马把脑袋埋在他怀里。
她听见沈惊问冷淡地嗯了一声,用宽大的袖袍遮住她半个身子,揽着她离开。
心里狂哭,怎么会碰见【猹王】。
脸无了。
作者有话说:
王语茶:芜湖,情人节当天吃到大瓜。
陈忆容:天虚山明天头版头条预定:海王逆徒染指冷情师尊,后花园再添一朵高岭之花。
沈惊问:终于有人发现我们是一对了。
嘻嘻嘻,情人节当天让小沈容容(被迫)官宣一波。

“哎呀呀,快看这是谁啊?”
一声阴阳怪气的惊呼让所有正在练剑的弟子齐齐望过来,陈忆容脚下一滑差点摔了个倒栽葱。
弟子们神色各异,嘴上齐声道:“陈师姐。”
陈忆容不得不停下来对众人微笑,她站在原地嘴抿成一条线,甩了个刀眼示意王语茶闭嘴。
可惜他根本不理会陈忆容的警告,嘴里啧啧出声。
“陈师姐,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三年不见,别来无恙。”
“别、乱、说、话。”她举起手作势要揍他,恶狠狠道:“小心我削你!”
“……”他夸张地捂住嘴,爬上李玉真躺平的巨石,对着她挤眉弄眼的。
李玉真被王语茶的动作惊醒,先是揉揉眼睛,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两人不期然对上眼,陈忆容见李玉真懒懒撑起上半身坐在巨石上,打了个哈欠闷闷道:“师姐,你回来了。”
看他水汽朦胧的眼和茫然无知的脸,她真是有气撒不出。
狠狠跺了跺脚,再次给了王语茶一个警告的白眼,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喂,你怎么得罪她了。”李玉真又躺下,有气无力地问。
王语茶神色不自然,哼唧了句:“看到不该看的。”
“哦,”李玉真不以为意,“天虚山还能有什么龌龊事不成?”
王语茶听了后脸上表情变幻莫测,眼睛止不住转悠。这事儿撤憋在心里已经一天一夜,又不敢随意找人说,见李玉真悠闲自在的模样心里顿时不平衡。
“我跟你说你千万不要说出去……”王语茶鬼鬼祟祟凑到李玉真耳畔嘀嘀咕咕。
“什么事啊……”李玉真眉头轻蹙,嫌他碍事。
下一秒他生动形象地表演了什么叫“垂死病中惊坐起”,因为消息太震惊脱口重复:“你说什么,陈师姐和掌门亲上了!”
话一出口,他才惊觉自己说出了什么惊天秘闻。
明明有百来人的演武场在这一刻寂静无声,无论在做什么的此时都愣在原地,甚至有人手中的剑直接掉落在地上。
一双双眼睛直勾勾盯着李玉真,诡异得让他头皮发麻。
“咳咳……大家什么也没有听见,好好修炼!”李玉真故作严肃呵斥众人,可惜他们虽重新拾起手中兵刃,心思却明显不在修炼上。
李玉真转过头,双手掐上王语茶的脖子,绝望道:“你给我说清楚,在哪看到的,敢胡说我现在就杀了你。”
“唔唔……”王语茶白眼直翻,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在风绝谷小路上,那日……我本来想去找谢景渊要点灵泉水,没想到走错一条路,往靠近飞来峰那边的小径上……咳咳,遇到的。”
“啊……”李玉真痛苦哀嚎,想掐死手中人,再掐死自己。
他哭丧着脸:“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不要随便乱走。”
陈忆容对后面发生的事情目前还一无所知,趁着沈惊问在修炼没工夫看着她急急下山前往藏书楼。
她想在回家前弄清楚谢无妄刻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曾经问过沈惊问,他故作不开心跟她说是谢无妄的名字,当晚还找理由把她从里到外检查一遍,看看有没有其他人留下的痕迹。
沈惊问在说谎。
就像他了解陈忆容一样,她对沈惊问有一种莫名的直觉。
跑到山顶寻找那卷《笼中鲛》,却发现它离奇失踪,还被沈惊问发现她的意图。
她干脆以对七海十三州感兴趣为由询问,沈惊问却告诉她白玉宫殿重修过,可能在那时遗失了书卷。
他提起重修就让陈忆容想起那日他毁掉宫殿的恐怖模样,赶紧收声。
事情看似不了了之,实则成为了她的心魔。
眼看着三日之期就要到,万一到时候世界线立刻推进至100%,她也许再也没有机会知道它们是什么意思。
大概是沈惊问对她逃离一事始终耿耿于怀,没有特别情况决不允许自己离开他视线范围内。
他们依旧住在山腰小院,山顶的白玉宫殿重建后,沈惊问始终没有回去,看她看得很紧。
今天她抓住机会跑出来,或许藏书楼里会有她想要的东西。
“陈师姐。”守楼的弟子看见她行礼,她镇定自若地拿出沈惊问的掌门令牌,他们一见立刻放行,并且给予最高权限查阅所有书卷。
“没有,不是,这个……也不是……”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她心里越来越急。
关于七海十三州的记载本就少之又少,一路找来就只看见几本野史,并没有描述记录身上刻下的符号。
到底是什么?
该死的谢无妄,果然是条狗,人话都不会说。
她气急败坏,又找了好几轮仍然一无所获。
时间来不及了,她必须马上赶回去,不然又给沈惊问理由惩罚她。
“陈师姐慢走。”
她又一次路过演武场,发现这次大家更奇怪,一个个瞪大眼珠子跟着她的步子移动,怪瘆人的。
熟悉的眼神,热烈而统一地装满“卧槽”两个字。
她不明所以,往唯二两个表情不同的人看去,一步跃上巨石用寸光剑柄捅了捅王语茶。
“王师弟,”陈忆容皮笑肉不笑问他:“你该不会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吧。”
“我不是,我没有,与我无关。”王语茶差点跳起来,一把拉过李玉真挡在自己前面,缩着脑袋不出来。
“你最好是,”她呵呵冷笑:“要是被我知道你敢乱传,我就告诉师尊割了你的舌头。”
王语茶听后小心探查脑袋,疯狂摇头表示自己绝不乱说话。
陈忆容放下心,视线移到李玉真身上,看他额角直冒冷汗,皱眉问:“你怎么了?”
“额……”他表情十分扭曲,半晌讷讷道:“嗯……就是,就是……”
“是什么是,快说。”陈忆容眉头更深,李玉真身体不自然扭动,脸色惨白,活像见了鬼。
“师姐,”王语茶用手撑住李玉真摇摇欲坠的身体,为了好兄弟挺身而出:“我刚刚看你去藏书楼,你去找什么。”
“没什么。”陈忆容不好说出这件事,敷衍他。
“看你表情应该是没有收获,不如跟我说说,也许能有点线索。”王语茶站出来,把李玉真挡在后面。
“……”
陈忆容看他信誓旦旦,又想着【猹王】的能力,踌躇半天小声含糊道:“你知道‘七海十三州吗?’”
王语茶眼前一亮,自信道:“当然知道。”
随即歪头思索,忽然间像想到了什么,从储物带中拿出一卷泛黄的书册,递给陈忆容。
“诺,这个是关于‘七海十三州’中鲛人族的记载,师姐你要看的话就先拿去。”
陈忆容接过随意翻了几页,忽然在中间看见类似的符号,手中动作一顿,然后不动声色地收起来。
“谢了。”她淡淡道:“别告诉别人。”
“好的,师姐。”王语茶小鸡啄米般点头,一副你是老大你说了算。
刚准备动身,天空忽而飘下零碎的雪。
“容容……”清冷的声音从天上传来,沈惊问御剑悬在空中宛如神祇。
“拜见掌门。”
除了陈忆容外,其余人等全部跪下,低头行礼。
她站在人群中仰望他。
“回去吧。”沈惊问俯视众人,淡淡嗯了一声,眼光最后落在她身上。
“是。”她拿出寸光御剑而上,不多时与沈惊问化作流光消失在天边。
直到空中骇人的风雪气息和雪花消散大半,众弟子才敢起身,纷纷遥望飞来峰方向。
“是真的,李师兄没骗人。”
“对啊,掌门叫陈师姐的名字好温柔。”
“痛啊!王八蛋,你打我干嘛?”
“我想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你抽你自己啊,我要跟你决一死战!”
李玉真傻愣愣地站着不动,王语茶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冲他吹了个口哨令他回魂。
“别想了,掌门都出手了,其他人没戏。”
“……”
王语茶故作喟叹:“陈师姐真是高,那两个人谁都不是省油的灯。可对上掌门,他们都不是对手。”
李玉真朝他脑袋上呼了一掌,严肃道:“不许妄议掌门。”
王语茶无声张口:切,谁不知道你对她关注得很。
她被沈惊问火急火燎地拉进房内,他反手关门把她压在门上,两人距离很近,她一抬头就能碰见沈惊问的脸。
“容容,你去哪里了。”他声音很温柔,却让她不自觉紧张。
“我去山下看看,好久没见他们,怪想念的。”不敢看他的眼睛,可他偏偏抬起她的下巴,迫使两人四目相对。
“可以去,但是一定要跟我说一声好吗?”他垂眸凝视,黑沉沉的凤眸看得她不安:“不要突然消失,我害怕……”
尾音还未完全脱口,他的唇已经覆上来,辗转碾压她的牙关,强势把自己挤进来。慢慢地,这个吻变得越来越炙热,空气温度渐渐上升。
她往外瞄了一眼,日光正盛,手用力往前推试图告诉他白天应该做点正经事。
可惜这点劲儿在他看来是陈忆容故意挠他,他钳住两只捣乱的手放在她身后,又用一只手牢牢固定。
陈忆容要开口拒绝,就听见他不安问:“别拒绝我,好吗?”
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想着两人本就不多的相处时间,放弃抵抗任由他肆意妄为。
半夜惊醒,沈惊问不在旁边,小院内也无人。
应该去修炼了,三个分身离开他太久,需要一些时间完全融合。
想必是今日之事让他心生警惕,改为晚上她沉睡时悄悄出去继续白天未完成之事,难怪要大白天胡闹。
她脸微微一红,转念又无奈一笑。
什么时候他变得这么患得患失?不过正好可以研究王语茶给的书卷。
她爬在床上一页一页的翻过去,看得很认真。
“她……”陈忆容拨开领口露出一片雪白,注视回天镜里的刻痕,又一个一个比对书中的符号,她皱眉念道:“走?”
她、走?
什么意思。
又翻了几页,眼神来回在镜子和书卷中不停调转,最后目光停在一个奇怪的符号上。
她、走、放。
瞳孔猛缩,手中镜子蓦地掉在床上。
谢无妄刻的是,放她走。
他为什么要刻这三个字,沈惊问又为什么要骗她是谢无妄的名字。
手颤动地抚摸前胸,这里伤口早就愈合,只有一层浅粉色的新生皮肉,若不仔细看怕是很容易忽略。
况且刻在这个位置,她若不借助镜子,几乎只能看到一个尾巴。
谢无妄不是刻给她看的,是给谁?
答案呼之欲出,能够看见她身体的人只有沈惊问。
谢无妄是专门刻给沈惊问看的,或者说,是他刻给自己看的。
结界快速闪过两道微亮的光,陈忆容沉浸在刚刚的发现中毫无所觉。
飞来峰山顶,沈惊问面前立着一面水镜。
他无奈叹息:“她还是知道了。”
作者有话说:
李玉真咬牙切齿:你可真是我的好兄弟。
王语茶捂着两只淤青的眼睛说不出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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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因为小可爱的一句评论让我灵感爆发,想了一个现言心机竹马暗恋迷糊青梅成真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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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予你一生》又名《情人节当天没了两个老公》
【步步为营深情竹马VS单纯可爱迷糊青梅】
“在你看不到的地方,我从未离去。”
情人节前一天,江屿白纠结整晚没睡着。
两个优质男网友同时约她明天见面,
一个是沉默寡言的技术大佬,一个是浪漫无拘的旅游博主。
她对技术大佬随意提了句抢不到菜要饿死,第二天他发来个小程序,从此仅售一份的稀缺菜品成为她的专属。
她在旅游博主图片下评论阿尔卑斯山的雪很美,不久后收到一瓶高科技封装的白雪,里面写着:你爱的雪永不化。
所以,明天到底见谁?
情人节当天,江屿白一袭长裙,手足无措站在江边。
内心暗骂自己怎么变成了人人唾弃的海王。
一张熟悉又害怕的脸出现在眼前。
林慕生,年纪轻轻已在科技领域独领风骚,天才少年,温雅矜贵,爱慕者如过江之鲫。
只有与他一起长大的江屿白知道他皮囊下的凶狠冷血。
多年来,她对他退避三舍。
林慕生懒懒斜倚在她旁边,勾起唇角:“好巧。”
江屿白定定神:“不巧,我在等老公。”
林慕生偏过头,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垂眸低笑。
半晌,他好整以暇看着她:“我也见见?”
江屿白立刻拿出手机发消息,约定好的两人却一同默契消失。
情人节那天晚上,她和林慕生在江边吹了一整晚风。
后来,江屿白暗恋者在她婚礼上碰见林慕生。
指着他颤声大喊:“你当年告诉我小白有未婚夫了?”
林慕生挑挑眉:“就是我。”
江屿白这才知道她单身多年的原因。
#老婆害怕我,我就披两个马甲接近她#
【小剧场】
过了很久后。
黑客回她:“祝你幸福。”
博主私她:“白头偕老。”
江屿白:???
她后知后觉发现,那天两个人约的好像是同一个地方。

◎你可别把我当成身外之物,用完就扔◎
天蒙蒙亮,陈忆容在半睡半醒间感觉旁边床榻凹陷,微凉的空气钻进被子,她不自觉缩了缩。
一只更凉的手突然斜斜探进未拢好的衣襟,她吓了一跳,整个人下意识弹起来又被不轻不重压回去。
沈惊问的指腹在她胸口一点一点描摹,又凉又痒,让她止不住往里缩,最后睡意被一点点驱散。
她忍无可忍睁眼骂道:“沈惊问,你还让不让人睡觉。”
拖着长长的尾音,睡意浓重,不像指责反倒是在撒娇。
耳边一声轻笑,他心情似乎不错。
他问:“容容,你想不想抹去这个。”
她先是一愣,难道昨晚自己查阅书卷被他发现了?随即又否定这个猜想,也许他就是单纯问问。
“随意,我都可以。”她眼皮子很重,含糊敷衍他。昨晚脑子里都是“放她走”三个字,睡得极为不踏实。
谁料这句话不知道怎么又让他不高兴了,手中的力道骤然变大,像揉面团似的用力捏她。
“呜呜……我错了。”先认怂,睡个好觉更重要。
谁知他根本不听,三两下挑起她的心火,剥夺她所有的思考能力。
“我有时候觉得,你好像不在意任何事情,任何东西?”
不在意顶级功法无心剑诀,轻易将连他都心动的双生果拱手相让,圣境带回的宝物也胡乱堆在储物袋中从不研究,躯体被损伤也无所谓。
她侧仰着头,入目一片白茫茫,眼神毫无焦距望着散落在耳边的如雪长发,有气无力回道:“我淡薄的性子随您,都是身外之物不必太看重。”
他突然用力,惹得她惊呼出声,转过头重新睁大昏昏欲睡的眼。
“身外之物?”他嗤笑一声:“那我现在算你的身内之物吗?”
谢无妄说的对,他变了。
变得十分不知羞耻,这种话他以前绝对不会说出口。
憋着一口气,秉承多说多错的原则,晕湿眼尾默默承受他的动作。
沈惊问视线一直没有从陈忆容身上挪开。他黑眸深沉,将她眼里氤氲的水光,脸上羞恼的桃红和双唇艳丽的轻颤统统印在心里。
青丝松散凌乱地铺在身后,交杂着自己的白发,黑白恍若一体,让他有种两人合二为一的错觉。
一个控制不住,又到傍晚才放过她。
陈忆容气若游丝,人像一滩水化在沈惊问怀里,感受背后的胸膛从剧烈起伏到平稳呼吸,他的手有一搭没一搭的轻抚自己后腰。
有点痒,但她没力气躲,宛如一条咸鱼原地躺平。
这次不管他干什么,她都能睡着,快要失去意识前她模模糊糊听见他用气音在耳边说话。
“你可别把我当成身外之物,用完就扔。”
腰间一紧,她无意识轻哼一声,来不及思考就陷入一片黑暗中。
再醒来已经是与乐正微约定的第三日上午。
沈惊问为她绾发。
陈忆容看着镜子里的两人,她很难想象他这一双拿剑手有一天会拿起梳子替她打理头发。指尖灵动穿梭在柔顺的青丝间,白如暖玉的手和黑如香墨的发交织在一起,缠绵悱恻,难舍难分。
最后他将一只发簪轻轻插上。
是初闻。
他看着镜子里的她淡淡道:“别再不小心弄丢了,知道吗?”
“嗯。”她不自然垂眸,不敢与他对视。
沈惊问也不在意,又拿出一枚鱼型玉坠系在她腰间,赫然是谢无妄匕首上挂着那一枚。
她曾经放在手上把玩,是万年冰魄之心雕刻而成的瑶光飞鱼,里面有着极强的一缕剑意。
“这是送你的生辰礼物,现在总算物归原主。”
他声音和动作都很平静,甚至称得上温柔,绝口不提那日他怒极一剑毁掉白玉宫殿之事。
陈忆容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她的手先一步握住他的指尖,五指缓缓入侵他的指缝。
抬眸看向沈惊问,她抬起两人的手放在唇边,低声道:“对不起,我……”
沈惊问使力将十指相扣的手堵住她未尽之语,闭了闭眼摇头道:“别说对不起,你以后别不告而别就行,容容。”
他的黑眸凝视她,在等一个答案。
“好。”她望着他左眼下的泪痣,轻轻点了点头。
得到她的肯定的答复,沈惊问嘴角勾起一丝弧度,闻声催促她:“走吧,今日不是还要去乐正微那里。”
是了,今天已经是第三天。
时间过得好快,她来到这个世界已经近十年,或许马上就要说再见。
沈惊问率先往外走了两步,发现手绊住他后回头,看见陈忆容站在原地不动,她脸上表情很奇怪。
“师尊,”他听见她喊他的名字:“沈惊问。”
“嗯?”挑眉询问。
陈忆容笑了一下,缓缓走到他面前,语气很平常:“没事,就是想叫叫你。”
“你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我都会为你做到。”沈惊问幽深的眸子看着她。
陈忆容眨眨眼:“没有了。”
她不给自己后悔,先一步拉着沈惊问迈出飞来峰。
乐正微早早就在院门口等他们,重重来回踱步,看上去很烦躁,眼中还有一丝懊悔。
她看见二人,猛地跑上前来迎接,嘴里抱怨:“怎么才来,你两大早上干什么去了?”
“你这么着急干什么?”陈忆容似笑非笑问:“师弟呢,怎么没出来?”
乐正微脸上闪过不自然,轻咬下嘴唇凶巴巴道:“他还在睡,你们赶紧动手。”
又小心问:“确定拿走世界本源我就会失去所有记忆?”
沈惊问淡淡看她没说话。
“好,那就好。”她低头呢喃:“赶紧让我忘记。”
“啧啧……”陈忆容瞧她那心虚样,故意提高声调:“师弟这么勤奋一个人,怎么可能还在睡,我去叫他。他很关心你,这种时候他肯定希望在场。”
放开沈惊问的手作势往里走,路过乐正微时被她拦住,她眼神窘迫,求饶道:“大哥,别去。”
“有问题!”陈忆容好整以暇:“你先交代清楚,对我师弟做了什么亏心事。”
乐正微哀嚎一声:“沈掌门你管管她,好好的操心别人干嘛!”
沈惊问:“……”
乐正微企图让沈惊问吃醋从而蒙混过关的计划失败,看他对陈忆容一副听之任之的小媳妇样,她无语翻了个白眼。
“师弟,师弟!”
陈忆容挣脱乐正微抬脚往屋里边走边喊,下一秒又被人急急拦住。
乐正微伸开双手,大有你敢往前走一步我就死给你看的悲壮与决绝。
她定住脚步,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衣襟,幽幽道:“从实招来。”
“唉,”乐正微垂头丧脸,后悔道:“我们昨天喝酒了,然后……就发生了点男女之间那点儿事。”
她登时站直,不可思议抓住乐正微双肩疯狂摇晃:“你是个人?他还是个孩子!”
沈惊问冷冷插了一句:“我在他这个年纪,早就被派去与魔修厮杀了。”
陈忆容回头瞪了他一眼,这时候你就别随便乱吃飞醋。
“咳咳……”乐正微头晕眼花,她费力抓住陈忆容的手,大口大口喘息,声音断断续续:“你想到哪里去了,我们只不过喝酒一时上头,亲了一口。”
“你们居然亲……嗯,亲了一口。”她冷静下来,好奇问:“谁主动的。”
“嗯……”乐正微支支吾吾:“不记得了。”
眼看她又要动手,乐正微破罐子破摔:“我,我,行了吧。”
“……”陈忆容明白她为什么这么着急了,敢情是不想负责,这个渣女。
乐正微绝望闭眼,像个待宰的羔羊:“快来,拿走我的记忆。”
她看了一眼屋内,一时不知该如何抉择。
到底要不要叫醒谢景渊,如果等他醒来发现乐正微已经失去记忆,一定会很难过吧。
她正踌躇犹豫,沈惊问走到乐正微面前,抬起手就要抽离世界本源。
“师尊!”她喊了一声,心里揪得慌,又越过乐正微的肩膀往里面眺望,嘴里念念有词:“不再等等吗……”
沈惊问淡淡看她一眼,不辨喜怒道:“这是她的决定。”
“好吧。”她声音低了下来,五指轻轻攥紧衣角,轻蹙眉头凝视他们两人。
心砰砰地跳,脑子里全是心脏的声音,喉咙艰难地蠕动,又紧又干。
随着沈惊问将乐正微体内那缕金色的世界本源抽出,她全身的力气好像也慢慢消失。
腿软地后退两步,差点跌倒,手撑住桌子勉力挺直背脊。
沈惊问瞄了她一眼,轻皱眉头加快手中动作,不多时一条金色的细线在他手上扭动似乎想要钻进他的身体,可惜被他牢牢制住。
乐正微在本源抽出的一瞬间陷入昏迷向后倒,见沈惊问无动于衷她叫了声“阿微”,准备起身过去接住她。
还没行动,沈惊问就隔空将乐正微放在院中藤椅上,又大步走到她身边,扶起自己靠在他身上。
“你怎么了?”他眉毛拧成一团,左手按住她后背输送灵力似乎在检查她的身体。
“我没事。”陈忆容压下心中的酸涩,眼睛转向他右手。
沈惊问会意,将东西递到她眼前。
“这就是,本源?”陈忆容指尖刚刚碰到它,系统播报声再一次出现。
【恭喜宿主获得乐正微体内本源之力,奖励世界线进度1%,当前世界线进度94%】
果然,她的任务不是自己拿到世界本源,而是让沈惊问得到世界本源。
“拿好。”沈惊问把东西放到她手中,世界本源在掌心不停挣扎扭动,她能感觉这缕金线想要逃脱桎梏冲向旁边人。
“不,它应该是属于你的。”
她缓缓摊开手掌,金线没了阻力唰一下冲进沈惊问眉心。
“唔……”
她听见沈惊问一声闷哼,猛地向后倒去。
陈忆容慌忙扶起他靠在自己怀里,看他眉头快要贴在一起,淡色双唇抿成一条线,似乎在承受极大的痛苦。
“师尊,师尊,沈惊问。”她急切呼唤他,可他没有回应,只有手牢牢抓住她。
怎么会这样,难道系统的最终目的不是让男主得到完整的世界本源吗?
到现在系统也没有提示男主融合成功,到底还差什么?
她正一筹莫展时谢景渊从屋里走了出来。
先看到陈忆容和沈惊问两人依偎在一起,又转头发现乐正微安静地躺在藤椅上,一时间竟不知该往哪边先去。
好在她及时看见谢景渊,并告诉他乐正微体内本源之力现在在沈惊问体内。
“掌门怎么了?”谢景渊心里的着急一点不比陈忆容少,若是沈惊问出事,乐正微也会没命。
“不知道。”陈忆容六神无主,思索着一切可能。
忽然感觉乾坤袋中有个东西在发热。
是轮回符。
作者有话说:
容容十二件宝物:
斩灵剑——赠与沈惊问。
木青莲蕊——赠与谢景渊。
玄武甲——防御攻击。
追魂弩——三支箭已经用掉两支。
鲛人泪——制造单独空间。
九离灯——制造幻境。
穿骨钉——穿透一切壁障。
剑灵摇光飞鱼——融进寸光。
轮回符——重开一次的机会或者经历他人轮回。
缚魂鞭——捆住神魂。
定身圈——无视任何时空壁障定位。
究竟有没有人能猜到最后的真相呢,期待ing~
明天就要放出来了,想想有点小激动。
感谢在2023-02-15 21:08:24~2023-02-16 21:10: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呵呵2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沈惊问是重生的◎
她曾从沈惊问的只言片语中推测轮回符除了能够让自己随机重生到某个时间节点,还能够参与其他人的轮回。
换言之,她可以利用轮回符,去经历一个人的一生。
与神交不同,神交只能看到对方内心最深刻的记忆,比如秘密,幸福和痛苦。
谢景渊告诉她,沈惊问是走火入魔。
他明明已经融合三个分身,怎么还会发生这种事。
除非,他的心魔不是三具失去控制的分身,而是她。
联想到那日她离开时,沈惊问从【渣男】变成【黑化男主】,心口一窒。
手中的轮回符顿时烫得如岩浆一般,掌心被咯得通红。
沈惊问面容惨白,双目紧闭,白发凌乱地散落在床榻上,像个毫无生气的雪人。分不清到底是雪花银貂白一些,还是他更白。
她坐在床榻边凝视毫无防备的他,伸出手指将遮住他半边脸的雪色长发拨到耳后,指间不经意碰到眼角下的那抹泪痣,不知道怎么就哭了出来。
“你可不要出事,”陈忆容低声笑道,泪水却不知不觉汇到下巴尖,最后落在沈惊问掌心,“我只差一点点了。”
抬眸最后看了一眼沈惊问,她果断捏碎手中的轮回符。顿时灵魂出窍的感觉席卷全身,身体不稳向前倒去,刚好压在他身上。
还不等她起身,眩晕感让她下一秒陷入黑暗。
被她泪水沾湿的那只手,忽然抽了一下,很快又归于平静。
陈忆容恢复意识后发现自己没有实体,整个人似乎悬浮在空中,像一个无情的旁观者。
眼前是漫天大雪,白色侵蚀整个天地。
她试着呼唤系统,却发现它失灵了。
远处,一鹤发童颜的仙修款款而来,他从地上拾起一个襁褓中的婴儿,笑呵呵说:“这小娃娃唇红齿白的,还是万里挑一的单金灵根,看来我捡到个宝贝。”
然后他把婴儿带回天虚山,收做亲传弟子。
取名为,沈惊问。
她的视线跟着沈惊问一起来到熟悉的飞来峰,看着他在师尊的呵护下一点点成长。
一晃眼,沈惊问渐渐长大,五官愈发精致俊秀,性子却跟雪一样,冷冰冰不爱说话。
他的师尊传授他无心剑诀,他进步神速,一跃成为天虚山这一代的最强者。
无心剑诀略有小成的当天,他用苦木制成一支发簪,名为初闻。
陈忆容还看见年少时的晏长老,长得也是一表人才。他偷偷告诉沈惊问自己有了一个喜欢的姑娘,可惜沈惊问并不关心,一心练剑。
后来仙魔大战越来愈烈,沈惊问在魔修的围追堵截下拿到了百仙争夺战第一名,得以进入圣境。
他站在十八面放大版回天镜中央,冷冷注视它们,下一秒突兀倒下去。
等到他醒来后轻蹙眉头,似乎在思索什么。
他拿到了圣境的提示。
紧接着,他选择其中一块铜镜后获得一把剑,是流云剑。
然后和自己当年再来一次的场景一样,铜镜恢复如初,他再次选择。
来来回回一共三次,他最终得到流云剑,回天镜,和轮回符。
他竟然也有轮回符。
而他的回天镜,赫然是后来自己手中的那块。
回天镜,系统,沈惊问,轮回符。
不等她细想其中的联系,沈惊问转瞬间离开圣境。
此时魔域听说圣境为沈惊问投射了三道圣光,特地邀请他前往一叙,顺便也欢迎其他的男修一同来交流。
原来这就是乐正微戏称的“魔君选男宠”。
沈惊问来到魔域乐正微面前,依旧保持他惯有的冷脸相对。
陈忆容头一次看见乐正微做女魔君的样子,一手长鞭落地,英姿飒爽,睥睨天下,与后来整日躺平的咸鱼微截然相反。
很快,乐正微就觉得沈惊问没什么稀奇,提出要他手中的回天镜。沈惊问要求以分身术交换,两人暗中交易达成。
回到天虚山的沈惊问很快弄清楚如何找到乐正微的本尊所在,在下一次仙魔发生剧烈冲突时他一人一剑杀进魔域,来到乐正微面前。
他说:“我知道这场大战并非你所愿,只要你自废修为,我保你后半生无忧。”
乐正微哈哈大笑:“保我?不必了,来吧。”
流云剑在打斗中断成几段,不过他终是找到乐正微的本尊,将她斩杀时脸上表情未变,在发现她有一个分身出逃时选择忽视。
后来,魔域因为少了乐正微,被仙道压得死死的,再也不复当年。
沈惊问师尊也于当年辞世,临终前将天虚山掌门传给他,晏长老成为天虚山二把手。
沈惊问接过掌门令牌在他师尊墓前跪了三天三夜。
之后,再没有下过飞来峰。
他一直在寻求无心剑诀的突破,可惜遇到瓶颈迟迟无法精进,此时已生华发的晏长老不知道第多少次来规劝他收徒时,他终于点头。
沈惊问淡淡道:“我同意了。”
晏长老大喜。
比试当天,两人立在水镜旁看台下之人比斗,沈惊问看得很认真。
陈忆容看得更加认真。
怎么回事,为什么没有她。
陈忆容想要凑近水镜仔细看,发现最终获胜者居然是秦璐。
秦璐成为沈惊问的首徒,她嘴甜又会装可怜,时常缠着沈惊问问这问那,索取无度。
他虽然表面上淡漠如常,实际上对秦璐称得上有求必应,尽心尽力教导她。秦璐从沈惊问这里拿走不少好东西,其中就包括寸光,杀意回弹簪和无心剑诀。
陈忆容越看越气,本以为沈惊问只有对她才这么好,没想到对秦璐也一样。是不是只要做了他徒弟,他都会这样,接下来他们不会还要谈恋爱?
她瞬间想抽身走人,根本不想看沈惊问对另一个女人卿卿我我,还是她讨厌的白莲花秦璐。
不,是接受不了他喜欢任何一个女人。
好在事情并没有像她想的那样发展,他只是单纯把秦璐当做亲传弟子教导,派秦璐去澜渊秘境,又到圣境争夺战,而他则一直在飞来峰。
秦璐失败回来,沈惊问没有责怪,还出声安慰。
沈惊问你真是个渣男。陈忆容顿时像喝了一瓶醋,又酸又怒,咬牙切齿看他给予秦璐关怀和照顾。
后知后觉才想起沈惊问从没有离开过飞来峰。
奇怪,到现在为止她也没看见闻静、穆承钧出现,按理说此时沈惊问已经修出两具分身,他们去了哪里?
她气呼呼地静观其变。
又过了不久,晏长老告诉他天虚山最近陨落很多天才弟子,尤其是单灵根的,相较于以往的数量急剧减少。
沈惊问蹙眉不语,一旁的秦璐却说这是正常现象。如今修仙界人人以沈惊问为榜样,他们自然向师尊看齐,想必是去历练时过于急于求成,方才殒命。
其余两人一时间想不出原因,只好暂时认同这个说法,不过沈惊问让晏长老继续调查。
不到一年,天虚山的单灵根弟子越来越少,陈忆容听见李玉真、金翎和谢景渊的名字在死亡名单上。
她张开嘴大声告诉沈惊问,是风雪门,是秦璐在搞鬼。
可惜她发不出声。
沈惊问被这件事困扰到有些睡不着,秦璐知道后立刻拿出一枚血红色的药丸献给沈惊问,告诉他有助于安神。
他接过,毫无怀疑地放进嘴里。
陈忆容感觉自己的心狠狠抽痛。
不要吃,不要吃,不要吃。
这下她真的急了,秦璐骗他服下梦魂丹,她那一瞬间真想化成实体冲过去将沈惊问嘴里的东西掏出来。
但她做不到,只能眼睁睁看着沈惊问一颗又一颗地吃下害人的血色丸药。
到最后,秦璐甚至在他床榻上藏满梦魂丹。
终于有一日,晏长老慌张传讯,风雪门大举袭击天虚山。他们在短短数十年时间培育出一大批天才,与之相比天虚山的年轻一辈却大部分陨落。
沈惊问脸色突变,拿起手边长剑准备下山抵御强敌,刚起身下一秒跌倒在床榻上,手边摸出几颗血红色的梦魂丹。
秦璐笑着走进来,手里拿着一把特质匕首。
陈忆容在那一刻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停滞了,这是圣境中她看到的沈惊问之死。
沈惊问挣扎爬起来时不小心将发髻弄散,青丝滑落在床塌。他面色渐渐泛白,咳嗽声不断,整个人像是在一瞬间被抽干。
甚至虚弱到需要曲手强撑,才能在床榻上保持上半身直立。
沈惊问抬眼冷冷地盯着前方,杀意让人从心底升起一股战栗,语气依旧淡漠。
“是你。”
秦璐笑得放肆:“是我。”
“为什么。”
秦璐慢慢走到他身边,用匕首挑起沈惊问下巴,笑声刺耳。
“因为,我很讨厌你们这些自以为是高高在上的人。沈惊问,你这样的人从来没有体会过被人唾弃、辱骂和踩在泥里的滋味吧。”
秦璐歇斯底里吼道:“就是这种眼神,好像别人都是蝼蚁,是污秽。你们这副嘴脸真让人讨厌。”
沈惊问懒得跟她争辩,闭上眼斜斜靠在床头听之任之。
秦璐见沈惊问到死也不肯求饶的高傲样,气得眼冒凶光。匕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力朝从他颈部狠狠刺入,顺着脊梁一路往下滑,不多时一条金色的灵根被剥离。
沈惊问从头到尾只发出一丝闷哼。
秦璐怎么敢,她只恨当年让秦璐死得不够惨烈。
陈忆容的心痛到像被狠狠插了千刀万刀,唯一的念头就是阻止秦璐,想把她碎尸万段,可是她什么也做不了。
眼睁睁看着秦璐把剥好的灵根随手扔进一个白玉盒内。
秦璐仿佛很想看沈惊问变脸的样子,继续刺激他。
她扯下一块布擦了擦染满鲜红的手,轻描淡写道:“师尊,你知道吗?曾经有个人很崇拜你呢,一直想成为你的徒弟,可惜她太蠢,被我先一步除掉。”
“对了,她跟你一样是单金灵根,叫什么我忘记了,好像姓陈。”
陈忆容眼前开始出现黑点,越来越多,越来越大,连成一片,很快什么也看不见。
她最后听见沈惊问哑着嗓子说了一个字。
“陈。”
再睁眼,她又回到飞来峰。
此时沈惊问盘坐在峰顶巨石上,眉头紧皱,像是在承载极大的痛苦。
想到他被挖出灵根那一幕,陈忆容顿时忘记如何呼吸,哪怕她现在不需要。
紧接着晏长老来了,依旧是收徒一事。
沈惊问淡淡道:“我同意了。”
等晏长老走后,他眼眸狠厉,慢慢吐出两个字:“秦璐。”
他重生了。
陈忆容心头一跳,所以她遇到的是重生的沈惊问。
难怪沈惊问对秦璐没由来的关注,甚至一直带有无端杀意。闻静在风雪门听闻被挖灵根后整个人都不正常,如果他是重生那一切都能解释得通。
之所以没有立刻杀秦璐,想必也是为了揪出幕后主使,毕竟梦魂丹不是她一个人能弄出来的。
沈惊问开始凝练分身,一团虚影出现在他面前,然后……散了。
失败了?
陈忆容定睛一看,他眉头轻蹙像在思索什么,眼神渐渐变得迷芒。不过很快,又恢复成以往淡漠薄凉的面孔。
三日后,又是首徒大会比试。
沈惊问与晏长老站在一处观看水镜,两人连位置都未发生变化。
陈忆容想着这次经历的应该是重生后的一生。
心里暗搓搓期待等会自己与他第一次见面的时刻,当年自己太怂,都不敢看他。
他发现不是秦璐是自己的时候,会不会很惊讶。
沈惊问起初又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来对待她,有没有怀疑过她也会害他。
又想着早知道他经历过这些,她一定对他更好一点,至少不会偷偷跑路,也就没有后面乱七八糟的事。
下一秒,她不可置信地凑到水镜前。
没有她,还是秦璐。
作者有话说:
陈忆容:这一集我没有姓名。
本章联动修改后的第一章最末尾,小可爱们可以花点时间重新看看,不看也没关系,后面也会解释的。

很快陈忆容发现,这辈子跟上一世一模一样。
沈惊问收秦璐为徒,悉心教导,单灵根弟子陨落,他仍然毫无防备地服下秦璐献上的梦魂丹。
他又一次被生生挖出灵根。
她在心里拼尽全力喊着:不要,不要,无奈全都是徒劳无功。
明明重生了,他为什么还会再着秦璐的道?
无能为力的感觉充斥她的大脑,看到心爱的人反反复复遭遇生不如死的痛苦,她感觉自己快要崩溃。
眼前又黑了下来。
一晃眼,她又回到天虚山飞来峰。
沈惊问依旧盘坐那块巨石上,痛苦地回忆什么。
他睁开眼,里面有恨。
晏长老来了,还是收徒一事。
沈惊问淡淡道:“我同意了。”
他凝练分身再度失败,眼中归于平静。
三日后收下秦璐,服下梦魂丹,被挖灵根,最后再回到飞来峰。
一次、二次、三次……
直到第四次,她总算弄明白沈惊问为什么一直重蹈覆辙。他在凝练分身失败后会失去上一世的记忆,然后周而复始的轮回。
就像有人给他安排好了剧本,他只能往下演。
九千九百九十七次、九千九百九十八次、九千九百九十九次……
停止无畏地呐喊,从刚开始痛心疾首,到后来惊惶无措,最终演变为麻木不仁。
她变成一个真正的旁观者,冷眼去看沈惊问循环反复却又无法逃离的命运。
眼前黑了又亮,亮了又灭。
明明灭灭,恍然间她听到沈惊问说了一句话。
“总算成了。”
这是, 第一万次。
她终于看到不一样的画面。
凝聚的虚影这次没有散去,他的眼中酝酿的恨经久不散。
他冷眼拿出寸光划破指间,将自己的血融了进去。
怪不得当年在风雪门寸光不听她的话,原来是沈惊问一早搞的鬼,他那时就在防着她!
陈忆容无端生出一股怒气,亏得她还感动师尊虽然人冷但是心热,这是心机啊。又骂骂咧咧原谅他这个被命运折磨的小可怜。
三日后,这次他的位置变了。
沈惊问闭着眼坐在水镜面前的,旁边是晏长老。
“看,陈忆容赢了。”
他听见这个名字后蓦地站起来,甚至来不及掩饰眼中的惊讶。
哼,这下你失算了吧。
她看见自己跪在沈惊问面前,他将寸光交给她,再然后就是传授剑法。
听到她没有坚持选择无心剑诀时,沈惊问松了一口气,态度忽然温和了些,还跟她一起搭建山腰小院。
然而,他眼前这面能看见她房间内景象的水镜是什么鬼?
他简直是个不要脸的偷窥狂,竟然想到在结界上安插监控。陈忆容恼羞成怒,暗自记下这笔账,出去后一定要好好和他算一算。
转念又想到那岂不是她干什么都被看光光,包括且不限于她在屋子里跳健美操,吐槽狂骂他祖宗十八代和用飞镖射刻有他名字的木牌,还有……一些难以启齿的事。
沈惊问怎地这么闲,每天准时准点坐在水镜面前观察她,跟老头看新闻似的。有时候还会加时加场,身为天虚山掌门真是不干一点正经事。
老天保佑,千万别让他看到什么不该看的。
这天他又打开水镜,里面的她好像正泡完温泉刚刚回房,身上松松散散披了件外套,头发冒着热气,又凝成水珠顺着发尾滑落,晕湿胸前白色亵衣,春色若隐若现。
偏偏她一无所觉,还把头发拢了拢盘成一个丸子头,这下胸口更加无遮无拦,一言蔽之就是有伤风化。
陈忆容现在恨不得生出一只手来捂住沈惊问的眼睛,又在暗骂自己为什么如此大意。
镜内的她来到屋内等人高铜镜前,开始欣赏自己。
等等,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不会她诅咒沈惊问那天吧。
“来这里后腰细了不少,皮肤也白了,不知道是泡温泉还是空气好的原因,我长得越来越好看。”她还掐了掐自己的腰比划大小,又用手丈量自己的胸。
“啧,这三围,完美。真想带回去。”
救命,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她不敢看接下来的画面,只想找个土坑把自己埋平,安详离世。
可惜这一切都不由她控制,事情该发生的总会发生。
“哎,我美又有什么用,又没人谈恋爱。况且整个飞来峰就沈惊问和一只公鸟,没意思。”
“八卦剑诀也太难了,沈惊问这个杀千刀老男人一点不懂怜香惜玉,揍我真是半点情面不留,活该单身万年。”
别说了,别说了,求求你给自己扇两个大嘴巴子。
“嘶,”她揉揉后腰,咬牙骂道:“祝他一辈子孤独终老,不能人道,”
完了,她已经不敢去看沈惊问此时的表情。
谁料他完全无动于衷,宛如一座沉默的冰山静静凝视水镜,脸上看不出一丝情绪。
他到底有没有七情六欲?她都穿成那样了,还能不动如山,顿时有一丢丢失落,难道自己对他没有吸引力?
嘴里碎碎念骂沈惊问不懂欣赏,眼前场景变换。她带队去澜渊秘境,他将体内灵根抽出一丝放进分身内,虚影渐渐凝实成闻静。
闻静离开。
她回来给沈惊问献上双生果,他握住掌心的一对碧色久久不语。
这天,他走出白玉宫殿,抬头看见旺旺跟她正在不远处空中闹着玩。彼时她还处于对这个刚到的世界十分新奇,偶尔会下山御剑而飞,感受自由翱翔于天际的快感。
笑声似乎感染了他,他凝眸远跳,唇角微勾一直注视一人一鸟直到日薄西山。
当晚,他凝聚出了第二具分身,那抹熟悉的泪痣浅浅点在眼尾,魅惑众生相。
接着,她奉命去风雪门参加百仙争夺战,穆承钧悄悄跟在后面,一路暗中保护。
一天晚上,他坐在房内修炼,忽然睁眼冷呵道:“回。”
闻静出现在房内,他嘴唇乌黑明显是中毒之兆。沈惊问将他收回体内,迅速运用灵力逼出余毒。
是戚夫人的毒针,原来闻静消失不见是被沈惊问召回。
第二天,他赶来风雪门为她出头,看见圣境十二道圣光露出震惊,又重新回到飞来峰等她,结果反而等来了一身嗜血的穆承钧。
穆承钧,陈忆容默念他的名字,当时她正被风雪门追杀,所以当年是沈惊问救了她?
他难道这么早就……喜欢她了?
心里有一丝得意,那时她可对沈惊问一点也不感冒,完全抵制住他脸的诱惑。
沈惊问等她从断华峰回来后又派她去琅溪城。
狗男人简直把她当畜生使,这哪里是喜欢!
气急败坏地往下看,发现沈惊问好像又一次全身被抽干了力气,同一时刻晏长老来报,风雪门袭来。
对了,算算时间这正是穆承钧被困噬灵蒲公英,原来他当时给本尊造成这么重的影响。
沈惊问与戚天和夫妇对峙,忽然气势节节攀升,他突破了,应该是噬灵蒲公英母体内的灵力被他吸收。
在九千九百九十九次的轮回中,他都没有再精进一寸。在第一万次时,他终于打破瓶颈。
随后她回来,沈惊问摊牌穆承钧的身份,他们接吻,在一起,七天七夜。
好羞耻,自己看自己高清小电影,想闭眼却做不到。她假装观察其他东西转移注意力,可暧昧声又把她整个思绪拉回来。
什么,这个姿势她当时真的做到了?看上去好反重力。
这种话她也能说出口,啊呸,绝对不是她。
沈惊问你是人吗,自己还在睡觉就直接冲进去。
她都看累了,他怎么还没做累,到最后她甚至开始点评两个人可以改进的空间和创新技术。
不能快进,只能熬住这没羞没臊的日日夜夜。
风雪门一战后,沈惊问将她关在白玉宫殿,晚上压榨她的精力,白天出去收拾剩下的烂摊子。
不愧是永动机,白天晚上不停歇。
他们开始冷战。
沈惊问看似平静,实则在她熟睡的每一夜都一直凝视她到天亮。
怪吓人的。
这一日,他没再去处理风雪门的事,御剑来到一片冰川之上,斩灵剑向前挥动,冰山裂开两半。一枚摇光飞鱼形状的吊坠悬挂在空中,沈惊问并拢两指挤压体内的灵力,猛地向前一指。
冰山极速分离崩塌,大雪铺天盖地落下。他把无心剑诀大成的一缕剑意蕴藏在玉坠中。
沈惊问似乎也很费力,他盘坐在冰原之上很久才起身,嘴角始终有一丝笑意。
月光下,他将玉佩放在掌心,弯了弯眼睛。
陈忆容却不可抑制的涌上酸涩,那天原来他出去是给自己准备生辰礼物的,可惜自己当时一直想着如何逃离。
眼看沈惊问心情愉悦地回来,下一秒发现白玉宫殿空无一人,脸色巨变。
她这次将他脸上的表情看得清清楚楚。
他的世界在眼前崩塌。
沈惊问满世界找她,为此不惜发动仙魔大战,以雷霆之力统一两域,发布全域通缉令。
他变了,变得冷血弑杀,他的衣服从开战那日起从来没有干净过。
所过之处尸横遍野,血流成河,他看不见他们的求饶,听不见痛哭的哀嚎,麻木不停地手起刀落。
无论是魔修还是仙修,敢反抗他的统统格杀勿论。
其余诸位门主宗主看沈惊问的眼神越来越畏惧,甚至没有人敢随意出现在他眼前。
人命在他眼里变成了最无用的东西,他双眸变得越来越淡漠,冷血,就想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
杀戮机器。
陈忆容升起一丝难以抑制的恐慌,心跳一瞬间停止。
无心剑诀在反噬他。
晏长老终于看不下去,顶住沈惊问骇人的压迫感硬着头皮道:“师兄,你醒醒,难道你想让陈忆容看见你现在的样子吗?”
“失去理智,凶狠残忍,她不会喜欢的。”
沈惊问听到她的名字愣了一下,缓缓抬头注视晏长老,吓得他差点连站都站不直,幸亏沉妙音扶了一把他才堪堪稳住身形。
“你说的对,”沈惊问垂眸收起剑,声音很轻:“我不能变成这样,她不喜欢的。”
他失魂落魄回到飞来峰,打开小院房门躺在她的床上,眼睛遍布红血丝却空洞无神,他嘴里念着:“容容,你在哪,你为什么不要我。”
“容容,你回来好不好,我再也不逼你。”
“容容……唔……”
沈惊问的眼尾流出一道道泪水,竟是鲜红色。
他脸上充斥着绝望和悔恨,沈惊问揪住心口蜷缩在床上,痛苦大喊一声:“凝。”
又出现一个虚影,他随手抽出一大截灵根朝它掷去,给的比闻静和穆承钧多得多。
虚影须臾之间凝实,是谢无妄。
当谢无妄出现后,沈惊问渐渐平静下来。嘴唇泛白,虚弱喘着气,他淡淡看着谢无妄,静默无语。
后面的场景着实诡异。
沈惊问闭眼躺在床上,谢无妄呆呆坐在旁边,他们各自一动不动,不理睬对方,也不说话,这样整整持续了一年。
这天和往常没什么不同,旺旺照旧将脱落的翅羽叼进来放在屋内某个箱子里,里面已经装满大半箱羽毛,每一根都镶着金边,十分漂亮。
陈忆容心底涌上酸楚,笑骂它跟铁公鸡一样小气死了,拔根毛也斤斤计较。
阖上盖子时不小心发出响声,沈惊问骤然睁眼,从床榻上直起上半身。
她视线开始变得模糊,点点金色从四面八方涌来,最后一股脑儿被床上之人吸收,过程好像很长,又似乎只在弹指间。
沈惊问又一次突破。
而谢无妄,手指动了。
作者有话说:
选择一万次是想表达容容是师尊的万里挑一,更是印证了闻静的那句话:只有你,是我的陈忆容。
陈忆容:这是把狗骗进来杀,说好只经历一个人的轮回一世,谁知道他有一万次,我要报工伤。

终于,眼前场景再度清晰。
闻静、穆承钧同时出现,他们围在沈惊问床前,谢无妄依旧坐着。他的手不动声色攥紧拳,伪装成没有自主意识的模样。
这次突破沈惊问似乎很难受,额角冒出密密麻麻的冷汗,顺着脸部轮廓一滴滴落下。他不时闭上眼睛,眉头紧皱像在回忆什么。
闻静和穆承钧一人一掌按在沈惊问后背,仿佛在帮他缓解痛苦。
蓦地,他睁大眼,瞳孔紧缩,整个人瞬间僵住,脸上表情扭曲惨白,像是遭遇了极为恐怖的事,连带着穆承钧和闻静的动作都变得迟缓。
就在此时,谢无妄出手了。
朝沈惊问心口用力击掌,他一口鲜血顿时喷出,闻静穆承钧同时被震飞,跌落在地。
“你……”沈惊问手揪住胸口,看着谢无妄怔怔道:“爱她,原来是控制不住的。”
谢无妄没说话,警惕盯着沈惊问,随时准备再补一刀。
他躺在床上,失神望向屋顶:“呵呵,这样也好。”
下一刻陷入昏迷。
闻静和穆承钧挣扎起身,被他一人一掌打倒在地,动弹不得。
“你……”
他们想爬起来阻止谢无妄,可他更快,两指迅速并拢在沈惊问心口点了几下,下一刻,两人同样陷入昏迷。
谢无妄顺手抽走沈惊问腰间的储物袋,他黑眸幽深凝视沉睡的沈惊问,张嘴好几次,终于发出声音。
“我、我……心、心痛……她、她……”他说话结结巴巴,十分费力,陈忆容甚至听不明白他到底要说什么。
谢无妄闭上嘴,喉结上下急速滚动,再一次开口时变得与之前完全不一样。
“我的心很空、很痛,我要去找她。”谢无妄弯下腰,头贴近沈惊问耳边,右手按住他的心脏。
她看得肝胆俱裂,他重创沈惊问是指把他的心挖出来?
这真是谢无妄能干出来的事儿。
“我不会再回来。”
原来谢无妄说的是真的,他是抱着必死的决心下山。
他准备起身,发现自己的手怎么也无法离开沈惊问胸口,眸子闪过惊慌,下一秒他拿出匕首想要砍断自己的手。
屋内无端吹来一阵狂风,剧烈气流将他手中的匕首刮飞,他整个人悬浮在空中,偏偏右手与沈惊问心脏相连。
沈惊问体内刹那间透出金色,汇成一条溪流涌入谢无妄体内。
这是……世界本源之力。
很快,谢无妄全身笼罩一层金光,不多时被放下来,他的手终于能离开沈惊问的胸膛。
手先按住自己心口,闭眼似乎在感受什么,忽而又摊开掌心放在眼下,不可思议地微张双唇。
“全断了?”
他站立良久,兀地像被什么惊醒,黑眸深深看了陷入沉睡的沈惊问一眼,转身就走,脚步慌乱踢到门槛,差点摔倒。
谢无妄走了。
第二天闻静醒来,他和谢无妄一样把掌心放在沈惊问胸口,拿到本源之力后下了山。
最后是穆承钧。
他们都离开后,只剩下沈惊问孤独又安静躺在床上,还有空中的陈忆容。
这一躺就是两年。
某个夜晚,沈惊问无声无息地张开眼睛,毛骨悚然的冷笑突兀出现在寂静空旷的夜里。
“呵呵,原来如此。”
陈忆容吓了一跳,完全一头雾水,什么原来如此?
沈惊问坐起身,半张脸隐藏在黑暗中,他嘴角勾起一丝嗜血而残忍的冷笑,看得她心惊胆颤。
“第一万次,我终于、终于等到她。”
他抬眸远乌克海方向,露出眼冰冷阴鸷的眼神,瞳孔黝黑连漫天的星光都无法照进一丝光亮,令人不寒而栗。
她莫名想到他的标签【黑化男主】。
相较于她离开那日,沈惊问表现出来的疯狂和绝望,如今的他把所有情绪藏在了一双黑漆漆的眼中,森冷的目光中是一只随时会冲出来的野兽。
仰着头眼眸微阖,又长又翘的睫毛在空中颤抖。
“该回来了,容容。”
他轻叹,月光此刻透过窗户给他镀了一层莹莹柔光。
一刹那,他的头发全白。
逃走的她回来了,他云淡风轻将这件事轻轻带过,从不在她面前提一句。
沈惊问待她跟从前一样好,甚至更温柔,只是在他柔情的眼眸下是毫不掩饰的占有和偏执。
她之前根本没看见,亦或者是他隐藏得太好。
三个分身融合那天,沈惊问掐住谢无妄的脖子阴恻恻笑话他。
“你好虚伪啊。”
这样的沈惊问,她好陌生,也好害怕。
画面最后停留在乐正微体内的世界本源钻进沈惊问眉心,他向后倒下。
眼前开始出现光点,这次是金色的。
她发现自己有了实体,站在一条金色隧道内,脚下延伸出一条路,路的尽头是飞来峰山顶。
小心谨慎走出去,看见沈惊问闭眼盘坐在巨石上。
像有感应似的,她望过去的同时沈惊问睁开眼与她视线相撞。
“师尊。”
她试探开口。
“容容,你来了。”
他眉眼含笑,口吻温柔,与画面中令人生畏的沈惊问毫无相似之处。
陈忆容走过去,站在他一丈外。
“离我这么远做什么,嗯?”
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下一刻被他抱在怀里,两人都能清晰地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师尊,我想知道……”
“嘘,”沈惊问伸出食指按住她的唇,弯了弯好看的眼睛,像说悄悄话一样贴在她耳边:“这里还有它。”
她身体霎时僵住不敢动,瞪大眼眶,眼珠子四处转悠。
还有谁?
这模样逗笑沈惊问,他噗嗤笑出声,湿热的气息打在耳畔,她整个人都烧了起来。
“容容,你会离开我吗?”
他唇边全是笑意,一双乌黑认真看着她。
“我……”她想和以往一样说瞎话,可这次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看出她的为难,沈惊问没有逼她,无声叹口气,又问:“你希望我融合世界本源吗?”
“嗯。”她点点头,不知道为什么沈惊问会这样问。
“好,你想要的,我都会为你做到。”
他满眼宠溺,挺拔的鼻尖蹭了两下她的脸颊,柔声道:“我爱你。”
陈忆容心头一动,一眨不眨睁着眼凝视他,两行清泪没由来地直直落下,双手不自觉抱紧沈惊问。
“别哭,”沈惊问垂眸,指腹抹去她的泪,勾起一丝若有似无的不正经笑:“你不知道每次你一哭,我总忍不住更想欺负你。”
渣男你是人吗?
她气急,哭得更厉害,肩膀一抽一抽的,咳嗽声断断续续响起,抱他的手改为死命掐他,恨不得直接将他捏碎。
“好了,我错了。”他恢复正常,手掌轻抚后背给她顺气,讨饶似的道:“看见你哭,我的心都在疼。”
“谁、谁……信。”她气得抽噎,断断续续骂道:“你、你个王八蛋,狗东西。”
“呵呵。”沈惊问轻笑:“‘狗东西’不是说我很可爱,你很喜欢的意思吗?”
陈忆容抽噎声立刻顿住,闷闷嗯了一声,脸使劲往他胸口挤,小声说道:“我也爱你。”
后背的手一瞬间停顿,下一秒猛地把她死死按在怀里,力道大得像要将她融进骨血中,她快要不能呼吸。
“够了,容容。”听见沈惊问低声呢喃:“这就够了。”
她来不及反应发生了什么事,一股极大推力将她整个人弹出空间,费力地睁开眼睛,她发现自己回到了房间里。
挣扎着从沈惊问身上起来,她揉揉眼,发现他依旧没有清醒的迹象。
【恭喜宿主帮助男主完成融合,成功奖励世界线进度5%,当前世界线进度99%】
屏住呼吸不敢轻易动弹,背脊无意识挺直,指甲尖不小心刺入掌心,她却一点感觉不到痛。
此刻她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脑子里。
终于到99%,那剩下的1%会是什么?
【检测到男主黑化值达到100%,请宿主杀死黑化男主,拯救世界,成功奖励世界线1%,失败死亡】
杀死,黑化男主?
她大脑霎时一片空白,愣了好久才僵硬地扭头看向躺在床上毫无防备的沈惊问。
“不!不!”
她的双唇颤抖得厉害,踉跄着离开床榻,起身时腿一软,又重重跌落在床边。
“我不,”她拼命往外爬,哭着重复:“不要!不要!”
陈忆容心里害怕极了,爬到离沈惊问最远的墙角,蜷缩成一团蹲在地上,双手抱膝把头埋在臂湾,不停摇头。
系统是个无情的播报机器,毫无波澜地继续发出命令。
【检测到黑化男主即将苏醒,请宿主抓紧时间,倒计时3分钟开始】
“为什么是这样,怎么会是这样?”她不愿意抬头,不想从黑暗中出来,
【宿主,别忘记你的目的,这只是一本书,他们不过是书中的纸片人,不必投射过多情感】
她听完后定住,缓缓抬起头,眼神毫无焦距望向空中,呆呆重复:“纸片人?标签?”
【是的,他们只是一个个标签,并不具有生命意义。】
回天镜忽然悬浮在陈忆容眼前,自动放出画面。
是她很久没见过爸妈的脸,她爸正剥好一个橘子放进她妈妈嘴里,两人言笑晏晏。画面又转到她的工位,她的出租小屋,还有室友养的那只哈士奇。
好蠢,真的好蠢。
【倒计时2分钟,宿主请抓紧时间,黑化男主醒来后将处于无敌状态】
她艰难扶着墙壁左右摇晃站起来,跌跌撞撞往沈惊问床榻边走去,回天镜一路尾随在她耳畔。
立在床头,她歪着脑袋痴痴凝视沈惊问。
他真好看,一点也不像真人。
继而发现他的白发开始从根部变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侵蚀白色区域。
【倒计时1分钟,宿主,请立刻执行】
她敏锐地察觉系统声调变了,不再是毫无感情的机械音,夹杂着一丝害怕和恐惧。
余光瞟了眼一直悬浮在旁的回天镜,里面在不停轮播刚刚的画面。
爸爸,妈妈。
她无声地开口,在看到某一个画面时瞳孔一缩,眼泪止不住地流。
系统真的急了,它甚至自主破开她的储物袋,控制其中一把匕首送到她手边。
【将归途刺入黑化男主心脏,获取世界线1%,宿主即可返回原世界】
陈忆容低头微微一愣,这是圣境中第十二件宝物,匕首归途,只能对神魂造成伤害。她一直找不到用武之地,没想到会用在今天。
【倒计时30秒,黑化男主即将苏醒,请宿主抓紧时间】
她颤抖地抓住手柄,匕刃的寒光反射进她的双眼,泪水更加汹涌。
手一直在哆嗦,归途好几次差点滑落,她不得已改为双手握住。
这把匕首的刀尖不像谢无妄的那把是扁平的,归途的刃尖像一根针,似乎只要轻轻一压,就能不费吹灰之力刺入任何地方
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心中已经有决断。
眼尾依旧泛红,泪光闪烁不停,可眼神中却是决然之色。
她淡淡问:“我可以保留这里的记忆吗?”
【可以,倒计时20秒】
“我还能拥有现在的身材和美貌吗?”
【可以,倒计时10秒】
“我回去后能动用灵力吗?”
系统迟疑了一瞬间,马上回答。
【可以,倒计时5秒】
“我可以……”
【可以,你要做什么都可以,倒计时3秒】
回天镜移动到她正前方,画面最终定格在爸妈对她笑,似乎在说:我们在家等你。
陈忆容哈哈大笑,泪却流得更加凶猛:“这么好,那我杀了他血赚。”
【倒计时2秒】
沈惊问的头发几乎完全变黑,只余发尾一点尖尖雪白。
【倒计时1秒】
她深吸一口气,憋住。
双手骤然握紧匕首,狠狠向前刺去。
嘴里无声嗫嚅:对不起。
作者有话说:
人有三样东西是无法隐瞒的,咳嗽,穷困和爱。——弗拉基米尔·纳博科夫著长篇小说《洛丽塔》
作者:HE,这章仔细看。[点烟.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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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归途刺入回天镜时,发生了诡异的一幕。
匕首像没入水里一样消失在镜中,同时她脑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碎了,多年积蓄在体内的灵力瞬间冲入识海,本就有雏形的神魂几乎在瞬间凝实。
【你怎么敢!】
系统的声音终于不再是冷冰冰的,它气急败坏咒骂陈忆容。
【我要杀了你!你们都去死!去死!】
“哈哈……”她笑得张狂,眼尾的泪却一直没断。
脑子痛到像被千万根针同时扎进来,比当年戚天和用神魂攻击她还痛不欲生。
可这万万比不上她发现真相的锥心之痛。
她硬生生挺过来,忍住剧痛,一手撑住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一手五指张开放在自己太阳穴边上。
她大口大口喘气,等待脑中神魂凝聚成熟,默默积蓄力量等待放手一搏。
“从我的脑子里滚出来!”
五指弯曲像要从脑袋里抓出什么东西,一点白色弧光被缓慢抽出,很快又往里缩了一寸。
手掌抽搐到痉挛麻木,她眉头紧皱,咬牙与脑子里的东西搏斗。
这是一场无法用肉眼观看的厮杀,以她的识海为战场,神魂与系统在短短瞬间交战数十次。
她从来没有这么痛过,痛到她恨不得立刻去死,甚至觉得千刀万剐也不过如此。
可她不能,也不可以失去意识,这场战斗她必须赢。
嘴唇被她咬烂,鲜血的腥味蔓延整个口腔,沿着嘴角滴在地上化成一朵朵血花。铁木床柱飞屑溅在脸上,刺得慌,五个指甲盖都微微有了松动。
她想要转移疼痛可惜收效甚微。
这一刻被无限拉长,眼中开始出现白点,雾蒙蒙一片。
不,不可以。
她费力转头去看沈惊问,他还好没有醒,不然她这么狼狈,说不定又要被他笑话。
“我回不去了,呜呜……沈惊问,我回不去了。”
眼泪不要钱似的大滴大滴涌出,混在血里,又咸又腥。
为什么,为什么她回家的路那么长,那么远。
她像一个迷路找不到家的小孩子,无助又可怜,乞求床上的人能够给她指引和帮助。
无奈他一动不动,宛如童话中的睡美人在等待救赎的王子。
一时间极致的悲痛和扼制不住的愤怒交加,占满陈忆容所有思绪,她声嘶力竭大喝道。
“给我,滚、出、来!”
猛地咬紧后槽牙,对脑子里的东西发出全力一击。
一个巴掌大的白色圆形物体从她脑袋旁被生生拽出,是一面发光的镜子。
白镜一直在挣扎,陈忆容实在无余力控制,只好把它用力甩出去,撞上对面空白的墙壁。
它一碰到墙瞬间扩大成一个虚影,最后成了等人高的椭圆形,投射出熟悉的场景。
十八面铜镜齐齐发光,对她同时发声。
【陈忆容,你好大胆,居然敢破坏圣境,你不想回家了?】
十八道重音威压极重,刺得她头皮发麻。
顶着巨大的威压,她仰天狂笑:“回家?骗子,你是最大的骗子!”
【陈忆容,只要你现在杀掉沈惊问,我还是可以把你送回去。】
归途骤然破空出现在她眼前,完好无损地悬浮在空中。
“你做不到。”
她冷言讽刺:“你不过是个苟延残喘的废物,你从来没有想过会把我送回去。”
【只要你杀掉他,你就能回去。】
“回不去的,回不去的!”
陈忆容崩溃大喊,怒吼响彻飞来峰。
泪已经流干,嗓音嘶哑。
她惨笑一声,目光涣散盯着十八面铜镜自嘲道:“你从一开始就告诉我了……”
“我是【大冤种】啊。”
【不,你听我说……啊!】
她目光骤然变得凌厉,脸上的仇恨和绝望、愤怒和无助交错闪现,最后凝聚成一股骇人的力量。
拖延这么久,她终于恢复一丝力量,催动沈惊问送给她的摇光飞鱼玉坠中的剑意,出其不意朝镜中飞速掷去。
在玉坠飞入镜中的瞬间,画面中的十八面铜镜瞬间覆上三尺寒冰,墙上白镜也在一刹那碎成千万光点,渐渐消失在空中。
陈忆容体内最后一点精气神被抽干,缓缓向前倒下。
好痛,好累,好想回家。
在落地前,一双微凉的手及时接住她。
熟悉的风雪气息包裹住她全身,在失去意识前最后一刻听见令人安心的声音:“睡吧,接下来交给我。”
柔软的唇碰了她的额头一下,登时她紧绷的心弦一松,下一秒陷入黑暗。
陈忆容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梦里,她看见了很多个陈忆容,男的、女的……还有奇怪的?
“陈忆容,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底下跪着的陈忆容是个男人!
他迷茫中带着惊慌失措,张嘴一个劲大喊:“我不是陈忆容,不,我是陈忆容,我……这里是哪里?”
梦里的晏翠根本不理会他,眼神杀气腾腾示意两名执法弟子将这个男陈忆容拖下去。
他失魂落魄地走出天虚山范围,嘴里喃喃念叨:“什么鬼,我怎么忽然就来到这里了,唔……”
下一秒,他被一把银枪穿透心口。
是戚胜。
场景再度变换,又有一个陈忆容跪在大殿上。
“等等,不是我,这一定是个误会。”
这个女陈忆容似乎看过不少穿书小说,知道先周旋,可惜她没能认出秦璐的真面目,下场依旧是被赶出天虚山,然后同样被灭口。
跟沈惊问一样,“陈忆容”也在不断重复同一幕,只不过每次的陈忆容都不同。
“what the hell?”
这次是个讲英语的陈忆容,她后面还见到了日语、德语、阿拉伯语、法语等各种国家的陈忆容。
就是说为什么这些外国人取中文名都叫陈忆容,她的名字虽然大众,但也大众不过张伟,李华吧。
他们在猝不及防的变故中都没来得及发挥自己汉语水平考试的巅峰,一紧张嘴里叽里呱啦的,统统被当成疯魔后的胡言乱语,结果无一例外都没有活过当天。
“汪汪汪……汪汪。”
哪个缺德鬼给狗取名叫陈忆容?后面还有叫这个名字的猫、牛、羊……最过分的有只孤寡青蛙也叫这个名字!
“叽哩咕……呱唧哇卡……”
这个陈忆容一直在手舞足蹈,他姿势很奇怪,甚至有点反人类。一个人的手怎么能软成那样,让她莫名想到触手怪。
等等,不会真的是外星人?
真是梦里也能涨知识。
经过九千九百九十九个“陈忆容”后,她终于等到自己。
“等等!”她气势汹汹站起来:“人证是什么,物证又是什么?”
原来当时她这么凶,真是兔子急了还咬人。
继而她开启系统,逃过一劫。
后来的一切如她经历的那样。
场景转到风雪门,闻静说:“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命中注定。”
那天夜里,闻静又说:“世界上或许会有很多个陈忆容。只有你,是我的陈忆容。”
浩瀚星河,在万千个已知或者未知的世界中,她穿越时空壁障,他等待万次轮回,终于相遇。
“容容,你总算醒了。”
艰难睁开眼,她张开嘴却发现喉咙又干又痒,疼得厉害,说不出一个字。
“别急,先喝口茶。”沈惊问连忙把她扶起来靠在自己怀里,又隔空取来一杯茶,放在她嘴边。
陈忆容吨吨吨三两口喝完,温热的茶水灌下去,总算感觉好受些,她试着发声。
“你……”
沈惊问柔声问:“别说话,还想喝吗?”
摇摇头,她抓住沈惊问不让他离开。
他随手一扔,杯子放回原位。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都会告诉你。”
陈忆容靠在沈惊问怀中,他握住自己的手十指相扣,平静地说出他与系统,应该是圣境厮杀的一万个轮回。
“圣境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了自主意识,它明白要想脱离镜身只有拿到完整的世界本源。”
“可本源游离在世间无形无踪,它很难凝聚,直到乐正微的出现。”
"阿微?"陈忆容气若游丝。
“乐正微体内的一丝世界本源让圣境看到希望,它误以为乐正微可以凝聚世界本源,只是修为不够。为了帮助万灵之体的她快速修炼,给她梦魂丹和分身术,保她不死。”
沈惊问说到这里,顿了顿,轻嘲一笑:“后来它发现弄错了人。”
“其实世界本源是你。”陈忆容也跟着勾起唇角。
沈惊问低头,忽如其来在她尚未消失的弧度上轻啄一口,夸奖道:“真聪明。”
她瞬间敛起笑容,用手毫不留情推开他的俊脸,冷笑一声。
偷香被嫌弃,沈惊问挑挑眉继续道:“它发现我修炼无心剑诀,若是不能突破依旧无法凝聚更多世界本源,所以它给我一个提示。”
“什么提示?”她一直好奇沈惊问拿到什么。
沈惊问也不卖关子,垂眸含着笑意看她:“它让我收一个徒弟。”
她嘟囔嘴不满道:“哦,怪不得你要收下秦璐,原来是这个原因。”
“呵呵。”沈惊问听出她话里的醋意笑得很开心,他又想吻她,奈何她早有防备迅速偏过头,不法分子只好放弃红唇转而攻击耳垂,痒得她缩成一团。
“沈惊问,不许闹,快说然后呢?”
“然后收下秦璐也没用,我迟迟无法突破瓶颈。它异想天开打算自己凝聚本源,利用梦魂丹和风雪门的野心将我的灵根生生挖出来,企图再通过其他人的灵根来聚集完整的世界本源。”
陈忆容听见他轻描淡写说出自己九千九百九十九次的非常人能忍受的经历,心里像被一根带刺的铁丝绕紧,一抽一抽疼得慌。
手不自觉握紧他,无声告诉他这些都过去。
沈惊问感受到她的心疼和安抚,把她抱得更紧了些,继续道:“但是每一次都失败了,世界本源只能由我来凝聚。它还算聪明,知道给我轮回符,若是失败它可以重来一次。”
“轮回符只能重来一次,为什么你重来那么多次?”她十分不解,难道他的轮回符和自己的不一样?
“因为本源,我的轮回符发生变化,每次都能重生到转折的节点。”
“转折的节点?”
“对,你就是那个转折的节点。我和它同时意识到,收徒是最大的变数。”
陈忆容更迷糊,问道:“你们算到‘陈忆容’是变数?”
“我和它都不知道谁是变数,这是命运的选择。”
陈忆容指着地上碎裂的回天镜问:“那它又起到什么作用?”
“回天镜,实际上它监视用的。它给乐正微的提示是拿到回天镜,就是想监视乐正微的一举一动。后来发现本源是我,于是在我把回天镜交换给乐正微后它找机会离开,最后到晏长老的手上,然后给了你。”
沈惊问深深看了她一眼,“圣境耗尽大部分力量来验证谁是那个变数。”
“谁能打开回天镜,谁就能避免死亡结局。”屏住呼吸,想到前面的九千九百九十九个‘陈忆容’都因为没能找到秦璐的破绽而死亡,不禁一阵后怕。
感受到怀中人僵硬,沈惊问另一只捏捏她的脸柔声道:“幸好,你成功了。”
“但为什么你总是会失去上一世的记忆。”如果他能够记得,也许不用遭受那么多次的痛苦。
“这是我和它的博弈,我失去记忆,它减少对世界的干扰。”
“你没发现吗,它对你的干涉其实很少。”
是的,她起先总是怀疑自己的系统是假系统,看过的小说里系统存在感都非常强,只有她的系统总在掉线,偶尔布置任务才出现。后期完成任务连一点奖励也没有,又穷又挫。
“那我看到的那些到底标签是什么?”
沈惊问眉头轻蹙,一时半晌没答上来,反问道:“标签?什么标签?”
他不知道标签!
陈忆容想半天如何跟他解释本质标签,举了个生动的例子:“比如金翎他看上去很有钱但其实小气得很,于是系统给他贴的标签是【葛朗台】,‘葛朗台’就是一个表面上非常富有,实际上很抠的人。”
沈惊问听后如有所思:“葛朗台,那我是什么标签?”
她露出一个假笑:“【万人迷】。”
“什么是【万人迷】?”
陈忆容睁眼不算说瞎话:“就是谁看到你都会喜欢你,拜倒在你的魅力之下。”
“包括你吗?”
“……嗯。”她闭眼点头。
“容容,我知道你想回去原来的世界。”沈惊问没再纠结标签是什么东西,他静默很久,最终缓缓开口:“我可以,送你回去。”
她蓦地睁大眼,开口不知道该说什么。
“但是我需要知道你的世界到底在哪里。大千世界,虚空无尽,我的力量只能破开一个时空壁障。”
陈忆容眼睛瞬间湿润,泪水溢满整个眼眶,轻轻眨了眨眼,豆大的泪珠连绵不绝滚下来。
她没有接话,安静等待他的后续。
“我需要知道具象化的场景,比如你的家乡到底什么样,心底最深牵绊人的面孔……”他声音很平淡,像是认真在探讨这件事的可能性。
“光听描述或者你画出来都不行,会有偏差,机会只有一次,所以不能出一丝一毫差错。”
听到最后,陈忆容强行把哽咽和感动吞进肚子里,微微仰起头看沈惊问一本正经的模样。
半晌,她凉凉道:“说这么多,其实你就想跟我神交吧。”
他抿紧唇,眼神飘忽,隔空取过另一杯茶放到她嘴边。
“喝。”
作者有话说:
明天大结局,如果没有,那就是后天。[点烟.jpg]
会写女主是怎么发现系统骗她的,如果还有其他地方我没有交代清楚,评论告诉我,争取不留坑。[头秃.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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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惊问当然没得逞,被陈忆容毫不留情赶出去。
她现在的情况经受不住一点折腾,天大地大,睡觉最大。
知道沈惊问说的是真的,他能送她回去,心里百般滋味涌上。
感动于他能放手,又满是不舍,索性不去想这些烦人事,蒙上被子隔绝一切。
她整整睡了三天三夜,中途沈惊问进来用灵力给她检查身体也只是迷迷糊糊翻了个身,等她醒来时沈惊问不在飞来峰。
伸了个懒腰,她忽然想起来一件重要的事,乐正微还在沉睡。
糟了,谢景渊不得急死。
迅速跳下床,刚打开房门就迎面撞上沈惊问,猛地往后退差点跌倒。
他长臂一伸捞进自己怀里,嘴里教训道:“冒冒失失的。”
她撇撇嘴,不是很服气道:“师尊,乐正微还等你呢。”
沈惊问把她扶稳才放开手,淡淡道:“我早为她重塑灵根,算算时间今天也应该醒了。”
“真的!”她惊喜道:“谢谢师尊,我们去看看。”
拉起沈惊问的手,快步朝他们小院奔去。
谢景渊一直守在乐正微旁边,看见他们过来起身打招呼,陈忆容连忙让他坐下。
“你自己也要注意休息,不然等阿微醒来得多愧疚。”谢景渊眼底青黑,憔悴之色让人心疼。
“她无情的很。”听得出谢景渊对乐正微的不满,应该还记着她不等谢景渊就抽离本源的事,陈忆容也不好多说什么。
“咳咳……”床上的人发出动静,她和谢景渊赶紧围过去,沈惊问冷冷站在一旁不动。
乐正微眼皮颤抖半天才睁开眼,她揉了揉眼睛,疑惑问:“请问,你们是谁?”
这场景何曾相似。
她刚要张口,谢景渊抢先一步:“你叫陈忆微,她是陈忆容,你的亲妹妹。”
乐正微眉头紧蹙转向她,喃喃道:“我还有个妹妹?”
陈忆容咬牙切齿,她一脸嫌弃是几个意思?
不等乐正微反应,谢景渊红着脸,继续支支吾吾说:“我叫、叫谢景渊,是你的道侣。”
陈忆容:“……”
乐正微:“……”
“我不信。”乐正微轻哼:“你看上去年岁与我相差甚远,我不可能做出这种事。”
陈忆容在心里冷笑:渣女,你做都做了,还想不负责?
她假咳一声,谢景渊紧张得脸都白了,眼神慌乱,乞求似的看过来。
乐正微发现不对劲,也看向她。
陈忆容定定神:“姐姐,你们两个情投意合,早就定下终身。不信,你看储物袋里你失忆前给自己写的东西。”
乐正微半信半疑拿出一个卷轴,上面写道:
你叫陈忆微,有个天虚山掌门的亲妹妹叫陈忆容,有什么搞不定的事找她准没错。还有一个比你年纪小的男人叫谢景渊,你可以……把命交给他。
乐正微越看眼睛睁得越大,看完后倒吸一口凉气,僵硬地看着谢景渊。
她慌张拿过笔在旁边随意写了个字,发现笔迹一致,对卷轴的事信了七分。
乐正微两眼翻白,又倒回床上,把头一扭假装睡觉。
陈忆容假模假样对谢景渊说:“师弟,我姐姐就麻烦你了,有什么事就来找我。”
谢景渊感激地把两个人送走。
起初,乐正微、不、陈忆微一点也不信自己会选这么个小屁孩当道侣。
直到他给自己做了一桌子菜,无论是口味还是卖相都是她的最爱,甚至一些不为人知的小习惯他都知道得清清楚楚。
这下子她不信也得信了。
陈忆容脸上的笑意一直没有消失,她哼着小调与沈惊问慢慢走回飞来峰。
“怎么这么高兴。”沈惊问不明所以。
她偏头把嘴咧得更大:“因为,他们最后能在一起,真好。”
两人停住脚步,沈惊问凝视她,她也直直看向他的眼,慢慢红了眼眶。
“你,可以跟我一起走。”陈忆容说的很慢,很轻,像邀请更像恳求。
沈惊问抱住她,把头抵在她肩膀上,声音克制:“我不能走。”
她霎时咬着牙,泪水无声地落下,
冥冥中有感觉,沈惊问不能离开这个世界,但真的听到他承认时,心瞬间像被挖了一大块。
“我走了,这个世界会崩溃。”沈惊问放开她,指尖轻柔抹去她的泪,又将贴在脸上的碎发轻轻拨到她耳后,语调轻颤:“容容,替我去看看其他世界,好吗?”
再也忍不住,她主动冲进沈惊问怀里痛苦,肩膀一抽一抽,呜咽声逐渐变大,泪水不一会儿就沾湿沈惊问胸前的衣襟。
“别哭。”沈惊问用手一下一下给她顺着背,柔声道:“好了,你回家应该是件高兴的事情。”
她听出沈惊问在故作轻松,哭得更大声,抱他抱得更紧,好像一松手他就会消失。
沈惊问手上动作更轻,眸光微沉,无奈地勾起唇角,暗叹道:都跟她说了别哭,看到她一哭就忍不住想欺负她,她怎么就没放在心上。
特别是一想到她是为他流泪,只恨此时此刻不在屋里。若是在床上,他一定要让她哭得更厉害,一颦一笑,一哭一闹皆为他所掌控。
他会一点点品尝她的所有,酸甜苦辣,雨露甘霖。
要她每一寸都打上自己的烙印,生生世世轮回也无法抹去。
面上却继续假意安慰:“别忘了我,容容。”
“呜呜呜……”陈忆容哽咽道:“我不、不会忘记,我爱你,沈惊问。”
“我爱你,我真的爱你。”
哭声夹杂着告白,一直重复,到最后她哭到累晕在沈惊问怀里。
他静静站着不动,确认她睡过去后打横抱起,低头凝眸,两人的脸靠得很近。
仔仔细细打量她,认真提出疑问。
“这么能哭,真的不是水灵根吗?”
明亮的月光照进窗内,撒在陈忆容眼皮上。
她睁开眼眨了眨,嘶,又酸又痛,往旁边铜镜瞥了一眼,眼睛红得像只兔子,又傻又可怜。
好丢脸,居然哭晕了。
哀嚎一声把自己埋进枕头中,企图用睡觉来忘记这件事。
开门声响起,淡淡风雪气息袭来,有人拉开被子钻了进来,把她整个人控在怀里。
她不敢抬头,装成鸵鸟缩成一团。
“容容,七日后有天狗食日,是时空壁障最薄弱的时候,我会在那一天送你回家。”
她身体一僵,过了很久才嗯了一声,又有点不好意思地问:“所以,我们要那啥吗?”
谁料沈惊问口气格外正人君子:“你别急,等你完全恢复后再说,身体要紧。”
陈忆容听后闷在被子里的脸都要喘不过气了,感觉好像是自己着急想跟他怎么样似的,羞赧到闭上眼睛装死。
没一会儿,在安心的风雪中沉沉睡去。
沈惊问把人挖出来面朝自己,他眼神透亮,指腹轻抚她白皙细腻的每一寸肌肤,语调轻扬:“你现在一次都受不住,我又不傻。”
勾起一丝得逞的笑,拥住她一同入眠。
陈忆容觉得这两天自己像一只猪,沈惊问拿出许多灵丹妙药给她当饭吃,她能感受到修为蹭蹭蹭地涨,神魂也更加稳固。
问就是为破开时空壁障做准备。
她拿起一枚淡蓝色灵丹,满脸迷惑问:“我没记错的话,这个好像不是稳固神魂的?”这玩意儿不是补肾的吗,她为什么要吃。
沈惊问从容道:“不仅仅是神魂,你所有状态都需要保持巅峰水平,谁也不知道穿梭时空会遇到什么事。”
见他一本正经的样子不像胡说八道,虽然有疑惑但还是乖乖照做,一颗又一颗吃下去。
好难吃,她要吐出来了。
“喝杯茶缓缓。”沈惊问递给她杯子,同时手放在后背给她顺气。
终于吃完药,趁着还有时间,她打算去跟熟人们道个别,十年的时间,她早已把他们当朋友。
“我天黑之前回来。”陈忆容回头看了他一眼。
沈惊问平淡道:“去吧。”
他没转头,坐在屋内看书,很认真在研究什么。
她走后没多久,沈惊问摊开书卷放在桌上,里面两个小人在打架,他时不时用笔在上面改动一二,满意点点头。
“李玉真。”陈忆容坐到他常常睡觉的巨石上,他听见熟悉的声音后睁开了眼。
“陈师姐……”李玉真打了个哈欠,看看日头:“你今天怎么来了?”
陈忆容顿了半晌,开口道:“……我一直想问,为什么你总喜欢白天睡觉,晚上修炼,你是什么只能吸收月光精华的妖怪?”
李玉真懒洋洋地支棱起上半身,睡腔浓重:“我也不知道,好像我就是白天很困,晚上特别精神,修炼速度会快很多。”
听上去像某种职业,一到晚上就灵感爆发。
“所以,你不是故意的?不是要瞒着大家偷偷努力?”
“当然不是,努力还需要偷偷吗,你看看这下面谁不努力。”
她往下瞥了一眼,发现确实如他所说,天虚山弟子个个勤修不怠。但是为什么总感觉他们在分心偷偷看自己,难道她脸上有东西?
王语茶看见陈忆容眼睛一亮,大老远从最末位置御剑飞来,落地时差点摔了个狗啃泥。
“师姐,我的师姐,我总算见到您了。”陈忆容警惕往后退了两步,他热情得有点诡异,十分狗腿。
“什么事?”她冷冷盯着王语茶,生怕听见他说了不该说的。
“没事,就是好久没见到您,特别想念。”王语茶从储物袋拿出好几个卷轴双手奉给她:“这是我收集‘七海十三州’的其他资料,您看还需要吗?”
陈忆容没有接过,反而把之前的那卷还给他,感谢道:“不用了,这个也还你。”
王语茶没收,表示送给陈忆容。
她也没坚持,正趁机把给两人准备的东西拿出来。
“一人一个,我送你们的。”
两人打开一看,都是对自己有极大好处的东西,王语茶眼神更加真挚,李玉真心里却咯噔一下,刚要开口询问就被王语茶打断。
王语茶:“师姐对我们真好,我们一定为您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他的态度让她真的很慌张,总觉得他做了什么对不起自己的事情,但又不好在大庭广众之下质问。
她换了个问题:“我找金翎找半天了,他怎么不在。”
“这个我知道。”王语茶把李玉真挤到一旁,“当年风雪门一战中他和沉雁雁一同去追杀苏寻清和赵锋,结果却被他们反将一军。金翎眼看就要死在赵锋手上,是沉雁雁救了他。”
咦,当年他们两个不是还因为一件衣服大打出手,这一下又变成救命之恩了?
王语茶继续道:“沉雁雁因此受了重伤,甚至……”他语气变得低沉:“甚至容貌被毁。”
陈忆容蓦地眼睛睁大,心口一窒。沉雁雁那么爱美的一个小姑娘,怎么能接受得了?
她还记得沉雁雁的标签是【水仙花】,只恨她时间不够,或许她可以去求助沈惊问。
王语茶似乎看出她的不安,又道:“金翎这些年一直花重金在寻找能够治好沉雁雁的方法,他现在最常呆的地方可是缠丝宗。”
说到后面,颇有些八卦的意味。
陈忆容心想估计也见不到他们,便把送给这两个人的东西给李玉真,请他代为转交。
看她离开,李玉真皱眉不满对王语茶道:“你刚刚为什么阻止我,陈师姐状态明显就很不对。”
“你着什么急,她的事自有那位操心。”王语茶不以为意,拿出自己的东西大呼一声:“掌门夫人就是有钱。”
下面数千双眼睛同时望向他,竖起耳朵等着王师兄的后文。
陈忆容又来到谢景渊两人小院,偷偷躲在一棵大树后面探出脑袋,发现她师弟开始支棱起来,一会教训她姐姐不能挑食,一下又说不能整天躺在藤椅上,要多锻炼。
偷笑一声,她整了整脸上的表情才走出来,两人闻声齐齐望向她。
“我来看看你们。”陈忆容绕他们走了一圈,啧啧出声:“姐姐,你都胖了。”
“呵,”陈忆微冷笑:“你倒是瘦了,还是节制一点好。”
“阿微!”谢景渊瞪了陈忆微一眼,她悻悻然闭上嘴。
哈哈哈,陈忆容在心里狂笑,女魔君也没想到会有一天被比她小那么多的谢景渊拿捏住。
假咳几声装作没看见两人之间的小动作,她拿出给他们准备的东西,一袋是她身上的所有灵石和大量天材地宝,武器护甲,还有一瓶她吃的同款淡蓝色灵丹。
"那什么,你还小……有些事情……就那什么还不到时候,你知道吧?"陈忆容尴尬得就像给小朋友普及生理知识一样。
谢景渊比她更尴尬,耳根子红透了,两个人都在闪躲对方的视线。
陈忆微抢过打开瓶子,凑近鼻尖:“呕,好难闻,这玩意儿人能吃吗?”
吃了十几颗的陈忆容面无表情望着她,假笑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说完赶紧脚底抹油溜回飞来峰,再不理会二人。
“回来了?”沈惊问见她进门,淡定地把一沓厚厚的书册收紧储物袋中,动作不慌不忙。
“回来了。”她疑惑地问:“在看什么呢?”
“研究打破时空壁障。”
“哦,”她暗忖,沈惊问实在是太小心谨慎了,心中满满感动,走到他身后从背后抱住他:“谢谢师尊。”
沈惊问微微侧头,唇擦过她的嘴角,她想立刻移开却被一双大手更快反扣住侧腰,动弹不得。
微凉的薄唇几乎在瞬息间入侵了她的全部领地,天旋地转,她还没明白发了什么就被带到床上。
“等等……”她用最后的一丝倔强问:“不是还有五天吗?”
沈惊问有点不耐烦,看了一下午的书,心里燥得慌,动作上就有些粗暴。
“也许,一次不够?”
一次不够!
她脑子里立刻想到被那七天七夜支配的恐惧,挣扎着起身想踢开沈惊问,可惜她那点力气完全就跟猫挠似的,反倒让他抓住机会把她剥干净。
卧槽,他眼睛红了。
立刻钻进被子里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仿佛这样就像筑起了一道堡垒,能够抵御外面的恶魔。
恶魔看她的样子歪着头,笑了一声。
妈呀,好邪门。
"容容,你不想回家了吗?"恶魔亲昵凑过来,从她额头开始深吸一口气,慢慢喷洒在她脸上各个角落,身体不自觉战栗起来。
她艰难地咽了咽喉咙,求饶般呢喃道:“可以就一次吗?”
沈惊问听后认真回答:“你只要配合我,就只要一次。”
“真的?”
“真的。”
她点点头,选择相信他最后一次。这尼玛不相信也没办法,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她除了自欺欺人外还能干嘛。
“那、你轻点。”陈忆容为自己争取任何一点可能的福利。
“我会,很轻很轻的。”尾音未散,他的额头贴上自己的额头,黝黑的双眸在她眼前不断放大,宛如深渊般让人沉沦。
“别抵抗,让我进去。”
陈忆容被他的温柔迷住,在沈惊问的诱哄下轻易打开了自己的识海,放出神魂。
脑海中她自己的神魂是一柄金色的小剑,悬挂在空中,而沈惊问的金剑是她的两倍大。
两柄剑挨在一起的刹那,她在瞬息之间几乎失去所有意识,仿佛身体中所有血液在片刻间全部冲向大脑,她想晕过去可偏偏总能维持那么一丝清醒。
金色大剑围着小剑如胶似漆,贴得不留一丝缝隙,潮涌般的窒息感淹没她,眼泪汩汩往外冒,怎么止也止不住。
身体的力气被全部抽干,双眼无神望着沈惊问的脸,她像一滩烂泥,软趴趴地贴在地上,任由上面的人玩弄拿捏。
“呜呜,不要了……”
她实在遭不住,控制小剑想逃走。刚萌生后退的念头就发现,大剑猛地分裂出另外三把跟它一模一样的金剑,把她的神魂困在中间,四面八方围得死死的。
金色小剑止不住颤抖,弱小、可怜又无助。
可惜并没有能让大剑动丝毫的恻隐之心,反而发出兴奋的嗡鸣声。
然后,它们一起贴了上来。
她脑子里一道白光闪过,如愿晕了过去。
昏迷前隐隐约约听到一声惋惜:“啧,吃了这么多药,怎么还是不禁折腾。”
陈忆容:艹,他好卑鄙。
不知睡了多久,她睁眼时发现自己好像什么都记不起来了,身体又软又麻,全身累到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勉强蓄力了一会儿,缓缓转头,发现沈惊问早就醒了,漆黑的双眸直勾勾盯着她。
心里一跳,身体也跟着一抽,可惜一点动不了。
“醒了。”他声音喑哑,暧昧又满足。
“……"她求生欲非常强的把眼睛又闭上,装作无事发生。
"呵呵,"他的笑声也太瘆人了。
她屏住呼吸一动不动,宛如一条死鱼。
“醒了就继续。”
感觉到他的靠近,她赶紧睁开眼,惊恐拒绝:“还来,我要死了。”
“死不了,”沈惊问手移到她的腰侧,翻身欺上来,两人额头陡然拉近,他轻啄一口她的鼻尖,笑得很邪门:“有我在,不怕。”
妈惹,你现在最让我害怕好吗?
不给她拒绝的机会,沈惊问强势杀进她的识海,她又晕了过去。
镜子前,立着一个俊美男子,他腰间靠着个摇摇欲坠的脑袋。
陈忆容脑袋昏昏沉沉坐在凳子上,浑身提不起劲,只能倚住沈惊问。
他一手扶住他,一手为她绾发,一点一点梳过她的每一根头发,像是在打理最珍贵的宝贝。
窗外月色渐渐黯淡,又大又圆的月亮忽然像被什么怪物咬了一口,黑色部分越来越大,白色少得可怜。
沈惊问放下梳子,把初闻插在她的鬓发上,弯腰把她扶起来面向自己。
“容容,时间到了。”
她一听,马上清醒,额角的血管一顿一顿跳得厉害,勉力控制自己几近崩溃的情绪。
沈惊问在她额头落下一吻,轻轻地,却重重锤在她心口上,又痛又麻。
眼泪还是不争气地从眼尾溢出,他随手抹掉,眼睛弯弯地开玩笑说:“再哭,我可就不放你走了。”
陈忆容咬紧牙,不让呜咽声外泄。
月亮终于完全消失,屋子里没有点灯,登时陷入一片黑暗中。
“容容,再见。”
还没来得及看沈惊问最后一眼,一股巨大的推力打在她的身上,她顿时像灵魂出窍了似的,整个人处于一种失重的状态,恍恍惚惚宛如梦游,下一刻又落到地上。
“呼呼呼……”
她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仿佛触电一般弹起来。
“容容,容容,你怎么了?”
陈忆容如梦初醒般瞪大眼睛,慌乱地四处转头,看见恍若隔世的一张张同事的脸都在注视她,她连忙低头望向声音来源。
是她隔壁桌的一个女同事。
女同事眼神担忧:“你没事吧?”
她手捂住心口,缓了好半晌才结结巴巴道:“没、没事。”
回来了,她真的回来了。
焦急地看向电脑右下角,只过了十分钟。
十年,十分钟。
“容容,你看上去有点憔悴,要不下午请假休息一下。”
她正考虑这个提议,一个娇滴滴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那怎么行,下午有个她负责的重要客户,她走了客户怎么办?”
这声音跟秦璐有九分相似,她一想到没能亲手手刃秦璐心里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这女人叫张思思,平日里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整日在公司高管面前搔首弄姿,把其他人都不放在眼里,陈忆容好几次工作成果都被她无端抢走。
那些边角料的功劳她懒得计较,现在心情很差,急需找个安静无人的空间好好缓解一下情绪。
自顾自收拾东西,她根本不管张思思在一旁大喊大叫,看见她真的要走,张思思急吼吼地顶着恨天高双手拦住她的去路。
“陈忆容我警告你,今天下午是咱们公司的大客户,要是弄砸了,你吃不了兜着走。”
她停了下来,冷笑道:“张思思,这个项目的主负责人写的是你,我只不过完成其中的一个小小部分,客户弄砸了,也是你的事。”
“不行,你不能走。”张思思挺胸站在她面前,用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低声威胁:“这个项目你要是不帮我顶过去,小心我告诉赵经理。”
赵经理跟张思思有一腿,是陈忆容的顶头上司。
“呵呵,去吧。”被沈惊问宠爱了十年,她现在什么气都受不了,用力推开张思思的手,直接走人。
张思思被她差点推倒,恼羞成怒对着她背影大吼:“陈忆容你敢走,你就别再回来。”
陈忆容脚步顿了一下,张思思露出一个得意的笑。
谁料她连头也没回,说了句:“可以,但是记得按规定给我补偿N+1。”
张思思:“你……”
浑浑噩噩走出公司大楼,她看着眼前的一切,那么真实,又那么虚幻。
十字路口的红绿灯旁边,来来往往的行人从她身边走过去,她无端地生出无尽孤独,眼泪不知不觉落了下来。
“滋滋滋——”
手机震动,陈忆容打开一看是妈妈的电话,她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接通电话。
“妈……”
“陈忆容我告诉你,今儿过年你要再敢不回家,我冲过去打断你的腿,听见没有。”
“妈……”
“叫祖宗也没用,必须回来,现在就抢票!”
“妈……呜呜呜……”
电话那头终于发现不对劲,声调立刻变成担忧:“怎么了容容,遇到什么事了,跟妈妈说。”
“呜呜呜……我好难过……”
“你要急死我,到底怎么了!”
“呜呜呜,我要失业了。”陈忆容蹲在路边哇哇大哭,将一个失业女青年演绎的淋漓尽致,过往行人都忍不住回头多看一眼。
“……”
电话那头的人沉默了半晌,忍住兴奋安慰道:“早跟你说了那工作没意思,不如回来继承家业,咱家指着你招个上门女婿咧。”
“……”
这次沉默的人变成了陈忆容。
“好了,那你明天、不、今天下午能走完离职流程不,我给你订明天的票。”
陈忆容心里的酸楚被她妈无厘头乱作一团暂时驱散了不少,抬头望了一眼这座毕业后就留下的城市,一刹那好像就没什么可留恋了。
“行,定明晚的机票吧。”
“我跟你说,哪里都不如自己家好,你别老……啊,你同意了,好的,妈妈马上订票,头等舱安排!”
“滴滴滴——”
电话挂断,陈忆容轻笑她还是一如既往的风风火火,她爸那么安静到底当年是怎么看上她妈的。
陈妈妈挂断电话赶紧走回客厅,一脸笑呵呵地对着里面正在翻相册的年轻小伙子,她和声细语道。
“小伙子,你有女朋友了吗?”
作者有话说:
看我的字数就知道我有多想完结了,你们会原谅我的吧。[乞求.jpg]
明天绝对是大结局,绝对!!!
本文最后一轮猜题游戏,最先过来的是几号。
选项:1,2,3和沈惊问本人,在明天发文前都可以,一人一次不能修改。
是的,后面还有个修罗场,在修罗场中结束。

世界安静了,可她脑子里乱糟糟的。
胸口浅色疤痕仍在,她变精致的脸和身材真的带回来了,除此之外,还有初闻。
拿出口袋里的发簪放在眼前,定睛一看,初闻似乎有了变化。
原本淡褐色的簪身变成乌金色,在暗黄的灯光下反射出淡淡金光。
陈忆容试着呼唤沈惊问的名字,喊了一晚上也没反应,于是只能作罢,收拾行李准备走人。
“汪汪汪……”
室友养的哈士奇见她收拾东西过来捣乱,陈忆容一巴掌呼过去,它才老实。
临走时她给这条狗倒了一大袋肉干,摸摸它的大脑袋,低声笑道:“傻狗,谢谢。”
能够发现系统的破绽主要有两点, 第一个就是这条傻狗,回天镜里它叼着一双鞋在迎接下班回家的她。
呵呵,怎么可能,这蠢货不把她的鞋吃掉就谢天谢地了
最重要的一点,她妈无敌讨厌吃橘子,包括不限于任何长得跟橘子颜色很像或者味道雷同的水果及其衍生物。据说是当年他外公种橘子卖不出去,只好拿回家自己吃,她妈被迫吃了一整年的橘子。
陈忆容想到她妈的暴脾气,她爸如果敢塞橘子进她妈嘴里,这无异于塞炸药,想到镜中她妈一脸幸福的吃下橘子,她莫名打了个寒战。
错误信息让她瞬间清醒,抓住两个情报,系统在说谎和它的力量很弱,弱到无法突破时空壁障获取真实情况。
它一直用标签的方式去定义他们,恐怕也是为了让她潜意识里面认为这些人不过是纸片人,不要投射感情。
它赋予沈惊问的【渣男】标签大概是对世界能做出的最大干涉,想要她从一开始对沈惊问抱有偏见和警惕,到最后一刻才能无所顾忌的下手。
可惜,人从来不是一个标签就可以定义的。
陈忆容打车到公司,张思思和赵经理一早就在等着她。
“小陈,昨天客户临时有事没来,你逃过一劫。只要你向思思道歉,昨天的事我既往不咎。”
赵经理用手压住她的离职证明推到她面前,张思思在旁边耀武扬威地仰着下巴。
陈忆容大大咧咧翻了个白眼,果断签下自己的名字走人,一句话都不想跟这两人说。
两人见她态度无所谓,张思思追出来提高声调阴阳怪气道:“陈忆容,咱们公司可是五百强,你还能去哪找到这么好的工作。我劝你还是再考虑考虑,赵经理还是很看重你的。”
绿茶味顿时飘满整个办公区域,所有人假装认真工作,实则早就竖起一只只耳朵,平日那个敲键盘最响的男同事立马换成用鼠标装作浏览网页。
陈忆容站定,头转身不动,淡淡道:“五百强的员工,请你能不要天天炫耀你的A货包吗?”
张思思听了后恼羞成怒,比她更生气的是追出来的赵经理,那个包是他拜托朋友去弄的高货,本以为没人能认出来。
赵经理气急败坏:“陈忆容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呢,收拾完赶紧滚。”
她冷笑一声,眼神戏谑地指了指头:“赵经理,本着最后一点同事情谊提醒你。”
说完也不理那两人的咒骂,果断闪人。
离开前余光瞄了一眼众人看向她的眼神,是熟悉的“卧槽。”
低头轻笑,昂首挺胸地走出大门。
还没走出公司大楼,公司内部秘密吃瓜群疯一样的刷出消息。
“卧槽,她是在暗示张思思给赵经理戴绿帽吗?”
“自信点,把吗去掉,她是真敢说。”
“我早就觉得张思思那包有问题,没想到真的是假的。”
“陈忆容怎么确定的,她背过?张思思天天在朋友炫她的包,我查了是那家的限量版。”
“兄弟们快看这张图,她家好像是搞旅游的。”
“导游现在好难挣钱,又累又要受气!”
“不是,她家开民宿的,在那个最火的5A景区有十栋楼。”
“【链接】”
“【图片1】【图片2】【图片3】”
“……”
点开这条新闻和三张图片后发现昔日同事竟然是隐形富二代,群里陷入沉默三分钟。
“#打工失败后,我不得已回家继承千亿家产系列#”
“可恶!她不允许通过群聊加好友。”
“!!!狗东西,你竟然偷偷做这种事不叫我!!!”
“今天是成为《我的亿万娇软老婆》男主角失败的又一天。”
“不要脸。”
“不要脸+1”
“不要脸+身份证号,以及我插一句,你们不觉得她忽然变好看了很多吗?”
“容容本来就不丑。”
“容容是你能叫的?别玷污我女神的名字。”
“我未婚妻一直很美,不过她今天确实很惊艳,以前怎么没注意到?”
“呸,还未婚妻?赶紧去厕所照照镜子,小心别被自己丑哭。”
群里七嘴八舌地为谁是陈忆容的老公打了起来,到最后全部化为一句话:
“原来我努力这么久还没走上人生巅峰,是方向错了[点烟.jpg]”
“[大拇指.jpg]”
“[大拇指.jpg][大拇指.jpg]”
陈忆容一点也不知道他们的心思,当然也不在乎。
本来她就不爱社交,天天下了班回去就想咸鱼躺平,不然也不会逃离家业出来打工,毕竟收租也要跟人打交道,说话好累的。
在头等舱也睡不好觉,她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有气无力地喊了一声:“妈,爸,我回来了。”
“哎呀,乖女儿你回来了。”
她妈的惊喜声让她昏昏沉沉的脑子瞬间拉响警报,往日的欢迎词都是:“你这个小白眼狼还知道回来。”
她有种猎物即将踏入陷阱的危机感。
“站在那干嘛,快进来,你肯定累了,看看我宝贝的脸多么憔悴,在外面受苦了……”
她妈热情又和蔼,她胆小又无助。
试图控制住手中的行李,并且弱弱叫了一声:“爸。”
能不能来个人告诉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你爸有事出门了,你快、跟、我、进、来。”
她妈一手抢过行李,一手拽着她进去,力道大得像在抓一只刚刚被钓上来的鱼。
“你等会给我表现好点。”
陈忆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眼见她妈从咬牙切齿变成慈眉善目,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拉着她往客厅走。
“小穆,这就是我女儿陈忆容,名牌大学毕业,刚刚从五百强的公司辞职,回来振兴家乡。”
她声调高昂,透出无比的自豪,宛如金牌推销员在力荐公司王牌产品。
“这是小穆,昨晚上到咱们这来旅游的,其他地方都住满了。想着我们家三楼还有位置,我就把他带回来了。”
陈忆容垂头丧脑地听着熟悉的语调,心道怪不得那么着急让我回来,又是变相相亲。
“呵呵。”
她登时身体一抖,心提到嗓子眼,循着声音僵硬抬头。
一双狭长的双眼闯入她的视线,坐在单人沙发上的男人嘴角勾起懒懒笑意,手捧一杯热茶眉眼弯弯看向她。
穆承钧头发变短了,额头细碎的刘海恰到好处勾勒出他完美的脸部轮廓,眼下那抹浅褐色泪痣明晃晃地在引诱众生。
“容容……”她妈手肘捅她一下,头往她这边偏了偏,眼神揶揄:“看傻了吧,叫你回来当然是有好事。”
陈母声音压得很低,却压不住心里那股得意劲儿,仿佛在说这次你总该满意了。
“我累了。”她忍住酸胀的眼眶,从嘴里挤出一句话:“先回房休息。”
不管她妈在背后大喊大叫,她连行礼都没拿,直接三两步爬上楼梯冲进自己房间,用力一声关上门,整栋楼回荡着哐当声。
没开灯,她背靠着门缓缓坐下去,在黑暗中捂住嘴呜呜大哭,隐约间还听见他妈在跟穆承钧道歉。
“对不起小穆,容容她平时不这样,今天肯定是太累了,你别介意。”
到底谁对不起谁,狗东西。
夜深了,自然景区内比喧闹的城市要安静很多,陈忆容今天身心都遭到巨大的变故,痛哭一场后倒头就睡。
怎么有点冷。
她迷迷糊糊地想用脚去勾放在床边的厚被子,却感觉自己的脚被按住,用力踢了一下发现完全动弹不得。
猛然一睁眼,发现床尾坐了一个人,他藏在阴影里看不清面容。
用力一吸,熟悉的风雪气灌入鼻腔,渗入肺腑。
她心里憋着一股气,很不耐烦抱怨道:“穆承钧,你有病啊,大半夜不睡觉。”
“师妹,你在叫谁?”
不是穆承钧!
她蹭地一下坐起来,凑近床尾仔细看,发现是谢无妄的脸。
“沈惊问你到底是搞了几个分身过来,不是说只能破开一个时空壁障吗?”
谢无妄放开她的腿,倾身向前迫得她连连往后倒,到最后把她压在床上,头凑到他耳边笑着说。
“容容,是只能破开一个时空壁障。”
“但是我没说只能穿梭一次。”
她心口一哽,走过最多的路还是你沈惊问的套路。
“所以……到底过来了几个?”
紧张地揪住自己的小毯子,她眼睛四处转悠害怕从哪里再蹿一个出来。
“你猜?”
他不给她再次开口的机会,强势地用嘴堵了上来,掠夺她的所有气息。
“你离开我好久了,我好想你。”
她心中的气忽然就像漏气的皮球一样泄了个干净,按照两边世界的流速,一分钟兑换一年。
他到这边时已经在那边过了几百年,心里蓦地就软下来,不自觉回应他。
耳鬓厮磨正情浓,吱呀的开门声响起,她心里咯噔一下,下一刻用力推开谢无妄,指着床底示意他滚进去。
谢无妄还没来得及抗议,人就被塞进床底,他看见一双脚走到床边。
“容容,你怎么还没睡?”
陈母察觉晚上天气变凉,知道自己女儿睡相不好过来给她添被子,没想到她还醒着。
“我白天坐飞机睡太久了,这么晚了你快去睡,不然等明天爸回来又要说你不爱惜身体。”
赶紧催她妈离开,可惜她妈非但没走反而跟她挤在一张床上,语重心长道:“我跟你说,这个小穆人这不错,你考虑考虑。”
她就知道会聊这个,装作很困地打了个哈欠,闷声道:“明天再说吧。”
“现在已经十二点零五分,属于明天范畴。”
陈忆容:“……”
看来今天是一定要聊,行,正好正主就在床底下,那她就不客气了。
“他哪里不错?干什么工作的,家里还有什么人,毕业哪所大学,学什么专业?有没有前女友,前女友会不会丧心病狂纠缠他?有没有公婆要伺候,以后要生男还是生女,生几胎?能跟我们家姓吗,介意婚前财产公证吗?”
她攻击性极强,谁料她妈笑得邪门,啧啧出声:“陈忆容我没想到啊,你看见他连生几胎都考虑好了。”
她重点是这个吗?
接下来她妈对她的每一个问题点对点作答,看样子已经把穆承钧祖宗十八代都弄明白了。
“所以,他真的很合适。”
她妈做出总结,穆承钧就是为他们家量身定做的上门女婿。
“呵呵。”陈忆容冷笑:“有什么证据,他说你就信?”
你女儿已经在他手上吃了大亏,妈妈你清醒一点。
“你放心,关于你的终身大事,我可不敢一点马虎。”
接下来她妈又将从各种途径打听到的消息倒豆子似的叭叭说给她听,陈忆容越听越惊奇,沈惊问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后来她听着听着就睡了过去。
早上醒来时太阳已经快到头顶,她倒抽一口凉气猛地趴在床边往下看。
谢无妄不见了。
赶紧起床,穿好衣服蹬蹬蹬跑下楼,发现她妈正和穆承钧喝茶,听见声音同时望过来。
“容容,过来。”
她妈语气像慈母,眼神像后妈,大有“你敢不听老娘话,我马上削了你”。
陈忆容不情不愿挪到离穆承钧最远的一个沙发坐下,屁股刚着地就挨了一个刀眼,低下头悄悄吐了个舌头,反正她也不会当穆承钧面发火。
听见一声轻笑,她把刚刚收到的刀眼转头送给了穆承钧。
接着他妈就开始三百六十度地夸她,仿佛她天上地下绝无仅有,错过一次后悔一生。偏生穆承钧还十分捧场附和她,她像找到了人生知己,灵魂伴侣。
陈忆容甚至在为她爸感到担忧。
“我回来了。”亲切的男音于陈忆容来说无意义天籁之声,她爸终于回来解救她与水火之中。
陈忆容蹭地一下蹿起来,大喊:“爸,你回来了。”
“我回来了,容容。”她爸声音很高兴却没有立刻进屋,听动静好像带了人回来。
又他爸说:“家里还有四个空房间,你不嫌弃就将就一下。”
“哪里,您愿意收留,我已经很感激了。”
陈忆容狠狠吸了一口气,双手捂住胸口,两眼翻白直直倒了下去。
又来、又来一个。
不多时,他爸领着一个人进来,屋子里瞬间安静。她妈本来兴致勃勃跟穆承钧聊着天,看见沈惊问的时候也像被按下暂停键,目瞪口呆盯着他迈出大长腿走来。
“您好。”
沈惊问彬彬有礼走到她妈面前,又微微颔首与她和穆承钧打招呼,就真的跟不认识他们一样。
“好、你好。”她妈开始结巴,目光越过沈惊问的肩膀向后看,眼神询问她爸什么情况。
“咳咳……”她爸走过来,语气止不住地赞扬道:“路上遇见点麻烦,幸好惊问路过,帮了我一把,不然我还没那么快回来。我问过后发现他是来旅游的,正好最近是旺季不容易找到房,便邀请他来咱们家住,三楼不是还有四间空房吗?”
陈家住的这套别墅被精打细算的陈母改成自主与民宿于一体的结构,一楼是公共区域,客厅,餐厅和卫生间,门口还有个小院。
二楼留给自己住,单独在一边修了楼梯只通往二楼。三楼是四间客房,四楼是杂物间,五楼还有个露天阳台,另一边楼梯只能通往三楼到五楼。
遇到旅游旺季,他们家三楼会暂时充当民宿,不是很便宜的那种,所以现在还没人订。
陈父边交代事情边观察自己老婆和出现的陌生男人,夫妻在短短几句话的交流间马上明白对方的心思,不约而同在心底喊:他/她怎么跟我想的一样。
又把目光投向各自选中的人,最后统统落在自己女儿身上,只见她瘫在沙发上,软绵绵地像没了骨头,齐声问:“容容,你怎么了?”
陈忆容手艰难往上伸,哑着嗓子道:“速效救心丸在哪,给我来一颗,我快不行了。”
话音刚落,门口响起敲门声,昨晚上偷溜进她房间的男人高声在门外问:“请问,还有空房间吗?”
两眼一闭,她选择沉默地死去。
沈惊问这是不给她留活路啊,他一定是在记恨她当年认出所有分身后还装傻充愣,玩弄他于鼓掌中。
靠装疯卖傻暂时混了过去,陈忆容躺在床上唉声叹气。
“怎么了,有什么烦心事吗?”
月上中天,正主果然来了,她一直在等他。
躺在床上看沈惊问低头凝视她,陈忆容嗤笑:“不是说世界本源不能离开?怎么,那边几百年光景就毁灭了?”
沈惊问轻笑,自然而然钻进她被窝抱住她,先亲了亲她的嘴角,温声道:“有人在那边守着。”
闻静,闻静还没有出现。
“所以,你现在是能够随便穿越两个时空?”
沈惊问嗯了一声,又想去吻她,被她用手挡住,头也歪到另一边,试图拉开最大距离。
“你弄这么多人过来想干什么!”陈忆容恼羞成怒,是她误会系统了,沈惊问就是个满嘴谎言的渣男。
“哎,”听他叹了口气,幽幽道:“我也不知道你父母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就……都试一试。”
陈忆容:“……”
沈惊问语气中有百年难得一见的不自信,陈忆容内心偷笑但面上装作一副不高兴的样子,冷冷道:“现在好了,你已经引发我们家庭纷争,要怎么办?”
“呵呵,”沈惊问黑眸在夜里也如此澄亮,他莞尔一笑:“那就让他们,各凭本事。”
陈忆容:总觉得我又要遭殃了。
近日老陈家又高兴,又苦恼。
高兴的是他们女儿陈忆容终于肯放弃大城市的生活,愿意回来继承家业,最让人高兴的是她不再排斥相亲。
苦恼的是,似乎她的选择有点多,而且每个选择都十分完美。
陈父和陈母两个人躲在房里窃窃私语。
陈父坚持站沈惊问:“那个穆承钧,一看就像是个拈花惹草的主,还是惊问看着靠谱。”
陈母不服气自己的眼光被质疑:“怎么,会逗女孩子开心就是不靠谱?找个木头就是老实人?沈惊问总让我感觉有点怕,容容跟他在一起肯定会不自在。”
陈父难得不顺着老婆,据理力争:“这才好,容容性子散漫,又懒,就需要有个人管着她。”
陈母掐了一把陈父的耳朵,疼得他直嚷嚷:“我现在就管管你,你心里爽了吧?”
陈父:“……”
两位父母的纠结陈忆容丝毫不知,在得知沈惊问给他们都套好这个世界的马甲后啧啧称奇,问他能不能在这里使用灵力。
沈惊问:“当然不可以。时空壁障虽然打通,可两边世界的情况到底不同,我在这里只是个普通人。”
陈忆容听到后心里乐开了花,当晚在沈惊问又一次偷溜进自己房间时一脚踢他下床,床边还放了一根棒球棍。
她举着棒球棍笑得张狂:“哼哼,这叫打狗棒,专门揍你这样的宵小。”
沈惊问双手撑在腰后,坐在地上勾起一个弧度,若有所思道:“‘狗’不是你最喜欢的动物吗?”
“现在不是了,看见狗就想揍,尤其是狗男人。”
她早就知道神交会让她所有的秘密暴露无遗,当时想着今后也没办法相见,也就对他一点设防备。
谁知道会有今天,狗渣男!
“今天容容跟小穆出去爬山,看他们笑得多开心,般配!”陈母拉住陈父趴在二楼窗缝里暗中观察。
陈父不以为意:“昨天容容还跟惊问去泡温泉,郎才女貌我看行。”
“行什么行,那容容昨晚上还给小穆夹菜了。”
“惊问给容容夹菜了,说明他更懂照顾人。”
陈母脑子里闪过另一个人,她迟疑道:“还有个谢无妄,为什么我们都没考虑。”
陈父皱眉,摇了摇头:“他身上有股子疯劲儿,我看着觉得有点怕。”
陈母点点头,两人首次在挑选女婿的事情上统一战线,一致把谢无妄从备选名单中踢出去。
晚上吃过饭,众人表面上都各自回房休息,陈父陈母这几天已经习惯一有空就坐在窗户前观察楼下院子里的动静。
“老陈,快过来,”陈母压低声音,捏着嗓子喊:“谢无妄带容容出去了。”
“什么!”陈父头发都没来得及擦,赶忙跑到窗边,看见宝贝女儿和谢无妄远去的背影,他脸色巨变:“这么晚了,他们出去干嘛?”
陈母大惊:“不会容容最后选的人是他吧!那还不如选沈惊问。”
陈父也急了:“对啊,穆承钧也比他强。”
“怎么办!”
“怎么办!”
两人异口同声看向对方,都从彼此眼中看出了答案,心领神会地在下一秒同时跑出房门,朝着三楼不同的房间走去。
陈母:“小穆,不好意思这么晚了还打扰你,容容刚刚好像一个人出去了,我有点不放心,你能帮我找她回来吗?”
陈父:“惊问,这么晚了有个不情之请,那个容容好像要出去做什么事情,我不放心他一个人,你看方便的话能陪一下她吗?”
两人又同时回到二楼房间,冲对方点点头表示搞定,不约而同地走到窗前,看见穆承钧和沈惊问一前一后朝着陈忆容和谢无妄的方向离开。
他们对视一眼,同步露出一个满意的微笑。
第二天,谢无妄就告辞离开,陈父陈母顿时松了一口气。
然而当晚,又有一个跟沈惊问气质相似的男人前来投宿,他叫闻静。
他来的当天晚上,容容就在餐桌上当着沈惊问和穆承钧的面,跟他眉来眼去的,还前前后后忙这忙那为他打点一切。
他们本来想让闻静住谢无妄的房间,可惜容容固执地不允许,亲自布置好三楼最后一间空房领着闻静进去。
最可怕的是,她过了半小时才出来,出来时眼尾通红,双唇比眼睛还红!
陈父陈母忧心忡忡地躺在床上,叹气声此起彼伏。
陈母吼他:“你别叹气了,叹得我烦死了。”
陈父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无奈道:“你也别叹气。”
“哎~”
“哎~”
两人愁的头发的要秃了,经过观察,他们发现每个人都不错,虽然各有偏爱但还是以自家宝贝女儿的意见为准。
可是,容容的态度根本不像是要做选择,反而……反而像是在雨露均沾。
“不行,我要找她问清楚。”陈母是个急性子,陈父拉不住,心里也想知道女儿的选择,可不能耽误人家。
“咚咚咚。”
“进。”
陈忆容刚洗完澡在擦头发,听见敲门声还纳闷,爸妈这么晚了有什么事要找她?
“容容!”
看她妈杀气腾腾,她爸一言难尽。
“怎么了?”她满肚子疑惑,瞪着无辜的大眼睛看向两人。
陈母问:“你觉得穆承钧怎么样?”
“挺好啊。”
陈父问:“那沈惊问呢?”
“还行啊。”
两人齐齐发声:“你喜欢闻静?!”
没想到后来居上,陈父陈母都为心中的人选默哀三秒钟。
陈忆容看他们两个奇奇怪怪地,也没多想,随口答:“也就那样吧。”
陈父、陈母:“!!!”
“陈忆容,”陈母满脸怒容用手指着她:“咱家怎么就出了你这样的人?”
陈忆容黑人问号脸,她做什么了?
陈父还是心疼女儿,拦住自己老婆苦口婆心劝她:“容容,做人要厚道,你不能、不能这样啊?”
她反应过来他们肯定是来问自己到底要选谁,手中动作停了下来,有点叛逆问:“我怎么了,不是你们让我跟他们先接触接触的吗?”
“处处是处处,但你总要有个选择吧!”陈母推开陈父,手指用力点上她额角,力道大得让她头都偏了一大半。
“对啊,容容。你现在到底怎么想的,跟爸妈透点信。”陈父目光殷切凝视她。
陈忆容歪着脑袋想了想,淡淡一笑。
“都是朋友,不能全有?”
2023年2月22日正文完结
作者有话说:
写下正文完结的那一瞬间,心里怅然若失。有很多想说的,但是好像又不必多说。
感谢所有一路陪伴我的小天使,谢谢你们愿意走近这个故事,去体验这两位主角之间的情感纠葛。后期还会有部分正文番外和四个平行番外,我会在内容提要上标明,大家按需要购买。
再次谢谢你们的鼓励与陪伴,没有你们,这本书可能在20w字的时候就草草完结。一路写到今天,它见证了我的成长,或许书中仍有很多不足之处,但是请相信,我已经尽了我现阶段最大的努力和认真去对待它。
我们,下一本见!
评论随即掉落红包,爱你们~

“容容,要出去吗?”
陈父坐在客厅和沈惊问喝茶,看了眼准备出门的陈忆容,故意问她:“一个人吗?”
“对,今天有个初中同学聚会。”陈忆容换好鞋,对着她爸挥手再见。
“等等,要不要叫惊问送送你。”他爸对沈惊问眼神示意,沈惊问露出无奈。
“不用,我自己去!先走了。”陈忆容听到她爸的打算后立刻脚底抹油,连鞋都没穿好,急匆匆哐当一声关上大门。
“这孩子。”陈父抱歉对沈惊问笑笑:“总是冒冒失失的。”
沈惊问勾起一丝微笑,知道她在怕什么,他顺手给陈父添茶:“不必担心,晚上我去接她。”
“好好好……”陈父连连道谢:“麻烦你了。”
她出门往回看了眼,确认没人跟出来后松了口气,自言自语道:“幸亏走得快,要是沈惊问今天又被人看见,我真是八张嘴也说不清。”
G市作为旅游城市,人口不多,这也导致了这座城市真的非常小,小到随便出去走两步就能遇见熟人。
上周她跟穆承钧出去买东西碰见初中同学A,五天前闻静载她去办事又遇到初中同学B,昨天谢无妄陪她逛街买东西,收银员是初中同学C。
她们每一个人的眼神都充满戏谑,大意就是:陈忆容你藏得够深,这么帅的男朋友居然不在朋友圈里秀一秀。
她心里呵呵:要给你们秀一张全家福吗,一张里面有四个人的那种。
今天聚会ABC都来,她不敢想象如果再来一个沈惊问,会是一番怎么样的修罗场。
包厢内,ABC早就齐齐到场,看见陈忆容同时招手示意她坐自己旁边。
心里叹了口气,天秤座的选择困难症又犯了。
站在原地纠结半天,最后谁也没选,冲她们尴尬笑笑后找了个离自己最近的空位。
等其他人期间,三个人不停给她使眼色,意思就是:怎么没带男朋友来。
陈忆容的嘴抿成一条线,低头悄悄吐了吐舌头。
都带过来这里还要加一张桌,放不下。
“陈忆容,好久不见。”
旁边空位被人抽开,男士香水味飘到鼻尖,她不舒服地皱了皱眉。然后一个高大的男人坐下来,她侧头瞄了眼旁边人,神情恍惚。
“哟,班长大人好。”有人叫出他的身份。
想起来了,是他们班班长刘鸣,好像以前追过她,被她拒绝。
陈忆容尴尬朝他笑笑,心里暗叹:运气也太差了吧,随便选一个位置都能遇见这种修罗场。
这一笑落在刘鸣眼里就有种含羞带怯的意味,他转头凝视陈忆容的面容,暗暗惊叹她的美。
今天她穿了件改良水绿色小旗袍,既没有中规中矩的束缚感,又恰到好处勾勒出她完美的身形,尤其是腰间两条曲线,不盈一握。头发盘成一个可爱的丸子头,几缕发丝沿着脸部轮廓滑落,半遮半掩住白皙柔嫩的脖颈,令人遐想连篇。
她化了个淡淡的妆,整个人看上去水灵水灵的,而举手投足间又落落大方,优雅十足。
性感与俏皮在她身上完美融合,像是一朵被人悉心呵护过的花,正绽发出最美的姿态。
他看得微微愣神,直到有人再次喊他才惊醒。
“班长大人,不,现在应该是刘总,你怎么坐上菜位,快坐过来。”
刘鸣故作谦虚:“别这么叫我,还是叫我班长吧,大家自己人。”
手却故意挽起半截袖子,露出手腕上那块价格不菲的名表,还微微往陈忆容方向偏了偏。
那个男生站起来走到这边弯腰请他,嘴里奉承道:“班长,刘总,您请上座。”
刘鸣装做推拒一二,耐不住他的软磨硬泡走了,离开时眼神还盯着陈忆容。
她早把头往另一边偏,完全没注意到刘鸣眷恋不舍的目光。
没过多久,人都来齐了,准备开席。
刘鸣率先起身举杯,众人纷纷附和说着好话,这让他心底生出一种莫名的优越感。
透过玻璃杯中的红酒望着对面的佳人,原本以为少年时期的悸动已经忘却,可再见到她时心中的那点子欲/念又涌上来,想起她家的生意,对自己又多了几分自信。
酒过三巡,众人生疏感打破,纷纷讲话随意起来。
“班长,听说你在A市发展得也不错,苟富贵勿相忘啊。”
“哪里,不过是个小领导,不过我们公司最近打算团建,我想着要不支持一下我们家乡的发展,把他们拉来这边玩玩。”
刘鸣开口时眼睛一直往陈忆容这边看,发现她一个人呆呆低头吃饭,竟然有些可怜的味道,忍不住想把她带在身边好好哄着。
有人看懂他的眼神,闻弦歌而知雅意,马上叫起来:“班长真是时时刻刻惦念家乡建设,不愧是我们的好班长。陈忆容,陈忆容……”
忽然被cue,她愣了一下,抬头“嗯”了一声,眼神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刘鸣觉得陈忆容魂游天外懵懵懂懂的样子很可爱,露出个商业微笑温声道:“我们在说准备拉人来咱们市团建,问你家有房间接待吗?”那种我替你揽生意的意味很明显。
“啊?”陈忆容轻轻皱眉,想了半天说:“我也不清楚,等我回去问问我爸妈。”
她很不喜欢在同学会拉生意,攀交情,不过既然有钱找上她,她也不会拒绝。
“那加个微信?”刘鸣熟练地点开自己二维码,拉开椅子三两步走到陈忆容旁边,脸上有些急切。
“哦,好。”她点开扫一扫,添加好友。
有人起哄:“陈忆容,听说你在B市,那不是离班长的A市很近,哎,你们之前都没联络吗?”
她从容回答:“我已经从B市回来了,准备就留家里。”
有人打趣:“哦吼,你终于要继承家业了?”
陈忆容“呵呵”两声,刘鸣站住来帮她说话:“陈忆容你一个人接手,是不是很辛苦?”
“还好,还好。”她拿起酒杯抿了一口,想转移自己身上的注意力。
“班长心疼人家啊,那你辞了工作回来帮她呀。”那人语气戏谑,引得众人取笑二人。
刘鸣笑笑没说话,在其他人眼里更是默认。
这时有三个人在一片喧闹声中提出不同意见。
同学A夸张地张开双手:“人陈忆容早就有男朋友了,好看得不要不要的,尤其是那双眼睛,会放电~”
同学B和C同时蹙眉,她男朋友不是看上去冷冷的/不好惹吗?
刘鸣脸色微变,马上又换成一副关心模样:“怎么今天没带男朋友来?”
同学B出声附和:“对啊,忆容,你怎么不带来他。”那天闻静顺手帮同学B一起解决了个小麻烦,B对他很有好感。
同学C附和道:“是呀忆容,咱们又不缺他一个人的位置。”
“你们,都见过她男朋友?”刘鸣见ABC眼睛里都热切与欣赏,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不信还有比他更优秀的男人,忍不住去看陈忆容的反映,发现她眼神不自然。
“当然!”三人异口同声,笑眯眯看着陈忆容。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
一定会被问男朋友的问题,幸亏跟沈惊问三番四次强调今天不要来接送她,不然等会被这三人看见绝对要翻车。
到时候她要怎么解释这个男人跟那天看到的不一样,跟他们说这只狗会分身术吗,谁会信!
想到以后出门碰到熟人都可能会面临这个问题,气得她连喝了好几杯红酒,到最后脑子晕乎乎的,看人也有了几道重影。
“容容,你男朋友是干什么的?”一个离她很近的男人曾经是刘鸣的小跟班,接到老大眼神后奉命前来打听。
“啊?”陈忆容眼神迷离,没怎么听清他的话,直到他又问了一遍,她才含含糊糊回答:“好像是卖点茶叶,也弄点五金加工什么的吧。”
沈惊问来这边后发现在天山虚那些被曼长老称之为垃圾,没什么价值的黄金、白银之类东西在这个世界似乎是稀有资源。于是便大手一挥圈了好几座偏僻山头挖矿,据说这还只是十万天虚山中小小的一部分。
他给穆承钧这个身份设定是珠宝商。听说她爸喜欢喝茶,沈惊问本人又套了个卖茶叶的身份博取岳父高兴,实则给她爸的那些茶叶都是灵草,有消灾祛病,延年益寿之效。
小跟班听后在心里分析她男朋友家是做杂货买卖的,估计就是大一点的小卖部。于是赶紧把这个消息报告给大哥。
刘鸣听了心里一阵不屑,他会让陈忆容知道谁才是真正适合她的。
最后结束时,刘鸣气派地邀请大家去ktv进行下一场,他请客全包,众人纷纷应和。
大家在门口分别时,忆容再一次坚定拒绝他的盛情邀请,刘鸣心里有些不快,开玩笑问她是不是男朋友管的太严。陈忆容再一次坚定拒绝他的盛情邀请,刘鸣心里有些不快,开玩笑问她是不是男朋友管的太严。
陈忆容笑笑不说话。
这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让他很难受,心里隐隐生出几分比较的心思,自言自语道:“要是我有容容这样的女朋友肯定也舍不得让她出来见人,但是我会尊重她的想法,陪在她身边让她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大家听了“哦哟”起来,刘鸣的小跟班附和道:“班长好贴心,谁以后嫁给班长真是幸福。”他又转头调侃陈忆容:“陈忆容,你男朋友这么晚也不来接你,太不体贴了吧。”
她懒得听这种无聊的话,态度敷衍地嗯嗯啊啊了两声,神态自若地偷偷往旁边挪,企图离他们远一点。
谁知没看见脚下台阶,一下子踩空,眼看就要摔倒。刘鸣离她最近,想要去拉她的手,却忽然被一股冷意逼退。
刹那间,叽叽喳喳的声音登时安静下来,天地间似乎只能听见这一句话。
“容容,小心点。”
听见熟悉的声音她心里一顿,揉了揉眼睛发现真的是沈惊问,她不敢回头去看同学ABC的眼神,顺着缩在沈惊问怀里装醉。
沈惊问轻笑一声,像是拨动了琴弦,一下子将被他容颜和气质所摄的众人震回了神。
他也不理其他人,直接打横抱起自己的人,转身就要走。
“等等……”刘鸣看见沈惊问后心里的那股自得一下子泄了气,但还是不服气地想问清楚:“你是谁,怎么随便带走她?”
刘鸣我要杀了你。
陈忆容把脸埋在沈惊问胸口耷拉着嘴,呜呜呜,本来还可以找理由糊弄过去说这是她远房表哥,现在完了。
沈惊问抱住她停了下来,陈忆容感觉到他腰间的手在收紧,知道这是在等她回答。
重重在心里叹了口气,自暴自弃道:“我男朋友,未婚夫,将来孩子继承我们家家业。”
沈惊问的手放松了些,头也没回,一字一句道:“听清了?”
也不等他们的反应,在众目睽睽之下安然徐行离去,徒留一群人愣在原地。
半晌,才个人讷讷开口:“这是真人吗?”
刘鸣嘴角噙着冷笑。
旁边的跟班故意贬低道:“说不定只有脸,为了她家的家产故意接近陈忆容。”
一个家里做服装生意的同学D立刻反驳:“他身上穿的,可是云锦。”
刘鸣幽幽道:“陈忆容真爱他男朋友,这么贵的东西也舍得给他买。”
同学D本来对刘鸣印象不错,年纪轻轻靠自己努力做到大公司中层,能力手腕肯定样样不缺,这会却觉得他见识实在浅薄,忍不住呛声:“那玩意儿,可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
刘鸣熄了声,不甘心收回眼神,刚刚喝下的酒仿佛在肚子里燃烧,烧得他脑子开始出现幻觉。
且不论刘鸣内心多么嫉妒不甘,有三个人自沈惊问出现后就一直张大嘴,半天没回神。
最后她们都看出彼此瞳孔大地震,同时对对方做出口型。
不是他。
ktv里,三人躲在角落里对答案。
同学A:“我那天见的她男朋友很爱笑,眼角有一抹浅褐色泪痣,跟刚刚那个一样。”
同学B反驳:“哪里爱笑,她男朋友冷冷的,看上去就生人勿进,跟刚刚那个气质如出一辙。”
同学A:“怎么会,他那天嘴角一直上扬,看上去很会照顾容容。”
同学C插嘴:“会笑,但是看上去很不好惹,跟刚刚那个让我都升起一种不敢反抗的念头。”
同学ABC面面相觑,半天没说出一句话。
末了,同学A试探着说了句:“我听见陈忆容叫她穆什么均?”
同学B和C瞪大眼睛倒吸一口凉气,同时出声:“不对!”
幸好音响声足够大,盖住她们的惊呼。
同学C先反应过来,捂住半张脸,刻意压低声音:“我听见容容那天骂他谢狗。”
即便声音很低,也无法掩盖她语气中的震惊和一丝丝钦佩。
同学B蹙眉听完,假咳一声:“虽然我没听见那天那个叫什么,但是我确定是两个字的。”
对完答案三人,眼神在空气中碰撞出激烈的火花,最后眼神不自然地错开。
心里不约而同地想:卧槽,她到底有几个男朋友?
此时刘鸣声嘶力竭的歌声响起:“她一定会后悔,曾经错过这么好的人。”
三人齐齐望过去。
不,她不会。
她后面还排了好几个男人。
另一头,沈惊问抱着陈忆容慢慢走在小路上,昏黄灯光把他们的影子拉的很长,长到最后挤压成一根线。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不分彼此。
“还装,人都走了。”
沈惊问作势要放手,吓得陈忆容双手连忙勾住他的脖子,抬头瞪他,口吻不善。
“不是让你别来吗!”
沈惊问目视前方,淡淡道:“不来怎么知道我的容容这么受欢迎。”
撇撇嘴,她小声嘟囔:“我又不喜欢他。”
“呵呵,”沈惊问满意颔首:“你只能喜欢我。”
“霸道!”陈忆容没好气道:“你会永远只喜欢我一个吗?”
“当然。”
陈忆容仰头痴痴看着沈惊问完美的下颌线,忽明忽暗的光模糊掉他威严冷峻的气势,只余风华秀丽,让她心驰神往。
她问出心中最不敢触碰的问题:“你不会死,不会老,可是我会。”
“你会有很多很多的时间去遇见很多很多的人。”
咬住下唇,她犹豫半天:“很多很多的……陈忆容。”
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几不可闻。感觉到眼泪缓缓溢出,又觉得特别丢脸,赶紧用手抹掉,把头转过去。
沈惊问停下脚步,低头静静看着怀中人,她强忍住哽咽不出声,可惜起伏抖动的胸口出卖了她。
“我说过,世界上或许有很多陈忆容,只有你是我的陈忆容。”
“如果真有那一天,我就消散在天地间。这样……天地间无处不是我,无论你在哪里,变成什么,我都会陪在你身边。”
“好不好?”
她不说话,手拢得更紧,头靠在沈惊问胸口,沾湿了前襟。
沈惊问低头靠在她耳边吗,低语:“所以,今晚上我可以跟你睡吗?”
感受到怀中的人微微僵硬,半晌,几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沈惊问弯了弯眼睛,把人拢得更紧些,步子逐渐加快。
“对了,如果你想活久一点……”
“什么?”
“从明天开始好好修炼,我监督你。”
“……”
所以为什么到最后,还是回到学习问题。
听见她无气呼呼的哼哧声,沈惊问眼里的笑意更甚。
他不会告诉容容,她的体内早就被种下本源之力,他们会一直在一起,直到星河破灭,万物殆尽。
因为,他已经迫不及待等她自己双修了。
作者有话说:
穆承钧:“我笑得很美。”
谢无妄:“我笑得瘆人。”
闻静:“我不爱笑。”

第97章 正文番外(二)婚礼记:天涯何处无芳草,墙内红杏你别扰。
一个月后,陈忆容婚礼的请帖纷纷发到亲朋好友的手中,ABC同时收到后打开一看。
沈惊问。
三人自从那后建了一个小群,当天在里面聊得热火朝天。
同学C:这名字真好听。同学A:应该就是那天来接她的人。同学B:我真觉得他跟那天我遇到男人气质很像,就两个字的那个。同学A:虽然我没有见过其他两个人,我还是挺眼睛会放电的那位,可惜了。同学C:可惜啥,要不你上?同学A:我都二胎了,不过我有个女儿,就是不知道他有没有离开这个伤心的地方。同学B:你女儿还没断奶,谢谢。同学C:……
婚礼当天,一向低调不爱显摆的陈父陈母包下当地最豪华的五星级酒店招待各位来宾,会场布置得极奢华,势必要把这场婚礼搞得人尽皆知,让所有人难忘。
最夸张的是每一位客人的伴手礼中有一枚拇指大小的圆形翡翠玉坠,图案是一只白鹤嘴里咬着一条飞鱼,后面雕刻着新郎新娘的名字。
当有行家鉴定出这是玻璃种后,大家默默把礼金翻了好几倍。
虽然可能也比不上这枚玉坠价格的百分之一。
当时沈惊问提出来时陈父陈母都震惊了,他们直说这太破费。陈忆容倒是没什么感觉,心想这玩意儿对于修仙还比不上一块灵石,放在现代是宝贝,在那边最多就是个好看的装饰。
沈惊问温柔凝视陈忆容,淡淡道:“玉万年不腐,我们万年不变。”
陈父陈母听后大为感动,当即拍板立刻升级婚礼规模,不要对的,只要贵的。
所以这场婚礼如此盛大,是为了配上沈惊问的玉,而不是他们的女儿。
陈忆容:他们对我有爱,但是不多。
刘鸣握住玉,脸色十分难看,以他对陈家的了解,上百枚位价格不菲的玉坠是不可能承担得起,所以只能是男方。
这个沈惊问到底什么来头?
他把目光投向舞台中央的一对璧人,今日的陈忆容穿上纯白色婚纱,抹胸设计让她的肩颈线完美呈现,简单的点缀下她宛如花中精灵,让人难以移开目光。
而另一边的新郎,一身白色西装穿出九天谪仙的感觉,明明高不可攀,却在接过陈父手中的女孩后瞬间打破那层看不见的隔膜,仿佛高岭之花走进人间烟火。
周围的在两人的“我愿意”中大声起哄:“亲一个,亲一个。”
陈忆容害羞低下头,听见男人轻笑一声,他微微弯腰侧头,衔住红唇不放松。双手顺势揽住纤纤细腰,往自己怀里带。
震天呐喊声快要冲破屋顶,她用手推了推沈惊问,瞪了他一眼,示意他差不多就行了。
谁料他根本不理会她聊胜于无的反抗,反而加深这个吻。
在众目睽睽下,两个人的吻被沈惊问单方面加长五分钟,最后她几乎快要窒息。
沈惊问放开她时,她整张脸都快要烧起来,头压得极低,眼睛盯着脚下的红毯,局促地抓住裙摆两边想往里缩。
嘶,为什么他就是逮着一个地方咬。
酒席上,同学ABC坐在一起看着拥吻的两人,都发出鸡叫声。
同学A星星眼:“他们真的好配。”
一个懒懒的声音插了进来:“那我呢?”
“啊!你是……”同学A捂住嘴,眼睛瞪得又大又圆,手指着穆承钧,一直在抖。
另外两个人看过来,目光露出明显的惊艳,脑子同时浮现A的那一句“他的眼睛会放电。”
“你……”同学A话都说不出来,结结巴巴道:“你不会是来……”抢亲的吧。
最后那几个字她不敢说出口,眼神在穆承钧和台上沈惊问之间来回转,意味明显。
穆承钧勾起嘴角轻笑,扬起下巴指了指台上那对男女,问她:“他配一点,还是我配一点。”
同学A眼神明显不敢跟他对视,穆承钧就这么站在她旁边,眼里满是认真。似乎只等她一句话就能冲上去抢人,惹得她们三个人提心吊胆的,甚至隐隐把穆承钧包围起来。
“说呀。”他言笑晏晏,同学A却认为他是在强颜欢笑。
喉咙紧张地动了动,试着打消他的危险念头:“天涯何处无芳草,墙内红杏你别扰。”
“呵呵。”他声线磁性迷人,听得三人耳朵悄悄红了起来,话音一转:“我就想要她。”
“别别别!”同学A马上戒备地盯着他,看在这枚玉坠的份上她也要誓死守护沈惊问和陈忆容的爱情。
“别冲动。”
同学A急得眼都红了,其余两人接到A的示意后悄悄站在穆承钧两边,随时准备按住他。
气氛一下子有些微妙和僵硬,忽然被冷冷的声音打破平静,一个面容冷淡的男人推了穆承钧一下,教训道:“做事去。”
穆承钧对三个人耸耸肩,跟着闻静离开,走了两步又回头对她们三个眨了眨眼,笑着用口型说了句:“再见。”
同学B打了个嗝,丢出炸弹:“那个……放电男旁边的人就是我那天看到的。”
同学C倒吸一口凉气:“等等,我没记错的话,刚刚他们两个好像是作为男方的家属出席婚礼,还到处忙前忙后。”
同学C大胆开麦:“他们会不会只是替新郎官照顾女朋友什么的。”
同学A面无表情:“不可能,我看见放电男搂着陈忆容的腰,很亲密。”
同学B双目失神:“不可能,那天陈忆容主动挽上冷淡男的手臂,还接吻了。”
同学C瞳孔地震,总结道:“所以,陈忆容的两个前男友和现任老公是……一家人?”
最后那三个字她说的很轻,仿佛像打开潘多拉魔盒,窥见了其中难以启齿的秘密。
同学A和B齐齐做出口型:卧槽,玩得好大!
婚礼后半场,她们三个完全没注意到菜多好吃,气氛多么热烈,全在穆承钧和闻静身上,生怕上演三兄弟为一个女人在婚礼上大打出手的一幕。
可惜只看见他们两个人全心全意为新郎新娘服务,倒酒,招呼来宾,替新娘提裙,四个人相处十分和谐,完全看不出他们之间私底下的爱恨情仇。
另外两个人甚至当着新郎的面与新娘眉目传情,而新郎似乎根本不在乎,一晚上都挂着浅浅的笑容,满含幸福与爱意注视着新娘。
直到婚宴结束,三人担心的事情都没发生,走出酒店的刹那,三个人异口同声。
“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陈忆容的婚后生活和婚前生活没什么不同,她与沈惊问依旧与父母住在一起,不过她的房间从二楼搬到了三楼。
两层楼并不直接互通,她戏称史上最快回娘家距离就是她家客厅两边楼梯的长度。
是夜,陈忆容强忍着呜咽,湿润通红的眼睛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沈惊问眸底的暗色愈加深沉,伏在她耳边沙哑道:“最后一次,忍忍?”
“你快点。”浓重的鼻音听上去又软又糯,他暗忖:这谁受得了。
但嘴上爽快答应。
第二天早上,陈忆容又没能赶上家庭早餐,还被她妈训斥怎么这么懒,惊问早就起来和她爸出去工作了。
沈惊问通过三个小号和本人的验证,终于探索出一个完美符合陈家喜欢的人设。
现在无论是陈父还是陈母都对他满意得不得了,以前还叨念穆承钧的陈母现在时不时还提点她:结婚后就不要想其他男人,好好跟沈惊问过日子。
陈母给她夹了一筷子青菜,警告她:“不许三心二意,不然我抽死你。”
陈母可没忘记陈忆容第一次见到穆承钧时那副看呆了的花痴样。
她气呼呼坐下,不动声色地揉了揉酸痛的腰,没好气道:“知道了,说的好像我是海王似的。”她真是有口难言,心里又记了沈惊问一笔。
陈母对她“都是朋友,不能全有”的想法记忆犹新,语重心长道:“你既然选择了他,就要学会放下其他人。”
“好了妈,我向你保证,从今往后除了沈惊问,我哪个男人都不会说一句话。行了吧。”
她暗地咬牙切齿,哪里来的其他人,ABCD从来都是一个人。
入夜,陈忆容警告沈惊问,不许再胡来。
这边的世界没有灵力,所以无法布置隔音结界,导致每次亲热时她总是格外难熬,毕竟爸妈就在楼底。
她曾提出要不住出去,结果被沈惊问否决,大意就是她好不容易才回家,应该多陪陪父母。
当时她听了格外感动,那天晚上全力配合,后来发现这根本就是他的恶趣味。
他就是喜欢她含着泪不敢叫出声的样子。
好变态。
“其实,我有个办法。”沈惊问掐了掐她的脸,诱哄道:“闭上眼睛,我就告诉你。”
陈忆容眼睛睁得贼大,这是在床上,她才不会上当。
沈惊问低笑,声音磁性很重:“乖。”
宽大的手掌遮住她的眼,一瞬间黑暗和失重感同时袭来,她紧张得抓住他的手腕。
“别怕,我在。”
再次获得光明,她长睫轻颤。
这里是,天虚山飞来峰,她又回来了。
沈惊问见她一脸不可思议,笑着很认真地说:“时间流速你是知道的,那里的一整晚,可以让我们在这边……停留七百年。”
七百年?!!
她吓得直接从床上蹦起来,手忙脚乱往外爬,可惜脚还没着地,就被一只大手掐住细腰拖了回去。
七天七夜她都挨不住,七百年干脆直接杀了她。
后来陈忆容好奇问他,为什么能在茫茫人海中定位到她的位置。
沈惊问淡淡一笑:“因为我们,命中注定。”
作者有话说:
沈惊问能定位容容是因为他把定身圈融进初闻里面,所以发簪变色了。
陈忆容:还是他套路多。
沈惊问:命中注定,而我就是天命。

第98章 平行番外(一)校园篇:学霸竹马VS学渣青梅放飞自我之作,谨慎购买
“容容,容容……快醒醒!”
陈忆容睁开沉重的眼皮,看见好友兼室友沉雁雁对她使劲使眼色,小声用气音在她耳边说:“教授点你回答问题。”
她瞬间清醒,猛地站起来。
全班目光一股脑儿集中在她身上,讲台上也投来一道凌厉的目光。
衣着考究,面容严肃的戚教授一脸不悦望着她,凉凉道:“今天才周一,陈同学就睡整整一节课,想必是周末在家都把我说的都学透了。那请你来回回答这个问题吧。”
什么问题?
她迅速看向墙上投影,一脸懵。
每个字她都认识,可连在一起她完全都不知道是啥?
“这里,这里。”
沉雁雁赶紧把她的书翻到今天讲的这一章节,递到她眼前。
陈忆容往后翻了两页,眼前一亮,照着课本上熟悉的字迹侃侃而谈。
戚教授越听脸色越难看,不是因为她答的不对,而是全对。
“哼。”他冷哼一声,放过陈忆容。
她坐下来后对沉雁雁眨眨眼,笑容奸诈。
“容容,你可以啊,这问题我都答不完全。”
沉雁雁赶紧伸头探过去,想知道她为什么一拿到书就能答上来。
陈忆容故意逗她,遮遮掩掩,最后看沉雁雁真急了才把手拿开。
“哇,这是哪位大神的书,里面居然标注好这个刻薄教授会提到的问题,还在旁边写了答案!”
沉雁雁直呼卧槽,怪不得她敢在这门号称挂科率最高的课堂上睡觉,原来背后有高人指点。
陈忆容笑嘻嘻关上书本,好心告诉她:“我男朋友哒。”
沉雁雁兴奋劲就马上下头,原来是那个缩头缩脑,见不得光的男人。
她知道陈忆容有个青梅竹马的男朋友,据说现在在国外念博士。
身为容容好友兼室友,她大学两年从未见过他一次,她十分怀疑这是个渣男,说不定外面早就彩旗飘飘。
异国恋听上去就很不靠谱,她曾极力游说容容踹了那个男人,找个知冷知热的陪在身边不香吗?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
容容听后连忙摇头拒绝,她告诉沉雁雁:“他经常飞回来陪我的……”
说着说着脸烧起来,耳根子都泛着微微红晕,她低头声音越来越小:“一般都是周末。”
沉雁雁:“……”好像懂了点什么,怪不得她周一总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沉雁雁还是觉得这男的不行。
容容身材娇小,性格也好,初看时不算一眼惊艳的大美人,却越看越耐看,有种浑然天成的舒适感。
喜欢容容的人学校可以划拉出一个足球队,还是有替补的那种,可惜容容是个死脑筋,就是喜欢她的大竹马。
电话响起。
“喂,哥哥。”陈忆容声音很软:“还好,就是有点困。”
“你连夜赶飞机累不累,快去休息。”
她脸又红了,嘟囔着抱怨:“下次还是……不要睡这么晚了。”
“好,你也多休息,等我回来。”
沈惊问挂了电话,嘴角上扬的弧度还没消失,旁边人瞪大了眼。
“啧啧啧,师兄,又是你的小女朋友吧。”他师弟打趣道:“在这边没日没夜写论文搞学术,每周五还要飞八个小时回去,周末晚上又飞回来。”
“爱情真伟大,你好拼命。”
沈惊问冷笑,斜睨了他一眼,淡淡道:“要是你这次投稿不过,等着延毕吧。”
师弟呜呼哀哉一声,给自己一大嘴巴子,舔着脸跪求天才师兄:“我错了,师兄救我,再给我改改稿吧。”
沈惊问是两年前从国内顶尖大学A大公费出来当交换生的,本来刚开始是读的是硕士,但是一年之后就达到毕业要求,后面又继续进修博士。
原本他跟沈惊问是同一届的,后来活生生被他拔高一个辈分。
不过短短一年,他又达到博士毕业要求,甚至已在顶级期刊发表过2篇论文。众人都说他如此热爱科研,将来一定会是这个领域的领军人。
只有他知道,沈惊问只是为了快点回去跟他的小青梅团聚。
“下次别让她进来。”沈惊问神色冷淡,随手拿起师弟桌上打印好的论文,用笔行云流水般涂涂改改。
“没问题!”师弟昂首挺胸,立正稍息,朝着沈惊问右手敬礼:“保证完成任务!”
隔壁实验室的号称留学生第一美人的戚心怡,第一眼见到沈惊问时魂都没了,紧接着就对他穷追猛打。
偶遇,送东西,发出邀请暗示,甚至买通宿管偷偷溜进宿舍在沈惊问房门口堵他的事情都能做出来。
简直无所不用其极。
沈惊问烦不胜烦,早就明确告诉她自己有女朋友,可她偏偏不信。
因为没有人见过沈惊问的女朋友,照片他藏着掖着不给人看,很难不让人怀疑他说的是假话。
沈惊问忙了一天回到宿舍,看了看时间发现今天有点晚,两边有时差,容容说不定现在没空。
发了条信息,果然没回复。
他有些烦躁,一天没听见她的声音,没看见她就会让他心里不安。
闭眼准备睡觉,手机骤然响起,他马上打开查看,发现不是陈忆容消息有些失望,不过再定睛一看。
论文接收的邮件,他嘴角勾起一丝弧度。
终于要结束了。
“容容,你怎么不开心。”沉雁雁看着无精打采的陈忆容,关切问:“不是生病了吧。”
“没有。”陈忆容叹了口气:“就是我男朋友说这周有事,可能不回来。”
沉雁雁想,这男的到底给容容下了什么蛊,不过一周没回来,她整个人都魂不守舍。
“呜呜呜,那个课程论文还想让他帮帮忙。天杀的,他就赶在这周不回,气死我了,给他发消息也不回我。”陈忆容捶桌大骂。
沉雁雁:“……”有爱,但是不多。
“当初我为什么要报这个专业,不就是指着他给我开金手指吗,关键时刻居然掉链子,平日我这么忍他……”
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沉雁雁都听不见她在说什么,问了她一句。
“没什么!”陈忆容脸烧得慌,气急败坏道:“就是觉得自己亏大发了。”
“雁雁,这周末我不回家,跟你一起去图书馆写论文。”陈忆容拉住沉雁雁的手,“学霸带带我。”
“好了,没问题,看我带飞。”沉雁雁自信拍拍胸,作为年级第一,她自认为指导陈忆容课程论文还是不成问题的。
“谢谢你,雁雁。”陈忆容紧绷的心弦一松,随口问她:“图书馆是刷卡进的吗?”
沉雁雁心口一窒,忽然觉得自信消失了。
上了两年大学,她连一次图书馆都没有去过,这正常吗?
后来陈忆容告诉她,每次她考试前都靠男朋友押题,一星期考前速成班。沉雁雁大呼她不讲义气,为什么不她分享这种好东西。
陈忆容委屈巴巴:“我每次都有拿给你啊,你都不仔细看的。”
“等等,你说的不会是每次考前那个像草稿纸一样的东西吧。”沉雁雁突然记起陈忆容给了她好几次,神秘兮兮告诉她是通关宝典。
“对啊,他帮我复习都是在草稿纸上写的,很多东西他也要再看一遍才能记起来。”
沉雁雁问:“那你为什么每次都是低空飞过。”
“因为我这算是作弊,总不能把那些平日里认真学习的人比下去吧,比如像你。”她眼神澄澈,很认真道:“他告诉我,过犹不及。所以我每次都控制分数,只要不挂科就行。”
“容容。”沉雁雁听了后心里很感动,还来不及说什么就被打断。
“所以,你会帮我过这个论文的吧。”陈忆容泪眼汪汪看着她。
“我保证。”沉雁雁信誓旦旦。
周六早上,她们两个人结伴去图书馆,到了中午,沉雁雁那点信心被陈忆容全数击垮。
“所以,你男朋友还没有回你消息吗?”沉雁雁顶着一双迷茫的眼睛,真诚地期盼陈忆容男朋友回来。
“还没,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很少超过12个小时不回消息。”陈忆容皱眉,也担心沈惊问是不是在那边遇见什么棘手的事情。
正在犹豫要不要打给他,又怕耽误他的事,电话响了,是沈惊问的。
“喂。”她赶紧接通,装作生气地问:“你怎么都不回我消息,知不知道……”
“容容,我回家了,你怎么不在。”沈惊问温柔打断她:“现在你在哪,要我去接你吗?”
“不用,我马上回来!”陈忆容从生气到惊喜的转变只用了一秒,她急急忙忙冲沉雁雁挥手告别。
沉雁雁目送她蹦蹦跳跳离开,深呼出一口气,露出解放的微笑。
祝愿他们两个天长地久,永不分离。
打开家门,发现客厅空无一人,房门口放着一个33寸的行李箱。
她疑惑地歪着头,这次的行李箱怎么这么大?
举目四望,都没看见沈惊问的身影,走近房间,发现里面也整整齐齐,跟上次离开时一样。
眼前猝不及防陷入黑暗,熟悉的气息笼罩她全身。
陈忆容整个人从后面被包围,磁性的嗓音在她耳边低喃:“看我抓到了一个不回家的小混蛋。”
“你才是混蛋。”陈忆容想挣脱他,发现推不动,反而被他搂得更紧,发难道:“是谁信息不回,电话也不打一个。”
“好了,我错了。”沈惊问放开她,把人转过来对着自己,温声道:“上周太忙没顾得上,原谅我好不好。”
陈忆容看他眼底青黑,眉眼中难掩疲态。一向爱整洁干净的他现在头发凌乱,几搓发丝突兀冲天,下巴底出现浅浅一层胡渣,想必真的是很忙。
“好嘛,那你下次跟我说一声,我又不会打扰你。”陈忆容抱怨道,不过还是心疼地抱抱他。
“以后不会那么忙了。”沈惊问向她保证:“我会有更多的时间陪你。”
话还没说完,低头衔住日思夜想的红唇,辗转碾压。
空气开始变得燥热,她脑子里本来还记得论文这件事,在他娴熟的吻技下渐渐迷失自我,到最后忘得一干二净。
沈惊问把她推倒在床上时她抱怨了一句:“哈哈哈哈……别亲我,扎得我好痒。”
这句话不知道触动到他哪根神经,顿了顿,嘴角勾起一丝古怪的弧度,到最后将她里里外外扎了个透。
陈忆容醒来时沈惊问已经洗好澡,把自己里里外外收拾妥当,满身沐浴露的清香。他半坐起身靠在床上,正拿着自己手机在看。
“喂,你这样是侵犯我隐私。”她小小声吐槽:“我都没查你手机。”
沈惊问闻言挑眉,侧身拿过自己的手机放在她面前,用行动表示她自便。
陈忆容假咳两声,装模作样解锁。他们的手机是一样的牌子和型号,不过她的黑的,他是白的。
用自己的指纹解锁沈惊问的手机,点开聊天记录。
嗯,除了头像,她连人名都不太能分清楚,歪果仁的名字长得也太像了吧。Leona和Layna,Jamelia和Jennifer放在一起不会点错吗?
Stewart和Stuart真的不是一个人?
不过好歹她也是参加过高考的,至少分辨出是男是女,选了个女性名字点进去。
嗯,长屏的一大段英文让她立刻回想起被英语阅读题支配的恐惧感,随便划拉两下,发现都是别人说的多,沈惊问说的少。
她高兴地发现,自己完全能看懂沈惊问说的每句话。
Wait、Busy、OK三个词站了他发出信息的绝大多数,如果不是她确认这部手机是真人在使用,肯定会怀疑是Siri的预设回答。
然后点开自己跟他的对话,画风突变。
沈惊问各种亲亲抱抱举高高的表情包层出不穷砸给她,其中频率用得最高是一只白鸟在戳鱼。
“看完了吗?”沈惊问低头,两人距离一下子拉近,他独有的淡香瞬间包围她。
“看完了。”陈忆容绞尽脑汁挑刺:“你也太失礼了,人家发那么长一串,你就回个busy。”
“呵呵。”沈惊问轻笑:“那你看清她发的什么吗?”
学渣容坚决不承认自己连单词都没认全,断章取义道:“人家邀请你参加什么风俗文化节,你语气好冷漠,也不管她后面发来一长串的话。”
沈惊问愣了一下,低头去看她所说的信息,待看清后露出个诡异的笑容:“你希望我去参加这种活动?”
陈忆容忽然感觉阴风阵阵,不自觉打了个寒战,她硬着头皮道:“你在那边一个人,偶尔也要参加一下集体活动,哈哈哈。”
最后那声笑干巴巴的,透出浓浓的心虚。
她应该没看错吧。
沈惊问跪下来,把她禁锢在怀里,下巴抵住她的脑袋,语气玩味:“既然你喜欢,那我就配合你。”
陈忆容完全不明白他在说什么,猛然感觉到一双手开始在她腰间游走,她恐惧地想往后退,可惜始作俑者不给她一丝逃离的机会。
“叫我。”他淡淡道,手下的动作却愈发放肆。
“沈惊问?”陈忆容老实回答,后腰立刻被大掌掐住。
“不对。”沈惊问的手继续探索,事情开始朝着有颜色的方向发展。
“哥哥?”她小心翼翼轻唤,他的动作稍微顿了顿。
随即陈忆容眼前天旋地转,沈惊问欺身压在她上面,他眸色暗沉,嗓音低哑。
“乖,哥哥疼你。”
“呜呜呜,你怎么还没有刮胡子。”
“哥哥的事,妹妹不要问那么多,你只需要躺平就好。”
后来陈忆容才弄明白,那个词不是custom,而是Costume,也就是角色扮演派对邀请。
从那以后,她苦学英语,最终成为了一名优秀的同声传译。
不过那是后话,如今的陈忆容正因为自己没有好好学习,被迫和沈惊问度过两天没羞没臊的Costume。
“请问你哪里不舒服。”
“呜呜呜,没有,我都很正常。”
“看来病人需要做个全身检查。”
“不要……”
“别怕,我亲自来,不会很疼的。”
你亲自来我才怕。
“这道题请陈同学回答一下。”
“……”
“看来你没有好好听课,要给你点惩罚你才记得住。”
沈惊问你问一个学化学的杨-米尔斯理论,你是人吗?
“太太,我好喜欢你。”
陈忆容面无表情:“滚出去,我老公马上就回来,他超凶,小心揍死你。”
“呵呵,我不怕,只要太太愿意我就敢跟他拼命。”
“你死心吧,我只爱我老公一个人。”
“那我就,想办法成为你老公。”
周末到底什么时候能过去,沈惊问怎么还不回学校,他再不回去自己就要被玩坏了。
陈忆容累到快要睁不开眼睛在陷入深眠前她隐隐约约想起来自己忘了一件什么重要的事情。
但她实在是太困了,整个人软得像一滩烂泥,手指都懒得动一下,更别提脑子。咂摸咂摸两下嘴,还是没想出来是什么,直接放弃。
周一的闹铃声响起,她猛地从梦中惊醒,发现一只手横在腰间,转头一看。
沈惊问怎么还在。
不过她没空去想这个问题,赶紧起床准备去上课,周一的戚教授不知道是不是盯上她了,每节课都要点她的名。
她一动,沈惊问也醒了,看着她急冲冲下床穿衣服,一个不稳差点摔倒,吓得他也迅速起身。
有条不紊地帮她收拾好一切,最后出门的时候沈惊问说要送她,被她拒绝。
“你等会要赶飞机,赶紧收拾,不用管我。”
用下这句话,陈忆容火急火燎出门。
沈惊问从阳台望着她的背影,哑然失笑:“笨容容,手机都查了也没发现我已经不用回去了。”
陈忆容出门被冷风一吹,终于想到她忘记了什么事。
救命,这两天和沈惊问鬼混,完全把要交论文忘得一干二净,等会上课,戚教授估计要把她当众处刑。
编个什么理由呢。
生病?不行,太假了,他给了一周的时间,不可能天天生病,除非是进ICU的重病。
电脑坏了,论文没保存?
也不行,这是自己的问题,完全不能糊弄过去。
男朋友回来缠着我,不给我写?
陈忆容垂着脑袋,咬牙切齿地想,这个真实原因也不知道一把年纪的老教授能不能接受,可别给他气进ICU。
“容容。”
她一进教室,沉雁雁就冲她招手。
坐下来后,陈忆容双手垫着脑袋,趴在桌子恹恹的。
“怎么了,你周末又……”沉雁雁暧昧地给她使了个眼色,又道:“论文应该没问题吧。”
“嗯……”陈忆容回答:“没有。”因为压根没写,也没交,所以不存在被教授批评问题。
三节课的前两节,陈忆容都在昏昏欲睡中度过,等到最后一节,就是戚教授的论文点评课。
这厮之所以被称之为刻薄教授,很大原因就是他会在课堂上当众批改论文,如果你犯了低级错误或者去某度上直接抄,亦或者是有两篇相似的论文,就会被当众处刑。
陈忆容捂住脸,她已经可以想象等会儿戚教授暴怒的样子,说不定会挂掉她这一科。
都怪沈惊问,她明明可以抢救一下的,被说写的稀烂也比不交强,这是态度问题。
“张三,你写的什么东西,是直接抄别人的吗,给我重新做。”
“李四,数据和分析完全对不上,晚上做梦写的吗?平时分扣一半。”
“沉雁雁。”
“到。”沉雁雁挺直了腰,眼神紧张,拿笔的手都在颤抖。
“嗯……论点不错,有自己的想法,不过支持的数据还差了点,讨论部分可以继续深入。”
“谢谢戚教授的指导,我下次继续努力。”
“嗯。”
按照交论文的时间顺序,戚教授一个一个打开邮件点评,被骂的人是大多数,如沉雁雁这般的评价已经是夸赞。
“陈忆容。”
她立刻站起来,诚恳道歉:“对不起老师,我错了,下次我一定……”
咦?这论文上写的是她的名字吗?
戚教授奇怪地看着她,问道:“你错什么了?”
陈忆容声音打了个转:“错在……交太晚,辛苦老师了。”她看见邮件发送时间是周末晚上十一点半。
“哼,”戚教授语气不善:“你还知道全班就你一个压deadline。”
她讪讪一笑,摸了摸头悻悻然坐下,心里还是紧张得不行。
沈惊问怎么知道她要交论文,又是什么时候帮她写完的,这点时间恐怕也写不出让教授满意的东西。
“嗯,这篇论文……”戚教授鼠标刷刷往下滑,没过多久就见了底,半天也没往下说。
陈忆容已经做好被骂的狗血淋头,等了半晌,见教授一脸语塞,像是找不到词来形容。
这篇论文写得这么不堪卒读吗?
“这篇论文中规中矩,没什么好说的。”戚教授硬是想挑点刺:“排版有点乱,下次仔细些。”
“好的,教授。”陈忆容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被讲台上的人瞪了一眼。
坐下来赶紧给沈惊问发消息,向他道谢,那边却没有及时回复她。
可能正在飞机上。
陈忆容想到沈惊问那天在摆弄她的手机,估计就是那时候看到的,自己还错怪他侵犯隐私,心里有点过意不去。
又点开两人对话框,一脸羞涩地发了条信息。
“谢谢沈老师,下次还找你看病。”
然后若无其事地收好手机,耳根子的红暴露了她的羞赧。
“容容,你的脸怎么这么红?”沉雁雁问她:“你是不是昨晚连夜赶论文,受凉发烧了。”
“不、没有。”陈忆容连忙摇头:“我没事,可能戚教授没有骂我,有点激动。”
沉雁雁点点头,表示十分理解。
“对了,今天金翎生日,晚上跟我一起去吃饭吧。”沉雁雁向陈忆容发出邀请。
金翎是她的男朋友,大四财会系的,一个非常会算账的抠门男,不过对沉雁雁非常大方,几乎是要什么给什么。
“不会去吃麻辣烫吧?”陈忆容打趣她:“我可不吃,我要吃山珍海味。”
一般周一到周五,她都会住在宿舍,只有周末沈惊问回来时才会回两人的小窝。
沉雁雁睨了她一眼,嘴上不饶人:“还想吃山珍海味,你连麻辣烫都没有,吃碗粉差不多得了。”
“哈哈哈。”陈忆容挽着沉雁雁的手,撒娇道:“那我要加一个卤蛋,还要一份麻辣牛肉。”
“不加,只有原味汤粉。”
回宿舍路上她捡到一张校园卡,拿起看上面的名字:“苏慕微,环境学院。”
刚收顺落,她就跟沉雁雁两个人正想把校园卡送到环境学院的辅导员办公室,刚进办公楼刚好碰见照片上的人。
“唉,”陈忆容朝她招手:“同学,这是你的校园卡吗?”
一张清秀淡雅的脸走近,接过她手上的卡,面露惊喜:“是我的,谢谢你同学。”
“不客气。”陈忆容大手一挥,准备跟她拜拜。
“同学,你叫什么名字,我请你吃饭。”
“小事啦,不必挂心。”
冲她弯了弯眼睛,挥挥手就离开了。
到了晚上,沉雁雁特地画了个淡妆,两人一齐去约好的饭店,陈忆容站在门口直呼金翎这次下了血本。
到了地点,发现他的那群好兄弟都来了,反观女方只有沉雁雁和陈忆容。
今天金翎特别霸气,点了一桌子好菜,是她想象中的“山珍海味。”
等到点了蜡烛许愿时,金翎目光灼灼盯着沉雁雁,开口道:“我的愿望是……”
“等等,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陈忆容开口阻止,被金翎瞪了一眼,无奈撇撇嘴。
“我的愿望是……”金翎顿了顿,语气郑重:“希望沉雁雁能嫁给我。”
话一出,沉雁雁和陈忆容愣住了,他的那群好兄弟们立刻变出一束玫瑰花递给金翎,他接过后半膝跪地,诚挚地问沉雁雁:“所以,我这个生日愿望能实现吗?”
沉雁雁瞳孔紧缩,害羞地点点头,周围一片欢呼声。
金翎的头等大事解决好,心里开心着呢,拉着众人赶下一场,在酒吧舞池释放他激动的心。
还有几个人聚在卡座一起聊天,他一个舍友A神秘兮兮对那群男人们说了个消息。
“你们知道吗,沈惊问准备来咱们学校任教了。”
“什么,你说的是那个当年的高考满分状元,后来公派出国,连续三级跳成为最年轻的博士,手持无数科技专利,被誉为史上最年轻的院士候选人,那个沈惊问?”
舍友A故作深沉点点头,“兄弟们,是他。”
“天哪,他为什么要来我们学校。”舍友B说:“没有瞧不起我们学校的意思,就是觉得他可以去更好的地方。”
“大概是因为……爱。”舍友A看破一切:“他对我们学校,爱得深沉。”
“呕!”
“真的,你想想,当年他的分数哪里不能去,为什么偏偏要选我们学校。我再说一次没有瞧不起我们学校的意思,你们懂吧?”
“你这么一说,我也很奇怪,沈惊问不会是因为某个人才……”
陈忆容跟他们一群人不熟,本来在旁边玩手机,可他们提到沈惊问的次数太多,她稍微分了点神。
“什么,你们说沈惊要回校任教?”这个消息她怎么不知道,连忙凑过去。
“对啊,学妹,你也认识他?”
她沉默了一瞬,慢声道:“听过他的名字。”
“我就知道这种牛人,离校三年传说依旧。”舍友A似乎是沈惊问的迷弟:“我跟你说,当年我进这所学校的时候他刚好大四,那时候走在路上随便两个人都在讨论他,男的女的都有,每个教过他的教授都对他赞不绝口。”
舍友A拿起酒杯一口闷:“男女老少通杀。可惜,他对谁都一副冷冷的样子,也不是冷,就是总觉得隔着距离,距离你们懂吧?”
“懂,懂,懂。这就是凡人和大神之间的差距。”其余人脑袋像个棒槌似的疯狂点头。
原来沈惊问当年这么受欢迎,她转了转眼睛,故意问:“那他没有在大学谈恋爱吗?”
“哎,谁敢跟他谈恋爱,估计要被全方位用显微镜观察,不,应该是放在TEM下仔细甄别。”
TEM全称透射电子显微镜,放大倍数可达100万,是理工科分析材料常用仪器。
陈忆容倒吸一口凉气,发出惊叹:“不至于吧。”
“现在不至于,当年那可不好说。毕竟只有他不属于任何人,其他人的心里才会平衡。”
舍友A身体向前微倾,左手放在嘴边,压低声音:“但是据小道消息,他是有女朋友的。”
“什么!你从哪里知道的?”包括陈忆容在内所有人齐齐发出惊呼。
其他人内心:他什么时候有的女朋友,到底是谁?
陈忆容内心:这两年我都不允许他出现在学校,到底怎么被发现的?
舍友A邪魅一笑,得意洋洋笑着说:“我有同高中的师兄,他跟沈惊问同一届外派的,他跟我说沈惊问每周都会飞回来看看女朋友,百分之八十以上,是我们学校的。”
“啧啧,他这么爱女朋友?八个小时,来回就是十六个小时,是真爱。”
作为他女朋友本人,陈忆容对这个看法不能完全同意,她提出异议:“或许是他控制欲太强,害怕异国恋的女朋友有别的想法。”
“拜托,那可是沈惊问,有他当男朋友还能看得上谁?”舍友A誓死捍卫自己偶像。
“呵呵,他说不定不允许女朋友来这种地方。”陈忆容心有戚戚看了眼手机,沈惊问还没回她,想了想又发了条信息。
“我吃完饭了,在宿舍呢,你到了吗?”
沈惊问今天跑了一天的入职手续,临近傍晚正准备去接女朋友,看到这条短信后迅速回她。
“你收拾一下东西,等会我来接你。”
目光又瞥见上一条“谢谢沈老师,下次还找你看病”,脚步一转往她宿舍方向。
这边陈忆容接到消息后一脸懵逼,结合刚刚他们说的马上想到沈惊问今天早上还在的事实,一个恐怖的念头在脑海里闪过。
还不等她细细思考,电话响起。
她看到号码立刻蹿起来,吓了周围人一跳,连忙溜出去找了个稍微安静的地方,深呼吸好几次才敢划开通话按钮。
“喂。”她很心虚,希望不是她想的那样。
“容容,怎么这么久?”沈惊问疑惑道:“你那边好吵,宿舍有人放歌?”
陈忆容不敢回答,先确认事实:“你刚刚什么意思,你还没有走吗?”
“容容,我那天不是跟你说了,我这次不走了。”沈惊问轻笑:“以后都不走了。”
救命,本来以为他已经上飞机了才敢答应金翎来这里,这下怎么办?
“容容,容容。”
沈惊问叫了她好几声才回神,结结巴巴道:“那、那就好,那就好。”
电话那头的人多么聪明,马上猜到自己女朋友在撒谎,他沉声质问:“陈忆容,你到底在哪里,我到你宿舍楼下了。”
都叫大名了,陈忆容想她死定了,一不做二不休闭眼道:“我在绚舞。”
绚舞是一家酒吧,在大学城附近,平日学生为主,不过还是在沈惊问给她划的禁入名单上。
“长本事了,不但骗我还敢去酒吧。”沈惊问声音变冷:“等着,我去接你。”
说完挂断电话,陈忆容听着忙音呼吸一窒,赶紧跑到舞池中央跟沉雁雁说自己先回去了。
“干嘛急着走。”金翎今天很开心,他搂着沉雁雁:“等会我们一起送你和雁雁宿舍,安全的,放心。”
放心个鬼,要是再让沈惊问看见她半夜和一群男人去酒吧,她恐怕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
沉雁雁看她实在是脸色焦急,甚至有点恐惧,善解人意道:“金翎,我也累了,先回去吧。”
金翎作为宠妻狂魔,马上说变脸连声说好,转头去结账,让两人稍等片刻。
沉雁雁问她怎么了。
陈忆容苦着脸:“我骗男朋友说自己在宿舍,等会他来接我,我死定了。”
沉雁雁安慰她:“不怕,等会我跟他说,我们又没做什么违法犯罪的事儿,他要是敢凶你,我们一群人害怕他不成。”
陈忆容抓住她的手跟抓住救命稻草一样,两眼汪汪:“你说的,等会可别怂。”
沉雁雁自信满满:“绝不。”
他们走出酒吧时沈惊问的电话刚好又进来,语气冷淡:“人呢。”
“马上,马上出来。”
陈忆容一马当先走出酒吧门口,看了半天也没看见沈惊问,其他人跟在她后面,正要开口就听见有人叫她。
“陈忆容,过来。”
他的音色在嘈杂的酒吧门前依旧有着穿透人心的力量,众人齐齐看过去,只见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穿着件长风衣,一手揣在口袋里,一手拿着电话。
他抬起头直勾勾看着陈忆容,眼眸半眯,周身气势看上去十分危险。
有人认出了沈惊问,但因为太激动张大嘴却连不成句,只能发出“啊啊”无意义的音节。
陈忆容后退半步,扯了扯沉雁雁的衣袖,眼神示意她上。
沉雁雁明显也知道沈惊问,她倒抽一口凉气,对陈忆容抱着歉意的眼神,口型是“对不起。”
沈惊问没什么耐心,又说了一遍:“陈忆容,过来。”
她瞪了眼不讲义气的沉雁雁,迈着小碎步朝沈惊问跑去,离他还差两三步就被他大力抓住手臂,猛地拽在怀里。
这是一个十分具有占有欲的姿势,陈忆容整个人紧贴他的前胸,感受着他后背剧烈的起伏。
头顶传来淡淡的声音:“时间不早了,我先带她回去,你们继续。”
也不等其他人反应,强制把她拉走,不允许她回头。
舍友A等一众人站在原地目送两人消失在远处,直到一阵冷风吹来才如梦初醒。
舍友A讷讷道:“那个难道是,沈惊问本人?”
他不可置信转头问沉雁雁,语调拔高:“你舍友是沈惊问女朋友?”
沉雁雁也是一脸懵逼,讷讷道:“别问我,我也是刚刚才知道。”陈忆容应该不会把她唆使两人分手的事情跟他男朋友说吧。救命,她哪里知道她男朋友是沈惊问。
另一边,陈忆容快被压抑的气氛给整疯了,沈惊问一语不发,不辨喜怒,手却越收越紧。
她一路上给自己打了不知道多少气,终于快要到家时攒足勇气开口:“那什么,对不起,我不该骗你。”
沈惊问停下脚步,对她笑了笑。
昏黄的路灯从他头顶洒下,整张脸被阴影覆盖,唯独一口白牙格外明显。
十分瘆人。
“陈同学,看来你的记忆有些紊乱,今晚有必要做个全面复查。”
作者有话说:
透射电子显微镜(Transmission Electron Microscope,简称TEM),可以看到在光学显微镜下无法看清的小于0.2um的细微结构,这些结构称为亚显微结构或超微结构。一般是用于材料分析,化学、生物学和材料学会经常用到的一个检测仪器。

第99章 平行番外(二)西幻篇:白切黑神明VS敷衍小祭祀
“光明神在上,我是您最虔诚的信徒,请您赐予我光明之力,让我能够驱逐魔物。”
一名身穿白色圣袍的女子跪在光明神像前,宽大的衣物衬得她单薄的身躯格外娇小,空旷又巨大的圣殿回荡着她一句又一句的祷告。
声音重重叠叠,挤满整个空间。
高高在上的神明对此熟视无睹,沉默冰冷地伫立在她前方,冷眼俯视面前这个敷衍的信徒。
这里是基尔加丹世界,分为五片大陆,东、南、西、北四方大陆和中央教廷,从世界诞生以来光明和黑暗一直在对抗。
人族得到光明神庇佑,获得光明之力驱逐邪神的奴隶,也被他们称之为魔物。只有光明之力能够杀死魔物,可却不是每个人都能获得光明之力。
每个人出生后都会送到最近的教廷进行光明属性测试,通过测试的人将会瞬间成为祭祀,再通过向光明神祷告获取光明之力。
据说中央教廷是离光明神最近的地方,每年四方大陆都会派遣优秀的祭祀前来学习。
陈忆容就来自东方大陆,一出生就测试出对光明之力的极度亲和,一度被誉为下一任教皇。可惜多年过去,她体内的光明之力渐渐远低于其他人,不少人从追捧她变成嘲讽她。甚至还有人散播当年的测试是个失误,她只是一个一般祭司而已。
陈忆容本人对此毫不在意,她甚至觉得自己体内的光明之力来得莫名其妙,毕竟她对光明神确实没什么真爱,祷告也是为了糊弄神官。
但是这次不同,中央教廷得到消息,在末日之森发现光明神遗迹,要求四人一组前往寻找。
那里是魔物聚集地,吓得陈忆容临阵磨枪,这几日天天按时来圣殿祷告,希望光明神能够发发善心,赐予她护身的光明之力。
“光明神在上,你那么多光明之力给我一点又不会怎么样……”
“噗嗤!”
陈忆容嘟着嘴望向声音来源,一个长相俊美的男人双手抱胸从阴影之处走来,笑容满面在她旁边坐下。
她羞恼地瞪着他,没好气道:“穆承钧,大半夜你不睡觉跑来这里干嘛。”
穆承钧和她一样来自东方大陆,是她所在四人小组的成员之一,这厮体内的光明之力十分庞大。她也没见他祷告得多认真,反而经常在每日晨间吟诵时心不在焉。
“容容,这话应该是我问你。”他明知故问:“这么晚了,一个人来圣殿,不会是想偷偷努力惊艳我们所有人?”
“关你什么事。”她顿感羞恼,憋出一句话,“快走。”
“别赶我呀。”穆承钧被凶也不生气,笑呵呵道:“你是不是想在出发之前多积攒光明之力?”
“是啊是啊!”陈忆容破罐子破摔:“还不是你们三个都这么厉害,弄得我好像拖油瓶一样。”
她被分到这个组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穆承钧、闻静和谢无妄,他们三个人都是赫赫有名之辈,体内光明之力不分上下。
要是到时候他们嫌弃自己没用,在末日之森甩下她怎么办。
“容容,我会保护你的。”穆承钧眼神认真,“不会让你受到一点伤害。”
“呵呵,男人的嘴,骗人的鬼。”陈忆容不以为意,力量当然是要掌握在自己手中才踏实,更何况她跟这个穆承钧认识也不过短短一个月,才不信他。
她继续祷告,却总是不得其法,心里开始逐渐烦躁。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发现他还没有走,鼻腔发声:“你怎么还在这里?”
“容容……”
自己跟他很熟吗,为什么叫这么亲热,算了,不理他就好。
“你要是想得到光明之力,我可以给你提供一点……快捷的方法。”
睁开眼,转过头看他,辨别他话中的真伪。
人人都想获得更多的光明之力,如果真有捷径也会藏着掖着,他为什么愿意告诉自己。
“你……想要交换什么?”陈忆容缓缓开口。
她不信天下会有免费的午餐。
“不,不需要。”穆承钧凑近她:“只要你按照我说的做,你就会得到……取之不尽的光明之力。”
他尾音低沉磁性,在黑夜中莫名有种诱惑力。
陈忆容身体连连往后倒,声音发颤:“什、什么?”
他靠那么近做什么,她再退就要倒下去了。
千钧一发之际,穆承钧接住她,脸也随之贴上来。他低头垂眸,凝视片刻悠悠道:“告诉他,你爱他,愿意为他奉献一切,永远不会离开他。”
陈忆容皱眉,这简单,难道不要取自己心头血或者割肉饲神之类的以表示忠诚。
“试试呗,几句话又不会有什么损失。”穆承钧把她扶正,后退几步,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他说得有道理,就几句话的事情,大不了就是在他面前丢脸,这也没什么。
打定主意,她跪在蒲团上,闭上眼睛双手合十,轻声呢喃:“伟大的光明神在上,我是您最虔诚的信徒,我的心,我的身体都为您而存在。我是那样的卑微和渺小,可依旧期盼您的垂怜。我的光明神,请您看我一眼吧。”
等了半天,体内的光明之力也没有增长。暗骂穆承钧果然是驴自己,有这样的秘诀怎么可能轻易告诉其他人。
气得她准备起身回去休息,背后不真切的声音传来:“告诉他,你爱他,绝不会离开他。”
鬼使神差的,陈忆容听从了这句话。
“伟大的光明神,我爱您,我发自内心的追随您。愿意为您奉上我的一切,直到我死去,化为灰烬,灵魂永灭的那一天。我将一直爱着您,永不离开您。”
话音刚落,她的额头仿佛被一根指尖抵住,紧接着一股温热而刺目的金光涌入身体,顿时酥麻感从额头蔓延至全身,她轻声呜咽,身体霎时软成一滩水,趴在地上。
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穆承钧空洞缥缈的声音再次从后面响起:“记得,你说的话。”
费力向后转头,他的身影早已消失,圣殿内只余她……和前面高贵圣洁的白玉雕像。
抬起头,不知为何她总感觉光明神像的眼睛似乎……正盯着她。
揉了揉双眸再看过去,发现雕像又恢复正常凝视远方。
她用手擦擦额头的汗,感受体内增加的光明之力,满意地点点头,不久后也离开了。
接下来的几天,她都会半夜悄悄前往圣殿祷告。
在多次尝试下,她发现无论自己说得多么动听,甚至朗诵长达一小时赞美光明神的诗歌《光明颂歌》也不会得到一丝光明之力,只有说出穆承钧提示的那三句话才有用。
“我爱您,光明神,我愿意为您奉献一切,绝不会离开您。”
熟悉的光明之力从额间涌入,窒息般的快感淹没全身,衣襟被沾湿,双腿无力匍匐在神像脚下。
陈忆容思忖穆承钧果然是掌握学习诀窍的男人,怪不得能够狂甩其他人一大截,想要找机会好好谢谢他。
临行前最后一晚。
“光明神,明天我即将启程前往末日之森,请恕我无法再来向您祷告,不过我的心与您同在。”
“我爱您,绝不会离开您,等我回来我还会日日夜夜在您脚下祷告,为您奉献我短暂而渺小的一生。”
微嘟的唇瓣虔诚地诉说着爱意,长长的黑睫一抖一抖,像振翅欲飞的蝴蝶。
跪在地上等待光明神赐予她力量,阖眼等了很久也没有等到眉心发热,她还在想是不是自己索取过多,惹恼了光明神。
正要掀开眼皮,额头上有什么微凉又湿润的东西碰上她,像一个轻柔的吻。接踵而至的,是澎湃的光明之力,不过这一次所蕴含的力量比之前加起来还要多,还要猛烈。
“呜呜呜……”陈忆容无法承受如此大的能力,想要往后退,可偏偏有一只看不见的手不允许她逃离,将她钉在原地全盘接受他给予的一切。
“够了,不要了,不要了。”她张嘴求饶,还没说出两句话嘴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它强势地入侵她口腔每一寸领地,所过之处留下遍地酥麻。
金光照耀下,她脸颊有两团绯色,眼尾通红,几滴泪珠渗出,迸发出耀眼的金色光芒。
待到那只强势的手松开,她已经奄奄一息,浑身战栗不已。
头压得极低,根本不敢去看头顶的神像。
过了很久,陈忆容才找回力气,转身连滚带爬地跑出神殿,像是后面有什么厉鬼在追她索命。
没过多久,寂静的圣殿内响起一声叹息。
“我还是太着急了。”
旋即下令:“把她带到我身边。”
同一时刻,中央教廷有三个人睁开眼,不约而同望向某一间祭司房间,瞳色幽深。
三男一女的组合在这次行动中并不少见,可三个光明之力强大的人一同组队,还带上一个默默无闻之辈那就是个大新闻了。
闻静、穆承钧和谢无妄三人都是祭司中的佼佼者,每名祭司都想跟其中一个搭上关系,说不准以后魔物来袭时能够多一分活命的机会。
三个人虽性格各异,但有一点相似:就是喜欢独来独往。
那个叫陈忆容是撞了什么大运,居然能抽签分到与他们三个一起,真是令人羡慕嫉妒恨。
“光明神万岁,愿他的光芒与我同在。”
在广场前说完誓词,陈忆容等四人踏上寻找光明神遗迹之路。
一天后,她心里觉得这三个人有点不对劲。
明明之前完全不熟悉,为什么他们总是有意无意表现得跟自己很亲密一样。
穆承钧还能理解,两人算是交换过秘密,虽然是他单方面告诉陈忆容修行秘诀。
闻静和谢无妄两个人为什么一副“我们是一家人”的样子。
闻静看上去很冷,实际上也非常冷漠,到目前为止就说过三句话。
“过来”、“我保护你”、“别怕”。
全是对她说的,他将两个人完全当成空气,弄得她受宠若惊。
谢无妄他有点疯,杀魔物时动作利落,明明只需要用光明之力注入魔物的死穴,他偏偏要用光明之力砍下魔物的脑袋,也不嫌浪费。
每次战斗完都冲她露出一口白牙,笑得十分灿烂问她:“刚刚我的动作怎么样?”
她只能回以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不然能怎么办,她又打不过。
末日之森是魔物聚集地,他们才来三天就已经遇见九波魔物袭击,真是按时按点,一日三餐从未缺席。
幸亏有三个魔物收割机,陈忆容只是略消耗小半光明之力,但是照这样下去,她如果不补充迟早会用光。
这里没有光明神像,她尝试在心里默念“秘诀”无效,眉宇间显现出一丝烦躁。
“怎么了,容容?”谢无妄在她身边坐下,刚刚结束一场战斗,大家决定今晚原地休息。
她想着谢无妄对光明之力的浪费,歪着脑袋问他:“你这样滥用光明之力,难道不怕耗尽后走不出末日之森?”
“呵呵,”谢无妄轻笑:“容容这是在关心我吗?”
她冷哼一声,把头转过去,懒得看他。
“好了,别生气。”谢无妄捏住她下巴迫使自己扭向他,动作温柔却不容违逆。
四目相对,他神秘地眨眨眼,压低声音告诉她:“我一路上都在补充光明之力。”
陈忆容倒吸一口凉气,他竟然如此勤奋,难怪能有这样强大的力量。
一分耕耘,一分收获诚不欺她。
“你怎么补充的?”陈忆容脱口而出,又觉得失礼,连忙捂住嘴:“当我没问,不用告诉我。”
谢无妄扯开她的手,脸贴近她,微热的鼻息扑在她脸上,她有些不知所措,僵着脖子不动。
“当然可以告诉你。”谢无妄偏过头,微微喘息道:“亲吻神像,并说出爱他,永不离开他。”
刚想开口问哪里来的神像,手中感觉有个东西塞进来,冰凉光滑。
低头一看,是个手掌大小的光明神像,质地和轮廓都与圣殿中一模一样。只不过这个神像全身漆黑,仿佛能与黑暗融为一体。特别是那双眼睛,眼珠内似有暗光流动,像是活过来一样。
想到最后那日发生的事情,陈忆容嘴角抿成一条线,握住小神像的手在颤抖。
“试试。”谢无妄催促她:“看看有没有效果。”
陈忆容眼珠子转了好几圈,最后下定决心还是要尽可能补充光明之力,末日之森的魔物实在是太多,多一份力量就多一分活命的机会。
“我敬爱的光明神……”她犹豫开口,瞥了眼谢无妄,他正目光灼灼凝望她自己,心中觉得奇怪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继续。”谢无妄压制住迫切的心声柔道:“记得最后要亲吻神像。”
“……”
“我爱您,愿意奉献我的一切,绝不会离开您。”
陈忆容窘迫地用唇碰了下神像的头,等了一会儿没反应,疑惑望向他。
“亲吻,亲吻他的唇。”
她表情瞬间凝滞,连带着身体也僵硬起来。
“这只是一个神像而已。”谢无妄循循善诱:“你就当亲吻一块石头。”
“或者你心爱的东西。”
心一横,对准神像的唇部猛然闭眼亲了上去。
刚一接触到神像唇的位置,一丝丝光明之力蹿进嘴缝,她眼皮一跳。
居然真的有用。
在她没注意到的地方,闻静、穆承钧和谢无妄,同时僵直了背,极力抑制住想要将她拥入怀抱,加深这个吻的冲动。
陈忆容放开神像,脸颊燥得慌,不敢与谢无妄对视。
“怎么样,是不是有效果。”
他声音低哑暗沉,仿佛极力克制什么。眼中点燃两团幽火,仿佛下一刻就要把眼前人焚烧殆尽。
“嗯。”她声若蚊蝇,低下头埋在胸前,手举着神像要还给谢无妄,被他推回来。
“我还有一个,这个就送你了。”
谢无妄低垂着眼,不给她拒绝的机会急匆匆起身离开。
陈忆容看他跌跌撞撞的背影,心头生疑,怎么觉得他有种慌不择路的感觉。
目光收回,她低头注视手中雕像,又抬头偷偷看了眼其他人,发现他们三个都在各自忙碌无暇顾及自己。脑袋悄悄缩在阴影里,不动声色把雕像放在唇边,对准雕刻的唇瓣轻轻覆上去,同时心里默念着那句祈祷语。
光明之力从雕像中溢出,如同涓涓细流被她吸入口中,力量虽少却更为精纯。在极致力量的刺激下,她双眸晕染上水汽,在月色下分外撩人。
原本各自做事的三人在同一刻顿了顿。
闻静将手中的树枝折断,穆承钧停下往外走的脚步,谢无妄一拳打在树干上,惊动一群乌鸦,发出凄厉的叫声。
傍晚,三个男人轮流守夜,他们呈三角状将陈忆容围在中间。
她背对着三人独自躺下,搂着光明神像放在嘴边,在睡梦中都在呢喃。
“我爱您,绝不离开您。”
除了她,三人均是一夜未眠,炙热的目光不谋而合停留在她身上。
后来又往深处走了几天,魔物变得越来越厉害,好在陈忆容找到了补充光明之力的方法,也不再吝啬力量,四人倒也有惊无险。
白日奋力杀敌,晚上她就加大力度祷告。
奇怪的是,她晚上获得的力量越多,白天的魔物实力就越高。导致最后几乎只要在休息间隙她就要亲吻神像补充力量,也顾不得避讳三人。
他们好像习以为常,并没有表现出诧异,只不过看她的眼神一天比一天更深沉。
终于在深入末日之森十日后,他们感受到光明神的气息。
山洞中,遇到三条岔路口。
穆承钧和谢无妄分别离开,陈忆容和闻静两人走最中间那一条。
两人并肩而行,黑黝黝的隧道不知深浅,空无一物。脚步声回荡在空间内,吓得她大气都不敢出,默默靠近闻静。
他骤然出声:“你知道,光明神的名字吗?”
“啊!”陈忆容抓住他的衣袖,听清楚问题后深呼出一口气,胸膛剧烈起伏。半晌,压低声音埋怨:“吓死我了,你怎么突然出声也不打个招呼。”
闻静反握住她的手,两人十指紧紧相扣。
“不用怕,我会保护你。”
从容不迫的声音和手掌的力量让她莫名感到安心,脑子也清醒了几分。
“光明神,是叫巴德尔斯?”
她不明白为什么闻静问这个全大陆都知道的问题。
“巴德尔斯是通用名,在我们东方大陆,他还有一个名字。”
“还有一个名字?是什么?”
陈忆容马上搜索记忆,苦想半天也没想出来教他们的老祭祀有没有上过这一课。她脑海浮现的都是自己在课堂上睡觉的场景,难道这就是她一直没办法获得光明之力的原因?
闻静也没回答她的问题,是不是觉得她顽劣不堪,不敬光明神,搞不好还想丢下她,让她自生自灭。
脑补一串差生被嫌弃后的悲惨人生,陈忆容死死抓住闻静的手,大有“要死一起死”的意味。
闻静的头向外偏了偏,嘴角勾起轻微的弧度。
“东方大陆称他为,沈惊问。”
沈惊问。
陈忆容轻启红唇,默念几次,保证自己记住了这个知识点。
原来神明也这么接地气,入乡随俗还给自己整个中文名。
话音刚落,两人停在一道大门前。
明明山洞看上去不过两人高,眼前的巨石门却让人感觉巍峨高耸,似乎没有尽头。上面雕刻着光明神坐在王座上,周围遍布荆棘,在刺藤上开满玫瑰花。
十分妖娆又诡异。
“吱呀——”大门忽然打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里面黑乎乎一片看不清方向,有阴风阵阵吹到她脸上,背脊生寒。
陈忆容惴惴不安,心弦崩到极致,偏偏旁边人还一副轻描淡写的模样。
“进去吧。”
闻静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放到她后腰,轻轻一推,她不受控制往前走了两步,门内似乎有股力量在拖拽她。
“砰!”
大门在背后合上,陈忆容立马转身拍门,大喊:“喂,闻静,放我出去。”
重若千斤的石门纹丝不动,藏于地下经年,门上布满又湿又滑的苔藓,陈忆容每次拍门手都无处着力。
“可恶,为什么这么对我。”
陈忆容崩溃大骂:“闻静你这个混蛋。”
咒骂声回荡在石室内,光明之力不要钱似的砸向大门。金光一闪一闪,黑暗中格外刺目,吸引潜伏在暗处蠢蠢欲动的东西。
“啊!”她后退好几步,“这是什么鬼玩意儿?走开,走开!”
脚下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动,她施展光明术一照,血压立时飙升。
脚下游走着密密麻麻的荆棘,它们有大腿粗的,也有手臂粗的,像一条条毒蛇蜿蜒在她周围,随时随地准备扑上来。
“老天,这些荆棘怕不是有受虐倾向,我怎么越攻击它们反而越兴奋。”
缩着身子东躲西藏,可惜荆棘实在是太多,上面密布尖锐的长刺令人遍体生寒,战栗不已。
门后已被荆棘占领,她被逼无奈往前走,脚下荆棘随着她的步伐整齐让出一条道,宛如在欢迎主人回家。
“嘶……”陈忆容倒吸一口凉气,光照术让她看清整个空间都充满可怖的荆棘,它们张牙舞爪,它们群魔乱舞。
脚下越发谨慎,不知走了多远,整个空间忽然亮起来。
光明突如其来,陈忆容一瞬间被刺得睁不开眼,五指覆在眼皮上,慢慢张开指缝。
荆棘之中,白玉王座。
白发白衣的男人坐在上面,原本阖上的双眼在她移开手的刹那睁开。
四目相对,一眼万年。
“你来了。”
清冷的声音穿透岁月长河,跨过千年鸿沟,拍在她的胸口,她快要喘不过气来。
荆棘们宛如被下了定身咒,陈忆容也一样。
要如何形容他呢,她想,这世界上最美的词语也不足描述他的分毫。
“过来。”
坐在王座上的人似乎有些迫不及待,他倏地站起身,也让陈忆容如梦初醒。
“你、你是谁……”她后退两步,即便沉迷于美色也没有忘记自己此刻正处于危险中。
不似凡人的男人荡开笑容,瞳仁幽黑凝视她。
“你说你爱我,永不离开我。”
陈忆容难以置信地惊呼:“你是光明神。”
神明轻笑:“可以这么说。”
怎么会,光明神为何会在这里。
用余光瞄了眼周围恐怖丑陋的荆棘,光明神怎么可能与这些看上去像魔物一样的东西为伴,一定是高级魔物,甚至是邪神在诱骗她。
“我不信。”
她甩下一句话转身就跑,可惜没走几步,两只脚踝就被荆棘缠绕,一圈又一圈,最后连手腕一同被捆住。
她整个人呈大字型悬在空中,一点一点地被送到他的面前。
自称光明神的男人伸出手,指尖怜爱地勾勒出她的脸型,顺着轮廓慢慢后移,直到五指没入柔顺乌黑的秀发。
狠狠往前一按。
四瓣唇相触刹那,荆棘生花。
漫天的藤蔓的枝丫间生出一朵又一朵红色的玫瑰花,铺天盖地,他们仿佛在火焰中接吻。
“呜呜呜……”熟悉的光明之力灌入身体,陈忆容四肢力气刹那间全部被抽走,若不是有藤蔓支撑怕是早就跌落在地。
“现在信了吗?”
光明神动动手指,荆棘藤蔓放开她。陈忆容整个人软在他怀里,脸上酡红愈发滚烫艳丽。
她一时间没说话,埋在他胸前发出撩人的呜咽。
光明神神色一暗,手探入她腰间,嘴贴在她耳畔,声音暗哑。
“我会有办法让你相信的。”
荆棘从两人脚下,不多时形成一个巨大的茧,密密麻麻包得他们密不透风,只能隐约听见里面传来令人脸红心跳的对话。
“我信,我信你是光明神。”
“那我要怎么奖励你,我睿智又虔诚的小信徒,多给你一点光明之力好不好?”
“太多了,呜呜,我不要了。”
“我的光明之力很多,多给你一点又不会怎么样。”
“放开我。”
“不放,你说过,永不离开我。”
茧内金光时闪时暗,茧外玫瑰正在盛开。
像一个巨大的花球,烈焰般的花瓣因为球体剧烈震动而簌簌落下,又有更多的花苞争相绽放。
陈忆容再次醒过来时发现躺在中央教廷自己的房间内。
床头放着一束盛开的红玫瑰,茎杆上的刺被悉心剔除,美艳无害。
她脑子里却浮现出在地下宫殿的一幕幕,两颊的红晕登时比玫瑰花还红。
还没弄清楚发生什么事,一群人呜呜泱泱走进来,跪在她面前。
“尊敬的光明神在上,您现在感觉怎么样?”
陈忆容掐了一把大腿,差点痛出声,看来不是梦。
跪在她最前方的不是中央教廷的大长老吗,记得她刚刚来的时候这位大长老对他们从四方大陆来的祭司嗤之以鼻,认为他们就是一群吸血的蠕虫,急不可耐地想要多去中央教廷的光明之力。
大长老成日趾高气扬,动不动就说这个是废物,那个是蠢货,陈忆容因为在晨课打瞌睡都被他点名批评过好几次。
在他眼里,可能只有闻静、穆承钧和谢无妄三个人堪当众人,有资格来中央教廷侍奉光明神。
等等,她回来了,其他人呢?
尤其是那个该死的闻静。
“我怎么在这里?”陈忆容露出迷离的眼神。
“神使大人,是光明神送您回来的。”大长老听见她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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