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虚弱地说:“没有人能查出这起案子的真相,所有证据都已经被销毁了,所有证人都已经死亡,就在这个老鼠坑里。”
“可你还活着对不对!”裴娅琪往前挪了一点,伸出手要将男人从地上拽起来。男人原先反抗,但是瘦弱不堪的他并不是裴娅琪的对手,只能顺势从地上站了起来。
裴娅琪指着身后密密麻麻的老鼠说:“怎么出去?林辉,你想好了,这是最后的机会了,如果我们死在这里,就再也没有人能帮柳子铃伸冤。覃莉最终也能逃过法律的制裁,继续过逍遥的日子!而你,则要永远过这种老鼠一般的生活,永不见天日!”
男人的表情,渐然变得悲伤,可这份悲伤又很快化作了冷漠。
“你确定你不是来害我的?”他认真地问道。
裴娅琪叹了口气,把警察证从怀里掏出来,交到他的手上,说:“这是我作为刑警最重要的东西,我现在把他给你,以表明我是真实的!”
“我不要你这个东西。不过,如果日后我发现你骗了我,我一定会杀了你解恨!”他恶狠狠地说。看来,他确实对警察深恶痛绝。
“好。”裴娅琪应了一声。
老鼠已经近在眼前,甚至它们的胡须都已经能碰到他们的鼻子。
林辉将裴娅琪推开,站在他们三个人前面。
神奇的是,当看见了他,老鼠们似乎真的怵了一下,最前面的那些老鼠,有些甚至离开了自己的位置,像见到猫似的窜到了后面。因为它们的挪动,老鼠墙坍塌了一些,顶层的老鼠纷纷跌落,发出尖锐的叫声。
林辉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然后将左手食指和拇指放在嘴里,吹了一个长长的口哨。口哨声落,老鼠们纷纷跳进左右两个大坑里,面前的一人小道很快就重新出现在众人眼前。
林辉回头说:“可以走了,顺着这条路往前走,就是我原来住的家。”
叶亦铭问:“你住三排五号?”
“嗯,三排五号是我的房子。只是我破产之后,这套房子就被法院拿去拍卖了。现在不知道是谁的了。”
三个人安静地走在林辉身后,裴娅琪和林萍萍举着手电,以照亮前面的路。
两侧的老鼠坑里,老鼠们烦躁不堪地翻滚着,有几只大老鼠,则扒在周围的网上,用一种野兽才会有的恶毒的眼神盯着他们,似乎仍然不想放过他们。
“不必里它们,说到底它们也只是畜生。”林辉冷冷地说,并给几只倔强的老鼠依次踢了一脚,将它们踢回坑里。
裴娅琪由衷地说:“不得不说,你是真的厉害,动物训练师也没有你这个本事吧。”
林辉愣了一下,呵呵笑道:“不过是跟它们生活的久了,树立了威风罢了。自然界不都是这样,欺软怕硬么。”
小心翼翼走过单人小道,尽头竟又是一扇防空洞门。这扇门跟对面的那扇几乎一模一样,只是看起来略新一点。
“你们退后一点,我要开门了。”林辉说着,握住门把手,用力一拉,门“轰隆”一声被打开了,一道橘色的夕阳顺着门缝射了进来。
林辉先一个走出门,裴娅琪要跟着上去,却被叶亦铭一把拉住。
“怎么了?你不会想一直呆在一个鬼地方吧!”裴娅琪嫌弃地问。
“我当然不想呆在这里,但我总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是啊,这么多老鼠,怎么看都像是阴间场景。这事儿等我们出去之后再找专家来研究一下。”
“不,我说的不是这个。我是指,林辉这个人有问题。”叶亦铭神情严肃,看起来不像是在说笑话。
“哦,被关久了,精神不正常了呗,这个能理解。”
“裴警官!”叶亦铭忽然厉声道,“你不能为了急于破案,就丧失理性思考的能力!你想想,他既然能这么轻易打开这扇门,又怎么可能一直被关在这里?你再想想,他既然能那么容易的驱散老鼠,是否意味着他有极强的操控老鼠的本事?他若是有这个本事,早就能要挟覃莉以离开这里,何以会对覃莉那么忌惮?”
叶亦铭的一番话将裴娅琪唤醒了,确实,她刚刚一心想着离开,已经忽略了其间不合逻辑的部分。
“那……你说现在我们该怎么办?”裴娅琪问。
“没办法,只能跟着出去。一切等出去了再说。”
“那你刚刚那些不是废话吗?”
“我只是提醒你一下,因为不知道这个人有什么目的。等会儿出去后,是三排五号,那栋房子我们之前去过,但还没有做细致的勘查,所以不知道里面到底有什么。我们凡事都要小心。”
裴娅琪竟从叶亦铭身上看见了一丝魏以铭的影子,她甚至开始动摇自己对他的看法。也许这个男人没自己想的那么差劲,他只是单纯的有一个差劲的爹而已。
林辉这时候在门外喊道:“你们怎么还不出来,不会真被老鼠吃了吧!”
裴娅琪扶着门走出去,笑着说:“这么壮观的地洞,舍不得出来,所以拍了几张自拍照,准备传到朋友圈去。”
走出地洞,叶亦铭松了口气,在裴娅琪耳边小声说:“这里就是我们刚刚来的地方,至少这里我确保是安全的。”
裴娅琪环顾了一下四周,说:“我也相信这里是安全的,如果我死在这里,一定是因为路滑没走稳跌了一跤,撞破头而死的。”
她这样说,是因为这间屋子里摆满了玻璃罩,玻璃罩的里面是一个个看似价值连城的古董。
林辉很陶醉地走在这些古董间,用一只干枯的手轻轻滑过这些玻璃罩。
“这些都是你的?”裴娅琪问。
“嗯,这些都是我千辛万苦收藏的,当时跟着这栋别墅一起拍卖,没想到啊,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能再见到它们。”林辉露出心满意足地表情。
这个表情引起了裴娅琪的怀疑。
这个人,在此之前,以老鼠为食,在漆黑的地洞里独自一人过了那么久,出来的第一件事竟然不是找吃的,而是在这里欣赏古董……这个举动可不像是一个满腹冤屈的人能做出来的。
“这些是赝品还是真的?”叶亦铭问。
“都是真的,每一个都有专家鉴定书。我从十几岁开始就跟着父亲逛古玩市场,对于古董的真假,只需一眼就能看出来。”林辉说。
叶亦铭沉默了一会儿,问:“你玩古董的这么多年,有没有经手过九龙玉杯?”
林辉听见九龙玉杯这个名字,明显愣了一下,转头看向他,问:“你是什么人,怎么会问起九龙玉杯?”
叶亦铭说:“我……我只是好奇而已,听说那个杯子失踪了,所以想知道你有没有线索。”
林辉笑了笑,说:“既然失踪了,就表示没有人能找到。就像当年的传国玉玺一样,几千年过去了,不断有人在找,可谁找到过。所以失踪了,就不要再去想它了。”
叶亦铭听罢,也笑了笑,说:“听你的说辞,你不是没有见过它,只是不想有人去找它。难道说,九龙玉杯被你私藏了?”
第304章 古董窃贼
林辉看着一尊标有“唐高宗二年”的佛首, 淡淡笑道:“实不相瞒,那只九龙玉杯,我见过。有很长一段时间, 它都在我手上。”
叶亦铭抬起眼,看着他,但林辉却不看他, 他的眼里似乎只有这些古董。
“那只玉杯现在在哪里?”叶亦铭问。
“我不知道。四年前我曾经报案, 说玉杯被盗, 但是没有人当回事。大家都被覃宏明的假死吸引走了, 没有人再来问我玉杯这件事。后来,就连我也不知道玉杯去了哪里。”
“难道那个晚上,是你报的案?”裴娅琪惊道, 她在刚才, 仍然认为玉杯被盗而报警这件事,与覃宏明之死有紧密联系。那么听林辉的意思,这是两起独立的事件?
“是我报的案,你可以去测我的声纹。”
“可是……”裴娅琪掏出手机, 翻出别墅案的卷宗,说, “卷宗里说的:一月十二日晚, 警方到达现场后发现三排5号内根本没有住户。并且根据物业提供的信息, 这一户人家早在三年前就已经搬走了。警方因此认定这是一起恶作剧报案, 查找来电号码后发现报案人是通过路边电话亭打过来的, 无法确定报案人。林辉, 假设真的是你报的案, 那么你当时人在哪里?”
“我在……”林辉忽然勾起嘴唇, 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那时候,我正与叶校长在一起。”
“什么!”叶亦铭惊道,“叶……叶校长,是……”
“叶校长,叶龙生。”林辉直白地说出这个名字,让叶亦铭听得明明白白。
他的心顿时沉了下去,他非常清楚,如果父亲与眼前的这个人扯上关系,八成是不会清白的。
裴娅琪看出他的纠结,便替他问道:“你既然与叶校长在一起,为什么又是用的路边电话亭报的警?林辉,你是不是在耍我们?”
“我没有耍你们。”林辉的面色渐显苍白,显然,他的身体还是虚弱的。他在墙边找了一块稍微干净的地坐下,继续说,“九龙玉杯一事,我以为永远不会有人提起,没想到你们居然还在追查它的下落。”
“我必须知道它的下落。”叶亦铭说。
“好,我可以告诉你九龙玉杯的去向。不过在我说出真相之前,我想先问一句,你们为什么要找九龙玉杯?”
“因为……”叶亦铭一时不好开口,他实在不愿意说出自己就是叶龙生的儿子这句话。
“因为我们在查地铁案!”裴娅琪接着他的话说,“我听说九龙玉杯在五几年就失踪过一次,后来据说是在挖A6地铁的时候又重新被找到。所以我认为这个玉杯与地铁塌陷案有关。”
林辉听罢嘿嘿笑了两声,说:“你这话对了一半错了一半。”
“什么意思?”
“九龙玉杯确实与地铁塌陷案有关,但是它并不是在挖地铁的时候被找到的。因为它是我放进去的,然后假装被挖了出来,所以说,这个玉杯,是我拱手相让出来的。”
“也就是说,在此之前,玉杯一直在你手上?”裴娅琪问。
林辉点了点头,说:“是的,玉杯一直是我的。1945年,玉杯被盗出后,被盗墓贼卖给了一个民国官员,解放战争后,那个官员带着玉杯去了台湾,后来被卖去了新加坡。我是在97年的时候,在新加坡的一场拍卖会上花一千块把这个玉杯买回来的。当时我还是个穷小子,身上一共就三百块钱,最后还问人借了七百,才把这只杯子买回来。嘁,那些华侨佬没眼力劲,都不识货,说这是清朝的东西不值钱,所以才让我捡了这个漏。”
叶亦铭问:“这么宝贵的东西,你就随便丢在了地铁施工地里?”
“我也舍不得,但是没办法啊。有时候想想,古董这种东西,说它值钱,确实值钱,可是它有什么用?吃不得碰不得的,所以人家才说,盛世藏古董啊。我当时急着要钱,想把手头的生意做大,所以才把这只玉杯送出去了。”
“你的意思是,你用九龙玉杯贿赂了负责地铁修建的官员?”裴娅琪一语道破他的话中之意。
“那不然呢?”
“那个人是谁?”叶亦铭狠声问道。
“最后在谁手上,就是谁。”他看着他,微微笑道。
这只玉杯,在从地铁施工地里发现后,就一直在叶龙生手里,所以难道……叶亦铭握紧了拳头,久久沉默不语。
林辉说:“这位先生,其实我们见过,你就是叶龙生的儿子吧。我跟你父亲打交道的时候,我记得你刚考上警校。有件事或许你至今都不知道。”
“你到底还知道多少事?”叶亦铭有些不耐烦了,他现在想立刻冲回家,与父亲对峙。
“我知道很多事,但只有这件事是与你有关系的。叶公子,其实你当初根本没有资格上警校,一切都是你父亲在暗中操作,无辜挤掉了一个录取学生,才让你最终成为一名警校生……”
“你胡说八道!”叶亦铭猛地冲过来,对着林辉就是一拳头。
原本就虚弱不堪的他,被这重重的一拳直接打出血来。但他似乎根本没有感觉疼痛,用手背擦了擦鼻血,继续说:“这是真事,你可以去问你父亲,也可以去问那个被挤掉的学生。我想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一定还在记恨着你。”
叶亦铭拽住他的衣领,几乎要将他从地上拎起来,他盯着他的眼睛说:“告诉我那个人的名字,我现在就去找他问个明白。要是让我知道你是骗我的,我不会饶你。”
“你为什么这么生气?”林辉满脸是血,呵呵呵地笑个不停,“你是不是在气自己无能?是不是你也发现了,自己根本不配当一个警察?”
“名字。”叶亦铭压着火说。
林辉耸了耸肩,说:“我记得,那个学生好像叫武海,入学成绩挺高的。他的哥哥也是一名警察,不过死的早,家里又没有别的有本事的亲戚,所以叶校长就选了他做可怜虫。现在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不过没考上大学,家里又没有家人帮衬,想必这个可怜虫现在应该在哪家餐馆里当厨师学徒吧,被打被骂,一天吃不到一顿饱饭,想想都让人觉得可怜呢!”
这个名字确实不算生僻,一时让人怀疑是不是只是一个同名同姓的人。毕竟武海是正规的警校毕业生,也取得了警察证,这说明他当初是考上了警校的。
许久没有说话的林萍萍走了过来,轻声问:“你说的武海,多大年纪?长什么样?”
林辉笑道:“我也只是知道这件事,又没见过这个可怜虫。你们不是警察吗?想找个人应该不费力吧!”
“这不是费力不费力的事情。”叶亦铭松开手,蹲在地上久久低着头,“武海……武海?为什么偏偏是他!”
他不相信自己是走歪门邪道才考上了警校的,更不相信那个因为自己而没有学上的人是武海!这天底下有多少同龄人,当年有那么多考上警校的学生,为什么偏偏是一个他看不上的愣头青,舍弃了自己的前途成全了他?
“我一定要亲自问问他!”
“去问吧,我要是有什么说错的地方,你大可回来找我算账!”林辉歪着头,挑衅地看着他,意味深长地说,“小伙子,你跟你父亲一样,只能靠歪门邪道混日子,我想,虽说你年纪不大,可是现在官位应该不小吧。”
叶亦铭没有说话,确实,像他这个年纪的警察,大多还在实习岗位,可是他已经坐到了调查组组长的位置。这个位置说大也不算大,但绝对不是他这种没有任何功绩的黄毛小子能坐上的。
裴娅琪看气氛不对,岔开话题,问道:“你说了这么多题外话,也该回答我的问题了。”
“什么问题?”他一脸茫然,看不出是真傻还是装傻。
“报案的那天晚上,你说与叶龙……与叶校长在一起,可是为什么用的是街边的公共电话亭报的警?当时你的身边有没有别的人?”
“没有别的人,我是从叶家溜出来的。可以说,我在第一时间就在想办法阻止这件事的发生,可是警方太蠢了,根本没能派上作用。”
“第一时间?”裴娅琪微微蹙眉,看了一眼叶亦铭,小心翼翼地问,“也就是说……”
“是的,要偷九龙玉杯的,就是叶龙生自己!”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用劲全身的力气,走到叶亦铭面前,愤怒地说,“你父亲当初从我这里要走九龙玉杯,说是要把整个工程项目都给我做,但是后来却骗我签了阴阳合同!害得我所有的投资都打了水漂,就这样,还妄想我能把九龙玉杯交出来。我不傻,我他妈早就防着他了!可他竟然当场抢走了我的家门钥匙,堂而皇之的要去我家偷东西!是的,我小老百姓斗不过当官的,天底下都没有王法了!”
叶亦铭被逼得后退了几步,“砰”的一声撞到一只玻璃罩上。他最终什么也没辩解,转身跌跌撞撞地逃出了别墅。
第305章 独自行动
见叶亦铭离开, 林萍萍一时不知该不该跟上。她站在门口张望了一会儿,又回头看了看裴娅琪。
裴娅琪说:“你还是追过去看看,别出什么事了。他现在的情绪肯定很不稳定, 你多劝劝他。”
林萍萍显得有些不情愿,低着头说:“可是,他对小武做了那样的事情, 如果是真的, 我也不能原谅他。”
“所有的事情只是这个人的一面之词, 你不要太当真了。而且就算是真的, 也是叶亦铭的父亲所为。”
林萍萍听话地点了点头,急匆匆地追了出去。
裴娅琪看着她离开,叹了口气, 觉得有些疲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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