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唯一愣：“什么？”
沈砚再次说：“忍不住……”
每一次，那些人在他耳边唧唧歪歪的时候，沈砚就忍不住想要打死他们，让他们永远永远永远的闭嘴。
每次打完人后，沈砚就觉得体内的郁气被发泄了出去，他格外的轻松愉悦。
他喜欢这种感觉。
他知道这么做不好，可他就是忍不住，想要杀死他们。
看着那些欺负自己的人被踩脚下，看他们痛哭流涕求饶，沈砚就会很开心，很满足。
他笑着对苏唯说：“沈青松不会死的。”
意思是让苏唯不要担心这个了。
可苏唯担心的是沈青松吗？
她担心的是沈砚。
这小子以前长期压抑自己，如今就像脱缰的野马，在变态的路上越走越远。
“沈砚，你以后不能这样。”苏唯走上前，很认真的说：“在村子里你可以好勇斗狠震慑这些人，让他们都怕你，可去了外面，你只有一个人，万一人家围攻你，你根本打不过。”
沈砚停下脚步看她。
苏唯以为他听进去了，语重心长的说：“往后不能这么冲动了，尤其是在外面。”
沈砚在南桥村可以成为一霸，因为村里人都拖家带口不敢和他硬刚。
可外面狠人多的是，亡命之徒也有，沈砚这个性子，苏唯担心他吃大亏。
沈砚抬手，似乎想摸苏唯的头，可他还是放下了，并且不咸不淡的说了句：“知道了，啰嗦。”
苏唯：“……”
我看你一点都不知道。
每次沈砚打人，看热闹的会起哄让他下手重点，最好把人打死。
围观群众会觉得他下手够狠，看着很痛快，一声声叫好。
甚至有人觉得苏唯唯唯诺诺怂的一批～
可从没有人想过后果。
万一打死了人，承担后果的只能是沈砚。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只有苏唯在关心他。
沈砚看向苏唯，苏唯睁着大大的眼睛，眼里满是担忧。
沈砚忽然有点想笑。
几个月前还恨不得弄死他，侮辱他，磋磨他的人，现在又关心她……
所以，果然是换人了吗……
沈家，此时已经翻了天。
沈老太婆的宝贝儿子被打的昏迷不醒，骨头似乎都断了，沈宝宝脸颊红肿显然也是被打了。
沈老太婆怒道：“是谁？谁干的？”
沈宝宝哭着将事情经过说了。
“娘，你快帮我打死苏唯那个贱人……还有沈砚……他们都该死……打死他们……呜呜呜……”
沈老太婆看到女儿这样，心疼的摸了摸她的脸，转头给了沈小花一巴掌。
“你这贱皮子是死人吗？就看着小姑姑被打成这样？”
沈小花被打懵了，还没反应回来，沈老婆子就拿了把剪刀在沈小花背上戳了一剪刀。
“不要脸的赔钱货，给你长点教训，别以为老娘不知道你想什么。”
沈老婆子恶狠狠的说完扔了剪刀，抱着沈宝宝说：“我的乖乖哟，娘一定给你出气，刮花那个贱人的脸……”
沈小花还懵着，就感觉一股温热流了下来。
她摸到了一手的血……
沈小花吓坏了。
“我……我要死了吗……”她喃喃道，可惜没人听她的。
沈老太婆安慰完闺女，又心疼的看儿子，眼见儿子这样，她恶狠狠的看了沈粮一眼，沈粮后退一步，随时准备跑走，沈老太婆却没打他，而是对他说：“去地里找你爹和你爷回来，今天老娘非得让那狗杂种好好的长长记性。”
苏唯和沈砚还没吃饭，许灿就跑来了，他脸红红的，大喘着气说：“不……不好了，沈……沈家人来了……说要杀了沈砚。”
沈砚淡定的吃饭，还给许灿也拿了一个碗。
许灿哪里吃得下去。
苏唯也吃不下去。
她感觉沈砚疯了。
沈家那么多人，他们怎么应付的过来？
可沈砚丝毫不担心，吃饱了饭，他还伸了个懒腰，听到沈家人的咆哮之后，他提着砍刀淡定的出了门。
“村长，沈家又又又出事了……”有人跑到了村长家。
村长咽下饭，摆摆手：“就说我不在。”
来人“……”
“可是……可是沈家人看着很凶，不知道会不会出事？”来人试图说服村长去主持大局。
“死了埋，咱们山大呢。”村长乐呵呵的说。
来人一脸懵，只能无奈离开。
他一走，村长将就碗重重的扣在了桌上。
“没完了……没完了……没有一天消停日子！”他喃喃道，显然也是气的不行。
村长大儿子看老爹这样，笑道：“爹，别管了，这是沈家自家的事，他们要死要活随便他们。”
村长点头：“你说的对，老子不管了。”他拿起碗，将桌上的饭扒拉进碗里继续吃了起来。
而沈砚这边，沈家人看着人多，其实……
沈老头贪生怕死年纪大了，只在家里凶，外面怂的跟个软瓜蛋一样，看见沈砚手里的刀，腿肚子都在哆嗦。
沈青云呢，最是狡猾，他才不会为了沈宝宝和沈青松出头，万一被打了，得不偿失。
沈粮完全和沈青云一个性子，山上他都只是站着看。
沈青云的媳妇李桂花没来。
所以，整个沈家看似人多，其实就沈老婆子一个。
沈砚抱着刀看沈老婆子骂人，沈老婆子想冲过来，他挥刀就砍。
“狗杂种，别以为老娘怕你，有种你就砍死你亲奶奶。”
她还会道德绑架了。
可惜沈砚没有道德。
他懒洋洋的说：“沈老婆子，我们断亲了，再说，我有亲奶，山上埋着呢，沈老头死了都是和她合葬，你这后来的老泼皮，找你前面那个死鬼男人去吧，如果人家不嫌弃你又老又丑的话。”
沈老太婆“……”
众人：“……”
这嘴真毒啊，每一个字都精准的踩痛了沈老太婆……
沈砚的手指动了动。食指轻轻的在刀背上一点一点……
他想杀了沈老婆子，砍下她的头，让她永远闭嘴。
若说沈砚最恨什么人，这个老婆子绝对能排的上号。
打他记事起，这个老东西就在欺负他爹娘，欺负他。
沈父虽然分出来了，可那时候没断亲，这老东西就经常来老宅，指使沈母干活，打骂她，还造谣说他娘不检点……
沈砚体内的血液都在沸腾，烧的他几乎要失去理智。
沈老婆子还在喋喋不休。
沈砚举起了刀，嘴角挂着笑，虽然只是一点，可苏唯察觉到了，她快一步上前，拉住了沈砚的袖子，小声说：“别冲动，我有别的办法。”
沈砚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苏唯。
苏唯夺过刀，对着沈老婆子就砍，沈老婆子猝不及防就被砍掉了一截头发。
她也是怕死的。
别看嘴上说着不怕，可是心里怕死了，她跌倒在地，又赶紧爬起来，骂道：“你这贱货，你敢砍我？”
“砍你怎么了？”苏唯怒道：“谁叫你为老不尊，不就是因为沈砚小时候看见你和死去的陈老头滚到了床上，你就记恨他到现在？”
“苏唯说啥了？”有人不可置信的问。
刘老四占了个好位置，他听的可清楚了，于是刘老四大声重复了一遍。
“苏唯说，沈砚小时候看到沈老婆子和陈老头滚床上去了，因为这个沈老婆子才一直记恨他……”
刘老四认真思考了一会儿，忽然一拍大腿站了起来，兴奋的说：“我就说呢，这沈老婆子一直看沈砚不顺眼，还以为是继奶奶见不得，原来是这样啊……”
众人听他一说便接话：“你别说……你还真别说……好像就是这么回事。”
刘老四洋洋得意。
苏唯心里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老四干的漂亮！
沈老婆子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她冲上前继续骂人，可周围人却都在调侃沈老头了。
“我说沈老头怎么那么大年纪了还能生下什么龙凤胎，还以为他老当益壮，可给他得意的，原来是别人的种啊。”
“谁说不是，你们想想沈青松那眉眼像谁？”
很少人见过陈老头，可不耽误大家胡说。
“还真像陈老头啊……”
“哈哈哈……”
“这沈老头真逗，自己的亲儿子不养，专养别人儿子。”
“哈哈哈……”
众人的嘲笑一声一声传入沈老头的耳朵，就像是一个个耳光，抽的沈老头老脸火辣辣的，将他的怒火都给扇了起来。
别看对外人怂，沈老头对家里人可不怂，他再也忍不住，冲过去，对着沈老太婆的脸就是一巴掌。
沈老太婆被打懵了，跳起来喊：”老头子，你打我做什么呀？苏唯和沈砚在那呢？”
她以为沈老头是打错了人。
结果沈老头又给了她一巴掌。
沈老太婆这会彻底懵了，哭着说：“你个老东西，干什么打我？”
“贱人，你还有脸说，你说，宝宝和青松是不是我儿？”沈老头愤怒的瞪着她。
沈老太婆捂着脸，罕见的迟疑了。
沈老头以为她默认了，气的浑身发抖，对着沈老太婆又是一脚。
要不是沈青云拦着，沈老头能打死沈老太婆。
“爹，事情如何还未可知，您别被人挑拨了。”说完他狠狠的瞪了一眼苏唯。
苏唯无辜的看他：“沈二叔，你别看我，我不知道，是沈砚看到的。”
沈老头抬头看沈砚，所有人都看沈砚。
沈砚摸了摸光滑的下巴，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想笑。
就真的好想笑，于是他就笑了，跟个疯子一样，在众人各异的眼神中大笑起来。
疯了疯了……
其实村里很多人都偷偷说过，沈二因为受不了打击疯了。
他之前的行为就很异常，现在更异常……
这不是疯了，这是啥？
然而苏唯却忽然过去，在他头上拍了一巴掌。
“快告诉沈二叔，你看到什么了？”
这个时候还笑？跟个大傻子似的，看的人生气。
沈砚不笑了，他抬头看沈青云……
然而，沈二叔并不想听他说……
肯定不是好话！
果然，沈砚开口：“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沈老太婆去了陈老头家，两个人……”
众人：“……”
刘老四叫了一声，兴奋的从土墙上跳了下去。
“我就说……我就说……沈青松果然是陈老头的儿子……哈哈哈……”
沈老太婆终于从被打的懵逼中回过神来。
她愤怒的恨不得杀了沈砚和苏唯。
“你们两个贱人胡说什么？”她又想和沈老头解释。
可沈老头怒及，根本不听她解释，又狠狠踹了她一脚，说了声：“贱妇……”转身走了。
沈青云也觉得面皮火辣辣的，看了沈砚和苏唯一眼，掉头就走。
沈老婆子顾不得沈砚和苏唯了，急忙追出去了。
沈粮盯着苏唯和沈砚看了半晌也走了。
他妹妹肩膀被沈老太婆刺了一剪刀，他娘带着去了秦煜那，他便去了秦煜那。
秦煜脚扭了，好了大半，就是走路还有点瘸。
苏唯嘲笑说他和沈砚一人一条腿，瘸的天造地设……
“这边的外敷，这边的药内服。”秦煜将两包药放在桌上。
沈小花疼的脸都白了，还咬牙忍着。
她和沈宝宝年岁相当，过的日子天差地别，对于沈老婆子的打骂，她都习惯了。
李桂花虽然是个泼辣的性子，可干不过沈老婆子，只能忍了。
拉着沈小花往外走，迎面遇到了沈粮。
“小妹怎么样？”他问。
李桂花没好气道：“没事，赔钱货，一天天的不给我省心。”
沈粮贴心的说：“家里出了事，娘先回去吧，我带小妹躲一躲。”
李桂花也知道，若是现在回去，小花保不准就是沈家人的出气筒。
于是点点头，快步走了。
秦煜出来关门，就看见沈粮忽然凑近在沈小花耳边说了什么，沈小花看了看他脸红了……
秦煜：“……”
是他感觉错了吗？为什么沈家这对兄妹给人的感觉这么奇怪……
不过秦煜很快将念头赶出了脑子。
回到家，他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许灿来送饭的时候，秦煜问他发生了什么。
沈砚的事不是秘密，许灿也就一五一十的说了。
秦煜挑眉：“这样啊……”
所以当时是苏唯拉住了沈砚，可苏唯若是不拉呢……
看来沈砚是又犯病了……
而且比以前严重……
沈砚抬眼看他，这一眼和深山中的野兽一样，让人心惊。
可秦煜不怕，他笑着转着手里的小猴子。
“你今天是不是还想杀了沈老婆子？”
沈砚也不说话，就是看着他。
秦煜继续说：“那为什么没动手？因为苏唯拦了你？”
沈砚放下水桶，走到秦煜身边，居高临下的看他。
“是又怎么样？”沈砚抱着胳膊看他：“至少我有人拦着，你呢？”
他故意踢了踢秦煜扭伤的脚：“你杀周老三的时候没人拦……”
沈砚还不解气，又看了眼秦煜的脚：“受伤了都没人照顾，真是个可怜虫。
秦煜的表情僵硬了一瞬：“这可真是忠言逆耳啊……”
沈砚提起水桶，对秦煜说：“你嫉妒我。”
秦煜冷笑：“我嫉妒你是个瘸子了？”
沈砚没说话走了，在门口遇到了春心荡漾的胡文，胡文看到他皮都绷紧了，就像是活见了鬼。
沈砚1vn战绩卓越，最近在村子里有许多传说。
尽管不想承认，可是胡文还是有点怕他。
好在沈砚根本没理他走了。
秦煜被沈砚几句话说的有点破防，见胡文这样，鄙夷的看了他一眼：“你很怕他？”
“他疯了，谁不怕？”胡文将最近听到的事都说了一遍。
“现在没人敢惹他，据说他把沈青松打的现在还没醒，还有沈老婆子的事，也不知道真假，沈家现在估计闹翻了吧。”
秦煜若有所思。
胡文支支吾吾似乎想和秦煜说什么。
秦煜皱眉：“怎么了？”
“那个……我能不能……”胡文挠挠头，支吾了半晌：“你能不能借我点钱？”
他保证：“我很快会还你。”
秦煜还以为什么事，顺手拿了一些钱给他。
胡文接过开开心心的跑了。
苏唯把蘑菇收拾好，准备炒菜吃，再蒸点馒头，配个汤……
因为沈老婆子那一闹，现在整个村子都在说沈家的笑话，就算这件事过去了，沈老头心里还会有一根刺……
不过……
苏唯刚要抬头，许灿忽然说：“苏唯姐，王明在看我们。”
苏唯于是没动，继续收拾蘑菇，没一会儿，沈砚回来了，许灿跟着沈砚进了屋。
沈砚看他。
许灿说：“我听人说李飞来了王明家，估计没安什么好心，咱们得提前做好准备。”
李飞被官府赶走，一定不甘心，一开始，许灿以为他要找自己麻烦，可是看到王明盯着苏唯，他又觉得事情不简单。
不等沈砚开口，许灿又说：“二哥，斩草要除根，不然后患无穷。”
他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他要弄死李飞和王明，可是他一个人做不到，所以他要找个帮手。
许灿饭都没吃就走了，苏唯想着要不自己去给秦煜送的时候，沈砚接过碗出去了。
苏唯：“……”
沈砚先去了秦家，秦煜想了一上午，准备了一肚子话嘲讽他，结果还没说出半个字，沈砚跟喂狗似的，放下碗就走了。
秦煜：“……”
这个时间正是晌午，村里人不是在午睡，就是在吃饭，很少有人出门。
沈家的院子沈砚太熟悉了，是他哥寄的银子，她娘找人盖的，用料扎实，在村里算是很不错的房子了。
他娘说，多盖几间，以后他和哥哥就在这里娶妻生子，一大家子人热热闹闹的才好呢。
可房子盖好后，沈老头和沈老太婆来了。
一个所谓的孝道压下来，就让沈母说不出话来。
村里人虽然觉得沈家过分，可是沈老头沈老太婆毕竟是沈父的爹娘，不孝顺爹娘天打雷劈……
于是沈老头夫妻带着沈宝宝沈青松住了进来。
沈砚忘了自己当时什么样了，他也忘了自己有没有阻止……
他只觉得所有人都在欺负他们，从他爹没了之后，所有人都能踩他们一脚。
忍耐，退让，最后换来的就是一次次的得寸进尺。
现在么……
他不忍了，这些人反而都怕他。
真是可笑。
而沈家人此时连饭都没有吃。
沈小花和沈粮不知道哪里去了。
沈老太婆被沈老头打了一顿，一直叫疼，又放心不下沈青松一直守着他，李桂花只能去做饭，可刚端上来，就因为太烫，被沈老头打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