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如此类的话很多很多……
如今,那些记忆又瞬间冒了出来。
“我没有。”苏唯的话,沈砚显然是不信的。
“为什么他们都可以,我不行?“沈砚忽然问了这么一句。
苏唯:“你说什么?”
沈砚从床上爬起来,他像头被逼到绝境的孤狼,冷冷的看着苏唯,苏唯被他这个眼神看的心里发怵。
她皱眉,硬着头皮问:“你什么意思?”
“你不懂吗?”沈砚冷笑:“董威,胡文,韩宇,秦煜,还有谁?”
苏唯:“我和他们没什么。”
原主喜欢董公子,可她和董公子也没来得及发生什么。
不过……
苏唯觉得确实难以解释,再解释也像个欲擒故纵的小绿茶一样。
“沈砚,你不要发疯,我们说到底也没什么关系。”
“是吗?”沈砚的声音忽然平静下来,他用舌头顶了顶脸颊。
“那可能是我冲动了。”
他说完就继续睡了。
苏唯却是一点都睡不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个人都没有睡着,盯着黑漆漆的房顶看。
苏唯并没有把那个亲吻放在心上,她觉得那是沈砚生气的一种表现,沈砚也没有把那个亲吻放在心上,他也觉得那是他生气的一个表现。
如果苏唯不气他,他就不会亲她……
沈砚舔了舔嘴唇,又觉得哪里不对,恶狠狠的擦了一把嘴唇,这才舒服多了。
苏唯:“……”
虽然我有点装模作样,可是你也又当又立了……
第二天秦煜又来了,他实在是受够了胡母做的饭,而且那个女人每次都会偷偷的扣下一部分,秦煜都当没看见,可是今天……
秦煜听到胡母和胡文吵架。
胡母说:“你还想着那个贱人是不是?”
胡文怒道:“娘,你不许这么说她。”
胡母哭了:“她都把你害成这样了,你还向着她……”
胡文又说了什么,秦煜没听,他认真的想着胡文的事。
想来想去,不觉得胡文这事和苏唯有什么直接关系……
这不是胡文色心不死咎由自取吗?
他活该而已,为什么说是苏唯的错?
于是再次看到胡母,他就觉得心生厌烦,哪知道就是简单的一盘炒鸡蛋,五颗鸡蛋,炒出来的只有一点点,就连饼子也没有油,干巴巴的咬不动。
秦煜看着都给气笑了。
“婶子,五颗鸡蛋就炒这么点?”
胡母一开始还狡辩,可是看秦煜态度坚决,她又开始撒泼打滚。
“秦家小子,你可真是没良心,当年你爹娘死了,我没有照顾你吗?这么些年,我天天给你做饭,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你居然冤枉我偷东西……没天理了……”
秦煜听的心烦,不想掰扯,干脆饭也不吃了,转身走了。
这个点,村里人都在吃午饭,家家户户烟囱里都冒着烟,只有他像个孤魂野鬼。
等他回过神,他已经站在了沈家大门口。
苏唯正在……
苏唯在做什么?
秦煜靠着院墙好奇的看,苏唯刚从厨房出来,猛不丁看到他,吓了一跳。
“你在这干什么?”
秦煜看着她盘里的东西。
“你们在吃什么?”
苏唯:“……”
你的意思还能再明显点吗?
“要不……一起吃点?”
“……那我就不客气了。”
苏唯:“……”
屋子不大,一张床,一张旧桌子,桌子上摆着土豆丝,一些饼子,酱,以及一盆鸡蛋汤。
苏唯和沈砚因为昨天的事,到现在都没有说话,可她没有说不让沈砚吃东西,沈砚本来就是个病人,若是用这个威胁他,未免掉价。
如今来了个秦煜,想到昨晚沈砚的话,桌上的气氛更尴尬了。
秦煜问:“怎么吃?”
苏唯给他演示一遍,秦煜吃一口就点点头:“真不错……”
简单的饭食,比胡母做的好吃一万倍……
秦煜盛了一碗鸡蛋汤,两口就喝了。
沈砚看了一眼秦煜,又看苏唯……
苏唯察觉到了,抬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沈砚看他。
秦煜也看了他一会儿,阴阳怪气的说:“沈砚啊,你怎么还是这副死样子,真不讨人喜欢。”
沈砚冷冷道:“你也好不到哪里去,虚伪至极,看着怪恶心的。”
两个人剑拔弩张,苏唯还在厨房,她一点也不想回去,更不想看到屋子里那两个让人头疼的男人。
闲着也是闲着,苏唯琢磨着做点什么,她先把先前买的糯米蒸熟,然后晾干,保持其原米粒状。接着,油炸,使糯米膨胀。家里就有早买来熬粥的花生仁,再加点麦芽糖,搅拌均匀后成型并切割成小块。
一块一块的米花糖就好了,苏唯捏起来吃了一块,好吃的很,她拿了两块进门,秦煜已经走了,苏唯有点失望,这么好吃的东西,当然要卖给大款了,在她看来,秦煜就属于村里的有钱人。
可她的表情看在沈砚眼中就变成了另外一层意思。
沈砚没说话,他也没有立场说什么,而且他不喜欢苏唯,苏唯和谁好……
不行!!!
现在苏唯是他的妻,自然不能想别人,不然就是给他丢人。
他可不想出门被人指着脑袋说绿。
“秦煜走了?”苏唯问。
沈砚看她,话到口边却带着几分酸溜溜的味道:“你想找他,现在就可以去。”
“行。”
苏唯转身出了门。
沈砚气的一拳头砸在床板上。
他觉得自己很没用。
非常没用。
只能干坐在这无能发怒。
沈砚垂眸,掩盖了眼底的真实情绪。
“咣咣咣!”
午后的南桥村本来很安静,可忽然的响动叫所有人都精神一振,大家跑出去看,结果就看见苏唯拿着个破铁盆子敲。
张二丫她娘跑出来看到苏唯,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要死了,敲什么敲?”张二丫的声音很快淹没在更大的铁盆声中……
“新鲜出炉的米花糖,数量有限,先到先得。”苏唯的声音一出,众人就知道她要做什么了。
这沈二家的还有完没了?
不等众人聚集过去,苏唯做的一锅米花糖就被还没走远又折回来的秦煜包圆了。
苏唯拿着钱,喜滋滋的说:“秦大哥慢走。”
秦煜端着盆子走了。
留下一脸懵逼的众人。
“刚那是什么?”
“听沈二家的说,那是什么糖米花,看起来就很好吃……”这人咽了咽口水。
“一个女人抛头露面像怎么回事?”有人早就眼红苏唯,于是酸溜溜的说。
她这话一说,周围人都觉得不舒服。
于是有人接话:“胡三家的,你这话就不对了,沈二动不了,苏唯不干点活怎么活?”
“就是,靠自己双手吃饭有啥丢人的?咱们平常不也接点做衣服洗衣服的私活吗?”
胡三家的和胡母是本家,她和胡母关系好,最近没少听胡母编排苏唯,心里对苏唯的偏见很大,才那么说了一句,没想到被众人围攻了。
她很好面子,听到众人这么说自己,顿时有点挂不住。
“我哪里说错了,她明明就是狐狸精的做派,秦煜以前多老实的孩子,现在还不是天天往那跑,门一关,谁知道他们在里面干什么?”胡三媳妇不服气的说。
众人一听好像也是。
胡三家见众人不吭声,继续说:“你们有这个空说我,还不如赶紧把自己老爷们给管好了,可别被狐狸精勾走了。”
胡三家的说完,周围人顿时警觉起来,提溜着自家老爷们回家了。
胡三家对着苏唯吐了口口水,也走了。
苏唯不知道这边的争执,她回到了屋子,搓了搓冻红的手,加了一些炭,拿了个盘子,盘子里是她做的糖米花,不过卖相不好了,都是刚刚切的边角料。
她想问沈砚吃不吃,自己一个人吃独食怪尴尬,可是和沈砚说话也尴尬。
她好像又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沈砚了。
吃完了米花糖,她又拿了针戳羊毛。
时间过的快,南桥村被积雪覆盖,宛如与天地间融为了一体。
苏唯一出门只看到了白茫茫的一片。
“沈砚,下雪了。”
苏唯下意识说了一句,说完才发现自己和沈砚还在冷战呢。
谁先开口谁就输……
真是后悔……
可沈砚穿着大棉衣出来了,他看着满院子的雪也有点惊讶,这雪差不多有一尺厚了,就算是西北,也很少见过这么厚的雪。
沈砚一瘸一拐的拿了扫帚去扫雪。
他身材偏瘦,但是穿衣服很好看,一张古典美男的帅脸,加上不苟言笑的神情,如这田野山间的白雪,又像水墨勾勒出来的画中人。
苏唯欣赏美人美景图,下一秒看到某人一扫帚下去,如白雪沾了土,水墨画多了一点墨。
苏唯有点难评,她握了一个雪球,手贱的想扔在沈砚后背,可沈砚却忽然回了头 。
那雪球不偏不倚砸在了沈砚脸上,然后掉落,在他脸上留下个可笑的痕迹。
“苏……唯!!!”沈砚咬牙切齿的声音传来,苏唯也知道闯祸了,一溜烟跑回了屋子。
她把昨天的饼子放炉子上烤了,熬了一锅小米粥。
沈砚的腿就有点疼了,他还是坚持扫干净院子这才进屋。
苏唯干笑了一声:“吃饭吧。”
刚刚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用雪球打沈砚,好像就是看他欠揍想打他一下。
沈砚看了她一眼,自顾自的吃,吃完了他就上床了,他不想让苏唯觉得他没用,所以忍着疼没说。
天冷了,大雪挡路哪里都去不了,家里粮食存着要自己吃,至于猪下水,就算是屠户家也不是天天有。
说到底还是这小村子太落后了。
苏唯在外吹了一会儿冷风就回屋了,沈砚似乎睡着了,闭上了眼睛。
苏唯拿出之前剩下的布,打算做双棉鞋穿,就在这时候,外面又来人了。
苏唯看到了站在院子门口的胡文。
几天不见,他瘦了很多,脸颊凹陷,眼底青黑,嘴唇没有血色。
看到苏唯的时候他眼睛才亮了一下。
“苏唯……”他走过来。
苏唯觉得他精神不太对,吓的后退一步,胡文却有些生气。
“你躲什么?”
苏唯皱眉:“你来干什么?”
“干什么?”胡文喃喃的念叨:“我来看你啊,王婆都说了,你喜欢我,她还说……”
胡文盯着苏唯笑了起来。
“她说你很骚,只要给钱就可以。”
苏唯只觉得一股怒火直往脑子里冲,她指了指门:“给我滚出去。”
胡文脸上爬满了阴沉,眼睛微微眯着,压着怒火问:“你让我滚?”
苏唯皱眉:“你听不懂人话吗?滚出去。”
胡文盯着她,那眼神让苏唯有些发怵,尽管做好了逃跑的准备,可胡文忽然扑上来,苏唯还是没反应过来,她踉跄一步往后退,挣扎中踢到了胡文,胡文痛呼一声,狠狠的抽了苏唯一巴掌。
“臭婊子,老子给你脸了是不是。”
胡文像疯了,上来就撕扯苏唯的衣服,如今是大白天,如果被外人看到了,苏唯就不要活了,可她挣扎不开,就在胡文要亲上来的时候,苏唯感觉身上的力道一松。
沈砚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他最近吃得饱,力气大,和当初被王婆按在床上动弹不得的模样判若两人。
啪叽啪叽……
拳头到肉的声音,拳头碰到骨头的声音……
苏唯爬起来,发现沈砚面无表情,一拳头一拳头的砸在胡文脸上,看着就像是要杀人。
胡文一开始还挣扎,后来就被打晕了,口鼻都是血,只能被动挨打……
“沈砚,够了,再打就死人了。”
苏唯想拉开他,却被他推的踉跄了一步差点摔倒,眼看着胡文出气多进气少动都不动了,苏唯忙从身后抱住他,将他从胡文身上扯了下来。
两个人摔倒在地。
沈砚要起身,苏唯还死死的抱着他,半晌她听到沈砚说:“让我先起来。”
苏唯放开他,沈砚站起来,刚刚的牵扯,他的腿有些疼,不过可以忍……
他拍拍手腕上的土,走到胡文身边探了探他的鼻子,没死。
真是可惜了。
苏唯也走过来,看着昏迷不醒的胡文,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
沈砚倒是利索,去舀了一瓢凉水浇在胡文头上。
胡文很快就醒了,他一脸迷茫,等看清楚沈砚又跳起来嚷嚷着要杀人。
沈砚一巴掌将他抽倒在地,用脚踩在他脸上。
腿上传来阵阵刺痛,沈砚却只觉得痛快极了。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胡文,问:“还记得小时候的事吗?!
胡文脸色大变。
沈砚小时候长的白净可爱,和村里的孩子完全不一样。
就因为这个,胡文和村里几个小孩总欺负他。
有一次,他们非说沈砚是女孩,让他脱裤子,沈砚不愿意,胡文就让小伙伴扇他巴掌,他还抽出棍子,假装自己是大侠打沈砚。
沈砚被欺负的很惨很惨。
可他很懂事,他没有父亲,沈母一个寡妇带着儿子活的很难很难。
这种难,不止是生活上的贫穷,还有精神上的,自沈砚懂事起,村子里的关于他娘的流言蜚语就不断。
有人路过沈家一下,村里就会传言谁谁谁和沈母有牵扯,一起钻进屋子里不知道干了什么。
来个卖货郎,沈母去买个针头线脑,村里人就会说,沈寡妇和那卖货郎好上了。
好像这些人都亲眼见过一般。
别的小孩子被欺负家里人做主。
沈砚从小就知道,家里没有人能给他做主,他只能忍。
一开始,他觉得忍忍就过去了。
可后来胡文以及村里几个孩子的欺负变本加厉。
小孩的恶意纯粹的令人发指。
他们的手段有时候成年人听了都会自愧不如。
直到有一次,城里做工的沈大郎回家,看到弟弟身上的伤,询问来由,可沈砚不说,因为胡文威胁他,如果他说出去,就叫人杀了他娘。
沈砚那时候只有六七岁,六七岁的孩子再聪慧也只是个孩子。
他对此深信不疑……
那天,沈大郎偷偷跟踪弟弟,看到他背着小箩筐出门,然后在山脚下遇到了胡文,胡文照例就是两巴掌,沈砚捂着脸,却对胡文笑了。
他说:“胡文哥,我知道山上有一种草药,我娘说那种草药能卖了换钱,你别打我,我带你去找好不好?”
胡文信了,因为怕被人发现,他没有告诉人,两个人偷偷上了山。
“草药在哪里?”胡文不耐的问。
“在这里,你快过来看。”沈砚让他过去,胡文就过去了,然后他被人从后一推,摔下了山坡,当时他还有意识,他看见沈砚站在山坡上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后来……
后来胡文还是得救了,是沈大郎救了他,说是救,其实也只是将他从山坡下拉了上来,沈大郎蹲在地上,也像现在这样用脚踩着胡文的脸说:“再敢欺负小砚你知道后果的。”
说完就用石头将他的一颗牙生生的砸了下来,还威胁胡文不能说出去不然也会见他一次打他一次。
胡文最终也没敢说,胡母问他他就说是自己从山上摔下去了,他不敢再欺负沈砚,却依旧对他们兄弟怀恨在心,所以看到沈砚去了陈老头家的时候,才会偷偷的去锁了门。
胡文觉得呼吸困难,丧失的理智渐渐回笼,他再次看到了沈砚,依旧是这么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就好像当年他站在山坡上往下看一样……
“去拿一块石头来。”沈砚对苏唯说
苏唯颤声道:“不能打死他,官府会找来的。”
胡文可不是王婆,死了就死了,而且当时王婆来找他们没人看见,如今大白天的,胡文就这么来了,保不准多少双眼睛看着呢。
“去拿。”沈砚又说了一句。
苏唯只好去拿了一块巴掌大的石头,沈砚掂了掂,然后对胡文露出个 一如当年的笑,举起石头,朝着胡文的脑袋就砸了下去……
沈砚一石头砸在了胡文旁边的地上,胡文吓的大叫一声,当场尿了裤子。
沈砚站起来,嘲讽的看着他,苏唯也有点一言难尽。
直到胡文哭着跑了,苏唯才说:“他娘很难缠,该不会叫我们赔钱吧?”
她才挣了一点钱,不想赔出去。
而且沈砚是为了救她才打人的,也不好叫沈砚出这个钱。
沈砚扔了石头,转头看她,苏唯被他脸上的凶狠表情吓了一跳。
“你……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沈砚说:“胡母不会来。”
“为什么?”
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