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刘老四，他将碗都给砸了，愤怒的瞪着张母。
“张刚家的，你存心的吧，你看看这是什么？”
他用手捏着一块猪大肠，恨不得怼到张母脸上。
“什么？”张母挥舞着勺子怒道：“刘老四，你别给我找事。”
“老子找事？”
刘老四气疯了，将大肠摊开给众人看，众人看到肠子里没洗干净的猪屎，胃里一阵恶心，还有买了正在吃的，也是越嚼越觉得恶心，嘴里似乎还有一股猪骚味和臭味……
刘老四怒道：“有猪屎味道还恶心，和沈二家做的差远了。”
他气呼呼的将猪大肠扔在张母脸上，张母下意识用手一档，猪大肠就弹开了，然后带着屎划出一道不怎么完美的抛物线后掉进了锅里，很快就沉入汤里不见了……
众人：“……”
沈砚搬了个凳子坐在苏唯旁边，想着一会儿忙不开帮忙收收钱什么的。
结果今天没人，苏唯也不生气，既然没人就自己吃。
她给沈砚盛了一碗，还拿了两个油饼给他。
“趁热吃吧，一会儿凉了。”
沈砚问：“你不生气？”
苏唯：“开门做生意，我能做，别人也能做，生气做什么？”
沈砚一想也是，就是可惜少了一个挣钱的法子。
他刚吃到一半，那边吵闹的人就过来了。
刘老四气呼呼的说：“苏唯，给我盛一碗。”
苏唯麻溜的给他盛了一碗，刘老四给钱，沈砚顺手帮忙收了。
接着还有别的人来，但是总体上就不多了，因为被张家的那段带着屎的肠子影响到了。
刘老四这一次吃的格外仔细，他每一截肠子都检查，结果都是干干净净的，而且味道是真好。
刘老四这口气才算是顺了。
第30章 卖小点心
猪杂到最后还剩下一小盆，就没人买了，村里人也不都富裕，哪里能天天在外面吃。
所以苏唯也明白，这个买卖要在做不成了。
可县城太远，镇子上也不方便，而且猪下水也不是天天有。
沈砚将收的钱放在桌上，看着几十个圆滚滚的铜板，他居然也有点高兴。
“明天……”
“明天不卖了。”苏唯说。
沈砚有些意外，但是他什么都没问。
苏唯于是继续拿着羊毛球戳戳戳，昨天已经戳的差不多了，今天加了点黑羊毛很快就完成了，她将东西放在桌上。
沈砚本来冷艳高贵的坐着可是看到桌上圆滚滚憨态可掬的小羊的时候，沈砚愣了一下，忍不住伸手拿了起来。
是个小羊的造型，但又不是常见的那种羊，说不出的可爱。
“这是羊？”他还是问了一句。
苏唯点头问他：“怎么样？可爱吗？”
沈砚点头。
他很喜欢。
他属羊。
想不到苏唯还挺有心，如果她送他这个，他就……
然后苏唯就活生生活生生活生生的从他手上把小羊拿走了。
“你说这东西拿去卖行不行？”
苏唯把玩着小羊问。
沈砚：“……”
不是给他的。
原来，不是给他的……
“就是做起来费劲。”苏唯手都快累断了，才戳了这么一个，卖高价了也不知道有没有人买？
沈砚还是不说话。
苏唯看他，他低着头，最后说：“得去县里卖，可你得罪了李捕快，最好别在县里遇到他。”
苏唯点点头：“确实……”她顿了顿问：“县里是什么样的？”
“很大很繁华。”
沈砚描述到处都是青石板路，青砖大瓦房，还有好多做生意的小贩，铺子也多……
这让苏唯心生向往……
她也想去县里看看，可惜县里太远了，没人和她去，她一个人去，半路被人打晕卖了……
还是等沈砚腿脚好了再说吧。
“我去做晚饭了。”苏唯说着出去了。
等她走后，沈砚忍不住拿起桌上的小羊看了又看……
又看了看……
看了看又……
吃饭的时候小羊就放在一旁，沈砚盯着看了好几眼。
苏唯实在没忍住：“你喜欢？”
“谁会喜欢这种幼稚的东西！”沈砚说完低着头扒拉饭。
苏唯：“……”
苏唯将小羊收了起来。
沈砚皱眉看了一眼，很快收回了视线。
第二天，来买猪杂的果然很少，看到没有了，也就歇了心思。
南桥村似乎又恢复了平静。
苏唯没闲着，她去买了一些鸡蛋，家里有现成的面粉和糖，她打算做一款小点心。
因为条件有限，这点心又简单好吃，很快厨房就飘出了香味。
张家首先闻道，张二丫皱眉说：“娘，我出去看看”
张母因为卖猪杂，不但赔了钱，还因为败坏了老张家名声被她男人打了，今天脸上带着伤，敢怒不敢言呢，听到张二丫的话忍不住骂：“去去去，成日往外跑，屁股长钉子了就是坐不住是吧？”
张二丫已经出了门，然后悲催的发现，这个香味就是来自沈二家。
此时苏唯家门口已经围着不少人了，苏唯端出一盆子表面炸的金黄的小点心，这点心个个都像小孩拳头那么大，掰开了里面浅黄浅黄的色泽，看着就叫人流口水……
苏唯递给沈砚一个，沈砚慢条斯理的吃了。
众人咽了咽口水……
这还是人不？
苏唯不等人问就说：“各位乡亲，新鲜出炉的小点心，两文钱一个，买三个送一个，买五个送两个，数量有限，先到先得啊……”
众人一听这么贵，就都不想买了。
可这种东西，小孩子最爱吃，围了一圈不肯走，缠着大人买。
苏唯给大家解释：“大家也别觉得我卖的贵，你们看看，我这又是油，又是白面，又是鸡蛋和糖的，加在一起才做了这么点，这一盆也就挣个一两文钱的辛苦费，你们想想县里的点心啥的卖多贵……”
众人一看也是。
可还是觉得贵，农村人一文钱恨不得掰成两半花……
“娘，我要吃……呜呜呜……给我买……”
“娘我也要……”
“奶奶，我也想吃！”
大人舍不得也就舍不得了，可是没人会亏待了孩子，也不是天天吃……
于是有人掏了两文钱买了。
苏唯麻溜给装了，这种朴实无华但是好吃的点心放在这个时代就是美味了，小孩子吃的满嘴的有光，一个劲的说好吃。
一个小孩买了，其他的小孩就更是哭着喊着要买，于是陆续又有人掏了钱。
村里穷人多，可这么大个村子富户也不少，比如村长家，他家就一个乖孙，当眼珠子一样的疼，见孩子爱吃，一下子买了十个。
苏唯又送了几个，村长媳妇脸上挂着笑离开了。
本来没多做，一会儿就卖完了，没买到的小孩扯着嗓子哭，嫉妒的看着吃点心的沈砚……
沈砚：“……”
这点心他知道是苏唯拿来卖的，其实他也舍不得吃，可苏唯在这方面并不小气，她留了六七个，她自己吃一两个饱了，剩下的全是沈砚的。
沈砚于是犹豫了下，将自己手里还剩下的两个卖给了两个小孩挣了四文钱……
拿着这四文钱，沈砚心里居然想的是，可以让秦煜挑八桶水了……
这么想着，他一抬头就和秦煜四目相对。
秦煜家里就两个人，他爷爷和他。
他们算是村里的富户，可有个问题，两个光棍吃饭是个很大的问题。
爷俩吃的都是请人做的，这个人就是胡母，可是胡母病了，先不说她做饭好不好吃，如今连口热乎饭都没了。
前两天，秦煜看到苏唯卖猪杂，他没有任何欲望，因为他看到过沈砚怎么洗的猪大肠，完全没有食欲……
可是今天苏唯卖点心，他就跑着来了，结果还是晚了一步，只看到路边小孩拿着的点心，看着就诱人……
秦煜咽了咽口水，然后又眼睁睁的看着沈砚拿着一块点心，三两下吃进了肚子里……
秦煜：“……”
好像更饿了……
苏唯没理会他们，她将厨房的火铲进了炉子里，招呼沈砚进屋。
沈砚拄拐杖慢慢的进屋，苏唯看秦煜还站着，想了想说：“水还有呢，你明天再来吧。”
秦煜捏了捏手指。
“行啊。”苏唯很痛快的答应了。
送上门的买卖哪里有不做的道理，她招呼沈砚帮忙烧火，她则动作麻利的去做点心。
秦煜靠着墙看她，他发现苏唯干活利索又认真，和她本人的形象不太一样。
他对眼前人的了解太浮于表面了。
屋子里很快有了香味，苏唯做了一小盆，大概二十几个。
“这东西趁热好吃。”苏唯把东西递给他，他迫不及待拿起来吃了一口。
软糯香甜，确实不错……
比他近期吃过的任何东西都好吃……
这么一对比，胡母做的简直是猪食。
秦煜痛快的付钱，四十文，苏唯都有点同情他了，四十文啊，秦煜得挑八十桶水啊……
秦煜：“……”
秦煜抱着盆走了，一进门，就看到了秦大夫。
秦大夫其实也才四十几岁，属于早婚早育的那帮人，他精神抖擞，风度翩翩，样貌上乘，比秦煜更多了几分成熟男人的味道。
他这人十分风流，十里八乡有点姿色的寡妇都和他有点不清不楚的关系。
秦煜这样的和他放一起，就是毛都没长齐的小子了。
“爷爷。”秦煜叫了一声。
秦大夫笑着点点头，一眼看到了他手里的盆。
“那是什么？”
“我找人买的点心，您尝尝。”
秦大夫吃了一口，眼睛一亮：“真不错。”
他吃了五六个才停下，背上了药箱。
“我去县里了。”
“嗯。”
秦大夫在县里回春堂坐诊，和一个老大夫倒班，一去就要好几天，他在城里也有相好的，平时大都住在那边不回来。
秦煜也习惯了，送他到村口，还包了好几个点心让他路上吃。
秦大夫点点头，挥挥手坐上了去县里的牛车。
秦煜看着他的背影消失不见，这才收回了视线，一回头看见村里好几个姑娘往他这边看。
南桥村有两个长得特别好的男孩子，一个是秦煜，一个是沈砚。
沈砚嘴巴毒，还经常一张臭脸拒人于千里之外，大多数的南桥村姑娘都喜欢秦煜，因为秦煜会医术，养家不成问题。
沈家败落后，秦煜现在是南桥村的头号好女婿人选，每天出来看他的，偶遇他的姑娘不少。
秦煜往回走了几步，一个姑娘就不小心摔倒在他面前，秦煜扯出个笑温和的问她有没有事？
赵迎娣只看见面前投下一道人影，她抬头往上看到了一张英俊的脸
男人对她笑的温和，从未有人这么温柔看过她。
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
“没事吧？“
“没……没事。”
这是他们两个仅有的对话，秦煜说完就走了，他甚至没看清摔倒的女人长什么样。
南桥村的女人似乎都长一个样，脸色黑黄，皮肤粗糙，五官平平，矫揉造作……
只有……
只有苏唯是个例外。
秦煜捏起一块糕点，放进嘴里慢慢的咀嚼。
这个女人，初见时印象很差，现在每一次见面都给他带来不一样的新鲜感。
这种新鲜感给他平静如同死水般的生活注入了一点活力。
苏唯拿着从秦煜这得到的银钱，高兴的不行，如果每天都能挣个几十文，那也就不愁吃喝了。
她将钱收好，拿了羊毛继续戳戳戳，昨天戳了个羊，今天她要戳q版的兔子，一直集齐十二生肖。
沈砚坐在旁边看她，看了一会儿最终没忍住问：“你从哪里学的这些？”
苏唯一顿：“家里啊，我娘会。”
原主很少提起她的家人，为数不多的几次还是为了在沈母面前博同情。
“你真的是和家里人走散了？”沈砚忽然问。
苏唯不说话，屋子里只有针戳在羊毛上的声音。
沈砚眼中满是怀疑。
苏唯的话漏洞百出，不过现在也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天越来越冷了，除非有必要，苏唯不打算出门。
让她最头疼的问题就是挑水，有秦煜在，这个问题就解决了。
苏唯不知道他是真缺这几文钱还是有什么目的，她都管不了，因为没办法。
她和沈砚两个人用水少，大冬天的洗澡就不要想了，先不说费水费柴火，屋子里可冷，洗一次染了风寒可是要命的……
两个人每天都简单擦洗一下完事。
可同在一个屋子，就会有很多尴尬的地方。
沈砚大男人裸奔都行，苏唯就不行。
“转过去。”她命令沈砚。
沈砚不满她的语气，却也乖乖的转了过去。
“不许偷看。”
沈砚怒了：“你别太过分，当我稀罕你。”
苏唯贱兮兮的说：“那我可不知道，有的人看起来一本正经，其实一肚子坏水，道貌岸然说的就是你们这些读书人。”
沈砚：“……”
苏唯洗完就该沈砚了，沈砚如今已经能走很多步，只是还有点瘸，苏唯盯着他腿看，想起之前那韩大夫说的话，就有点担心沈砚恢复不好，真的成了一个瘸子。
沈砚本来在洗漱，忽然察觉到不对，一抬头看见苏唯正直勾勾直勾勾直勾勾的盯着他的下半身看……
沈砚：“……”
他深呼吸了好几口气。
终于被他逮到机会了。
他冷笑：“苏唯，你在干什么？”
“看你的腿。”
苏唯随口说。
沈砚：“……”
“你看我的腿做什么？”
苏唯抬头，发现他的脸，耳朵，脖子都红了，苏唯没蠢到认为人家是害羞，大概率是因为气的。
不就是看看腿吗？有什么害羞的？
而且这人……
脸长的那么白净，腿毛好多，跟穿了一层毛裤一样……
“不做什么，就是羡慕你。”
沈砚的眼里真切的多了几分不解。
然后他听到苏唯说：“羡慕你冬天不用穿棉裤啊……”
沈砚一开始没明白，等他反应过来，苏唯已经钻进了被子，将自己团成了一个球。
“毒……妇……”沈砚朝她冲过来。
苏唯大叫：“干什么干什么，想非礼啊，沈老二，想不到你看着挺正经，思想却这么龌龊……”
沈砚真生气了，他跳上床，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今天，他必须要给毒妇一个教训！！！
沈砚还未靠近，苏唯就大喊出声。
沈砚站在原地恶狠狠的瞪着她，胸口上下起伏，显然是气的不轻。
苏唯咽了咽口水，也知道沈砚生气了。
可她就是忍不住。
谁懂啊……
谁懂那种喜欢把沈砚从面无表情气的面红耳赤又拿她无可奈何的过程？
沈砚就像个充满了气的气球，漂亮的眉眼染了戾气，恨不得现在就把苏唯打死。
苏唯也觉得自己过分了，她探出头，头发衣服有些乱，领口微微敞开不自知，露出一片白皙细腻，偏偏她还无辜的说：“沈砚哥，你别生气了，我又不是故意的……”
沈砚盯着她不动。
苏唯觉得自己真玩过火了，就在她想着怎么找补回来的时候，沈砚忽然上前，将苏唯拉过来，低头狠狠的亲了上去。
苏唯：“……”
苏唯懵了，她短暂的愣了片刻，这才反应过来，伸手去推。
“沈砚，你……呜……”
她觉得这不是亲吻，这是沈砚单方面为了报复在啃。
好在很快她就被推开了，沈砚的嘴唇被咬破了，狼一样的眼睛死死的盯着苏唯。
“你疯了。”苏唯恶狠狠的说。
沈砚冷笑：“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
苏唯一愣。
沈砚却不理会，他自顾自上床躺下了。
苏唯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好久。
沈砚察觉到了，他转头也恶狠狠的瞪着苏唯。
“怎么？我说错了？”他嘲讽的问：“难道你不是在勾引我吗？”
苏唯想说没有，可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沈砚是古代人，苏唯的玩笑不管出于什么目的，都有点过界了！！！
“我只是……”
“只是什么？”沈砚咄咄逼人。
事实上，苏唯之所以那么做，确实没有考虑的很深远，她只是觉得沈砚沉浸在负面情绪中不太好，想逗逗他。
可她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
她擦了擦嘴唇，想着在沈砚眼中他们是夫妻，这个不算什么，可她……
她还没来及的思考，就因为擦嘴唇这个动作激怒了沈砚。
“你嫌弃我？”他问。
这句话原主其实对沈砚说过无数次，她嫌弃沈砚受伤，嫌弃沈砚脏，不止一次侮辱过他，每次见到他都是捂着鼻子，一脸鄙夷道：“沈砚，你活成这样就不难过吗？你有没有一点羞耻心？你家里人都被你克死了，你怎么不去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