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人太多了,葛思宁都还没来得及和他说话。
“今天比赛赢了吗?”
“赢了。”
“那继续加油。”
“你也是。”
他脸红红的,不知道喝酒喝的,还为接下来要说的话所羞的。他看着葛思宁因为酒意而染上一层水雾的眼睛,褪去了平时的清冷感,此时的她看起来楚楚动人。
“思宁。”
“嗯?”
“生日快乐。”
今天好多人和她说过这句话啊。
葛思宁笑了,接过酒保递来的蓝莓冰沙,抿了口顶端的巧克力酱,才说:“谢谢。”
露露中途偷偷告诉她,除了那个蛋糕,今天所有的开销都是江望掏腰包。
包括她的生日,也是江望提前告知她们并筹备的。
葛思宁很感动。
所以她说完谢谢以后,又说:“账单你回头发我,我给你。”
江望盯着她唇瓣上没舔干净的点点巧克力酱,目光缓缓上移,有些挫败。
“你总是这样见外。”
葛思宁不觉得自己这么做有什么问题:“大家都是学生,就算你喜欢我,也还是不要在没确定关系之前为我花这么多钱了。”她脸皱了下,略带歉意地笑笑,“我会有负担。”
“好吧。”他说,”那礼物还是要收的吧?”
葛思宁点点头,头很重,她点得像小鸡啄米。
她摊开手心,“可以,给我吧。”
江望深深地看着她,语气郑重地问:“你真的想要吗?”
她反射弧被酒精拉得好长,没听出他的不对劲,于是点头:“给我吧。”
得到肯定答案,江望抓住了她的手。
葛思宁吓了一跳,如梦初醒。
可惜已经晚了。
江望俯下身,往她的手心上亲了一口。
“葛思宁,你愿不愿意做我女朋友?”
那个瞬间,她的世界仿佛山崩地裂。
她怔怔地看着江望,看着他的期待,可心里想的却全是另一个人。
夜幕低垂。
江译白坐在落地窗前的沙发上用电脑回邮件,他保持同一个坐姿将近一个小时了,站起来装水的那一瞬才感到麻痹。
葛家宠女儿,葛思宁过生日,他们买的东西都是最好的。那个巨大的蛋糕和那束庞大的花就这样立在江译白的卧室里,像两只巨型怪兽,一整晚都在他的心头打架。
放下杯子,江译白去拆那份原本要给葛思宁的生日礼物。
他特地选了logo比较小的款式,为的就是她能坦然接受,不要有心理负担。
可在看到葛思宁膝盖上那双护膝时,江译白突然明白,有心理的负担的人其实是他。
他摩挲了那对护膝一阵,不知道在想什么。
徐静的消息打断了他的沉思,葛思宁的好朋友来质问他,马上就十二点了,有没有忘记给葛思宁送祝福。
江译白回复:已送。
[让我静静]:礼物呢?
他指尖顿了顿,打字:鱼。
[让我静静]:?
[让我静静]:金鱼?
江译白心想,是吃的鱼。
如果也算的话。
想到这件事,他退出了和徐静的对话框,点开购物软件,开始重新搜索生日礼物。
搜了半天也没挑到合适的,过去几年里,他总是为了这些事费尽心思。如今也走到了江郎才尽的地步。却不是他不舍得花钱了,而是她身边挤满了想要为她奉献的人。
江译白点开葛思宁的朋友圈,想看看她今年晒了什么礼物,他好做参考,以免再次撞款。
她三十分钟前发了一张鸡尾酒的照片。
江译白看着那杯酒,皱眉。
大学时期他经常和葛朝越厮混,类似的鸡尾酒喝过不少,光看颜色就能分辨出大致配方。
葛思宁成年不久,接触这些的机会不多,新手突然喝这样一杯烈酒,跟胡闹有什么区别?
他点开她的头像,要给她打电话。
但葛思宁的信息先进来了。
[40]:接我!
[40]:快来接我!
江译白想也不想就回了句:位置。
发完就拿上外套和车钥匙,没有犹豫地出门了。
他把车停在酒馆外,五分钟后,看见葛思宁裹着外套戴着帽子,像小老鼠一样从侧门窜出来。
灰溜溜的样子十分滑稽,甫一上车,江译白就抬手掀掉了她的“遮羞布”。
葛思宁下意识去捂头,还啊了一声,江译白看着她那张红成苹果的脸,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怎么回事?”他压着怒气,想问清楚情况。
“……我等下再跟你说。你快走。”
江译白严厉地睨了她一眼,葛思宁又把帽子戴上了。
路过时他顺便看了眼酒馆里的情景,倒是看到了几张今天在球场上的面孔。
江译白略微放心下来,猜出她大概率是和熟人出来庆祝生日。
但是,“葛思宁,你以前喝过酒吗?”
她不喜欢江译白喊她的全名,以前就不喜欢,现在喝多了更不喜欢。
“你重新叫。”
他脸色不虞,“什么?”
“你不要叫我葛思宁!”
“那叫什么?”
她却不说。
江译白等了一会儿,叹了口气,讨价还价。
“你把帽子拿下来,我重新叫。”
“真的?”
“我骗过你?”
好像没有。
葛思宁乖乖地把帽子拿下来。
江译白放慢车速扫了她一眼,冷笑:“你真是出息了。”
感受到他的尖锐,葛思宁可不敢说自己其实没醉。
这种情况还是装醉比较好,省得挨骂。
她哼哼两声,瘫在副驾驶上,伸手扯他的袖子。
“叫我啊。”
江译白言出必行,重新喊道:“好思宁。”
三个字让她回到了十五岁,那个他们还很亲密的夏天。
葛思宁突然想哭了,连同下午没哭出来的份一起。
她告诉自己她现在是一个酒醉的人,所以可以哭。于是就哭了,稀里哗啦的,眼泪爬满整张脸,还不拿纸巾擦。
哭到江译白不得不打双闪,把车停在半路。
他抽了好几张纸巾给葛思宁,葛思宁接了,还顺便把手心里的眼泪和鼻涕蹭到他的袖子上。
她想看江译白失控,但现在她什么筹码也没有,只能做这种小学生似的恶作剧。
可江译白面不改色,只一个劲地问她怎么了,是不是被欺负了?
她也不说。
她外套兜里的手机倒是亮了亮,江译白问她:“我拿出来看了?”
葛思宁是逃出来的,她跟江望说她要去厕所,然后就不见了。她以为是露露问她去哪了,于是点头,“你帮我回吧。”
江译白问她密码。
葛思宁心想这可不能告诉他,抓过他手把手机翻过来,扫脸。
扫完就把他的手丢掉。
江译白因这样的行为认定她真的醉了,十九岁的葛思宁早就不做这样的事了。
他点开她的微信,发现是一个叫许巍的男生给她发生日祝福。
[师兄]:虽然提前送过礼物了,但还是想在十九岁的第一天祝你快乐。每天都快乐。
江译白点开聊天框,想替她回复一句谢谢,但才点进去,就看到上面的聊天记录。
日期是前天。
葛思宁在床上翻来覆去半天,在凌晨重新回复许巍。
[40]:我是有喜欢的人了,但是我还是会认真考虑你的表白。
许巍回复:额,你喜欢的人不介意吗?
[40]:他让我别在一棵树上吊死。
隔了一分钟。
[40]:师兄,你说这句话的意思是不是,可以吊很多棵树?
许巍:我不知道。
许巍:但我想,你应该很喜欢他。
江译白看着葛思宁发出去的话,沉默。
葛思宁察觉到他看自己手机的时间有点长了,仿佛想起什么般,突然抢回来。
一看,界面上果然是她和许巍的对话!
她真的要崩溃了,她无法接受自己在江译白面前丢脸。
还是丢这么大的脸。
葛思宁迅速熄屏,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生,还催促江译白:“走吧,送我回去。”
江译白:“你们宿舍已经锁门了吧。”
“……”
她现在心情很复杂,随口胡诌,“你那随便找个地方放下我。”
他没说话,重新上路。
葛思宁每隔一个地铁站就要忐忑地抬头,直到江译白说:“去我那吧,我给你开间房。”
结果葛思宁没带身份证。
上电梯的时候她在靠着墙壁歪歪扭扭地站着,碎碎念道:“谁出来玩带身份证啊……又不是去什么成年才能去的地方……”
“嗯,很好。”江译白看着袖子上濡湿的斑斑点点,还夸得出来,“看来你平时还是比较听话的。”
葛思宁并不满意这样的评价,有心蹉跎他,一进电梯就假装腿软,往他身上倒。
江译白一把扶住她,手腕跟铁一样紧紧地箍住她的手臂,把她搬进房间。
葛思宁一进门就锁定了落地窗前的那个软沙发,跌跌撞撞地走过去,然后一头栽进去。
江译白还在后面捡她随手脱掉的鞋和外套,进来看到她鸵鸟埋沙似的睡姿,连忙把她拔起来,真怕她把自己给闷死了。
结果葛思宁像装睡的狮子等待猎物一样,在他靠近的那个瞬间反手将他捕获。
江译白始料未及,被她压进沙发里,骑在身上。
葛思宁揪着他的领子看了一会儿,瞳孔晃动,来回扫视,似乎是想得到他的什么反应。
可江译白脸色冷得吓人,比在车上更甚。
“下来。”
“你的喉结为什么在滚?”
葛思宁一边问一边伸手想去碰,毫米之差,马上就要得手了,却被江译白捏住手。
她倒吸一口凉气,喊痛。
江译白松了力道,眉心拧成死结,“知道痛就从我身上下去。”
“我不。”
“葛思宁——”
“我不下,你能拿我怎样?”
她还笑得出来,眉眼弯弯地压下来。
外套里面仅有一件内搭,勒出她曼妙的曲线。衣物上浅淡的香气似水般蔓延开来,近在咫尺的距离,他想闻不到都难。
除非把自己憋死。葛思宁坏心眼地想。
江译白不跟她废话,捏住她的脚踝,想把她往下拖,但葛思宁跟泥鳅似的,搂住他的脖子左躲右躲。
她的腿心原本坐在他的腰上,此时却因为躲避而下移。
感觉到相触的那个瞬间,江译白蓦地松开了手。
葛思宁以为他妥协了,于是变本加厉。
她从来没有和他这么亲密过,一时之间把控不好尺度,且在她勾.引他的时候,他的脸、他的冷漠和他的严厉,也都在引.诱她
所以她做了很大胆的事,她在蹭够了以后握着他的手,把他牵进了领口里。
江译白猛地想要站起来,又被葛思宁压下去。
“葛思宁!”
她清楚地看见他赤红的眼眶和额上爆起的青筋,如此凛冽的冬夜,室内暖气还没盈满空间,可他身上却烫得吓人。
为什么?
是她煨热的,对不对?
她喜欢了他这么久,他总该给她点甜头吃吃。
“别这样叫我。”她委屈地说,“我好难受。”
哪里都难受。
江译白盯着她,脑子里全是雪花,鼻腔里满是柑橘的绿意。
这味道他太熟悉了,自从在十七岁的她身上闻到以后,他就明白,他和葛思宁之间应该划分出性别的界限。
他闭了闭眼,打算转化战术,不管怎么样,先把她从身上扒下来再说。
“思宁。”
“你听我说,你现在喝醉了,所以才会难受。你放开我,我去给你倒杯水。”
叽里咕噜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葛思宁只听得到他喊的那句“思宁”。
她没理会江译白的游说,目光盯着他的嘴唇。
江译白察觉到了,并回以沉默。
葛思宁垂下眼,捧住他的脸。
逐渐靠近的那几秒里,江译白甚至看见了她睫毛上挂着的微小的水珠,以及那股甜甜的鸡尾酒混合着果汁的香气。
原来是酒。
他为刚过了十九岁生日但是依旧年幼的妹妹找到了借口。
扣着她腕子的力度逐渐松了,葛思宁心头一跳,将其当作默许。
可在她真的将唇压下来的那个瞬间,江译白还是凭借着最后一丝理智,扭过了头。
葛思宁的初吻印在她喜欢的人的唇角。
这真是一个糟糕的生日礼物。
她想,他太小气了。连这样的奖励都不肯给她。哪怕听到她快因为他而难受死了也不给她。
好狠的心。
葛思宁抽噎一下,扁着嘴,语气带着委屈,和一点撒娇似的嗔怪。
“江望,你别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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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坏点子完成^.^
第78章 葛思宁大约……
葛思宁大约十岁的时候, 就已经在为人处事上展现出锱铢必较的性格。
当时班上刚开始使用圆珠笔,同桌不小心画到了葛思宁的校服,被葛思宁用尺子量出那条线的长度,然后毫厘不差地在同样的位置画了回去。
明明是很公平的事, 同桌却哭了。老师把葛思宁叫到办公室, 葛思宁却百思不得其解, 并觉得自己没错。
仍记得那天是妈妈来的学校,葛天舒第一次因为葛思宁被请家长。回家的路上,妈妈半开玩笑似的说:“你这种性格,以后怎么交朋友?”
葛思宁说:“我又没占她便宜。”
葛天舒摇摇头,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大抵是心里清楚, 这部分是遗传自她。
也是从那个阶段开始, 葛思宁慢慢没有朋友了。
她扪心自问没有伤害过任何人,只是在别人伤害她的时候回击。
她不明白为什么这样也不行。
葛思宁是被流水声吵醒的。
她艰难地睁开眼, 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头顶那盏吊灯。
陌生的环境让她蓦地惊醒, 下意识想要坐起来, 可宿醉后的脑袋比千斤顶还重。葛思宁起床起到一半就被浑身不适的酸痛给摁了回去。
水声源自于浴室, 磨砂的玻璃门后面有一团黑影在晃动。
葛思宁盯着那扇门看了一会儿,神差鬼使地掀开被子,看了看自己的衣服。
完好无损地在身上。
换都没换。
她不知道是失落还是庆幸。
记忆缓慢回溯,葛思宁下意识想去找手机——她当时被江望突如其来的迷惑行为吓得半死, 躲进厕所以后一心等待江译白来接她,竟忘记告诉在场任何一个朋友,她先走了。
露露她们肯定要疯魔了,好好的寿星原地消失了。
葛思宁抓了抓头发,凭借自己的意志力坐起来, 四处搜寻手机。
还没找到呢,卫生间的门锁就传来咔哒一声,在这安静的清晨中显得尤为清晰。
……有必要吗?居然还锁门。
葛思宁心里嗤之以鼻,身体却火速躺了回去,并用被子蒙住脸。
昨晚闯祸的时候不觉得紧张,现在倒是知道丢人了。
门被拉开,她听到很轻的脚步声。
虽然没有视野,但是葛思宁还是感受到开门的那一刹那,江译白落在被子上的目光。
她动也不敢动,秉持着装死到底的信念,拿出在泳池里憋气的毅力,蜷在被子里汗流浃背。
江译白用脖子上的毛巾擦掉从湿润的额前碎发上落下来的水珠,不疾不徐地从床尾走过,期间目光不时观察着床上那团隆起。
她露出来的一角耳朵在动。
不能眼观六路,就耳听八方。
确实是葛思宁能干出来的事。
江译白拿起充电的手机,拔掉充电线看了眼时间。
倒不是他不想在周日让葛思宁多休息一会儿。但经历了一夜荒唐,他总不能就这么走了。
尽管,她酒醉后想要侵.犯的对象并不是他本人。
离开会时间还有一个半小时,江译白打算带她下楼吃个早饭,顺便谈一谈。
思及此,他上前掀了下葛思宁的被子。
他不知道在他思索的这段时间里葛思宁快把自己憋死了。该死的被子,也太暖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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