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
葛思宁抓着扶手,想往饭厅走。
她心里期待着家人会给她留菜,结果还没走下最后一节阶梯,葛朝越就端着盛着泡面的小锅,嘶哈嘶哈说着烫烫烫地经过她。
锅放在茶几上,他又折回来拿碗筷。
完全把葛思宁当透明人。
葛思宁眼眶一红,在纠结是自己去煮一包泡面还是直接回房间,而纠结的标准是哪种做法会显得自己更有骨气,更能报复家人。
还没纠结出来,她的肚子就响了。
她脸上一热,选了回房间,但是江译白叫住了她。
“妹妹,过来过来。”
葛思宁回头,迁怒地想谁是你妹妹?但是真的回头和他对视以后,话又堵在喉口说不出来了。
因为江译白长得很像她以前喜欢的一个男明星。
她有点害羞,站着不肯动。
江译白见她沉默,张张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心里是有点忐忑的,毕竟葛朝越说她是炮仗,一点就着。而且今天发生的事也让他目睹了葛思宁的威力。他害怕自己不小心踩到了葛思宁的尾巴,闹出什么动静,给葛天舒和王远意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
好在僵持没多久,葛朝越就捧着碗回来了。
三个碗。
“愣着干什么?还要我请你啊?”他睨了一眼葛思宁,“筷子自己拿。”
葛思宁吸吸鼻子,哽意压在胸口,被饿意打败。
她去拿筷子的时候葛朝越偏头和江译白说,“就得这么治她。学着点,不然接下来有你好受的。”
江译白揽着他的肩膀看他分面,锅里明明有很多,但是葛朝越分得很吝啬。他撞了下葛朝越,故意问:“这么点你喂狗吗?”
“啧,你刚不是说你不饿吗。”
“那我都说我不饿了你还煮那么多?”
葛朝越还想说什么,葛思宁过来了,他立马闭嘴,换上一张冷脸:“待会你洗碗啊。”
葛思宁一言不发,见他们分完,直接把锅端走了,坐到沙发的另一端去吃。
江译白还想捞一点汤,见状,手愣在那里有点尴尬。
这对兄妹还真是。
吃完的时候球赛刚好结束,江译白睡葛朝越旁边的客房,在葛思宁对面。
他说完晚安就进去了,葛朝越也准备回房,结果衣服被人从后面扯住。
“干嘛?”他好没气,“再动手我真不客气了。”
葛思宁小声问:“他什么时候走?”
她还不知道爸妈的决定,葛朝越眼珠一转,想逗逗她:“不走啊。这个暑假一直住我们家。”
“为什么?他是谁啊?”
“妈在外面的私生子。”
葛思宁一巴掌打在他的胳膊上,葛朝越龇牙咧嘴地说:“大学室友!大学室友!行了没?我真服了……你手劲怎么这么大?”
葛思宁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葛朝越吃了一脸灰,喃喃道:“这狗脾气也不知道随谁……”
第二天起床吃早饭的时候,江译白果然在。
葛思宁是在二楼的落地窗上看见他的,他在帮她爸给院子里的花浇水。两个人站在一起相谈甚欢的样子。
没一会儿她妈的车就从门口出现了,江译白朝车挥挥手,示意再见。
扭过头,王远意不知道又在说什么,江译白静静地听着。
又过了一会儿,王远意先进去了,江译白留下来继续浇水。
葛思宁看着那人穿着一件白色短袖站在曦光下,突然想,他如果是爱豆的话,把这一幕做成小卡应该很贵。
日光炫目,他不知道是单纯想抬头还是有所感应,突然扭头往她所在的方位看了一眼。
其实这个角度只能看到窗棂,看不见室内。
只是葛思宁欲盖弥彰,突然刷地拉上了窗帘。
江译白愣了愣,唇角扯出一个无奈的笑容来。
葛朝越睡到中午才起来,他看见江译白坐在客厅和他爸下棋,经过冰箱拿了瓶冰可乐,顺便过去观战。
他问:“葛思宁呢?”
“楼上。”
“不是说上课?”
江译白看了他一眼,是种暗示。
王远意开口:“昨天闹了一场,她估计没心思学习。先让她玩几天吧。”
葛朝越冷笑:“玩着玩着暑假就过去了。”
不上课,江译白在家里也没事做,葛朝越带他出门打篮球。
投篮的时候,葛朝越说:“你要不争取一下,这两天开始上课?毕竟不上课你就没钱拿。”
江译白玩笑道:“那我陪陪你不也挺好?”
“你少恶心我。”葛朝越做了个呕吐的表情,“其实我还不是怕葛思宁心情一直不好,一直不肯上课。到时候让你放暑假还大老远跑来这边,开学分币不赚地回去,我良心不安啊。”
江译白想了想,觉得他说得对。
“那有什么办法?”
葛朝越叹气,“哄呗。”
还能有什么办法。
葛天舒不在家,葛思宁放肆地闹脾气,不肯下来吃饭。
王远意也顺着她,让阿姨端上去,吃完了还要阿姨端下来。
葛朝越看得龇牙咧嘴,跟江译白吐槽,“我小时候可不敢这样,我一顶嘴我爸就抽我。”
有时候他也会想王远意是不是重女轻男。
江译白没接话,在削芒果,切了满满一碗,还摆了盘,递给葛朝越。
葛朝越张嘴就吃。
江译白“嘶”了一声。
“拿上去给你妹。”
“操。我就说你无事献殷勤,原来殷勤不是献我的。”
江译白也不恼,“那你跟你爸妈说让我给你补课怎么样?大学课程按高中收费,怎么想都是你赚了。”
葛朝越:“滚滚滚,奸商。”
他才不干:“要送你自己送。那是你的摇钱树,又不是我的。”
一节课两小时,五百块。
如果不是葛朝越不会教人,他也想亲自上阵。
放暑假之前江译白就在找工作,葛朝越问了他一嘴,他欣然应允。不过他还是得回家一趟,处理点事。
江译白见他不肯帮,也没多说什么,端着盘子就上去了。
他站在葛思宁门前,敲了敲。
意外地,很快就开了。
但只有一条缝。
宽度刚刚好装下葛思宁的眼睛。
“芒果,”他说,“你昨天没吃到,要不要尝尝?很甜。”
说到昨天,葛思宁就好像被架在火上烤。
她犹豫了一会儿,是在想怎么反应才显得自己体面。思考了大约一分钟,她才伸手来接。
江译白递进去了,递的时候还调整了角度,没有要求她把门缝拉大点。
如果是葛朝越,肯定说她防人跟防贼一样了。
“你吃完了可以放在门口,我待会上来拿。”他如是说。
葛思宁端着盘子,悄悄从门缝里看他下楼。
傍晚他们要去游泳,葛朝越死活要抓她一起去。
葛思宁尖叫着说不去不去,“我又不会!”
“不会才更要学!”
一台电动车,葛朝越让她坐前面。
江译白坐在座椅上,听着两兄妹吵架。
“我都多大了我还坐前面!”
“没事的,你是小孩,你还怕丢脸啊?”
“我不要、不要!”
说到最后葛思宁都快哭了。
坐前面就算了,车还是江译白开,她接受不了自己蹲在一个陌生男人的胯.下,虽然这个男人看起来没什么异味,但她害怕被熟人撞见。
葛朝越拿她没办法,但家里也没有别的车了,这里到游泳馆的距离属于是开车不远,走路不近。
总不能两公里的路还要开汽车去吧?
他还想再说点什么说服葛思宁,结果江译白拉了拉她的手指,温柔道:“上车。”
葛思宁看他。
许是有泡面和芒果的基础在,她对他产生了一丝信任,坐上了后座。
葛朝越头痛:“哥们,你不会想让我坐前面吧?”
江译白踢开脚踏,钥匙一扭,直接开走了。
“你跑步吧。”他说。
后面传来一声带着回响的国粹,有几个路过的人诧异回头,葛思宁收回视线,心情突然就好起来了。
看她哥吃瘪是她的娱乐之一。
夏季天黑得晚,傍晚的风依旧裹挟着燥热,去游泳馆的路上有一个陡坡,江译白对她说:“坐的稳吗?不行就抓我的衣服。”
葛思宁心想,那不就是他的腰?
她不敢。
她摇摇头,发丝荡过他的短袖,轻轻的,没有重量。手抓住后座座椅的底部,指甲都快抠进去了。
江译白坐在前面,没有感觉到她的抓力,不知道怎么就笑了一声。
葛思宁恼羞成怒,他却说:“是不是因为还不熟?”
她没听懂,“嗯?”
江译白却没再重复了。
“我教你游泳好不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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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葛朝越到的时候在场馆里……
葛朝越到的时候在场馆里面找了半天,没看到江译白人,打电话过去才知道,他陪着葛思宁到儿童池去了。
他嘴上说了句“稀罕”,看着信息挪地方。
到的时候都不用找,葛思宁被江译白托着用手臂拍打水面。那场面实在惊世骇俗,惹得周围好几个被教练带着的小朋友在好奇观看。
葛朝越蹲在岸边,哈哈大笑:“你这力气可以啊,一百多斤都能扛得起来。”
葛思宁见他过来的时候就开始装死了,江译白以为她累了,或是气馁了,还说了几句安慰的话:“再试试?第一次浮不起来很正常。”
“……我不是第一次游了。”
他们一家人都喜欢运动,除了葛思宁。
游泳馆她来过很多次,就是因为学不会,所以才不喜欢来。
而且,葛思宁不喜欢穿泳衣。
她不觉得自己胖。
但是别人觉得。
平时穿着衣服还好,这会儿布料少了,目光就多了。
也可能是她敏感,露胳膊露腿的不好意思,总觉得别人在看她,然后议论她。
葛天舒和葛朝越平时在家里说的那些奚落话她都装聋,但不是没听到,总在她不安的时候涌上心头。
所以这会儿被葛朝越在江译白面前一说,葛思宁顿时气得浑身的刺都竖起来了,挣扎着要从江译白的手掌心下逃脱。
江译白根本没听到葛朝越说了什么,他满心满眼都是葛思宁的动作和幅度。
要教就得教会,这是他的责任感。
所以葛思宁突然一闹,他慌了神。
一个没注意,葛思宁就滑着掉下去了,呛了好几口水。
葛朝越还笑得出来:“在儿童池你都能溺水?哈哈哈哈,葛思宁,你真是旱鸭子。”
江译白听得皱眉,一边伸手去捞她,一边说:“我终于知道你妹为什么不想来了。”
也知道她为什么想掐死你了。
葛朝越耸耸肩,一脸无所谓,葛思宁被捞上来的时候,他伸手扶了一把。
葛思宁好不容易睁开眼,看见握住自己的人是他,马上松手。
“诶——”
葛朝越奇了怪了,葛思宁爬上岸就走。
江译白服了:“好不容易哄她下水,你看你干的好事。”
他追了上去。
旁边的小孩说:“这么大了还不会游泳,羞羞脸!”
葛朝越恶狠狠地回头:“关你什么事?”
小孩吓得往教练身上爬,游泳教练说:“兄弟,要不给你家孩子报个班吧。”
葛朝越横眉冷对:“我看起来老得像她爸?”
葛思宁上了岸,一把扯下泳镜泳帽,往更衣室走。
她咬着牙,心里受了许多委屈:有一直浮不起来的挫败、江译白很耐心但是她就是把握不到要领的恼羞成怒,还有旁边小孩似乎在看她笑话的羞赧……葛朝越对她身材的嘲讽是压死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场馆的瓷砖地很滑,她听到江译白在后面叫她的名字,想逃跑的心情更迫切了,于是差点摔了一跤。
这个‘差点’可不得了,直接让她本就不堪重负的小心脏破碎了。
等走到更衣室的男女分叉口,眼泪已经流了满面。
这地方可跑不得,江译白好不容易追上她,紧张还没落地,性急之下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
把人扭过来,才发现她哭了。
“怎么了?”他有些诧异,“你哥说你,你不开心了?”
葛思宁咬着嘴唇不说话,脸都憋红了,眼泪一个劲地往外冒。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是很委屈,比以往每一次被葛朝越捉弄都要委屈。
可能是因为她好不容易决定再次尝试游泳,却失败了。
可能是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很清高,说不在乎体重,却在乎别人的目光。
也可能是,两天之内在江译白面前丢了很多脸。
她知道自己现在哭起来一定很丑。
她问:“我是不是很蠢?”
江译白说:“没有。”
“有。”葛思宁不信,“你心里肯定这样想!”
他笑了一下,很放松的,像是一种引导:“真没有。我以前不会游泳的时候别说儿童池了,连在澡堂都能呛几口。我爸花了很长时间才教会我。”
“那时候你几岁?”
他也不骗人,“四五岁吧。”
葛思宁抽噎一下,“可我都十五岁了。”
“这有什么?”江译白一脸无所谓,“很多人到现在都不会游泳呢,不肯学,懒得学,就永远不会。你学自行车难道没有摔过?都是过程而已。”
她不想和差的比。
照他这样说,那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一学就会的人呢!
葛思宁哭的频率变慢了,但是还是很伤心。
其实,江译白能来找她,她心里有一点安慰。
换做葛朝越,肯定觉得她走了就走了,待会自己会回来。
但是也是因为他来找了,所以葛思宁心情更复杂,也更委屈了。
没见过这么爱哭的小孩。
江译白脸上挂着温和,也没不耐烦,伸手擦了擦她糊了一脸的眼泪。
“很难过吗?”
“你指什么?”
“你哥的话。”
葛思宁坦白,“不至于,那个贱人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江译白哈哈两声,真情实感的,“我也觉得。”
他站在她这边。
尽管他是葛朝越的朋友,不是葛思宁的。
葛思宁沉默了,看着他这张帅脸,心情慢慢平复下来。
等她缓了缓,江译白才继续循循善诱:“那其实是难过什么?”
她小声说:“我学不会。”
“学会了你还哭吗?”
葛思宁说:“会高兴。”
江译白点头,“还会有成就感。”
“那你想接着游吗?”
“……今天不想了。”
江译白说好。
“那就明天再来,好吗?”
葛思宁犹豫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江译白拍拍她的肩膀,“现在进去换衣服。”
“嗯?”
“我带你回去。”
葛思宁瞪大眼,“不管葛朝越了?”
“本来就没打算载他。”
葛思宁爽了。
刚到家门口停好车,江译白就收到葛朝越的信息。
“哥们去哪了?去找个小孩人都不见了?”
“她还在伤心吗?”
王远意听到动静,从厨房里探出头,看到葛思宁和江译白两个人,愣了下,说:“回来了。准备吃饭了,你妈今晚加班,不用等。”
葛思宁乐呵呵地说了句“好嘞”,上楼冲澡去了。
王远意更稀奇了,少见她跟她哥出门还笑着回家的。
江译白一边回信息一边帮王远意摆碗筷。
“我们已经回去了。”
葛朝越:???
葛朝越:你他妈。
江译白:你知道你妹会伤心,你还这样说她?
葛朝越:……
葛朝越:逗她玩嘛。
江译白:犯贱。
葛朝越:别骂了,知道错了。我现在回来,给她带奶茶。
他到家的时候其他人都已经吃上饭了,王远意见他进门,什么也没问。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兄妹两肯定闹矛盾了,于是凉飕飕地说了句:“回来了?吃饭。”
葛朝越应了一声,把打车去买的奶茶跟献宝似的拎到葛思宁面前:“喏,给你的赔礼。”
葛思宁看也不看,更别说谢谢,径直扒饭。
葛朝越知道她什么德行,也不指望她谢。
他去盛饭,坐回去的时候葛思宁已经吃完了。他惊叹:“今天吃这么快?”
王远意则问:“怎么吃这么少?”
葛思宁咚咚咚跑上楼:“减肥!”
葛朝越呵呵道:“死丫头撞邪了?”全然忘记自己说过的那些打击人的话。
第二天一到傍晚,闭门不出的葛思宁居然主动下来了。
王远意诧异地问:“你要去游泳馆?”
“对。”
她坐上江译白的后座,对气急败坏地说“这是我的车”的葛朝越视而不见,还催促江译白快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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