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明天早上的闹钟呢?”
“定了。”
“哦。那哥哥你今天晚上早点睡,好好休息,明天早上我和阿姨一起送你去考场。”夏知弯着眼睫笑,“不用紧张,其实高考也就那么一回事。”最后这句话是她以过来人的身份说的,毕竟有过经验。
林砚青对关心很受用,不过……
他伸出修长的食指点了点夏知眼下的黑眼圈,“起得来吗?”
夏知肤色白,所以一睡不好眼下的黛青就特别明显,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显然,她昨天晚上不是熬夜追剧就是看漫画了,“这有什么难的,不是早上九点才开始考吗?”
“对,九点开始,第一科是语文。”林母从厨房里走出来顺口回答了,将手中的托盘放到桌上,“阿姨刚刚烤出来的面包,跟着教程做的,没加别的,尝尝怎么样。”
“好~”夏知轻快地应了一声。
第29章 白月光初恋7
夏知是标准的八小时睡眠者, 只要睡够八个小时,别管是从什么时候睡的都会很有精神,所以她心满意足地多看了两个小时的漫画。
结果到了第二天, 叫醒她的并不是七点五十的闹钟, 而是她妈“嘭嘭嘭”的敲门声。
打开手机一看,还不到七点。
夏知游魂似的去开门, 被劈头盖脸地好一顿训, 说她都不知道抓紧, 林砚青要高考这么要紧的事,一点都不花心思。
夏母翻个白眼说:“还是我有先见之明, 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
一问才知道夏母让家里阿姨做了份馄饨,打算让夏知把林砚青喊来吃,说成夏知自己亲手做的。
夏知:“……”人还是不能太闲,“那也不用这么早把我喊起来呀。”
实在拗不过,“喂, 哥哥,我们家做了馄饨当早餐, 你想吃吗?”
对面沉默, 在夏知怀疑自己是不是不小心挂断了电话时,冷感的声音从听筒传出:
“阿姨让你问的。”像是在问话但更接近陈述语气。
“嗯。”其实夏知也清楚这行为挺自我感动的,馄饨而已。
她恹恹的, 在夏母的眼神催促下毫无感情地劝说:“其实挺好吃的, 真的, 里面放了虾仁, 很大一个。”
或许是大虾仁把人给打动了,林砚青还是来吃了。
夏知看她妈笑得眼睛都成两条缝了,好似坐在那里的是她亲儿子, 不对,她这个亲女儿都没有这个待遇。
因为睡眠不足,夏知没什么胃口,简单吃了几个便停了嘴,坐在那里面无表情地看林砚青吃。没有要摆脸子的意思,只是睡眠不足导致状态不好,懒得做表情。
这态度让一旁的夏母大为不满,带有刻意地咳了一声,又使了个眼色,开启话题,“这馄饨好吃吗?是我们家……”
“食不言,寝不语。”林砚青撩起黑沉的眼睫,十分冷淡。
夏母面露尴尬。
夏知往嘴巴里塞个馄饨,琢磨着她困得脑袋都不转了,不说话正好。
吃完饭,按照计划送林砚青去高考,夏知坐在后座眼皮打架,扭头望向窗外试图抵挡困意,就连旁边林砚青的视线落在了她身上都没注意。
林砚青望着她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将头偏到了另外一边。
被逼着讨好他,怎么会不讨厌?
林砚青浓密的眼睫遮挡出阴翳。
林母一扭头看自家儿子脸色不好看,还以为他是紧张了,张嘴宽慰了两句,“别给自己太大的心理压力,应该对自己有信心啊。”
虽然只是六月,但被太阳晒着已经感觉很热了,将林砚青送到考场大门口后,林母和夏知坐回到车上吹空调。
林母其实挺忙的,太多事情等着她做决策,疲态和细纹在不知觉间爬上了她的脸颊,但无论如何她也不想错过孩子人生的重要时刻。
看到考场外还有小孩子跟着家长来候考,林母忍不住追忆过往,“我现在想起你们这么大点时候的事,都觉得没过多久,好像还是上个月的事。”
夏知看着那个蹦蹦跳跳的小朋友,也觉得过得快。
还有一年。
距离林母因病去世,林砚青被各种算计惦记还有最后一年。
夏知按照上个新手世界的结算标准,将她的任务概括为简单的三个阶段:一,在高中毕业后的那个暑假和林砚青短暂在一起;二,在林砚青的人生跌入谷底后,翻脸无情地扭头出国;三,在林砚青东山再起后回国被打脸。
彼时林母因病死亡,林家产业被惦记都是与她毫无干系的内容。
“没关系”这三个字看起来无情,但也代表了可以介入,因为不是由她导致的,不会呈现在最终的任务结算上,可操作的空间非常大。
夏知无法什么都不做,就那么静静等待林母走向死亡。
“阿姨。”
“嗯?”
夏知红唇轻抿,“你今年有做过体检吗?”
林母点点头,“有啊,我年初的时候刚做的,怎么了?”
令人头疼的地方就在这里,林母每年都有按时做全面体检,却并没有查出什么毛病,剧情线也没明确具体病症,就只好翻来覆去地嘱咐,“阿姨,你一定要多注意身体,工作放一放也没关系的,我看你这两天都憔悴了。”
林母无奈地笑笑,她都不记得这是夏知第几次说类似的话了,“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高考按部就班的进行,过程没什么值得说的,最终的结果也完全没有令人惊讶的地方。平时是全校第一的林砚青,这次依旧是第一,查成绩那天没查出来,因为被屏蔽了。
林母在成绩出来后接了不少电话,都是各个高校招生办的,夸张一点的还有试图登门拜访的。对此林母的回应都是她儿子会自己做决定,四两拨千斤地把人糊弄过去。
暑假期间,夏知也是天天往林家去,在旁边听了两耳朵。
剧情线对于很多东西都是一笔带过,并没有具体提到林砚青上的什么大学。她就问了,“你想好志愿怎么填了吗?”
出乎意料的,林砚青这么一个有计划的人回答的是:“还没有。”
夏知正写暑假作业呢,将手里的笔转了一圈,散漫道:“你那成绩,选最好的学校就好了呀,离家近不用住宿舍,食堂也特别好吃。”
林砚青往她嘴巴里塞了颗提子,慢条斯理道:“我在想要不要报离家远一点的,比如去南方体验一下不是也很好吗?”
“哥哥,你叛逆期了吗?”夏知眨巴一下眼睛。
原谅她除了这个原因,想不到任何林砚青报外地的理由,他要报家附近的大学好处太多了,不仅能多陪伴林母,还方便接触林氏的产业。
林砚青伸手捏捏她的脸颊,反问:“你就没想过报外地的学校?”
夏知张张嘴巴,小声嘟囔,“……情况不一样。”
她那个家当然离得越远越好,到时候按剧情线选择出国是最好的选择,“我是我,你是你。离家近不是很好吗?我找你玩也方便。”
林砚青听到中间一句话时似乎滞了一瞬,最终轻轻“嗯”了声,像是妥协了,“我会报离家近的大学。”
比林砚青的升学宴先来的,是他爷爷,顾老爷子的寿宴。
夏家因为这事忙活个不停,夏知正忙活着挑要在顾老爷子寿宴上穿的礼服,所有的东西都需要提前准备。
试衣模特换着衣服轮番出现在夏知面前,她支着下巴,听一旁的夏母喋喋不休,说这件不够大气,那件太过赘累。
“你要是能从林砚青嘴里知道他打算穿什么衣服就好了,就能搭一款差不多的。”
听得夏知直叹气,“没必要。”
“怎么没必要?”
夏母试图戳她脑门,被夏知偏头躲开,她冷哼一声,言之凿凿道:“你知道林砚青是个什么样的香饽饽吗?多少人盯着这块肥肉,你不早点宣示主权,被其他人给抢走了怎么办?现在哥哥妹妹的,你认为他将来的对象能容得下你这颗沙子?”
听林砚青居然被比喻为“肥肉”,夏知觉得好笑地扯扯嘴角。
总之就是左耳边进,右耳朵出,免得心灵被荼毒。
看得眼都花了,夏知耐心告罄随意指了条裙子,“就这件吧。”
夏母瞪她一眼,挥挥手让模特下去,又问一旁沉默的夏父,“送什么你想好了吗?”
夏父回:“听说老爷子喜欢古董,送幅画,也用不着多好的,说到底顾老爷子姓顾,又不是姓林,这关系还远一层呢。”
林家的情况说起来复杂,但要理清也容易。
林砚青的父母是自由恋爱在一起的,林父心甘情愿做的上门女婿,二人感情甚笃,事业爱情双丰收,可惜林父命短,因为车祸去世。
林父走的时候林砚青还很小,甚至都没有对他的爸爸留有印象,不过林母是个重感情的人,也没让林父那边的亲戚就那么断了,态度一直是很客气的,平时能帮衬一把是一把。
自认为仁至义尽了,殊不知人家对自己其实满肚子的怨气,尤其是那个小他丈夫五岁的小叔子。
夏知回想了一下剧情线,记得这个小叔子是个有野心的笑面虎,在林砚青母亲离世后表现出一副悲伤难过的模样,说了一堆好听的话,让林砚青以后拿他当亲爸爸,其实意在哄骗,试图将林氏据为己有。
顾老爷子是个老封建,当然站在跟自己有血缘关系,而且还跟自己姓的亲儿子那边,认为林氏本来就该有他们一杯羹,是林母太过贪心,根本不拿他们当家里人,只会拿一些边角料打发他们。
事实上林母并非自私,先不说林氏是她和她丈夫的奋斗成果,就说她也尝试过让小叔子接触林氏的核心业务,但每一次对方都会搞砸,显而易见的能力不足,也就歇了心思。
当然,这些话就算说说出口,也会被评价一句道貌岸然。
只是翻脸的借口而已,实际上怎么做都是错。
第30章 白月光初恋8
顾老爷子寿宴当天是个雷雨天, 从早上起就乌云密布,黑压压的,看得人心情不痛快。
寿宴是在酒店办的, 到了不少有头有脸的人物, 大多是冲着林母的面子到的。林母对她这个公公够贴心了,从大厨到表演的京剧班子都是她挑的, 任谁见了不说一声仁至义尽。
可惜顾老爷子作为当事人并没有这个认知, 不然也不能在这么多人面前故意下林母的面子, 把人从头到尾教训一通,疾言厉色道:“你是不是想让他在地底下都不能合眼?”
这里的他指的自然是已经去世的林父。
说出这么尖锐的话, 只是因为林母不愿意再分股份,她肉眼可见的无奈。
其他人也没有敢看笑话的,眼观鼻鼻观心地装作什么都没听见,继续各自的应酬。体面人就是容易被不要脸的欺负。
过了一会儿,坏氛围的人走了, 夏母端着笑意,“砚青这么让人省心的孩子真是打着灯笼都难找。”
林母礼貌地笑笑, “知知也是懂事的孩子。”
“是啊, 两个孩子一直玩得挺好,青梅竹马的,将来再在同一所大学读书, 还免不了相互照……”
“同一所大学。”林砚青掀了掀浓密的眼睫, 没什么情绪地开口, “她自己说的?”
夏母被这问话弄得一哽, 想也不想地回道:“不跟你读同一所大学,她还想去读什么大学?有什么不好的。”
回应这句话的是林砚青的一声嗤笑,其中的讥讽毫不遮掩, 以至于林母惊讶地看向他。
林砚青的神情出奇的冷淡,薄薄的眼睑半垂,反问:“好吗?”
夏母干笑一声,向林母投出求助的目光。林母皱着眉喊了声林砚青的名字。
没用,林砚青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完全没有收敛,凤眸黑沉,“别再做梦了。”像是要让夏母断了念头,“我们一起长大仅此而已,我不喜欢夏知,不会跟她在一起。一直让她追着我,不觉得无聊吗?”
夏母语塞难堪。
林母震惊,言语苍白无力,“砚青不是那个意思。”
到场刚好听到这番话的夏知:“……”哇塞,她来的好不是时候,另外林砚青一口气说了好多话。
林砚青顺着林母的眼神转身,看到站在那里的夏知,下意识抿了抿唇,最后什么都没说,只是错开了视线。
就算是张开了嘴巴又能说什么?说他想和夏知读同一所大学,像还是小孩子时那样抓住对方的手,嚷嚷着要永远在一起,说喜欢?
“怎么了,都看着我干什么?”夏知明知故问,嬉笑着挽起林母的胳膊,说起雨太大堵车的事,将刚才的话题草草带过。
林母轻轻拍了两下她的手,带有安抚的意思,“我们知知今天可真漂亮。”
夏知笑。
接着林母带林砚青去给顾老爷子贺寿,夏知想起刚才的事情忍不住叹口气。
没走开的夏母用胳膊肘碰了她一下,轻哼着开口道:“泄什么气?林砚青没那个意思,林总不是挺喜欢你的吗?我不是说过了吗?现在虽然不兴包办婚姻那一套了,但真结婚,还能完全不听父母的?”
夏知:“……”还挺乐观。
夏知长得漂亮,哪怕站在角落也足够惹眼,尤其是今天要花心思打扮了,光是头发就做了两个多小时。只是她一直摆出不愿交流的态度,就没什么人主动凑过去了。
当然,不知道看眼色的家伙哪里都有。
“怎么一个人闷闷不乐的,和哥哥谈谈心怎么样?”
夏知抬眼,是个和她年纪差不多的男生,长相和今天过大寿的顾老爷子更为相似。她认识,是林砚青的堂兄,名字叫顾知乐,不过自称哥哥也实在有点恶心人了。
夏知扑克脸,“不需要。”
顾知乐依旧一副笑脸,“不用不好意思,我呢,大学学的是心理学,将来会在我爸的医院当个心理医生,我就当提前上岗了,你把我当垃圾桶好了。”
一个因为年纪相仿,于是经常被拿做去和林砚青做对比,结果没一件事比得过,于是心生嫉恨怨怼的失败者。
夏知可不想成为对方的战利品,“哦,我的烦恼是总被人搭讪,只想安安静静一个人。”
顾知乐脸色变了下。
“知知,还没吃饭吧,来阿姨这里吃点。”林母招呼夏知。
顾知乐刚准备表现出的凶相僵住,扭头喊了声“婶婶”,林母客客气气地点头,牵起夏知的手把人带走了。
林母对着夏知叹气,一副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怎么说的表情,欲言又止半天,“砚青说的那些话,你不要太放在心上,我也不知道他今天为什么说那些话,我让他给你道歉好吗?”
夏知摇摇头,善解人意道:“不用的,也是我确实麻烦他太多了。”
林母又叹了一口气,“阿姨一定好好说他一顿。”
一般情况下,这类话只是为了粉饰太平、平息不满说出口的,并不会真的付诸行动,可林母不是,她在寿宴结束后是真的把林砚青喊进了书房教育。
她敲着桌子问林砚青是怎么想的,哪根筋没搭对,“你是真的这么想的,是觉得人家麻烦了你?今天你那些话什么意思,不想和知知那孩子上同一所大学?你不怕她真的报离家特别远的学校,一年半载的回不来?”
林砚青垂眼听训,半晌后艰涩地回了一句:“那是她的自由。”
跟谁一起玩的自由,去哪儿上大学的自由,以及……喜欢谁的自由。夏知可以,也应该拥有。
夏知不喜欢他,他知道。
暑假,林砚青开始正式接触林氏的产业,每天不是忙这个,就是忙那个。而夏知也在因为学业和小提琴费心。
对于顾老爷子寿宴时林砚青说的话,所有人默契地不再提及,好像根本没发生——
“演奏技巧扎实,情感表达真挚,恭喜夏知,夏选手斩获本次小提琴比赛的桂冠。”主持人将沉甸甸的奖杯递到夏知手中,掌声与鲜花将她簇拥。
下台后,夏知从林砚青那里接到了花,捧在怀里闻了闻,眼睛亮晶晶道:“你最近不是很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