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砚青本来就大的眼睛更大了些,“我才是……唔。”
夏知用双手给他嘴巴堵住了。
林砚青迷茫地眨巴眼睛,浓密的眼睫像是两把小扇子,瞧着乖巧又纯良。
夏知翘了翘嘴角,没松开手,“哥哥,我有点累了,我们去教室里听老师讲故事吧。”别在这里影响人家哄小孩了好吗?
林砚青用力地上下点头,终于露出了点笑模样。
并不算多的孩子,好几个老师看着,分工各有不同,有负责记录拍照的,有照顾孩子吃喝拉撒的,有给孩子讲故事弹钢琴的……看着都挺忙的,没有个闲时候。
到了中午吃饭的点儿更是夸张,可以用群魔乱舞有死活不愿意上饭桌的,有把饭菜洒一地的,还有尚未学会自己吃饭只能老师一勺一勺喂的。
夏知光看着的都觉得累。
正看,嘴边多了根勺子。
是林砚青举过来的,小脸认真:“我喂你。”
夏知反应过来了,是她看的时间太久,让林砚青产生了误会,以为她在羡慕对面有人喂,“不用的,我可以自己吃。”让真正的小孩子照顾自己还是有点太厚脸皮了,“谢谢哥哥。”
她乖乖吃饭。
林砚青“哦”了一声收回勺子,看着还有点遗憾,小大人似的叮嘱:“不要挑食哦,会长不高的。”
“好的。”
夏知答应得很好,但不喜欢吃的萝卜是一口没动,在林砚青问她的时候眼睛也不眨地表示:“是吃不完了,不是挑食。”
林砚青很单纯地信了。
下午放学,孩子们被家长一个个地领走,夏知和林砚青也不例外,他们的小手被老师牵住,然后再交到来接人的母亲手中。
夏知和林砚青都得了夸奖,老师说他俩在幼儿园里乖巧又听话,“尤其是知知小朋友,第一次来上幼儿园,完全没有哭闹,什么事情都能自己做,很快就和其他小朋友玩到了一起,还会主动安慰其他哭了的小朋友,真的非常懂事。”
夏母对这个评价还算满意,摸了摸夏知的脑袋,“知知,以后要继续当个乖孩子,明白吗?”
“明白。”夏知仰着白皙的小脸,琥珀色的眼睛亮晶晶的。
林母看着她欲言又止道:“小孩子调皮一点,不懂事一点都是很正常的,何必只追求乖呢?”
夏母不想反驳她的话,却也没真的听进去,只是敷衍地回:“是这个道理没错。”顺便奉承了句,“我在教育这方面是比不上林总通透。”
她岔开了话题,“我们家知知年纪也不小了,我和他爸商量着让她多学点东西,跳舞,钢琴之类的,林总你觉得她学什么好呢?”
现在什么都比童子功,像特长什么的学得越早越好,林母对这种想法表示理解,“看孩子自己对什么感兴趣吧,自己不感兴趣是没办法学下去的,我们当家长的也没办法逼一辈子对不对?”
夏母迎合点头。
但并不遵从,问都没问夏知,只跟夏父商量,说是肯定得学个够高雅的,还方便展示的。说不让人知道学了等于白费功夫。
夏知坐在那里玩积木,直到拼出大房子了,那对夫妻才终于定下:
“学小提琴吧。”
“知知,你从明天开始学小提琴。”
夏知歪歪头,问:“那我不能和哥哥一起玩了吗?”
夏父一锤定音道:“晚上的时候学。”
那就学吧,夏知无所谓地打个哈欠,“知知困了,要去睡觉了。”
幼儿园的日常其实蛮丰富的,每天就是做各种游戏,临近节日的时候还会提前准备各种活动,让小孩子也充分参与进去。
有老师在做折纸花,随手送了旁边的小朋友一枝,小朋友拿着四处撒欢,小脸笑得红彤彤的,“这是老师给我的花花,用纸做的!”
“好漂亮。”
其他小孩难免羡慕,一股脑地跑去找老师要,夏知也被林砚青拉着去了,孩子们在桌子边眼巴巴地等那支属于自己的花,“老师我喜欢粉色的。”
“老师我想跟他不一样的。”
“老师,我想自己折,你可以教我嘛?”夏知抿起了个甜甜的笑,“我想要自己折出来的花。”
“当然可以啊。”老师笑着一口答应了,“你可以折了送给喜欢在意的人,比如爸爸妈妈,他们一定会非常感动开心的。”
其他小朋友也跟着学。
说实话,有点难,几个小朋友因为学不会干脆玩游戏去了,夏知也不是擅长做手工的类型,但话都说出口了,当然要做完,她要是真的小孩子就也去玩了。
“先这样折,然后再把它粘到一起。”看得出老师是真喜欢孩子,始终带着柔和的笑,耐心指导,“真聪明。”
夸得夏知小脸发烫。
终于做完的时候她甚至松了一口气,然后把那支并不完美的花随手送给旁边还没折出来的林砚青,“哥哥,我去玩秋千啦,你要加油哦。”
小女孩蹦蹦跳跳地走了,林砚青看一眼她的背影,再看一眼手上的花,少有的呆愣。
“青青还要学吗?”
“要!”他大声回答。
第26章 白月光初恋4
林砚青花了不少时间才把花给成功折出来, 送到夏知的手上。他一共折了两朵,另一朵在放学时递给了林母,“送给妈妈的。”
林母感动地揉揉他的小脸, “我们家砚青真是个好孩子。”
夏知看了眼自己收到的花觉得这话没说错, 确实是挺会回馈善意一小孩,她站在门口视线搜寻, 等到的并非夏母, 而是家中的阿姨。阿姨客客气气地跟林母打了招呼, 又给幼儿园老师说明了一下情况,“以后应该都是我来接这孩子, 她家长……挺忙的。”
俩人忙着吃喝玩乐吧?夏知也没料到那对夫妻这么快就装不下去了,连一个月都没坚持下来。就算真的忙,能有林母这个林氏集团的掌权人忙?人家都能尽可能地自己来接孩子。
没着急离开的林母看了眼夏知手里拿的小花,再看一眼孩子没什么精神的模样,心中的怜爱都快满溢出来了, 蹲下身,“知知也想给妈妈送花吗?”
只是午觉没睡好的夏知一脸懵:“啊?”她才不想给那对不负责任的夫妻送花, 用力摇摇头, “没有。”
林母只当小孩是嘴硬,想变着法子安慰一下,“要不知知和阿姨回家玩一会儿吧, 阿姨亲手做点心给你们吃。”
“好~”夏知语气轻快。
然后就发现林母在做点心这方面只能用毫无天赋来形容, 这就是所谓的上帝开了一扇窗就会关闭一道门吗?要照着教程来肯定没问题, 偏偏林母特别喜欢灵机一动搞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加在里面。
“快来, 尝一尝,我加了好多巧克力在里面呢。”
夏知看着面前的棕黑色不明物体,连猜带蒙地问:“是、是贝果吗?”
“对。”林母笑着应下, “知知之前吃过贝果是不是,喜欢吃吗?”
“……嗯。”夏知吃过,但没吃过眼前这样的,一时满是迟疑,就连真小豆丁林砚青盯着盘里的贝果也迟迟下不了口。
林母沉浸在做出贝果的成就感中,没有注意到两个孩子的微表情,还以为是太大了不方便吃,拿出刀来切成了小块,“虽然我一不小心把盐当成糖给放了,但巧克力是苦的应该尝不出来。”说着她自己先尝试了一块,没忍住表情扭曲了一下,立刻吐到了纸巾里。
一扭头,和两个小豆丁对上视线。
林砚青往前迈了一小步,咬咬嘴巴,用十分认真的语气说:“妈妈,别给妹妹吃,我吃。”
林母差点以为自己是端了杯毒酒来上,没好气地戳戳自家儿子的脑门,“谁都不用吃。”紧接着叹口气,“还是让阿姨做吧,再等一会儿。”
两个小孩不约而同地松口气,高高兴兴地去玩遥控赛车了,比谁最先到达终点,输了的惩罚要模仿五个小动物的叫声,不准重复。
什么汪汪、哞哞、咩咩的……林母产生了置身大自然牧场的错觉,在旁边笑得前仰后合,帮忙拍了照片,将快乐的一瞬定格。
可时间并不会真正定格在那一刻,依旧在不停歇地流动——
两个小孩牵着的手是在小学松开的,不知不觉,回想起来甚至无法确定是从哪一天开始的。
林砚青要比夏知早一年升入小学,而且小学生已经有了性别意识,更早熟一些的甚至把“你肯定是喜欢ta”挂在嘴边,男女生之间有了微妙的隔阂。在一个再寻常不过的秋天,夏知交到了不错的小女孩朋友,而林砚青也和男孩们打成一片。
不过在放学后,他们依旧会坐在同一书桌前完成不多的作业,然后一起做游戏。
“哎呦,知知这次又考了第一呀,真是了不起。”林母从不吝啬夸奖,几年下来她是越来越喜欢夏知了,甚至还在林家专门为她准备了个房间,里面的一切布置都是她和林砚青一起千挑万选出来的,比夏知在自己家里的房间用心。
面对这类的夸奖夏知总是脸热,毕竟是活过不止一次的人了,再考不过普通小孩,那她真的可以找个地缝钻了,“因为题比较简单。”
林砚青考得也不错,不过他不怎么在意自己的成绩,反而是对夏知的成绩与有荣焉的模样,“妹妹一直都很聪明,学什么都很快。”
林母提出让夏知晚上不要回家了,来回的麻烦,“明天周末,阿姨让陈助带你和砚青一起去游乐园玩好不好?”
夏知抿抿嘴巴,“明天我要学小提琴,所以……”
“这样啊。”林母遗憾,却也干涉不了别人怎么养孩子,尤其从结果上看,这孩子养得非常不错。
林砚青撇撇嘴巴,“那之后再一起去吧。”
他一个人没什么意思。
说实话,夏知才是最不想回家的那个,尤其是在去年王妈离职之后,家里仅剩下的那点儿人味儿都没了。王妈回老家去了,倒也没什么特殊的原因,就是单纯的想养老了。
离开那天,王妈对着站在大门口的夏知叹口气,说了不少的知心话,其中一句是:“能离开这个家就好了。”
这个冷冰冰的,只有利益、算计以及命令的家。
“练习了那么多遍为什么还会出错?”夏母抱着胳膊拔高音量,几年的光阴在她眼角处刻下了细纹,也让她的脾气变得越发的大,“你这样什么时候才能得奖?”
一旁的小提琴老师听不下去了,帮忙说话,“夏知已经很出色了,也没有练很多遍,人不是机器,总是有失误的。”
夏母瞪他一眼,“我给你付那么多钱,不是为了听这种话的。李老师,你应该教得更用心一些。”
老师哑口,只觉得不可理喻。
夏母火气上来后,什么难听的话都说得出口,恨不得把夏知贬低到尘埃里,还要质问一句什么东西。
“知知,我在宣传栏看见你的照片了。”
升入初中后,学业渐渐繁重起来。老师们像在进行作业数量的比赛,三天的小假期能让学生领着一书包的卷子回来。
夏知的同桌一边机械地抄写作业,一边说起自己的发现,“看着特别漂亮。”
“谢谢。”夏知本人对那张照片也挺满意的。
同桌还在继续夸,说夏知在她心目中是最符合完美这个定义的人,聪明、漂亮,受人欢迎,还有殷实富裕的家庭,“你也太幸福了。”
夏知小幅度地一挑眉,“听你这么说确实。”
两人正聊着,靠近夏知的窗户边上多了杯热水,而放下这热水的林砚青一句话没说,也没看夏知的反应,就那么高冷地走开了。
十四五岁少年的身高比雨后春笋还要夸张,好像在眨眼间就窜高了,脸也在不自觉间褪去了大部分的稚气,显出俊朗。想到林砚青发烧去医院还要挂儿科,夏知嘴角便忍不住上扬。
同桌看了眼那瓶热水,将声音压低了,“你和你哥哥最近怎么了,是吵架了吗?”
差不多,夏知和林砚青最近在闹别扭,两人虽然还是一起上学一起回家,但说的话明显少了。
待在一起时间久了,就是会有这样或那样的矛盾,追溯起原因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夏知前两天生病了,但也实在是忙,忙小提琴比赛,忙做好学生……拿的药没按时按量地好好吃,被给她整理书包的林砚青发现了。
林砚青认为她不够在乎自己的身体,就不太高兴,罚她在好之前不许跟他讲话。
怪好玩的。
夏知收好作业去给老师,路过更高一年级教室时,用余光瞥了眼右后方,发现林砚青正郁闷地折纸花,旁边的黑色笔筒里已经插了好几枝了。从学会折纸花时就有的习惯了,林砚青觉得烦的时候手上就不能闲。
所以到底是在罚谁呀?
某人看起来忍的很艰难的样子。
刚打的热水还不能直接喝,夏知倒进瓶盖里晾一晾。
要不还是去医院挂水好了,好的应该快一些,她也用不着继续吃那些让人嘴巴发苦的药。
下午放学,去医院挂水,挂的儿科,一堆小孩因为害怕打针鬼哭狼嚎的。
夏知正闭目养神,不知道是哪阵风把她父母给吹来了,像是为了表示关心,先给她挪到了vip病房,关上门后才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教训,一个红脸,一个白脸,像是在唱双簧。
“我听说你最近和林砚青闹了矛盾?”夏父冷言冷语,“当初我们是怎么跟你说的,要懂事一点!”
夏母应和着开腔,只是言语更尖锐一些,“就是因为你这个没用的东西,林氏的那个项目我们才没能接下来!”
夏知克制住翻白眼的冲动。
这些年林母对夏家客客气气的,看在邻里关系好的份上也多有照顾,但这次的项目太重要,肯定不能交给只想着捞油水的夏家啊,和她有什么关系?
夏母捧住她的脸,“知知,好孩子,你要讨人喜欢,就算是林砚青做错了,你先低头又能怎么样呢?”
夏知厌烦地将头偏到一边。
夏父像是被她这个动作气火了,“我话放在这里,你就算是讨厌林砚青,也必须把他给我哄好了,摆清楚你自己的位置。”
夏母对她少有的柔声,“你哄了他这么多年了,多这一次没关系的……”
与此同时,病房外的林砚青靠墙而立,长睫低敛,掩住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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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爆哭]最近要好好修文,怕改完后段评和实际内容对不上,看起来乱,就把段评给关了。
第27章 白月光初恋5
尖锐的声音轻而易举的穿过病房的木门, “夏知,别让我说第二遍,你必须……”
林砚青面无表情地推门而入, 黑色的凤眸中尽是冷淡和漠然, 打断道:“在吵什么,一定要在生病的人面前大喊大叫吗?”
面对他, 夏父夏母当即换了一副面孔, 瞬间堆出了热切的笑容, 好相处到了极点。完全没有被年轻后辈教训了的恼火,夏父笑呵呵道:“这不是砚青吗?有段时间没见了, 大小伙子真是一天一个样子,看着就让人省心。”
夏母也深以为然地认可点头,“我们家知知真是麻烦你照顾了。”
被背对着的夏知看他们这做派,没忍住露出了个无语的表情,心里吐槽真是有够能装的。不过, 他们刚才的对话听到了多少呢?她将目光放到林砚青的脸上,试图从中看出些许端倪。
林砚青没搭理夏父夏母的寒暄, 将刚从家里阿姨那里取到的营养餐一一拆开, 对夏知的态度如往常温柔,“这是李阿姨做的鸡汤,已经去过油了, 不会很油腻, 里面加了冬瓜。”
看来是没听到多少?夏知接过小碗说了声“谢谢”。
夏父和夏母没着急走, 反而说起公司项目的事, 话里话外都有求帮衬卖惨的意思,说大环境不好,全公司上下都指望着他吃饭生活, 责任压在肩头像是沉重的担子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