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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不还(不若的马甲)


“是他!本就是他!”鬼影调转矛头,狠狠抓伤周雅人小臂,“是你泄露我们行踪,背叛我父亲,才让蒲州城陷,我杀了你!”
律管蓦地脱手,白冤迅速接住。
周雅人折扇一转,锋利的扇沿直接削掉鬼影半个头颅,即便如此,怨恨却不消散,它把周雅人当成了观澜,要对其掏心挖肝。
“你是要杀他灭口,让他永远做你的冤死鬼,你害怕……”
“闭嘴!”
“你怕你对景安王那点私情被人知晓……”
“没有私情!你闭嘴!”
白冤非但不闭嘴,还要把灰烬气得灰飞烟灭:“别人就会知道,是你秘密私会景安王,不惜把自己和生母送给情郎当人质,胁迫自己父亲受降。”
“胡说!胡说!”
“你应该认为景安王就是承天命之人吧,于是自以为高瞻远瞩的选择投靠他,奈何你爹是头不会顺应局势的倔驴,兵临城下都不知变通,腐朽又很死脑筋。但是你不一样,苟延残喘的岐国气数已尽,你审时度势,认为良禽就该择木而栖,于是跟景安王献了个以身为质的馊主意,逼迫亲爹投靠景安王……”
鬼影暴跳如雷:“放屁!你闭嘴!”
“然后抱着母仪天下的妄念,想着事成之后,景安王不费一兵一卒拿下蒲州,会许你皇后之位。”
“简直一派胡言!”
“确实敢想敢为,可谁又能料到你那亲爹是个死节的,不惜拉着全家殉岐,”白冤言到此顿了顿,还是没忍住跟这捧死不足惜的“骨灰”多说了句废话,讲道理,“这世上,总有那么些一根筋的人因为信念,将生死置之度外,干出些杀身成仁舍生取义的壮举。可惜,他那自作聪明的女儿从来不懂。”
空气突然凝固了般,李流云和周雅人同时回过头。
连林木也没想到,惯常阴阳怪气的邪祟居然会吐出两句人话来,虽然她说卢恒一根筋也不算什么好词——邪祟可能真的不会好好夸人。
撇开对错不论,时势造人,卢恒身体力行地为国捐了躯,将忠义二字刻进骨髓神魂,至死不渝。
可惜此女不懂她父亲,白冤冷冷道:“你更没想到,你不惜一切选择的景安王,真的要烧死你。与虎谋皮必将为虎所噬,我是没见过这么上赶着找死的,我看你死到临头那副模样也不像活腻了。跟自己亲爹生了异心,就自以为和景安王是一条心了?事实证明,你二位也不过是各怀鬼胎罢。”
黑影发了狂地撞向白冤,恨不得跟其同归于尽。
“恨吗?恨有什么用。群雄逐鹿,争霸天下,乱世拼杀的枭雄们今日生明日死,踩着尸山打天下,”白冤被逼得连连后退,直接将周雅人推出去挡刀,替她应付这凶煞恶鬼,毫无心理负担的继续嘴下不留情,“你凭什么认为,你能搅动风云,左右蒲州战局,我是不知道卢姑娘生前多大一张脸,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你要往火坑里跳,顺便捎带上父母全家,卢恒恐怕到死也不知道,自己养出来的好女儿竟有这么大出息,伙同景安王拖着他和蒲州百姓下地狱……”
“没有,我没有!”
“这勾当确实上不得台面,任谁都会耻于承认。唔,想必卢大人的尸骨也被镇在这座京观吧,不知他老人家有没有听见……”
终于,化成灰的黑影受不住刺激嘶吼:“我没有!我只是怕他在大营遭到突袭才让刘昌渝撤兵!根本不是你说的那样,绝不是你说的那样,我没有背叛我父亲!”
此言一出,石破天惊。
乱杀的尸殃突地静止,一杆长枪及时悬在连钊头顶,他差一点命丧黄泉。
律管在打斗中途落到白冤手里,“立象”方才便已消散,但是大家到这一刻才反应过来。
“有区别吗?”反正结果都一样,白冤的声音响在寂静的京观内,显得格外轻飘,“蠢货。”

第88章 杀师阵 “这是骨律?”
黑影骤然溃散成灰烬, 卷着骨灰的滚滚浓烟在空中翻涌,如同暴风席卷时滚涌的天边黑云。
在白冤看来,更像一场自欺了数百年的谎言分崩离析后,无法承受真相的挣扎。
她的父亲、母亲、兄妹手足, 以及蒲州将士和全城百姓全都因她的过失命丧黄泉, 她背负不起, 哪怕死一千一万次, 她都背负不起。
她死不足惜,应当千刀万剐, 化成灰烬, 永世不得超生。
卢家世代忠良,而她身为郡守卢恒之女, 承蒙父母生养疼爱,怎能不知父亲铮铮铁骨、忠君报国之志。面对兵临城下, 不降不退的父亲就对部下坚定不移地说过:“君王死社稷,大夫死众,士死制。”
她自小耳濡目染, 怎能不理解父亲的信念, 君王与国家共存亡,为官者当与百姓共存亡,士族与君王号令共存亡。他身为蒲州郡守, 面对贼寇入侵, 必当寸土不让, 誓死不降。
当年并非父亲要送她们离开蒲州,而是做好了全家死节的决心,只不过父亲的心腹想要保住卢大人一家妻儿老小,遂瞒着卢恒让观澜护送她们撤离。
这一切却因为她的错判犯下弥天大错, 她背负不起,卢家百年清誉更不能因她之过沾上污名。
好在有人替她背负了罪责,顺理成章地当了那个千古罪人,人人得而诛之。
所以不是她,不怪她,一切都是那个观澜,是观澜叛变。
谁知数百年间,尘归尘土归土,忽然来了群挖坟掘墓的不速之客,剖出了尘封的真相。
白冤道:“你酿成大祸不敢承认,于是将罪责推到别人头上,成了替罪羊的观澜死无对证,是不是连你自己都信以为真,心里好受许多。”
灰烬在浓稠的黑烟中撕心裂肺的翻腾,它不肯罢休,不愿面对,穷尽一切地想让这份罪孽轻几分:“如果,如果当初打开城门受降,蒲州的将士和百姓,是不是就会幸免于难?”
景安王不是三番五次说过,受降不屠吗?
“你认为蒲州遭到屠城,是因为卢恒死守不降造成的?”白冤吃饱了撑的才会跟它做这种毫无意义的假设,也不想从任何角度评判历史的伤疤,“给你一百个理由,能改变既定的事实吗,我没那闲工夫陪你在这儿自欺欺人。”
生死或许自有规律,但无法避免人类变着花样地作死。特别战乱纪年,作死者乌泱泱的前赴后继,无论想收拾山河以战止战,亦或者追名逐利建功立业,人人豪气干云,抱着“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的凌云壮志,抛头颅洒热血。
然而一将功成万骨枯,且看这位开国之君景安王就能理解。
“我背负不起……”
“你背负不起,就活该冤死观澜。”
十二杀局忽然静止的刹那,李流云终于洞悉了大阵关窍:“听风知,这只烧成灰的阴孽就是阵灵!”
李流云话音刚落,就听那团裹着灰烬的浓烟哈哈大笑起来,笑声扩散至每一个角落。
它死不超生,与京观融为一体,成了煞穴中的阴孽,守着蒲州城万万将士的枯骨。
滚滚烟灰聚成庞然大物,像一团扭曲抽象的人形怪物,流动着向所有人倾轧而至。
周雅人挥动折扇,衣袖间仿佛夹带着风雷,翻出层层叠叠的符光,转瞬间铺天盖地,居然有种行云布雨之象。
疯狂的大笑声戛然而止,扭曲的浓烟裹着灰烬朝周雅人的屠灵阵撞来,声如叹息地低唤:“观澜——”
它说:“不劳你出手,杀我者,唯有燎祭之火。”
周雅人蓦地愣住,就见浓烟中亮起星星火光,一经点燃,猛地蔓延开去,迅疾而凶猛,燎得置身其间的诸位少年四下乱蹿。
谁也没料到,这种情况更是闻所未闻,阵灵居然会自焚!
烟熏火燎的少年们面面相觑,都从彼此狼狈不堪的脸上看到了匪夷所思。
就是说,别太荒谬,它是阵灵欸,居然能通过自己的意志自行消弭?
一把燎祭之火不仅将阴孽烧了个灰飞烟灭,还将凶神恶煞的尸殃付之一炬。
与此同时,铭文自白冤眉心一闪,一缕黑气抽丝般从她额间消散,恰巧被扭过脸的林木看见,他瞪大眼:“那是什么?”
所有人齐刷刷转头,白冤神色平淡道:“清了笔账。”
观澜沉冤昭雪,她和这位冤死之人“强买强卖”的阴契消除,缠身的死冤自然会随着冥讼散去。
说话间,白冤的视线自周雅人脸上掠过。
林木追问:“清了什么账?”
“陈年旧账。”
得,答了等于没答,林木也不揪着问,他最在意的是:“你刚才,你怎么知道那只阴孽跟景安王这么多底细,以至于拆穿它之后,阵灵以燎祭之火自焚。”
谁知白冤竟说:“我不知道啊。”
林木吃惊,良久才反应过来:“你是在诈它?”
白冤不置可否,当然心里也有个七八分猜测,便基于这个猜测展开质问:“一盆一盆脏水往它头上泼,总有一个屎盆子适合她,如果都不适合,就给它扣顶万恶的屎盆子,对方受此污蔑,多半会口不择言,急于反驳自证。”
就像郡守之女卢千金这般,不打自招。
林木叹为观止,不知不觉间已经凑到白冤近前。
一旁的连钊开口:“既然阵灵已灭,大阵也该破了吧。”
连钊这话问得很没底气,因为他们依旧身处京观之中,四壁的夯土内嵌着无以计数的白骨。
尸殃散去,那一双双黑洞洞的眼窝仿佛正静静注视着他们。
周雅人道:“按目前情形来说,危机四伏的十二杀局已经破了。”
“可是我们怎么还在京观内?”之前他们被京观一口吞吃入“腹”,连个通行的墓道墓门都没有,放眼望去,这就是座垒起的尸山,来去无路,林木问,“要怎么出去?”
周雅人静默须臾,感知风气在里外四处流通,以便寻找一个可供通行之处,他径直迈向一侧:“这处相对薄弱,劳烦诸位小友帮忙挖开。”
“啊,对啊!”没出路可以挖一条出路啊,林木一拍没过弯的脑门儿,立刻和几位师兄蹲过去动土。
周雅人趁机退后几步,避开众人耳目,身形不稳地晃了晃。他强行咽下一口涌上喉咙的腥甜,拭去一点溢出嘴角的血,伸手从怀中摸出瓷瓶,倒出两粒药丸。奈何他刚张开嘴,那口强咽下的血就杀了个回马枪。
“听风知!”
“你受伤了?”
“伤哪儿了?”
“严重吗?”
少年们纷纷围拢过来。
周雅人摆手:“没什么大碍,就是积压的一口淤血,吐出来就好多了。”
白冤越过几名少年,捏住对方摆动的手腕,精准切在脉搏上。
少年们忍不住追问:“他怎么样?”
“我真没事。”周雅人欲想抽回手,奈何白冤力道随之加重,一时没能挣脱开。
僵持须臾,白冤才松开他,配合道:“没事。”
单纯的少年们顿时松一口气,嘱咐听风知歇着,自行蹲回墙角挖出路。
周雅人将两粒药丸和血咽了:“多谢。”
“我看你应该不想死这么早,却又一点不惜命。”
周雅人筋疲力尽的,听笑了:“我被你……”
他话了个开头又顿住,可能觉得自己没立场怪对方。
白冤立刻知道他想说的是刚才她抓他挡刀之事。
周雅人想了想,又觉得话说一半容易引起误解,遂补道:“折腾的。”
而且是翻来覆去的好一阵折腾。
白冤没接茬,盯着他揩净唇边的血迹:“你这个人……”
周雅人抬眼看她,迟迟没等到下文:“我怎么了?”
“能活到今天,确实不易。”
周雅人:“……”
不过确实,他这多灾多难的平生能活到今天确实不易。
白冤本欲将律管交还给对方,伸出去的手中途收回来,细看之下才发现:“这是骨律?”
“嗯。”
“什么骨?”
“鹤骨。”
林木好奇心重,特别是方才见识过听风知用骨律“立象”,再加上流云师兄一通讲述,他对这一门产生了浓厚兴趣,忍不住追问:“为什么用鹤骨做律管?是有什么特殊意义吗?”
“确实是有讲究的,”周雅人跟几名少年说话总是和颜悦色的,“小友听没听过鹤鸣通天?”
“啊,听过,先秦《诗经》里那句话叫什么来着?”林木有印象,但一时没想起来,白冤瞥了眼这脑子不怎么好使的小孩儿,帮他说,“鹤鸣于九皋,声闻于天。”
“对,就是这句,我之前听过,但是没记住。”他一向是个背书困难户,时常连道法经文都记不牢,但是口诀又必须死记硬背,因此总被罚抄经,师父会“和蔼可亲”地说,没关系,多抄几遍你就记住了。
“鹤历来被誉为仙禽神鸟,虽居于地却翱翔九天之上,”不用干活的周雅人难得闲下来,旁观几名吃苦耐劳的少年挖出路,尽量通俗易懂的给他们讲解,“这是用丹顶鹤的翅翼做成的律管,羽翼展翅飞翔时会生出风,翱于天地,便如风行天地之间,因此又称作风翼。有句话叫‘鸡知将旦,鹤知夜半’,说的是鸡在天将明时报晓,鹤在夜半时鸣叫,鹤鸣夜半正好在子时,这是一个阴极阳生的时刻,天地阴阳二气在子时交接转化,所以先圣取丹顶鹤遗骨中的翅翼制作律管,骨律就能勾连阴阳贯通天地,在风中‘造景立象’。”
林木大开眼界:“听上去好神奇啊,竟是取遗骨做的。”
他起初还以为是射杀仙鹤,拔毛剔骨来制骨律,真是罪过罪过。
连钊问:“这支骨律是先圣之物?”
“对。圣人作乐以应天,作礼以配地。乐者可以阴阳二气,依循五行之性,效法万物以成律。”
周雅人说话间,白冤手里的骨律忽然响了,是她心血来潮送了一缕阴风灌进去,音细如丝。
白冤问:“我作的乐是什么声?”
周雅人:“……”
见他怔在原地,白冤又灌一缕阴风吹响律管,声音实在不太悦耳,真要形容的话,像一曲丧乐,很不吉利:“问你呢?”
周雅人顿了顿,如实道:“死声。”
每一次遇见白冤,她掀起的乐律都是死声。
但此话一出,太行道少年全体静止了一瞬,脸上的神情很复杂,显得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毕竟她身上死气那么重。
白冤浑不在意地笑了笑,随手将律管扔给周雅人,待她转过头时,静止的太行道少年们纷纷低下头,一边表演“非礼勿视”,一边装聋作哑的认真刨土,无声胜有声地演绎了一场“我们没听见,我们什么都没听见”,继而左右而言他地转移话题,非常识相。
连钊:“不用说,京观肯定是那景安王筑的,厌胜士兵亡灵。”
另一名少年名叫于和气,太行山上很多不着调的师兄们会唤他生财,凑了个和气生财的寓意。
于和气道:“而且他身边必然还有个修为高深的术士,才会布此大阵。”
闻翼:“积尸为京观,定煞穴,囚凶殃杀气为十二杀局,再以阴孽做阵眼,可谓机关算尽。”
林木:“能布下这么险恶的阵法,我看这布阵的术士也是个险恶之徒,对吧流云师兄?”
林木说话间扭头去寻求赞同。
李流云原本捏着星盘观察京观,听见同门师兄弟的谈话,忽地转过头来,从他们的言语间捕捉到某个关键点,“积尸为京观,积尸,积尸……”
连钊注意到李流云神色凝重,不禁担心起来:“流云,怎么了,是有什么不对吗?”
白冤了然道:“积尸,你指的是星宿舆鬼吧。”
舆鬼即鬼宿,《天官书》记载:舆鬼谓之天庙,天目也。为朱雀之头眼,白色如粉絮者,谓之积尸,如云非云,如星非星,主丧事。
连钊道:“那不是颗尸星吗?”
人间生死劫数投射于星象,天道以死气为鬼,鬼宿则与亡灵息息相关。
据说鬼宿乃亡灵所居,众鬼聚集之处。在天象中,鬼宿不像一颗星,而呈现出一团白蒙蒙的模糊雾气状,是堆积起来的尸骸和阴气,因此又名“积尸气”。
偶有大祸大灾之年,鬼宿那团白雾便会阴气大盛,此为星辰之变,表象之应。
所谓天垂象,见吉凶,以“示”人也,观乎天文以察时变。
因而李流云习惯透过星辰之变观视天戒和预示:“我入启门前发现此地为斗葬,但困阵内却始终未能找到破解的关窍,是因为我忽略了积尸为京观,实则是以万万尸骸死气堆积成鬼宿,叫作尸星煞穴,被压在斗阵之下。”
相当于在斗葬中嵌套了另一个阵穴,他却一直将大阵当作斗阵看待,所以始终不得其道,直到阴孽自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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