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尸卖货，童叟无欺(林千阳)

桑灿灿大学毕业前夕，末世突然降临，作为体力废运动废，跑也跑不动，打也打不赢，别人拼命逃亡时，她就是丧尸最好的饵食，一不小心被推出去当了炮灰，从此加入丧尸大军。
奇怪的是，变成丧尸后，她仍然保留着当人时的所有记忆，这就有点难办了。
活生生的人类四处逃窜，在她眼里如同小炒肉大盘鸡，可这些人都是她曾经的同胞，她下不了手。
阴森森的丧尸四处徘徊，丧尸之间也能相互吞噬升级，然而，yue……太臭太恶心了实在下不了嘴。
难道她要成为第一只被饿死的丧尸？
两难之际，桑灿灿意外绑定了一个“中间商系统”，可以通过当中间商赚差价来续命，甚至还能升级。
打开货物列表一看，白面馒头：进货价0.1晶核，建议零售价2晶核。纯净水：进货价1晶核一吨，建议零售价1晶核500ml。
桑灿灿：！！！
向来知道中间商黑，万万没想到这么黑！
只不过，当这黑心中间商变成自己时，嘿嘿嘿，桑灿灿发出狞笑，没有任何人能逃出她的魔爪，没有任何人！！！
高亮：【本文纯属虚构，背景人物皆架空，请勿带入现实。部分反面人物的极端行为属剧情需要，请勿带入现实。】

灾难往往是毫无预兆的，它可能在一个平平无奇的日子就突然降临。
桑灿灿望着窗外绵绵不断的黑雨，心里拔凉拔凉的。
这场雨已经下了两天两夜，落在地上像是打翻了的墨汁，黑得彻彻底底，行道旁的花草都被这雨打得蔫蔫的，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救回来。如果落在人身上……桑灿灿的目光停留在雨中徘徊的某个行人身上。
那个人她认识，是隔壁宿舍楼下奶茶小铺的老板，桑灿灿最喜欢她手调的蜜桃乌龙茶，好喝还不贵，她这样的大学生也消费得起，隔上几天就要去买一杯。
可是现在，老板漫无目的地在黑雨中徘徊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双目已完全失去焦点，如同一具会行走的尸体。如果有活人靠近她，倒在路旁的那个被咬得血肉模糊的人就是结果。
前天黑雨刚落下时，大家还只把它当成是雾霾造成的雨水污染，纷纷上网发帖吐槽。
哪怕知道这场雨落遍了全世界，没有任何角落能够幸免，还是有很多人不当回事，冒着雨照常工作生活。
这世界变故太多，哪能因为一场雨就停下脚步啊，饭还要不要吃了，工资还要不要发了，房贷还要不要还了。
不过这种“正常”并未能持续多久，黑雨导致的剧变在半天后就爆发了。
淋了雨的人很快就开始变得不对劲，他们绝大部分都在半天内变成了和奶茶店老板一样的，会行走的尸体，丧失理性，丧失神智，对周围的所有人无差别攻击。
网上将他们称为丧尸，这场黑雨就是高浓度丧尸病毒的集合体。
不幸被丧尸咬到的人，死了也能以丧尸形态重新站起，哪怕没有受到致命伤，也有极大的概率被丧尸病毒感染，在极短的时间内变成丧尸。
世界一下子就乱套了。
也只有像桑灿灿这样的大四学生，快毕业不用上课了，也没有兴致冒着雨到处跑，宿舍里存了点零食节省点还够吃几天，才侥幸避开了这场雨。
昨天国家安全部门发布了紧急避险通知，建议大家紧闭门窗不要外出，不要接触任何被黑雨污染的水或食物，如果身边有人发生病变，在保护好自己的前提下尽量将其制服或隔离，国家很快会决定下一步的救援计划。
现在所有人都在等待，等待雨停，等待救援。
“妈你跟爸就在家等着，哪都不要去啊。吃的还有吧，前天蒸的馒头还剩多少？紧着点吃。自来水不要喝，井水更不能喝，就喝厨房缸里存的水，烧开了喝啊。柴火都够用的吧？”
“不要信村里的人瞎说，哪那么多阴谋论啊。”
“我没事，我在学校能有什么事，你们别操心，照顾好自己，雨停了也不要乱跑，等通知，救援应该很快就到了。”
室友林悦在给家里打电话，下雨的这两天，因为有关部门反应及时，电网和通讯网络大致上都还正常运行着，水就不行了，龙头里流出的自来水都被雨染成了浅黑色，一看就不能喝。
林悦老家在外省一个小乡村，坐火车得十五六个小时，非常偏僻，在这样突如其来的灾难面前，乡村受到的冲击反倒比大城市小得多。
桑灿灿拖着椅子坐在林悦旁边，等她打完电话，递给她一根鸡肉味火腿肠，给自己也拿了一根。
“你爸妈还好吧？”
“挺好的，家里吃的喝的都有，他们身体也不错，暂时应该没什么事。”
林悦嘴上说着挺好，眉头还是微皱着，外面乱成这样，就算她一贯心大也不可能完全不担心。她接过火腿肠，又扔回桑灿灿装零食的塑料袋里，“现在不饿，留着晚上吃，东西也不多了。”
听到她这话，桑灿灿手里的火腿肠也撕不下去了。
下黑雨的这三天，她们寝室三人就靠桑灿灿囤的这袋子零食过活，近两百块的各色零食，现在只剩下不到三分之一。
她们寝室原本有四人，另一位室友家在本地，平常大部分时间都在自己家住，和她们也不怎么热络，一个多月前结束答辩后就直接把东西都搬回家去了，没有再回来了。
林悦盘腿坐在椅子上，仰着头发呆：“灿啊，你说这雨还要下多久？”
桑灿灿在她肩头拍了拍，“肯定很快就会恢复正常的。”
她们辛辛苦苦读了十几年的书，好不容易熬到大四，写完论文完成答辩，正为步入职场迎接社会的挑战做准备，哪知道在那之前先迎来的是末世的挑战。
还是地狱难度的，一不小心就没命了的那种。
另一位室友张晓也在打电话，不过是打给她男朋友的。
“星华哥，你什么时候来接我啊，外面这么危险，我好怕。”
“你不是刚提了新车吗，不会被雨淋坏吧？我不管，反正雨停了你就得来接我，我要第一个坐你的副驾驶座。”
“你现在人在哪呢，旁边还有其他人吗？我怎么听到好像有女人的声音？”
桑灿灿和林悦交换了一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眼神，这种时候还惦记着争风吃醋，她们也是服了张晓。
张晓男朋友比她大五岁，和她是老乡，在大学城的一家4s店工作，两人刚在一起时请过宿舍的人吃饭，桑灿灿和林悦本着有便宜不占白不占的心理都去了。那之前老听张晓说她男朋友长得有多帅出手多么豪爽对她有多好，亲眼见过之后，桑灿灿保留意见。她不是爱背后嚼舌根的性格，张晓觉得好，那就祝她幸福吧。
只是这个时候，张晓那娇气的声音听在耳里总觉得不舒服，尤其是听到她和男友抱怨。
“这两天啊，我饿了就吃点室友的零食，都是些垃圾食品，她们就喜欢囤。”
“星华哥你知道的嘛，我的胃一直不好，胃口小，也不喜欢吃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垃圾食品还不知道会不会吃出问题，回头得去做个检查才好，你要陪我啊。”
桑灿灿朝天翻了个白眼，把零食袋子牢牢系好锁进柜子。
喂狗都不要再给她吃了。
窗外黑雨还在下着。
大学的宿舍楼早就不平静了，不是所有人都和她一样有囤零食的习惯，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按捺住惊慌恐惧乖乖躲在屋子里。
现在在黑雨中徘徊的丧尸，或者倒在路边的尸体，当中就有她们的同学。
前天隔壁的同学没东西吃了，桑灿灿递出去两小袋饼干，很快就引来了一大波讨食物的人，要不是林悦力气大，抵着门把人都赶了出去，她的零食早就被抢光了。
昨晚大半夜又有人拼命敲门求救，她们都没敢开门。
就算是现在，走廊上，校园里，仍然不时传来惨叫声，不时有人倒下，又变成丧尸站起来。班级灌水群里昨天还有许多人在聊天求救，今天也静了下来。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已经遇难。
对于这场灾难，没有人能比其他人预知更多准备更多，所有人都一样无助。
晚上桑灿灿和林悦两人分着吃了一包饼干一盒牛奶，张晓茫然地望着她们，“灿灿，我的那份呢？”
桑灿灿看都懒得看她，“我只有垃圾食品，就不伤害你那金贵的胃了。”
“哎呀，灿灿你是听到我和星华哥的电话了？”张晓嗔怪地拍了她一下，“我那都是说着好玩的，情侣之间撒撒娇嘛，你们单身的就不懂了吧。”
桑灿灿木着一张脸，她不懂也不想懂，这人心里能不能有点数。
“不要这么开不起玩笑嘛，都这个时候了，你怎么还小气巴拉的哦。”
桑灿灿脑子里的小人已经忍不住蹦出来对张晓骂了上万字了，可现实是，她嘴笨，现在也没力气骂人，只能扭开头不搭理张晓。
谁知张晓又缠了上来，“好灿灿，美灿灿，你就给我点吃的吧，大不了等星华哥来接我，我让他双倍还给你，或者三倍，四倍？”
“先把你之前吃的还了再说。”
桑灿灿推开张晓，爬上上铺的床，盖着被子躺下。食物所剩不多，雨还不知要下多久，躺着饿得没那么快。
“你怎么这样啊！”
张晓委屈巴巴的，仿佛全世界都在欺负她，低低骂了桑灿灿两句，见桑灿灿不搭理，又去扒拉她柜子的锁，还故意闹出咔嚓咔嚓的动静。
“咚”地一声巨响，林悦把厚厚一本英汉词典砸在张晓脚边，吓得她一哆嗦。
“能不能消停点，就你饿啊，别人还要不要休息了？”
林悦从小就帮家里干农活，长的高大健壮，力气比起班上的男生也不差什么。她一发火，张晓总算不敢再作妖。
桑灿灿举起大拇指给林悦比了个赞。
又撑过一个夜晚，第二天清晨黑雨终于停了。
可是状况并没有立即好转。
丧尸还在路面上徘徊，而且看数量比昨天更多了，动作似乎也快了一些。桑灿灿在窗边吃早餐时眼睁睁看着一个冒险跑出去的学生被丧尸扑倒，嘴里的鱼豆腐突然就不香了。
更糟糕的是，林悦的状态也不太好，“灿啊，我好像有点发烧，你摸摸看？”
桑灿灿探上她的额头，确实热得不正常。
她甩开脑子里所有不好的想象，“会不会是要觉醒异能了？”
关于这场黑雨与随之而来的丧尸感染，网上早就出现了无数讨论，桑灿灿自然也看了不少帖子，很多人都在说，天无绝人之路，继丧尸之后人类可能也会发生进化，比如觉醒异能什么的。林悦会不会就是那个觉醒的幸运儿呢？
“还觉醒异能呢，笑死我了，”张晓在旁边发出不屑的嘲笑，“我看是你们欺负人遭报应了，说不定马上就要变成外面那种鬼东西。”
林悦不舒服懒得跟她吵，桑灿灿也没跟她耍嘴皮，赶紧上网搜索，发现很多人都有和林悦一样的情况，突然发烧了。还有人做了调查统计，这些人普遍都是体质较好的那一类。
“可能不是坏事，你先别急，多吃点东西补充营养。”
她撕开各种包装袋，面包牛奶火腿什么的都塞给林悦。
“别都塞给我了，你自己留着吃。”
“哎呀，等会能出去了我们再去买就是了，你把身体养好了也好照顾我撒。”
话是这么说，但是她们心里都清楚，就算能出去了，短时间内也不可能轻易买到食物。
黑雨停下之后，各地官方和民间的救援行动立即展开了，下午辅导员也在班务群里发出通知。
【所有人带好随身物品，立即前往中心体育馆集合，校园主干道已经有人清理过，可以通行，不过仍需谨慎，自己的生命自己负责，天黑之前统一撤退，收到回复1，有特殊情况私聊我。】
五六十人的大群，回复的不到二十人，其他人的处境可想而知。
“要去体育馆集合，”桑灿灿担忧地扶住从上铺爬下来的林悦，“悦悦你还撑不撑得住？”
林悦的体温明显比之前更高了，靠近她都感觉得到热度。她们的宿舍楼距离中心体育馆其实不远，平常也就走个十来分钟，可现在就不好说了。
“我没事，反正比你有力气，”林悦开玩笑地抬起胳膊，秀了秀她的肱二头肌，“收拾收拾准备出发吧。”
她说的倒也没错，哪怕还发着烧，林悦也能轻松拎起十几斤重的包，相比之下桑灿灿完全就是只弱鸡，爬个楼梯都得大喘气。
说收拾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大学生就算有什么贵重物品，到了这个地步也没什么好惦记的了，换上方便行动的衣服，带上手机充电线充电宝，装上剩下的食物和水，其他的累赘能不要就不要。
她们默契地忽略了一旁的张晓。不是要坏心眼排挤人，张晓平时犯公主病就算了，这个时候了还是拎不清，到头来只会害人害己，先冷冷她说不定会老实点。
林悦带上了自己的网球拍，桑灿灿也拿着撑衣杆防身，两人悄声走出寝室时，张晓背着包跟了出来，她们都没说什么。
楼道走廊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暗红的血溅了一地，随处都是打斗拖行的痕迹，这就是她们闭门不出的三天三夜里外面的现实。
张晓的目光正好对上了倒在地上死不瞑目的一个同学的眼睛，没忍住尖叫出声，桑灿灿赶紧捂住她的嘴，无声训斥，“安静点！”
可这声尖叫还是引来了旁边的丧尸。
被丧尸攻击致死的人不久之后也会变为丧尸，现在走廊里除了她们没有活人，都是丧尸。

第2章 死亡
桑灿灿她们住在307室，正好在这楼栋的中间位置，张晓这么一叫，前面后面的丧尸就都被吸引过来了，合起来共有八只。
早就知道张晓要害人害己，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应验了。
见丧尸如游魂般朝她们走来，张晓吓得腿都软了，整个人挂在桑灿灿身上，指尖还掐到了她手臂上的一小块肉。
桑灿灿恨不得直接给张晓掀楼下去，可惜她还下不了手。
好在现在丧尸移动的速度并不是太快，她们有三个……两个人，还不至于走投无路。
她把张晓推到墙边，和林悦交换了一个眼神，“你对付前面，我防备后面，一口气冲下楼！”
林悦点头，“好。”
她们动丧尸也动，林悦一手一只网球拍，将前方涌过来的丧尸用力拍到一边去，扫清一块空间后快速往前冲。桑灿灿乱舞撑衣杆，把后方跟上的丧尸都往回赶，迅速跟上林悦。
张晓就背了个包，没拿什么能用的工具，倒是也知道轻重缓急了，紧紧跟着两人没落下。
三分钟后，三人拖着十来只丧尸，终于下到一楼，迅速跑出宿舍大门，三人合力，从外面拼命压住门，将丧尸拦在大楼内。
楼里肯定还有其他幸存者，她们自己逃出来了也不能把门锁上断绝别人的生机，只能先用力顶着。
丧尸贴着玻璃门还在对他们嘶吼咆哮，带头的那只虽然相貌已经完全变了，桑灿灿还是认了出来，那是同系另一个班级的班长，是个爽快的妹子，见到谁都笑呵呵的。
“班长”丧尸咧着嘴，朝着她们张牙舞爪了一阵，发现没有办法接近，没多久就和身后的小尾巴一起散开，循着别处的“人肉香气”而去了。
三人这才敢卸下力气。
早上有不少学生离开宿舍，把在宿舍大楼外徘徊的丧尸也吸引走了，外面看着还算安全。不过这种安全只是暂时的，她们必须尽快赶到体育馆。
歇了口气立即出发。
林悦身体发热越来越严重，脸上的潮红泛到了耳后，不能继续让她挡在最前面。张晓更是指望不了，不拖后腿就不错了，桑灿灿只能自己多注意点。
她的体力一直算不上好，八百米连及格都难，大学体育课还挂过两次，要是再来一波丧尸估计就得认栽了。
好在正如辅导员说的，校园的主干道已经被清理过了，一路走过去没有再遇到之前那么密集的丧尸，零星几个晃来晃去，谨慎些也不弄出动静，倒勉强能避开。
路上就没有遇到几个活人。她们应该算是出来得很迟的一批了，天色已经开始暗下来，偌大的校园空荡得让人心慌。
压低声音放缓脚步，走了二十来分钟，体育馆终于近在眼前，过马路就到了。
体育馆外拦了好几层铁丝网，馆内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唯一的门边有几位老师在守着，确定学生的情况后才放他们进去。
在远处还能看见挂在体育馆上方的巨大横幅，引导学生们排队报道集合，做好撤离的准备。
林悦靠在桑灿灿肩头，总算放下了高悬的心。她呼吸都粗重起来，想必是相当难受。
桑灿灿牵住她的胳膊，让她把重心放在自己身上，“悦悦你再撑一会，马上就安全了。”
谁知道就在这时，意外陡生。
又是张晓在作妖。
她不知什么时候跑进了路旁的便利店，拿了一大袋吐司面包和两瓶水，带着三只丧尸惨叫着又冲了出来。
“啊啊啊救命！！”
如果仅仅是三只丧尸，她们还能勉强应付过去，可张晓毫不压制的惨叫把四面八方的丧尸全都吸引了过来。
丧尸对声音的感知非常敏锐，没看到连学校组织撤退都只是拉横幅，尽量不发出声音吗！
偏偏张晓这人又像是一块甩也甩不开的牛皮糖，引来了丧尸又拽着她们俩不放手。
桑灿灿这辈子第二次气得想要拿刀砍人，可惜这次她手上没刀。
在校园各处漫无目的徘徊的丧尸都找到了目标，朝她们这边聚拢。
现在也没空争执，桑灿灿在林悦的配合下，好不容易打退便利店的三只丧尸，冲到马路中央，又一波丧尸聚拢过来了。
体育馆门口的老师察觉到这边的动静，安排人手准备来帮忙。
明明希望就在前方了，突然，桑灿灿感到有人在后面用力扯了自己一把，一下子没站稳，正好歪倒在一只丧尸的脚边。
抬起头，她看到的是张晓惊慌失措的脸。
“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左臂传来剧痛，她被丧尸咬了一口。其他丧尸闻到鲜血的气息，也纷纷向她涌来。
“灿灿！”
站都站不稳的林悦察觉到变故，转身要来救她，却被张晓死拉着不放。
“她都被咬了，肯定没救了，你不要自己找死啊。”
死神在前方朝她扬起镰刀，这一刻桑灿灿的脑子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是的，她被丧尸咬了，没救了，没有必要让好友再为了她送命。
林悦推开张晓又要冲过来，桑灿灿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从丧尸的包围圈中挣扎着站起，并后退了两步。
“悦悦你不要过来，赶紧去体育馆，不然我就跟你绝交，永远都不理你了！”
她甚至故意把肩膀上的伤口弄大了些，挤出更多血，将盯上林悦的两只丧尸也引了过来，然后一边洒着血，一边带着丧尸往体育馆的反方向跑。
“悦悦，你一定要活到最后！”
林悦被她这一番动作惊住了，回过神后桑灿灿四周已经密密麻麻围了十几只丧尸，已经不可能再把人救出来。
体育馆的老师们也带着人赶过来了，看到这个情况，只能不忍地摇摇头，催促她们赶快去体育馆。
桑灿灿拼着一口气，以自己为诱饵，把丧尸引到校园西侧的一座小山坡。
她也不是舍己为人那么伟大，只是被丧尸咬伤的那一刻，她突然想到，林悦有家人们牵挂着，她有什么呢？
她当然也是有家人的，只是她的家人现在怕是恨不得她早点去死，从她那次拿着刀向他们要钱的时候起，她和家人的缘分就彻底断了。
至于朋友……为了彻底摆脱那个家，高考后她填报了一所距离老家快两千公里的大学，大学前的朋友早就没联系了，在大学除了林悦也没有其他可以交心的朋友。
那她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呢。反正都要死了，能让林跃获救也好。
只是希望以后林悦能离张晓远点，不要再被她拖累了。
桑灿灿靠在小山坡的一棵小叶榕树下，视线逐渐迷蒙。
不知从哪里飞来一块石头，正好砸在她的额头上，好像还出血了，她也没力气去摸。
这就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吗，她都惨到这个地步了，连石头也要过来欺负她，还有没有天理了。
四周丧尸不断啃咬着她，她甚至都感觉不到痛。
昏沉中桑灿灿恍惚听到什么声音。
“系统已绑定，宿主基因匹配中……”
“警告！宿主意识正在溃散，警告……”
人都快要死了，怎么还出现幻听了呢……桑灿灿歪倒在地上，意识彻底陷入黑暗。

第3章 成为丧尸
榕树挥舞着粗壮的藤蔓在林间巡视，一只硕大的灰鼠不小心闯入它的领地，立即被从地面钻出的尖利树根扎得血肉模糊。
桑灿灿再次睁开眼时，看到这就是这么一副犹如噩梦的景象。
她还愣愣地回不了神。
这是什么地方？
视野阴沉沉灰蒙蒙的，仿佛有什么东西罩在她眼前，四周所有色彩都带着一层迷雾。
她慢慢站起身。榕树的藤蔓察觉到动静，迅速朝她聚拢，眼看着就要缠上她的脖子时，又仿佛遇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倏地缩了回去。
脑子晕乎乎的，桑灿灿花了十几分钟才找回记忆。她不是被丧尸咬死了吗，怎么又活过来了？
在四周一番打量，她总算想起了自己身在何处。这里竟然就是她失去意识前来到的那个小山坡。
谁敢信啊！学校这个小山坡又被称作情人坡，因为地势高视野好，在夜间能观览整个大学城的夜景，花草树木也打理得赏心悦目，很多大学生小情侣都喜欢来这约会。
可是现在……望着刚才想要袭击她的榕树，桑灿灿下意识后退了一步，这该不会就是她昏倒前靠着的那棵树吧？可她分明记得那是棵不到三米的小树，现在得有五六米了吧？
周围其他树木也长得极其高大，浪漫的情人坡现在彻底被绿植覆盖，仿佛一片原始丛林。
她到底在树下趟了多久啊？树长这么高至少也得三四年，三四年人都得躺臭了吧。
桑灿灿低头看了看自己，想要闻闻身上到底臭不臭，这一看差点吓得跳起来。什么鬼，这是她？！
动了动确实是她的手没错，可这手哪里还有一点人样。
她身上穿的运动外套已经烂成了碎布头，一扯就掉了，烂布下从肩膀到手臂到两手都是一片乌青，胳膊上到处都是灰一块白一块的斑点，她以为沾了什么脏东西，轻轻一擦，皮肤就破了，流出乌黑的脓水……
扯下衣服，全身上下都和手臂的情况一样。
对了，她两手的指甲都长到了四五厘米，指尖看起来像匕首一样锋利。
哪怕桑灿灿的脑子还不太清醒，她也知道自己现在绝对不是正常的人了，她立即想到了一个更贴切的名词，丧尸。
是了，她失去意识之前正在被十几只丧尸围着咬，会变成丧尸也很正常。可是谁能告诉她，为什么变成丧尸后她还有着身为人时的记忆？
会不会是有什么误会？可能她只是趟太久身上脏了点呢。
桑灿灿心里还存着侥幸，下意识掏手机想看看自己现在的模样，手机没找着，最后在榕树边上找到一个小水坑，在水坑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蓬头垢面，死气沉沉，脸上到处都是皮肉腐烂后的空洞，牙床都露出来了，双眼像死了两三天的鱼的眼睛一样白。
不是丧尸还能是什么东西。
混沌的脑子一时之间还消化不了这么多信息，桑灿灿呆呆在原地站了几分钟，突然，强烈的饥饿感席卷了她。
这种饥饿感和她身为人时感受到的饥饿不一样，不是生理上的也不是心理上的，而是出于本能，就好像脑子里住了一个小人，一个劲儿地朝她叫嚷，好饿好饿好饿好饿……
丧尸以什么为食来着？桑灿灿想了想，自闭了。
丧尸以人为食。
不想看到自己这鬼样子了，桑灿灿发泄地在水坑边上踢了一脚，用沙土将水搅浑。
榕树的藤曼还在对她虎视眈眈，不过似乎又嫌弃她身上的腐臭，愣是没凑上来。
老在这林子里呆着也不是个事儿，不管现在什么情况，还是得先出去外面看看再说。
树林中已经没有路了，到处都缠绕着密密麻麻的植物，也看不出从前的样子，桑灿灿只能哪里有空子就往哪钻，自己走出一条路来。
路上又遇到了另一棵和榕树一样有攻击性的大树，不过似乎同样嫌弃她身上臭，摆出了要攻击的架势却没凑上来。
真没想到有一天体臭竟然还变成了她的保护伞。
她现在对时间也没什么概念，反正就是一直走走停停，停停走走，终于走出林子，走下小山坡。
好饿好饿好饿……
席卷全身的饥饿感就没有平息过，她也不知道要如何控制。
终于走到林子外，看到熟悉的校园，桑灿灿再次愣住。
这也不是她熟悉的校园了，主干道两旁的梧桐都长成了参天大树，水泥校道也被荒草覆盖，就连作为学校标志建筑之一的图书馆，玻璃墙体上也爬满了无数藤蔓。
她好像误入了什么植物乐园。
大脑混沌视野朦胧，只有听觉是敏锐的，身后咔嚓一声脆响吸引了桑灿灿的注意，反射性地转过头，和十几步之外的一只丧尸四目相对。
啊啊啊有丧尸！！！
桑灿灿拔腿就跑，跑到百米开外，脑子突然灵光了一下，她现在也是丧尸，遇见丧尸为啥还要跑啊？
发现那只丧尸并没有追着她，桑灿灿胆子又大起来。毕竟是在林子里转了大半天之后好不容易遇见的第一个“同类”，她索性又转身，鬼鬼祟祟地蹲在路边草丛里，观察起那只丧尸来。
她还是第一次当丧尸，总得跟“前辈”学学经验。
这一观察就把她吓得够呛。两只丧尸狭路相逢后打了起来，你咬我一口，我啃你一嘴，最后以一只丧尸打破了另一只丧尸的头颅，把手下败将的整个脑袋都吃了下去结束，看到这一幕，桑灿灿死死捂住口鼻，都快哭出来了。
吃完手下败将的脑子后，那只丧尸行走的速度似乎比之前快了一些，反正比桑灿灿是快得多了。
原来丧尸不只吃人，还会吃丧尸的吗！你们丧尸还能不能有点节操！哦不对，现在应该说“我们”。
想到她自己现在也是一只丧尸，桑灿灿更伤心了。
脑子仍然在叫嚣着饥饿，她甚至觉得眼前那只丧尸看久了好像也有了点美味，趁理智还在，桑灿灿赶紧把目光移开。
吃人是绝对不可能吃人的，下不了手。
吃丧尸也是不可能吃丧尸的，打不打得过暂且不论，主要是下不了嘴，那是腐烂了的尸体啊。
她可能会是世界上第一个被饿死的丧尸。
桑灿灿沮丧地薅起脚边一丛杂草，没想到这草的根已经长出两米多，轻轻一扯就带起了一大片，连带着地面的泥土都被她掀了起来，弄出老大的动静。
糟糕，附近还有丧尸！声音这么大一定会把丧尸招来！
桑灿灿拔腿又要逃跑，可她哪有吞噬同类升级后的丧尸跑得快，很快就被丧尸追上，堵在墙边。
难道在饿死之前她会先被丧尸吃掉吗？桑灿灿死死抵在墙上，大气都不敢喘一口。不过丧尸也没法喘气就是了。
追上来的丧尸比桑灿灿高了大半个头，它低下脑袋贴着桑灿灿晃来晃去，脸上的烂肉抵上了她脑门，除了冰冷桑灿灿什么都感觉不到。
她还在纠结是干脆躺下来认命呢，还是拼着跟它打一场，哪知道丧尸并没有如她预想的那样，砸开她的脑袋吃掉她的脑子，只在她周围晃荡了几下，就直接走了。
走了……
丧尸的身影在道路拐角消失，桑灿灿脱力地瘫在墙边。逃过一劫她本该开心，可丧尸怎么就直接走了呢？是她闻起来不好吃吗？
看来丧尸的世界她还是不太懂。
【丧尸靠气息分辨敌我，刚才宿主模仿出它的气息，它把宿主当成了自己，自然不会主动攻击。】
原来是这么回事，这个解释倒是说得通，桑灿灿赞同地点点头。不对，刚才是谁在说话？
同一个声音再次响起，【宿主你好，中间商系统为您服务。】
桑灿灿：？？？
什么东西？
听到宿主她倒是想起来了，被丧尸咬了快昏死过去那会儿，她好像也听到了一个声音，说是绑定了系统什么的。
中间商系统？她想出声问来着，但是变成丧尸后气管声带都烂了，当然也讲不出话来，只能乱七八糟地比划。
【宿主可以直接用意识与我对话。】
声音的主人了解她的情况，对她还挺耐心。
【本系统是来自%&$#文明的中间商系统，现在已经与宿主绑定，以后将竭诚为宿主服务。】
乱码的部分发音很奇怪，桑灿灿没有听清楚。
不是，她连自己为什么变成丧尸后还有记忆还有意识这事都没弄清楚，怎么又来了个系统，是嫌她现在脑子还不够迷糊，多给她添点乱是吧。
【宿主的疑问本系统可以解答，宿主之所以能保留记忆和意识，也是因为本系统。】

时间退回到桑灿灿被丧尸咬伤，即将丧失神智变成丧尸的那一刻。
天边落下一颗小石头，正好砸中桑灿灿的额头，还砸出了血，【中间商系统】就附着在这颗小石头上，在血液中读取到桑灿灿的基因后迅速与她绑定。
然后意外就出现了。绑定系统没多久，桑灿灿就因为体内积聚了太多丧尸病毒，不可避免地丧尸化了，这是系统始料未及的。
丧尸就是行走的尸体，没有神智没有自我意识，一举一动全靠本能，这样的“死物”是没有办法承担系统宿主的角色的。
宿主一旦绑定，除非她自愿解绑否则无法更改，系统也没有办法让一只丧尸自愿与它解绑，这就让它为难了。
【强制解绑形同自毁，宿主若彻底身死，系统也会被销毁，本系统只能耗费巨大的能量，设法对宿主溃散的意识进行重塑，花了三个月时间，终于成功让宿主醒来。】
桑灿灿听得一愣一愣的，都为她重塑意识了，怎么不干脆再给她重塑个身体，让她再次为人呢。
【重塑身体需要的能量太多，本系统供不起。】
也就是说只是能量不够，而不是技术不够……这系统到底是个什么来历，听起来可真玄乎。
“你为什么会和我绑定？”
【就和本系统来到这个位面一样，纯属偶然，石头偶然落在了宿主头上砸出了血，读取到宿主基因后就自行绑定了。】
这么随便的吗，还以为她是什么天选之子呢，看来是想多了。
对了，刚才系统好像说了“三个月”，现在是末世后三个月？可是看周围那些花草树木，三个月也不至于疯长得这么厉害吧。
【宿主所在的位面正在经历一场全面进化，受进化影响，所有物种的生存方式和生长习惯都发生了变化，包括植物。】
“位面进化？你的意思是说，之所以会出现丧尸出现末世，也是因为位面的进化？”
【没错。进化中的位面也是潜力最大的位面，广阔天地，大有作为，本系统会积极配合宿主，帮助宿主在这场进化中获取最大的利益。】
这个话桑灿灿就认同不了了，还大有作为呢，她一只有人类记忆的丧尸，不饿死就不错了，能有个鬼的作为。
【关于饥饿的问题宿主无需担心，丧尸没有消化系统没有循环系统，并不会饿死，会感觉饥饿是因为缺乏能量，只要补充足够的能量，即使不捕食也不会出现任何问题。】
这次系统倒是说了句有用的话，桑灿灿兴趣来了，“怎么补充能量？”
【除捕食之外还有两种方法补充能量。第一种是吸收晶核。】
“晶核？”
【丧尸经过初步升级之后，脑内都会生出晶核，晶核是丧尸体内能量的结晶，等级越高的丧尸晶核蕴含的能量越多。】
难怪之前那只丧尸要吃掉另一只丧尸的脑子，原来是为了晶核。桑灿灿下意识晃了晃脑袋，她脑子里也有那样的东西吗？
【这三个月宿主体内的能量都被用于意识修复了，还没有经过初步升级，所以暂时没有生出晶核。】
哦，懂了，她现在还是丧尸中最菜最菜的那一批。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我可以去打丧尸获取晶核吸收能量升级？”比吃丧尸听起来是要好一点。
【是的，不过这种方法风险较高，不推荐。】
“第二种方法呢？”
【第二种就是利用本系统做中间商，面向此位面的原住民出售从系统采购的商品，每完成一笔交易，宿主都能从中获取额外的能量用于升级。除能量之外，宿主还能通过交易获得源源不断的晶核货币，物资，甚至有机会获取来自高级位面的商品和技术，在这场全面进化中立于不败之地。低投入，低风险，低难度，高回报，绝对不可错过。】
桑灿灿：……
真是好大一个饼，这个系统不愧是中间商系统，看这口才就至少做过十年销售起步。
“我能拿到这么多好处，就不用付出什么吗？你又为什么要这么帮我？”
【本系统已经与宿主绑定，为宿主服务就是本系统的使命。】
它完全不提桑灿灿需要付出什么，其中说不定有猫腻，可是眼下桑灿灿也没有更好的选择。
她实在饿得太厉害了，刚才路边蹿过一大坨黑乎乎的东西，看轮廓像是只狗子，她都馋得差点双眼发绿地扑上去。
再继续这样饿下去，说不定哪天她就会彻底丧失神智突破底线吃起人来。
至于打丧尸吸收晶核，四周的丧尸她之前都观察了一遍，每只的动作都比她要敏捷。在这三个月时间里大部分丧尸都升级了，只有她还在原地踏步，打过的可能性不大。
思来想去，也只有做中间商最安全。
不过她要怎么做这个中间商？
系统不会错过她意识的任何波动，发现她有了兴趣立即打铁趁热，发布了第一个任务。
【新任务：开启系统商城。请宿主获取第一笔启动资金，开启系统商城进行采购吧！】
【任务进度：晶核0/1】
系统读完任务说明，新任务又以文字的形式悬停在桑灿灿的视野的右上角，她伸手对着那个方向挥了挥，文字完全没受影响。
【任务说明直接投影在宿主意识中，并没有具现化，宿主之外的其他人也不会看到。】
哦。桑灿灿讪讪收回手，“这个任务是什么意思，是要我得到一个晶核？”
【是的。】
那还不是得去打丧尸，桑灿灿翻了个白眼。哦不对，她现在的眼睛本来就是白的，无时无刻不在翻白眼。
系统耐心地给她解释，【不拘形式，只要宿主能得到一颗晶核，获得启动资金，就能开启系统商城。】
“偷的抢的也行？”
【不拘形式。】
这个系统看起来道德标准不是很高的样子，桑灿灿在心里吐着槽，也不管系统是不是能读取她的意识。
不过在这学校里大概也没机会偷枪晶核了，末世已经过了三个月，还活着的人应该都已经撤退。
她脑中闪过林悦和张晓的身影，可是已经没有多少担忧怀念或者愤怒憎恨的情绪了，大概是因为变成了丧尸，身为人时的情感都变得淡薄了吧。
饿意再次来袭，眼下也没有时间让她想东想西，先做任务要紧。
天上不会掉晶核，还是得去打丧尸啊。丧尸叹气。
桑灿灿悄悄摸摸地在校园中徘徊，寻找合适的对手，判断的标准简单直接，一般情况下，跑得越快说明丧尸等级越高，没有可能打过的她绝对不会招惹。
跑得太慢的也不行，丧尸还没升级，脑子里也没晶核。
最后花了一个多小时，她才终于在系统的提示下，选中了一只个头矮小的老年丧尸。
时间是从系统那看的，知道系统可以直接将任务说明投影显示在她的意识中之后，桑灿灿索性让系统再加了一个显示时间的功能。毕竟当了二十多年的人，不知道时间她都不习惯。
“对了，系统你之前不是说我可以模仿丧尸身上的气息，让它们把我当成自己，不主动攻击，现在我还有这样的能力吗？”
【没有了。那时因为宿主刚清醒不了解情况，本系统破例为宿主开启了伪装功能，以后宿主可以通过交易赚得能量，自行开启该功能。】
还以为她有了一个丧尸护盾呢，桑灿灿失望了。
她盯着老年丧尸又观察了一分钟，这只丧尸右脚有点跛，走起来一瘸一拐的，行动速度不快，不过它的手臂看起来还挺结实，双手指甲估计有十来厘米长，要是被抓到，估计得带下一大块肉。
就算是老年跛脚丧尸也不能小觑，要是有个武器胜算应该会大很多。
桑灿灿瞪着一双白眼四处打量，在附近的花坛边上发现了一根粗钢管，长短粗细都合适，用来做武器正好。
她轻手轻脚走向花坛，右手握住钢管往上提。第一下没拉动，这钢管还挺沉，应该是实心的。第二下她加重力道，紧紧握住钢管向上拉，咔嚓，断……断了。
不是钢管断了，是她的右手断了。
桑灿灿：……
看着紧握在钢管上的，就在刚才还连在她胳膊上的那只手，桑灿灿的神色是茫然的，大脑是空白的，心情是崩溃的。
【……忘记提醒宿主，这三个月宿主的身体一直经受着日晒雨淋和虫蚁腐蚀，又未能获取能量增强体质，已经腐烂得相当厉害，请宿主小心使用。】
系统说完这句话就溜了，桑灿灿还呆呆望着地上自己的断手，久久回不了神。
你倒是早点提醒啊，就这还要她打丧尸？打个鬼啊！

花坛里盛放的硕大太阳花似乎在嘲笑她。
桑灿灿觉得自己可以改个名字，叫丧惨惨才对，又丧又惨兮兮。
好在丧尸没有感觉神经，即使整只手断掉了都不会感觉到疼，也不会出血。
老年丧尸低低的吼声逐渐靠近，桑灿灿哪还敢凑上去啊，对方看着挺弱到底是升过级的，结实的手臂估计能一拳把她这小身板打散。
桑灿灿捡起地上的断手，慌慌忙忙悄悄摸摸沿小道走开。
于是又回到原点。
打不到丧尸她就无法拿到晶核，无法开启商城获取能量提升体质，提升不了体质她也打不赢丧尸。死循环。
桑灿灿忧心忡忡地在路上晃荡。
现在的校园和她记忆中的校园已全然不同，幸存的人类都离开后，偌大的校园成了植物的窠穴。图书馆两侧的棕榈树窜得遮天蔽日，就连太阳花这类路边最常见的草花也长到了二三十厘米，淹没她的脚踝。
她习惯性朝着宿舍楼的方向走，眼前出现的是一栋完全被金黄色覆盖的大楼，桑灿灿看了好几眼才认出来，那金黄色的本体是凌霄花。
她们宿舍楼下确实有一丛凌霄，攀附楼房下的矮墙生长着，每到盛开的季节老远都能嗅到花香，也算是一道亮丽风景线。
如今这株凌霄花已经覆盖了整个楼面，从头盛开到脚，最小的花都有碗口大小，与其说美丽，桑灿灿更觉得恐怖，浓郁花香闻起来也像是臭味。
距离大楼还有好几步距离时，桑灿灿发现那满墙凌霄花似乎同时动了一下，花瓣微微调整幅度，齐齐将花蕊对准她的方向。
她可没忘记情人坡上那株对她虎视眈眈的榕树，现在的很多植物都变得极具攻击性，这株凌霄花大概也一样。
之前在情人坡人她能全身而退，是因为系统破例开启了伪装功能，现在她可没有保护罩了。
桑灿灿赶紧换条路走，活像一条无家可归的流浪狗。
要去哪里弄晶核呢，她边走边转动自己有点迟钝的脑子。
系统又补充了一条信息，【不只是丧尸脑中有晶核，在丧尸病毒作用下，有一小部分动植物发生进化型变异，成为变异生物，它们体内也有晶核。】
变异生物……
“也包括人在内？”
【自然。】
所以人类真的可以觉醒异能，想到她“死亡”之前林悦那阵不正常的发热，林悦应该就是意外觉醒异能的那小部分幸运儿之一吧。
不过这个信息对她如今的情况也没什么帮助，变异生物她同样打不过呀，她可就只剩这具残破的身体了，不敢冒险。
路上桑灿灿见到丧尸就避开，遇到高大壮硕的植物也能躲则躲，沿着校道绕了一大圈，绕过被藤蔓覆盖的图书馆，绕过荒芜的跑道和篮球场，最后来到第一食堂前方。
呜呜呜……
一阵轻微的呜咽声传入她耳中，引起她的警觉。
丧尸没有完整的发声器官，就算勉强发出声音也只有机械性的嘶哑吼叫，可这呜咽声听起来高低起伏很灵动，应该不是丧尸。
难道学校还有幸存者？
桑灿灿循着声音的方向小步走过去，在食堂外一个石桌旁边发现了声音的主人。
说“主人”其实不恰当，呜咽声是从地上那坨黑乎乎的东西里传出的，这东西她之前还见过一面，应该是一条黑狗。
桑灿灿死死压住扑上去撕咬的本能冲动，躲在一旁观察。
这狗子长得挺壮，身长一米多，不过处境可不算好，它全身黑色毛发长得又长又乱，四条腿都被毛发裹住了，看起来行动就不便利。而现在它脑袋上还罩着一个巨大的棕灰色袋子，袋子把眼口鼻全给遮住了，呼吸都极不顺畅。
狗子呜咽着满地打滚，呜咽声听起来是越来越低，看着有些撑不住了。
忽然，它脑袋上罩着的袋子动了一下，桑灿灿这才震惊地发现，那哪是什么袋子，分明是一只巨大的蛾子！
她凭借自己不太丰富的生物知识认出，那似乎是一只大蓑蛾，因为缩起翅膀挂在树上时活像一个个囊袋，又被称作大袋蛾。
普通的大蓑蛾顶多也就是长到几厘米大小，可现在这只身长接近半米，合起双翅形成的袋子把整个狗头都包了进去，似乎想把狗子活生生憋死。
狗子也不想认输，在地面剧烈地翻来滚去，不时伸出爪子同大蓑蛾厮打，可惜始终挣扎不开。
桑灿灿暗戳戳躲在后方，想到一个人尽皆知的成语。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她是不是可以当那个得利的渔翁？
桑灿灿赶紧呼唤系统，【那只大蛾子长出晶核了没？】
【变异蓑蛾与变异犬体内都有晶核，变异犬的晶核更大。】
变异犬……狗是人类的好朋友，虽然桑灿灿现在已经算不得人类了，对毛茸茸她还是不太下得了狠手，还是对付蛾子吧。
不过她不对狗子下狠手，狗子却未必会对她心软，前期准备和出手时机就很重要了。
桑灿灿在食堂窗外找到一卷电线，塑料外壳已经开始老化，不过还能用。趁着狗子和蛾子两败俱伤，快动弹不得的时候，她迅速冲上去，用电线把狗子的四条腿都缠住，绑在石桌桌脚上。
单手操作难度不小，好在狗子已经精疲力竭了，也没怎么挣扎。
绑好狗子，她才专心对付起蛾子，用木棍把大蓑蛾的翅膀丛狗头上撬下，摁在地上一边踩一边砸，在另一只手和两只脚也断掉之前，总算把蛾子砸得稀巴烂，彻底没动静了。
呜呜呜……狗子获救后发现被系住了，也没力气站起来，趴在地上低嚎。
桑灿灿没空理它，蹲在稀巴烂的大蛾子旁边拿木棍翻找了十几分钟，在砸烂的腹部找到了一个米粒大小的透明晶体。
“……这就是晶核？”
是不是也太袖珍了点。
【以一级丧尸的晶核所蕴涵的能量为标准单位，这只大蓑蛾的晶核约为0.1个单位。】
“……算完成任务吗？”
系统的语气听起来有些无奈，摊上这样一个弱鸡宿主它还能怎样呢，算了算了，睁只眼闭只眼吧，不然商城都开启不了。
【恭喜宿主完成任务，获得第一笔启动资金，开启系统商城。】
悬停在桑灿灿视野上方的说明文字立即有了变化，与此同时，紧缠着她不放的那股强烈的饥饿感似乎也消减了一些，还挺立竿见影。
桑灿灿脑中出现了一个全新的系统商城界面。
跟随系统的指引一步步了解系统商城的使用方法，桑灿灿的表情逐渐变得奇怪。
这商城的界面怎么越看越熟悉，看着就像是末世前她正在玩的那款模拟超市的手机小游戏的简略版。
整个界面现在只有三个模块，简单易懂，采购列表，出售列表，以及抽奖模块。
“解释一下吧系统。”
系统很快就给出了回答：【为了方便宿主使用，本系统构建商城界面时参照了宿主手机中的游戏界面。】
本来以为神秘莫测的东西突然就接地气起来，桑灿灿又想到一个问题。
“参照过之后呢，我手机去哪了？”
清醒之后别说手机了，除了破烂的衣服，她随身携带的所有物品都不见了。
【宿主的所有个人物件都已经回收入库，以后将作为生产商品的原材料进行使用。】
这个话桑灿灿没怎么听懂，不怪她，丧尸的脑子本来就不太好使。
“生产商品？原材料？你不就是个中间商系统吗，还管生产？”
系统继续解释。
【商品不可能凭空出现，自然需要生产。】
“怎么生产？”难道以后她还得开个工厂？这和说好的可不一样。
【生产的所有环节都在系统内部进行，无需宿主费心，宿主只需要担任中间商的角色，按需采购并对外销售就行了。】
“所以说你一个连本体都没有的系统，到底要怎么生产商品？”桑灿灿是越想越疑惑。
【系统生产商品有多种方式，随着商城等级的提升这些方式会逐步解锁，其核心技术都是元素的重构。】
桑灿灿是文科生，理科知识很多年前就还给老师了，听不懂。
“简单点，说话的方式简单点。”
【比如说，这个位面的人类吃下一块面包，面包消化后转化为能量和营养物质供人类使用，还有一部分无法消化吸收的东西会以粪便的形式排出，以当前位面的科技水平，这个过程是不可逆的，一堆粪便不可能直接转化为一块面包，必须通过许多道生产与再生产的程序才能实现这种转化，但是对系统来说，这个过程是可逆的。】
这个有味道的例子让桑灿灿下意识皱起眉，还好她现在是丧尸，不吃面包了。
【不一定是粪便，只要收集到足够构成一块面包的所有元素粒子，再消耗一定的能量，系统就能生产出一块全新的可食用的面包。生产其他商品的原理也是一样的。元素粒子最小可分割到原子层面。】
这么一解释桑灿灿似乎明白了，“也就是说，只要有必要的元素，能量也足够，任何东西都能生产出来？”简直就是变废为宝的神术啊！
【只要能量和原材料足够，任何无生命的物体都能生产，但对于有生命物体，需要严格遵守%&$#文明的生命体保护原则，不能轻易生产。】
光是无生命物体已经很厉害了好不好！
想象一下，她去大街上收集几辆彻底报废的汽车，再用回收的原材料造成新车销售出去，这得多赚啊！
桑灿灿兴冲冲地操作商城界面，打开采购列表，唯一亮着的商品只有【水】，进货价1晶核1吨，建议零售价1晶核500ml。
当前她的余额只有0.1晶核，能买100升水，如果按建议零售价卖出去，能卖200晶核。
快速算了下账，桑灿灿灰白的眼睛瞬间亮了，暴利行业啊这是！

第6章 样品
系统适时提醒了一句，【商品进货价格可能随其原材料的获取难度的改变进行调整。】
桑灿灿熟悉了商城的操作，系统的新任务又随之而来。
【新任务：丰富商品目录。一个合格的中间商怎么能只出售一种商品，请获取和录入至少五种商品样本，丰富您的商品目录吧~】
【任务进度：商品样本0/5】
【任务奖励：开启系统仓库】
变成丧尸后桑灿灿总觉得她的脑子不够用，比如这个任务说明她就没怎么看懂。
“获取商品样本是什么意思？”
【系统生产商品的最初级方式是按模型制造，也就是说，只有先获取到一件完整商品的样本，分析出其所含元素和组成方式，录入商品模型，系统才能依照模型制造出相应的商品，宿主的采购列表中才能解锁该商品。】
难怪采购列表的其他选项都是灰的，原来是因为没有样品。
“可为什么水直接解锁了？”
【根据系统的分析，水是这个世界的万物之源，水分子无处不在，无需样品也能直接从自然中获取。】
听着还挺有道理。
桑灿灿认真分析这个任务，任务奖励提到的系统仓库应该就是小说中经常说的随身空间那类的东西，在末世应当很有用，加上每完成一个任务系统就会反馈给她一部分能量，这个任务还是值得做的。
需要收集五个商品样本。
原则上任何物品都可以当作商品，这个任务应该很好完成，不过真的是这样的吗？
桑灿灿随手捡起一根木棍，“系统，这个可以当作样本吗？”
系统立即给出分析结果，【该物品市场需求率低于万分之一，不合格。请宿主认真挑选市场需求率高于百分之一的非残缺商品。】
这么多限定语，果然没那么好钻空子啊。桑灿灿扔掉木棍，巧了，正好扔在了被电线系住的大黑狗面前。
狗子四条腿都被电线捆着，已经趴在地上盯着桑灿灿看了一阵。
这只两脚兽闻着像外面其他两脚兽一样，臭烘烘的，熏狗，不过好像又有点不一样，刚才还从大蛾子手下救了它，它就不对她汪了。
两脚兽一个人蹲那磨磨唧唧些啥呢？看着有点傻。
桑灿灿扔出木棍在它面前，狗子以为她在和自己玩，叼起木棍往上一蹿，想跑过来把棍子还给她，忘了它四条腿还被绑着。
巨大一声钝响，整只大狗重重地摔在地上，奔跑的力道还拖动了绑着它的石桌。
狗子被砸懵了，桑灿灿也看懵了，反应过来就是跑。
这么大的声音肯定会引来丧尸，不跑等死啊！
汪！汪汪！汪汪汪！狗子在她身后狂吠。
喂两脚兽你怎么就跑了，也带我一起呀！
桑灿灿跑出十几步，听到狗子的叫声又忍不住停了下来。狗子四条腿都被绑得严严实实，这么一叫唤把丧尸都引过去，它也死定了。
犹豫了几秒，她迅速转身，解开狗子身上的电线，再次开跑。
狗子重获自由后也跟着她一起跑。
两脚兽你要去哪，我跟你一起呀。
祖宗啊你可别再叫了，桑灿灿懊恼自己为什么说不了话，想让一只狗闭嘴都不行。
好在这狗子在末世闯荡了三个月，也是机灵的，跑出一段距离后就没再叫了，丧尸都被引去了先前的位置，倒是没有跟上来。
桑灿灿跑进路边敞开着的保安亭，狗子跟在她脚边也追了进去，庞大的身躯占据了大半空间，直接把她挤到墙边。
这狗子怎么还缠上她了，桑灿灿没赶它出去，从里面锁上门。
四五只丧尸从保安亭外跑过，没有发现这一人一狗。
保安亭空间不大，桑灿灿都转不开身，狗子还兴冲冲地绕着她打转，甚至耷拉着舌头用表示亲热的方式，习惯性地在她腿上舔了一下。
刚一舔完，瞬间整只狗都呆住了，然后，哕！
狗子吐了……吐了一地……
再抬头看桑灿灿时，狗子眼中流露出十分明显的，又委屈又嫌弃的情绪。
你这两脚兽怎么这么臭，臭死狗了！
桑灿灿都被它整无语了，她让它舔了嘛，这狗子竟然还嫌弃她，也不瞧瞧自己什么熊样。
根据系统的判断，这只狗子是变异犬，巨大的体型和毛发的长度就不是正常狗会有的，不过它现在的模样也没比桑灿灿干净多少。
在末世流浪了三个月，狗子全身毛发都脏成了一缕一缕的，到处打结，长毛中混杂了数不尽的花草泥土甚至塑料垃圾，那气味更不用说，难闻得提神醒脑。
五十步别笑百步，谁也别嫌弃谁。
不理会旁边还在呕吐的狗子，桑灿灿认真打量这间保安亭。
这条路是学校的主干道，以前非寒暑假期间保安亭里一直有保安大爷守着，留下了不少生活用品。
桌椅薄被都有不同程度的损坏，抽屉里甚至还有半包烟，一把打火机，一小包沙琪玛，以及几颗水果糖。
商品样本这不就来了嘛。
烟开封后放了三个月已经发霉了，不过打火机、沙琪玛和水果糖保存得都还挺好，经系统鉴定，都可以作为合格的商品样本进行录入。
任务进度3/5，一下子就完成了一大半。
“样品”录入系统后直接消失，在系统内部进行拆解分析，商城界面的“采购列表”很快就解锁了这三样物品。
保安亭里翻来覆去找了一遍，再没有找到其他“商品样本”。等狗子结束呕吐，附近丧尸带来的骚动也平息下来，桑灿灿才开门离开。
一人一狗继续在校园晃荡，遇到可能存在“样本”的地方就进去看看，桑灿灿收获颇丰。
在食堂找到了不少还未开封的袋装米、面粉、面条，虽然她自己进食的方式和人类已经不一样了，这些主粮在末世肯定是紧俏货，她都录入了系统。
等录入样本数量达到五个，开启系统仓库后，她把剩余的其他物资也收入了仓库。
虽然商品录入系统后系统可以无限生产，但终归要花她的晶核去“采购”，现成的免费的不要白不要，留在食堂时间一久也就坏了。
这次完成任务，同样有一道暖流从她身上流过，稍稍安抚饥饿带来的躁动。
后来又在女生宿舍楼下的便利店里找到了不少零食、日常用品。当时幸存者撤退得急，物资被人拿走了一些，但也还剩下许多，部分包装不严密的东西都已经坏掉了，桑灿灿挑完好的样品录入系统，剩下的收进仓库。
还在学校的医务室找了一些常备药物，数量不多，不过消毒的消炎的止疼的退烧的内用的外用的各种品类都有一些。很快她的采购列表上又多出了一个“医药”的大类。
另外她还找到了一套简单的缝合工具，用针线把断掉的右手缝了回去，虽然缝合处扭扭曲曲非常难看，勉强也能用一用了。现在也就这个条件。
宿舍楼桑灿灿没进去，里面空间施展不开，万一被丧尸堵着咬就糟了。
扫完大半个校园，桑灿灿的“采购列表”已经很丰富了，一口气点亮了好几页，吃的喝的用的各类商品都有一些。
可惜她现在手头紧，采购得了的也只有水，其他最便宜的袋装小面包进货价都要0.2晶核。
系统仓库里也存了不少东西。这个仓库对桑灿灿来说是大惊喜，初始容量有一百格，每格相同物品可叠加999件，以后随着商城升级还能自动扩容，基本上是用不完的。
她扫货时狗子就一直跟在她脚边，虽然嫌弃得都呕吐了也没离开，估计是一只狗在末世太孤单了，找桑灿灿做个伴，哪怕她是只丧尸。
商品有了，仓库有了，接下来要考虑的就是对外交易。
桑灿灿这才意识到一个问题，她要和谁交易？
系统是这么说的，【%&$#文明对交易的定义是，买卖双方在平等自愿的原则下进行的交换行为，宿主的交易也要遵循这个原则。】
平等，自愿。
丧尸没有理智，不可能自愿和她交易，其他动植物哪怕变异了智能程度也有限，谈不上平等，所以她的交易对象只能是人类。
她一只丧尸跑去和人类交易，对方的第一反应估计就是直接对她动手吧？
愁人，不对，愁丧尸。
“系统啊，小说中那些交易系统什么的，一般不都是可以找个地方开个无人超市，让想买东西的人自己去买，超市主人不用露面的吗，你是不是太不智能了？”
【积累一定的交易量后超市功能会逐步解锁，请宿主不要妄想一步登天。】
这系统还挺不好欺负，才说了一句它不智能，它立马就回怼过来了。
桑灿灿吐着槽，系统又发布了新的任务。
【新任务：第一次交易。一个优秀中间商的每一笔生意都要靠自己亲手创造机会，请宿主面向此位面的智慧生命进行一次交易，交易额不低于1晶核。】
【任务奖励：抽奖机会X1。】
任务说明更加明确了，这是防着她再次钻空子吧。
关于任务奖励的抽奖机会，桑灿灿倒是很感兴趣。
系统商城的抽奖模块是三个模块中最华丽的一个，第一次点进去时桑灿灿差点被那闪闪的金光晃瞎眼，抽奖内容也不辜负它那华丽的外表，每件奖品都很不一般。
附魔武器，基因修复液，万能防护罩……都是她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好东西。
不过抽奖的条件也很不一般，十万晶核才能兑换一次抽奖机会，一个月仅能兑换一次，现在她只能望而却步。
只要完成一笔交易额达到1晶核的交易，竟然就能奖励一次抽奖机会，这次系统倒是大方得让她惊讶了，那可是十万晶核呀，跟白送的一样。
说干就干，不就是找个人进行一次交易嘛。末世各类物资都匮乏，而她手中刚好就有多种珍贵物资，完全的卖方市场，怕什么。
不过出去找人交易之前，她这副“尊容”必须得先拾掇拾掇一下，不然狗都嫌。

在校园里搜索了大半天，桑灿灿几乎可以确定，这里没有其他活人了。
眼看着天色渐渐暗下去了，她一只钢管都拿不起的弱鸡丧尸，大晚上也不敢到处跑，先找了个地方歇下。
最后还是歇在学生食堂，大堂的就餐区空间大，桌子上到处都能躺，视野也开阔，要是有什么危险也能及时发现。
考虑到明天得出去找人交易，桑灿灿决定给自己洗个澡。
自来水应该早就断了，不过食堂的水塔里还存了不少水，被黑雨污染过的水人类不能用了，可她不是人呀，丧尸倒也不再怕丧尸病毒感染。
桑灿灿在后厨找了个半人高的大桶，先从水龙头接上污水，把自己从头到脚冲了三四遍，冲掉身上腐坏的衣物和烂肉，又找了块粗糙的布“搓泥”，尽量把每根骨头都搓得光滑干净。
然后又从系统商城中“采购”了几十升干净的水倒进大桶，拿先前收集的干净衣服蘸着水来回擦身子，擦得每根骨头都白净透亮，最后再用干净的水从头到脚冲洗一遍，这才算结束。
这样一来，她就成了一副光溜溜的骷髅架子。其他部位衔接得倒还稳当，就是断掉的那只右手，又找了点铁丝加固了一下。
“洗澡”的过程中桑灿灿没忘记把后厨的窗帘拉上。倒不是觉得不穿衣服羞耻，主要是怕万一有人路过，被她吓到就不好了。
哗啦啦哗啦啦，混杂着各种脏污的水从水道排出，渗入地下。
大黑狗也是鬼精，前几遍桑灿灿用污水冲洗时，它躲得远远的看都不看一眼，等她换上干净的水，它立马就凑过来了，兴冲冲地要往水桶里跳。
它跳进去水哪还能要啊，桑灿灿赶紧把狗子按住，快速给自己冲完水，出来再给它洗。
不洗不知道，一洗吓一跳，这从头黑到脚的大黑狗，本体竟然是一只纯白色的萨摩耶，因为毛发太脏才变成了黑色。
洗狗比洗她自己麻烦得多，光是把藏在它长毛中的垃圾弄出来都费劲，一道道水冲上去都染成了漆黑的墨汁，冲到第五六次颜色才淡了些，实在太费水了。
又不能给它用污染过的水，万一狗子身上有伤口感染病毒可就糟糕了。
桑灿灿把剩下那点晶核余额全兑成水，洗到天彻底黑了才把狗子洗完。
痛快洗了个澡，狗子甩掉污秽浑身一轻，兴奋得坐不住，绕着食堂大堂跑了一圈又一圈，跑完一圈回桑灿灿身边蹭蹭她，又继续开跑。
桑灿灿洗累了，都懒得搭理它，找了张干净的桌子躺下，打开从便利店带出来的充电小夜灯，张着眼睛就睡了过去。
不是她不想闭眼睡，眼皮已经烂掉了，闭不上。
按理说丧尸应该不用睡，可困意上来她也撑不住。
第二天桑灿灿是被压醒得。虽说丧尸不需要呼吸也不会感觉到胸肺的压迫，可身上压着那么巨大一只毛茸茸，肯定是很不舒服的。
把狗子从她身上撵下去，桑灿灿赶紧起身检查自己，还好，骨头没被压断。现在狗子倒是不嫌弃她臭了，可老是这么往她身上蹭，她这小身板也消受不了啊。
还是赶紧做任务，攒能量提升体质吧。
天色已经微亮，正适合出门。
校园不用再逛了，今天她打算去附近的商业区看看，说不定能遇到适合的交易对象。
狗子一大早就张着嘴伸着舌头绕着她转圈，桑灿灿一开始都没明白它的意思，后来看到它去啃路边的小草才恍然大悟，这是饿惨了啊。
她自己不用正常进食，都忘了狗子需要吃东西。
投喂了些昨天收集到的袋装零食，狗子也不挑，给啥都呼啦啦一口吞下，还挺好养活。
出发前桑灿灿在路边挑了两块几十斤重的大石头，收进系统仓库，万一遇到丧尸就直接取出石头，可以砸它一脸。
一人一狗走出校园，走向商业区。
路上时不时会遇到其他丧尸，桑灿灿人菜也怂，第一反应就是避开，狗子反倒比她有干劲，遇到三五成群的丧尸一样要躲，但如果遇到落单的丧尸，它反倒会主动冲上去挑衅。
不过它也有挑衅的资本。
系统早就说了，这是只变异犬，桑灿灿也终于见到了它使用异能。
狗子的异能挺奇妙，是一种雾化的能力，使用异能时，它全身的白色毛发会转变成白色的浓雾向四周散开，在白雾覆盖范围内的敌人不但视野会受到干扰，其他感官也会受到影响，无头苍蝇一般乱窜时就被狗子咬住了。
虽然现在白雾的最大覆盖范围还只有两三米，桑灿灿还是看得眼馋极了，真是人不如狗啊，她什么时候能有个异能呢。
不过这狗子都有这么厉害的异能了，怎么会对付不了一只变异大蓑蛾？
系统给了她解释，【它只有在毛发干净时才能施展这种雾化能力。】
懂了，也就是说狗子是因为身上毛太脏了用不了异能，才“犬落平阳被蛾欺”。难怪给它洗完澡后它兴奋得跑了大半夜。
路上狗子一共挑衅了三只丧尸，其中两只直接被它咬断了脖子咬掉头，最后一只一直在挣扎，桑灿灿上去用石头给了它最后一击。
狗子比人还精，打死了丧尸就去蹭桑灿灿的腿，让桑灿灿帮它把丧尸脑子里的晶核取出来。
三只丧尸只有两只脑子里有晶核。
第一颗晶核狗子推到桑灿灿面前，桑灿灿还以为它要送给自己，正要收下，狗子却又把晶核按了回去，一人一狗大眼瞪小眼，桑灿灿花了一分钟才明白它的意思，用水把晶核冲干净，狗子啊呜一口就吞掉了。
第二颗晶核狗子同样推到了桑灿灿面前，这回没再护，推给她就不管了，摇晃着尾巴哒哒哒往前跑，显然是把晶核送给她的意思。
桑灿灿：……
她似乎抱了一条狗的金大腿，捂脸。
她们学校距离商业区只有小三十分的步行距离，这次走走停停的，走了快半天才到。
商业区看着比学校更加破败，购物中心一楼的玻璃大门全被砸了，玻璃碎片堆了一地。大厦内部也是满目狼藉，好像经过了几场大型打斗，就看不到几个完整的柜子，乱七八糟的商品扔得到处都是。
这个购物中心一共有四层，一楼是出售各类日用品和电子产品的店铺，还有一家大型超市，二楼主要卖衣服，三楼是美食区，四楼是电影院KTV之类的休闲区域。
大学城的学生日常购物基本都会来这边，桑灿灿自然也不例外，可惜了，好好的购物中心已经成为废墟。
超市里能吃能用的东西几乎都被搬走了，包括冰柜和仓库里的那些，末世后显然有不少人来这边搜集过物资。
地上也掉落了不少东西，大都是小包装的日用品，食物那是一丁点都看不到，都被搜刮走了。
看来对如今的幸存者来说，食物就是最紧缺的物资。
“系统，这里真的有活人吗？”
桑灿灿很怀疑，系统没有回答她。
带着狗子在一楼走了一圈，从地上捡了些完好的杂货，或录入系统或收进仓库，全程别说人了，她连能动的丧尸都没见过一只。
倒是见到了几只丧尸的“尸体”，整齐地摞在一家手机维修店内，从外面锁上了门。附近还有几堆木柴燃烧后的灰烬，这只能是人留下的。
看来附近还真可能有幸存者。
桑灿灿压低脚步声，也提醒狗子别跑得那么欢，小心翼翼上了二楼。
二楼服装区也是乱糟糟的，不过没一楼乱得厉害，大部分店铺里都还挂着大量衣物。衣服虽然也是必需品，不过每个幸存者能携带的物资有限，服装又占地方，倒是还没抢完。
桑灿灿又搜集了一轮“样品”，还给自己找了几套各季节的衣服带上，现在她虽然是个骨头架子，再好看的衣服都撑不起来，以后说不定有机会用上呢。
路过一家卖玩偶服的店铺，桑灿灿灵机一动，挑选了两套适合她身形的玩偶服，都是兔子，一套大白兔一套大粉兔，毛茸茸的头套一带上，看着还挺可爱。
她顶着现在这副骷髅架子出去找人交易肯定是要被打的，给自己套个可爱点的马甲，也能让“潜在客户”放松警惕。
逛完二楼准备上三楼，桑灿灿发现连接两层楼的手扶梯被障碍物从中隔断了，安全楼梯的门也紧锁着，门上用红色喷漆写了两行大字。
【楼上有大量丧尸！】
【不要开门！不要上楼！】
都提醒得这么明显了，她也没必要再费劲开门去冒险，桑灿灿选择转身。
只是她的客户到底在哪呢，桑灿灿带着狗子，继续在商业区搜寻。
“妈妈，我好渴啊，我好饿啊。”
半夜时分，小女孩琪琪紧紧依偎着母亲，睡梦中还忍不住边抽泣边说着梦话。
旁边的年轻妈妈轻拍着女儿的背，默默流泪。
多少天了，她们究竟在这走投无路的状况下熬了多少天了，她都快记不清楚。
每天都在饥饿中醒来，在饥饿中熬过一天，又在饥饿中睡过去。
这三天里，她和女儿一共就吃了一筒早餐饼干，女儿吃三分之二，她吃三分之一。
一瓶纯净水渴得受不了了才喝一口，也快见底了。
她是大人了，还能告诉自己忍一忍，可是她的姑娘今年才五岁，为什么也要和她一起过这种地狱般的生活！
想到噩梦发生的那天，女人的心也跟着抽痛。
那天整个世界都下起黑雨，丈夫早起出去买早餐，就没再回来。她还是在小区微信群里看到他变成丧尸咬伤了人又被人打死的消息。
后来黑雨是停了，世界也乱了。
小区的丧尸越来越多，她们母女俩不敢出门，眼看存粮一天天耗尽，业主群里有人号召大家团结起来共渡危机。一个男人宣称自己觉醒了异能，不忍心看着其他人受罪，要带领所有人渡过难关。
她那时走投无路六神无主，就信了，带着女儿投靠了那位异能者。
然后就落到现在的境地。

第8章 兔兔
世上哪里有免费的午餐呢，小区领头的异能者在得到所有人的“投诚”后，没过几天态度就变了。
他们给人划分了三六九等。
最上等，他自己和其他异能者，以及他们的亲朋好友，能享受最高待遇。
第二等，那些善于溜须拍马，能讨异能者们欢心的人。
第三等，有一把子力气的普通青壮年，能做事，能出去打丧尸的。
而像女人这样既没异能也没力气还不擅于讨好他人的弱者，就属于最下等。
异能者带人清扫了附近的商业区，把能找到的食物药物等物资全都收拢起来，统一进行分配。
上等人东西多得吃不完，从超市冷库仓库搬出来的那一袋袋冻肉一袋袋米粮，专挑精细的部位吃，吃不完的宁愿放着烂掉也不往下发。
而她们母女这样最下等的人，就只能分到勉强糊口的最少物资，还要承担洗衣做饭伺候异能者以及供他们打骂发泄的重任。
哪怕表示不需要异能者保护了想出去自力更生，也是不被允许的，除非想找死。
一个多月前官方的救援队来到这附近，却被异能者们直接糊弄回去了，说是他们物资充足人手充足能够自保，不需要救援。当时他们这些最需要救援的人都被藏了起来，连露面的机会都没有。
女人抱住女儿，麻木地打量房间其他人。这里原本是一家金器店，小小的屋子挤了近二十个人，都是她们这样的老弱妇孺。
他们是昨天出来搜集物资的，异能者们带人把附近商业街的丧尸大致清理了一遍，搜刮走明面上大件的物资，就把他们都派了出来，美其名曰“锻炼”，说这世道不养闲人。
找到的物资自己能留下三分之一，剩下三分之二都得上交。
可是这片区域早就被前前后后搜寻了无数遍，物资储备稍微丰富点的地方都被异能者们翻了个底朝天，哪里还能找到什么有用的物资。
就算走运遇到好东西，她们母女俩也抢不过其他人。
昨天一整天，母女俩就找到了几套勉强能穿的衣服鞋子，食物是一丁点都没找到。出来前异能者自然不会好心分食物给她们，只能饿着。
搜集不到物资回去挨打挨骂是小，本来就不够吃的食物还会被克扣掉，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女人都想抱着女儿一起不要活了，可是每次看到女儿朝她甜甜地笑，软乎乎地叫她妈妈，她都狠不下心。
天亮后又得空着肚子，出去搜集物资。
这条商业街虽然被清理过，但还是会有丧尸漏下，她们必须小心再小心。
今天的运气比昨天好一点，女人在一家鞋店的收银台里找到了四颗大白兔奶糖，也顾不上是不是要上交了，立即给女儿剥了一颗。
琪琪小姑娘吃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线，“真甜，妈妈你也吃！”
“好，妈妈等会儿再吃。”
剩下三颗糖女人都收进口袋，还是给女儿留着。
一起出来的一个老人刚好经过鞋店门前，眯着眼睛走进来，朝女人伸出手，“见者有份。”
女人紧捏住口袋里的糖，“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不要藏了，我都看见了，还剩三粒糖，给我两粒我就闭嘴，不然我可要出去喊人了。”
他们这群弱者也不是全都一条心的，叫来人她们偷吃会被记一笔，剩下的糖也留不住。
“刘大爷，你就给我们母女俩一条活路吧，”女人望着老人苦苦哀求，“琪琪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她还在长身体啊。”
刘大爷微顿，表情瞬间一松很快却又狠下来，“我也想要一条活路，你快点决定。”
女人不得不从三颗糖里挑了两颗小点的，递给刘大爷。刘大爷接过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点什么，却什么都没说，踉跄地走了。
女儿有糖吃，没注意到发生了什么，女人却快把嘴唇咬出血。就这么几颗糖她都保不住，她怎么这么窝囊。
她其实不怪刘大爷。
她们家和刘大爷住同一栋，以前经常在电梯里遇到，刘大爷儿女都在外地，和老伴两人住。夫妻俩都是好性子，整天见人都笑呵呵的，有时候买点水果零食还会热情地给琪琪吃。
可末世之后一切都变了。
老伴已经没了，儿女也联系不上，女人这三个多月来就没见刘大爷笑过。他现在唯一的执念应该就是活下去，熬到和儿女再相见吧。
换成是她说不定也会做出一样的事。要不是被逼上了绝路，谁愿意做恶人呢。
女人把最后一颗糖贴身藏好，牵着女儿走出鞋店。
他们的活路到底在哪里。
“妈妈，兔兔，有兔兔！”琪琪突然摇着她的手，小声嚷嚷起来。
“兔兔在捉迷藏呢！”
顺着女儿指的方向看过去，对面墙角小巷子的暗处果然藏着一只毛茸茸的粉色兔子，不对，是一个穿着粉色兔子玩偶服的人。
“兔兔你好呀！”
粉兔子朝她们的方向招了招手，琪琪也兴奋地挥着手，和兔子打招呼。
女人拉紧女儿的手，“不要东张西望，我们快走。”
受了这么多天的苦，女人现在已经非常谨慎，或者说麻木了，别说是穿着兔子服的人，就算是一只真兔子站在面前向她招手，她也只会当作没看见。
她们母女俩的生活已经遭不住任何意外打击。
女人牵着女儿要离开，女儿却不愿意走，“妈妈你不要拉我，兔兔在和我说话呢。”
说话？没听到声音啊，女人再次看过去，原来是粉兔子在胸前挂了一个大白板，白板上写了几行字。
“妈妈，兔兔都说了什么？”
白板上的字写得有点丑，女儿识字不多认不清，女人却看懂了，也惊讶了。
【夹心面包，1个1晶核】
【火腿肠，1根1晶核】
【沙琪玛，1个1晶核】
【方便面，1包1晶核】
【纯净水500ml，1瓶1晶核】
【开业大酬宾，所有商品买一送一】
【需要其他商品也可提前订购】
这只兔子是在向她兜售东西？女人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晶核女人是知道的，伺候异能者时经常听他们提起，听说这东西是从丧尸的脑子里挖出来的，可用于提升异能等级，不过对普通人就没什么用了。
前几天一个异能者觉得她做的菜好吃，心情好赏了她一颗晶核，她一直带在身上。
那玩意儿能换吃的喝的？
女人看了看周围其他人，还没人注意到她们和这只兔子。她牵上女儿，动作寻常地走到马路对面，闪进暗巷里头，压低声音问道：“晶核真的能换食物？”
兔子没有出声回答，而是又举出一个木牌子，牌子上用粉笔写着一行字。
【诚信经营，物美价廉，童叟无欺】
说得还挺一本正经。
琪琪笑呵呵地去扯兔子腿上的毛毛，兔子也不恼，任她扯，还伸手在她头顶轻轻揉了揉。
这和睦的一幕让女人稍微放松了警惕。反正晶核留着也没其他用处，不然就信兔子一次？
女人拿出晶核，“买一送一对吧，我可不可以要一包方便面一瓶水？”
兔子顿了顿，点头答应，接过晶核，变魔法般地从胸前的口袋里掏出一包方便面，一瓶水。
都是市面上常见的牌子，包装完好无缺，东西也没有变质，女人悬着的心放下来。
兔子擦掉木牌上的字，又写了一行新的字。
【满意的话记得推荐哦，欢迎下次光临~】
这一套套的还挺熟练，女人把买到的东西收好，看向兔子的眼神带上了一丝同情。
一直靠写字交流，应该是说不了话吧，还穿着厚重的兔子服，也许还有其他难言之隐。这只兔子在末世一定也受了不少磨难，不一定就比她们过得容易。
兔子都这么身残志坚，给自己找到了一条生路，她一个五官端正四肢完好的人，怎么就这么窝囊呢。
她也要打起精神来啊，总不能让女儿一直跟着她吃苦。
“下次我如果有了晶核，还能再找你买东西吗？”女人问道。
兔子继续举牌子，【可以，我还会再来】
“那就说好了，我怎么找你？”
兔子想了想，掏出一个口哨递给她，在木牌上写道：【吹三下，我在附近就去找你。】
女人把口哨收好，也暗暗下定了决心。
之前是看不到出路，只能跟着小区的异能者讨生活，她带着孩子不愿意冒不值得的险，人也越活越窝囊。
她一个手脚完好的成年女人，哪怕打不过男人打不过异能者，未必就打不赢丧尸。打到丧尸就有晶核，有晶核就能换食物，冒险也有了价值。
“对了，其他人也能在你这买东西吗？”
兔子举起牌子，【都可以。】
那她还可以拉其他人入伙，当然，只能找品行良好值得信任的人。而且这件事不能在异能者那走漏消息，不然兔子说不定也要被连累得生意做不下去。
女人心下很快有了盘算，女儿忽又仰起头挥手，“兔兔再见啦！”
粉兔子转过身，巷子中忽地升起白色的浓雾，等浓雾消失，兔子也不见了踪影。

第9章 御尸术
顺利完成了第一笔交易，桑灿灿在狗子异能的掩护下离开小巷，躲入临街一家无人的商店。
她取下胸前的牌子和碍事的兔子头套，赶紧向系统提交任务。
【恭喜宿主完成任务：第一次交易。获得奖励：抽奖机会X1。】
又一股能量涌入身体，舒爽的感觉传遍全身。
就算是线下交易，只要是出售从系统采购的东西，系统都是要抽成的，抽成比例高达百分之十，而且售价不得低于系统给出的建议零售价，也是黑心得很。
不过桑灿灿卖给女人的东西是她自己之前在学校搜集的，这部分系统倒是不抽成，价格也可以随她定，所以她才能搞出个“买一送一”的降价促销。
算上狗子送她的晶核，桑灿灿手头有两颗晶核了。丧尸脑子里的晶核比大蛾子那颗要大上一圈，色泽也更加晶莹。存了一颗进系统做采购经费，剩下一颗她打算自己吸收。
丧尸吸收晶核能量的方式简单直接，直接吞就行了。晶核是纯粹的能量结晶，吞下去入口即化，瞬间就转为能量被她吸收。
她等级低，一颗晶核吞下去，带来的能量比之前所有任务加起来还要多，热浪涌入体内，流遍她的全身，将所有骨头都滋养了一遍，最后所有热意都汇入头部，在颅内凝结，形成她自己的晶核。
这样她也算是经过了初次升级，摆脱弱鸡阵营，成为一级丧尸了。
升级后桑灿灿觉得自己那光溜溜的骨头都更白净了些，四肢更加灵巧，五感也更敏锐，之前视野总像是青光眼一样昏昏沉沉的，现在也明亮了许多。
这才第一次升级，效果就这么显著了，桑灿灿好奇地询问系统，“丧尸进化到最后会是什么样啊？”
系统停顿了几秒钟才回答她，【进化中的位面拥有无限可能，请宿主自己探索。】
不说就不说呗，桑灿灿也不强求，就是随口问问罢了。
第一次交易还挺顺利，在商业街上发现幸存者后，她悄悄摸摸地观察了一阵，最后选中一对看起来比较容易打交道的母女。幸好她们手里就有晶核，不然她还得去找其他人。
跨物种之间的生意不好做啊。
这次见到的人类让她有些惊讶，大部分人都瘦成了皮包骨，四肢无力，双目无神，看起来比她这只丧尸还要死气沉沉。
看来人类在这末世的处境混得有点惨啊，也不知道其他地方是不是这样。
桑灿灿觉得自己有点精分。
说她是丧尸吧，她又分明还保留着人类的记忆，人类的思维方式，到了晚上甚至还会想睡觉。可要说她是人吧，看到其他人类在受苦，她的第一反应不是物伤其类，而是想到，这么多人都缺物资，她的中间商生意应该很好做。
她现在到底算是什么呢？
丧尸的脑子也思考不了这么复杂的哲学问题，桑灿灿很快就转移注意力，任务奖励了一次抽奖机会，先抽奖。
打开金光闪闪的抽奖界面，桑灿灿下意识搓了搓手。她以前玩游戏也不是什么欧皇，就不惦记武器保护罩之类的看起来玄之又玄的高级物品了，至少要抽个现在能用得上的东西吧。
【剩余抽奖次数：1次，是否开始抽奖？】
选择【是】，桑灿灿紧紧盯着抽奖页面那的金灿灿大转盘，准备在心里数七下再喊停。七是她的幸运数字。
狗子见她又在望着半空发呆，嗷地一声扑过来，一下就打断了计数。
桑灿灿气得猛薅狗头，薅得狗子满身毛都乱糟糟的，嗷呜嗷呜趴在地上求饶才收手，再去看抽奖界面，结果已经出来了。
转盘指针停在一本黑色封面的书上，书上写着三个苍白的大字，御尸术。
看到这个名字桑灿灿就是一咯噔，怎么鬼气森森的。这系统不是个来自高等位面的高科技系统吗，怎么会整出这种一看就不科学还不正经的东西？
系统向来不会任她吐槽，立马就说话了，【不要用你那狭隘的科学概念来定义你理解不了的东西，御尸术来自修真位面，在那个位面它很科学，也很正经。】
哦，行吧，您是见过大世面的系统，您说了算。
桑灿灿点击领取奖品，黑色的书出现在她的系统仓库里，尝试取出，却取不出来。
“系统，怎么回事？”
【修真位面的功法秘籍需要用特殊的纸张承载，这个位面没有相应的纸张，不能具现化。宿主可以在系统内浏览，也可以直接选择使用。】
这么麻烦。
还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东西，桑灿灿也不敢轻易使用，在系统内选择了浏览。
御尸术正如其名，是修真位面的一种操纵尸体的术法，看描述还是地级术法，品级应该不低。名字听起来虽然有些诡异的味道，术法内容其实还挺正常。
修习此术后，可以操控一定等级和数量的尸体按照指示行动，这里说的尸体范围也比较广泛，人或动物的尸体都行，干尸或者骸骨也可以，具体能操控到什么程度，视术法的熟练度而定。
桑灿灿眼睛瞬间亮了。
丧尸不也是尸体吗，这术法正适合末世。她要是把御尸术练到最高级，操纵一只自己的丧尸大军，岂不是指哪打哪，所向无敌！
哪像现在，还得跟在狗子后面捡漏。
这术法得学。
向系统确定学习御尸术后不会有什么后遗症，也不会出现性情大变凶残嗜杀之类的不良反应，桑灿灿选择了使用。
黑色书本从仓库中消失，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桑灿灿却感到自己身上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这种感觉很难用语言文字精准描述，就是看到外面街道上晃过的一只丧尸时，她能下意识判断出这只丧尸能不能被她操控，以及如何操控。
一连走过两只丧尸，都传递给她“等级太高暂时无法操控”的信号，直到第三只瘦巴巴的小丧尸经过，才变成“可以操控”。
新学了术法，桑灿灿自然忍不住想试试手。
她们所在的这家商店和幸存者们行动的区域隔了一条街，位置也比较隐蔽，不用担心被人看到。桑灿灿起身开门，走向小丧尸。
狗子站起来要跟上，桑灿灿朝它摆摆手，指着屋内让它回去，它看了外面的小丧尸一眼，就又躺回去休息了。
一连用了好几次异能，狗子也有点累。这么弱的小丧尸，两脚兽应该打得过，它休息好了再去帮忙。
桑灿灿走近小丧尸跟前，小丧尸面目狰狞地朝她嘶吼，腥臭的气息熏了她一脸。
也不知道多久没刷牙了，真不讲究。
吼了两声见她还要靠近，小丧尸瞪着空洞的双眼猛扑上来，桑灿灿侧身避开，从背后按上小丧尸的脑袋。
刚学御尸术，现在她还需要直接接触才能操纵丧尸。
手心压在小丧尸头顶，桑灿灿默默施展术法，小丧尸在她手下挣扎了两三下就停止动作，呆立着不动了。
控制成功。
桑灿灿收回手，操控着小丧尸前前后后走了几步，感觉有点像控制机器人，让它走它就走，让它停它就停，一板一眼规规矩矩的，还挺有意思。
可惜她术法熟练度低，能控制的丧尸等级也低，这只小丧尸打起来未必打得过现在的她。不过总好过没有，多练练熟练度也就上去了。
接下来桑灿灿就一边操控小丧尸，提升御尸术熟练度，一边在街区寻找新的可交易对象。
因为系统又给她发布了一个新的任务。
【新任务：开启驿站。一个合格的中间商怎么能没有固定的交易站点呢，请宿主达成总数10笔、总交易额1000晶核及以上的线下交易，开启第一家驿站吧~】
【任务进度：交易次数0/10，总交易额0/1000。】
【任务奖励：驿站X1。】
桑灿灿觉得这个系统就是见不得她闲下来，总要不断地用任务催着她往前走。不过多做任务对她自己也是有好处的，不然她现在还升不了级。
一千颗晶核，不是小数目啊。
商业街附近她都走遍了，也就遇到先前那一拨幸存者，在现在的桑灿灿看来，这些人就像是一盘盘行走的美味佳肴，时刻散发着诱人的气息，要不是升了级，再呆下去她都怕自己会失去理智。
吃是不可能吃的，她不可能突破这个底线。
人群当中有几个看起来比其他人要强壮，应该是这群人中的领头者，身上散发的气息也更是馋人。
桑灿灿躲在暗处观察时，还见到了一个被其他人叫做“老大”的男人使用异能，啪地一下，手心燃起了一团火，逼得丧尸连连后退。
怎么说呢，异能是好异能，但桑灿灿觉得他用得不咋样，就像是为了显摆练出了个花架子，看是挺好看，实用性还比不上狗子的雾化异能。
不过能当老大他肯定有他的本事，而团队老大的行事风格也很大程度上决定了一个团队的行事风格，这个老大嘛，根据桑灿灿简单的观察与浅薄的分析，人品不大靠得住。
不然怎么团队的强者一个个肥头大耳油光满面的，站在旁边吆五喝六，而像之前那对母女那样的弱者却饿得前胸贴后背，站起来都费劲？
就搞弱肉强食恃强凌弱那一套呗。
所以桑灿灿其实不大愿意和这群人交易，至少，不愿意和他们中的强者交易。
不是她有什么不能助纣为虐的道德观念，而是不相信他们。
末世可没人跟你讲契约精神，发现她手里有大量好东西，他们过来抢怎么办，再加上她还是只丧尸，“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旗号一拿出来，没人可以帮她。
可附近就这么些幸存者，其他人看起来自己活着都不容易，也不是拿得出1000个晶核的样子。难道要去开拓其他陌生区域？
愁人啊，不对，愁丧尸啊。

第10章 搜身
一群老弱妇孺在商业街搜索了两天一夜，再次入夜前，小区的异能者总算来接他们了。
他们行动的这条街道距离居住的小区还有一点距离，如果没有异能者保护，光靠他们根本无法避开丧尸回家。选中这个位置大概也是异能者们盘算好了的。
年轻妈妈紧紧牵住女儿，走在人群中不前不后的位置。
从兔子那里买到的方便面和水已经被母女俩分着吃了，她们的精神比早上要好了一点，不过也只是一点。
“搜到了些什么东西，都摆出来看看。”
“相互监督啊，要是谁身上有伤口，自觉点站出来。”
一男一女站在楼道入口处，让每个人把在外搜集到的物资拿出来给他们检查，扣掉三分之二才放人上楼。
前些天异能者们带人清理完各栋楼后，把小区所有人都集中起来，安排在了同一栋楼里生活，说是为了方便大家相互照顾，其实是为了方便他们管理。
在队伍前方检查的两人都是小区异能者的家属，男人是小区现在的老大、火系异能者柯刚的弟弟柯强，以前就是个无所事事的小混混，现在跟着亲哥水涨船高，在小区混了个监管物资的肥差。另一个女人的丈夫上个月觉醒了异能，她也跟着成为人上人。
“都是废物，带回来些什么破烂垃圾。”
看了好几人带回来的都是些没什么大用的物资，柯强有点不耐烦了，一脚踹翻堆在眼前的几件厚棉袄，连带着把站在棉袄后方的老婆婆也踹翻了。
老婆婆捂着胸口从地面爬起来，眼睛黏在柯强手里的大水壶上，“柯、柯爷，老婆子没用，就找到这么些东西，您要是看得上就都拿去吧，能不能给我口水喝？”
柯强呵了一声，挑起嘴角，举着水壶仰头喝下一大口，又噗地全吐在地上了，“老东西还想喝水？滚滚滚，别来碍老子的眼！”
老婆婆实在太渴了，盯着水壶舍不得离开，柯强又要来踹她，旁边一个年轻女孩看不下去了，把老婆婆拉开，“够了啊，你不要太缺德。”
“哎哟，美女果然就是善良，”柯强的目光落在女孩脸上，笑意逐渐猥琐，“小黄妹子的话我当然要听了，怎么样，你要是亲哥哥一口，别说一口水了，我一壶水都可以给她。”
女孩没有理他，从老婆婆带回来的棉袄里取了三分之一系在她背上，又在她耳边说了句话，老婆婆感激地捏了捏她的手，才颤颤巍巍上楼去。
这个女孩也是异能者，还是小区唯一一位女异能者，不过她年纪轻，今年才19岁，异能也没什么攻击力，在小区没有话语权，还是得仰仗其他异能者的鼻息。
她和老婆婆没什么亲缘关系，能站出来为她说句话也是很不容易了，毕竟其他人都在冷漠旁观。
人群中的年轻妈妈把这一幕记了下来。
知道以后还可以拿晶核和兔子交易物资后，她就一直在盘算，盘算小区居民们的实力和品行，分析哪些人是可以联合的，哪些人是需要提防的。
兔子虽然说只要有晶核就可以和它交易，但现在是末世，虽然不知道它的物资是从哪来的，就算存货再多也肯定有限，万一再被人抢走，她们以后就别想再买了。
她们母女俩现在没有能力独自去外面打丧尸挖晶核，需要与其他人联合起来，而为了持续和兔子交易，她也不能给兔子带去隐患，与谁联合就很关键了。
队伍排到了她们面前，检查物资的女人皱眉翻看她交上去的衣服和鞋子，脸上满是嫌弃，“这就是你们找到的东西？许慧，你不会私藏了吧？”
年轻妈妈也就是许慧垂下头，低眉顺眼道：“没有私藏，店子都被搬空了，我们真的就只找到了这些东西。”
“我不信，”女人盯着她哼了一声，“你这衣服穿得够厚的，鬼知道里面藏了什么，要搜身。”
女人的丈夫觉醒异能后心也大了，见到小区年轻漂亮的女人都要多看几眼，前两天还纠缠过许慧，就让她记在心里了。
“搜身？”听到这话柯强立即起劲了，“我来搜！”
“真的没有，我什么都没藏！”许慧把女儿藏在身后，奋力挡下柯强的咸猪手，可柯强转眼又扑了上来。她再挡，柯强再扑。
身前身后的人就默默看着，谁也不想给自己惹麻烦，没有人开口为她说话。
眼看着是躲不掉搜身了，许慧用力咬住下唇，都咬出血了，她再次推开柯强，“不用你搜，我自己脱。”
“哟，还挺有脾气，”柯强盯着她的胸前舔舔嘴角，“我就喜欢你这样的。”
许慧身上确实没有藏东西了，知道以后还可以用晶核换物资，她就把吃的喝的都和女儿分了，本来也就没多少东西，一人才能吃几口。
对方的目的也并不是从她身上搜出东西，只是为了羞辱她，享受那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罢了，这些天许慧已经经历了无数次相似的情形。
本该已经麻木，只是竟然要当着女儿的面被人逼得脱光衣服，作为一个母亲，她还真是毫无颜面啊。
琪琪被这些人吓到了，愣愣站着不敢吭声，眼角的泪珠刷刷落下，妈妈交代过她，不管发生了什么事都不能哭出声，不然会引来怪物咬的。
许慧慢慢拉开拉链，脱下宽大的外套，脱下衬衣，只剩下打底的背心时，人群的最后突然有人发出声音。
“她的确没有藏东西，我一直盯着她，我可以作证。”
许慧望过去，有点意外，为她开口的人竟然是刘大爷。
可就算刘大爷为她说话，柯强两人也不信呀，“你说没藏就没藏吗？你算老几，个老东西。”
刘大爷踉跄着走上前，“她一开始确实是藏了东西的，但是被老头子我发现了，我就给她没收了，还是好东西，你们看。”
他取下背上的破书包往桌上倒，倒出一条香烟，没拆封的华子，一整条。
香烟确实是好东西，现在也就是小区的异能者还能偶尔吸上一口，柯强都分不到，他眼睛立即就亮了，飞快地抓起香烟，看了两眼就揣进怀里，浑浊的目光在许慧和刘大爷身上来回打转，“运气不错啊。”
许慧还有点没反应过来，刘大爷腆着脸笑了笑，“是柯爷您运气好。”
“嘿，老头算挺上道。”
拿到一整条烟，柯强心情好了，又色迷迷地往许慧身上扫了一眼，“行了，不搜身了，衣服穿上你们可以走了，管好嘴啊。”
许慧回过神，迅速穿上衣服，牵着女儿上楼。刘大爷也跟了上来。
小区早就停电了，电梯不能用，上楼时许慧故意放缓脚步，等刘大爷走近时，低着头认真对他说了一声谢谢。
“不需要你谢，我也留不住，烟反正是要被他拿走的，就是顺道帮你说句话。我也吃了你的糖。”
“那还是得谢谢您开口。”
虽然尊严这种东西在末世是奢侈品，什么都没有活着重要，可刚才她如果真的在女儿面前，在众人面前彻底脱光了，她的骨气也就彻底被打散了，好不容易生出来的一点希望只怕也会彻底消失。这个恩她得记着。
刘大爷哎了一声，埋头爬楼梯没再接话。
其实他们都明白，在这里感谢来感谢去的，又有什么意思呢，大家都是苟活着，说日后报答也是虚的，活不活得过明天都是未知数。
沉默了一阵，许慧突然又开口了。
“刘大爷，你知道晶核吗？”
“知道啊，丧尸脑子里的东西，说是异能者升级用的。”
“那你知不知道，晶核可以换食物换水？”
“去哪换？”
“你要是有晶核，我可以去帮你换，带你去也行。”
“我哪有那玩意儿啊，我又没打过丧尸。都能换些啥？”
“面包火腿肠方便面纯净水，都可以换。那你敢打丧尸吗？”
“咋不敢呢，老头子年轻时也是扛过沙包搬过砖的，还有点力气。那玩意儿真能换吃的喝的？靠得住不？”
“真能换，我今天刚换了方便面还有水。”
“那咱们下次再出去，我去打丧尸，你帮我把风，给你分成。”
“咱们可以一起打。”
“你这病怏怏的妹陀，我看是打不过。”
两人压低声音边爬楼边说话，刘大爷的楼层低先到，进去时，他往琪琪手里塞了一颗糖。
琪琪受了惊吓一直闷头不吭声，看到糖终于又高兴了，“妈妈，是大白兔奶糖！”
许慧眼睛有点酸，这个刘大爷啊，真是让人恨不起来。

第11章 鼠患
桑灿灿这天没有再去找人交易，就一边在街区来回逡巡，寻找完整的商品样本充实她的采购清单，一边练习操控小丧尸。
这两天下来，到处挑挑拣拣，系统的采购列表已经扩展到二十几页了。她甚至还“录入”了几辆车子，跑车越野车小电动都有。
末世三个月，整个世界都遭受到毁灭性的损害，停靠在大街上的无数车辆大都已经破烂得不能用了，还是在一家4S店的车库里才挑选到几辆完好的新车。车辆录入时什么模样，以后采购到的就是什么模样。
录入简单，那么大的车子，嗖地一下就消失了，进入系统内部的存储空间。桑灿灿也好奇地问过，系统究竟将东西存在了哪里，系统一番玄之又玄的空间理论听得她两眼冒金星，就不问了。
如果以后要采购车辆，按类型价格几百到几千晶核不等，而且只是空车，燃油另算。
而御尸术的练习效果也很显著，到晚上她已经把小丧尸操控得很滑溜了，甚至能让它进行翻跟斗、跳踢踏舞之类的灵活动作。虽然一只丧尸翻跟斗跳舞也没什么看头。
她没有走得离之前的商业区太远，说不定交易过的那个女人还会给她带生意过来呢，再观望观望。
都已经是丧尸了，不是以前要早八晚八熬夜备考的时候，升到一级后先前纠缠着她的饥饿感也淡了许多，她也就不着急了。
天黑后桑灿灿将小丧尸放出去巡逻，如果有其他人或丧尸靠近，就给她报信，自己和狗子又找了间空空置的店铺歇下。
她自己很好打发，升级后又有了御尸术，遇到丧尸也没之前那么怕了，随便找个地儿都能躺下。但狗子是血肉之躯，要吃一日三餐，为了让它随时能使用异能，还得给它洗澡保持它毛发的清洁，这些都得桑灿灿来忙活。
麻烦是麻烦了点，不过在末世有只狗陪着，还挺好。
要是狗子别总往她身上撞就更好了，骷髅架子经不住啊。
半夜桑灿灿放空脑子躺在地上在休息，突然被毛茸茸的尾巴糊了一脸，她摆手要把狗子撵开，紧挨着她睡得正香的狗子猛地一颤，惊醒过来。
嗷呜，嗷呜嗷呜！
狗头蹭上她嗷呜叫个不停，桑灿灿有些懵，这是怎么了，做噩梦了？
狗子叫了好几下，见她始终领会不到自己的意思，有点不耐烦了，起身要叼她的衣服……骨头架子穿衣服不舒服，桑灿灿是光着的，直接被叼住了腿骨。
怕狗子没分寸把她的骨头咬断，桑灿灿从地上爬起，打开充电小夜灯。
狗子一直围着她绕圈，尾巴呼啦呼啦摆成了风火轮，整只狗看起来非常焦躁。
这大半夜的干啥呢，桑灿灿莫名其妙。
见她起来了，狗子就颠颠地往屋子里面跑，抵在通向楼道的门上，继续朝桑灿灿嗷嗷叫。
她们歇下的这套房子有三层，一层是门面，二三楼住人，主人应该是正常状态下离开的，通向楼梯的门紧锁着，钥匙就挂在旁边的墙上。
桑灿灿找到钥匙打开门，狗子噔噔蹬带着她迅速往楼上跑，爬到三层还不停，一直爬上顶楼的露天阳台，还爪子尾巴一齐用，提醒桑灿灿把上楼的门都关上。
除了不会说人话，这狗子的机灵劲儿比人也差不了多少了。
桑灿灿很快就明白了它大半夜不睡觉，叫上自己爬楼梯的原因。
她们爬上露天阳台没多久，一道漆黑的水浪像是泄洪一般，凶猛地从远处蔓延而来，将整个街道连同楼下的店面都彻底淹没了。
细细一看，那并不是什么洪水，漆黑中翻滚着的密密麻麻全都是老鼠！
这些老鼠和桑灿灿记忆中的老鼠已经大不一样，个头更加硕大，牙齿更加锋利，性情更加凶残。
桑灿灿站在顶楼踮脚往下看，鼠群中最大的老鼠身长甚至接近一米，双眼赤红，利齿冒着寒光，一口就咬断了一根电线杆，像是嚼饼干一样嚼了两口又吐出，继续冲向下一个目标，看着骇人极了。
她才想着作为丧尸在这末世还挺安全，世界就给了她一个小震撼。
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嚓。
鼠群过境，啃噬着它们见到的一切，耳边细细密密的声音久久不息，让桑灿灿头皮发麻，没头皮了也麻。
桑灿灿很快就发现，她感觉不到留在街上巡逻的那只小丧尸了，大概率已经“丧生鼠口”。她甚至觉得这栋楼的根基都被老鼠啃坏了，随着老鼠的动作，大楼一晃一晃地震颤着。
这楼该不会被啃塌吧……
还有几只硕大的老鼠似乎是嗅到了狗子身上血肉的气息，顺着下水管道爬了上来，桑灿灿赶紧往下砸石头，把它们通通都砸了下去。
之前发现砸石头对付丧尸确实很有用，桑灿灿就在系统仓库里专门留出两格，存上了更多石头，这一夜几乎砸光了。
唯一庆幸的是，鼠群来得快去得也快，就像是过境的候鸟一样，啃完能啃的东西就奔向下一个目的地了，而这栋楼修建得也还算结实，在无数鼠口之下□□了过来。
老鼠消失后桑灿灿还不敢动，紧挨着狗子一直等到天色大亮，才小心翼翼地下楼。
鼠群过境后的街道就是一片荒漠，什么都没有了，只是地面多出了厚厚一层各种颜色的渣滓碎屑，完全看不出物品原来是什么模样。
除了啃不了的钢筋水泥建筑，视线所至之处，几乎看不到任何一件完好的东西，甚至就连之前在街道上徘徊的几个丧尸，也不敌万千老鼠之力，被啃成了渣渣。
桑灿灿凭直觉找到小丧尸的“葬身处”，小丧尸已经化作了尘土。她抱住狗子一顿猛薅，要不是狗子及时提醒她，她说不定也是这个下场。
今天要给狗子加个餐。
丧尸都变成了这样，人类呢？只怕更惨。
桑灿灿立即想到，她的“商机”大概要来了。
这一夜，许慧所在的小区也遭到了鼠患的侵袭。
小区大楼的防震防灾结构做得比较到位，高层居住区域影响不大，地下车库受损就严重了，鼠群过境，一片荒芜。
不巧的是，小区异能者们从周边收集到的各种物资，绝大部分就堆放在地下车库，每天都安排了好几个人守着。
半夜鼠群来袭时，看守物资的人立即警报呼救，可人的动作再快也快不过老鼠，人的力量也抵抗不了万千老鼠的群攻。
鼠群离开后，堆满了小半个地下仓库的食物衣物药物饮用水等各类物资，硬是一丁点都没留下，全被祸害了。
小区的强者们之前谋算得很好，把附近的物资全都收拢过来，自己人吃喝不愁，还能用物资吸引其他人对他们卑躬屈膝随他们呼来喝去，要男人有男人，要女人有女人，完全就是土皇帝的待遇。
这下物资没了，人也都傻眼了。
虽然上头几人手里肯定也都留了点存货，但那都是自己的东西，没人愿意往外拿，就算拿出来也撑不了多久。
“物资被老鼠吃了”的消息传开后，恐慌的情绪在整个小区蔓延。
普通人和“人下人”大都早已麻木，也只是想到以后的日子只怕更难过了而惴惴不安，异能者们的心思就复杂了。
这个小区一共有六个异能者，除了唯一一个女孩黄佳佳，其他都是男人。异能者们虽然等级不算高，捋成一条线战斗力还是很可观的，足够把没有强力武器的普通人打趴下。
有武力摄人，又把控着物资这个最大的杀器，小区其他人才不敢反抗，乖乖服从他们那些极不合理的安排。体会到其中的好处，异能者们也都齐心维护着小区的规矩和自己的地位。
可现在物资没了，情况就要发生变化了。
觉醒异能的几个人在末世之前都是普通人，没有什么特别的领导能力或者谋划能力，包括被小区人称作“老大”的柯刚，他也是如此。
他只不过是比别人早一点觉醒异能，早一点看穿末世弱肉强食的生存法制，又刚好末世前就在小区开超市，手头有一批物资，才抢占了先机，在小区其他人出手之前抢到了掌控权。
可其他人也不是傻的，之前愿意跟随柯刚，愿意尊他一声老大，是因为跟着他有利可图，他设定的那套三六九等的规矩，确实让一些人在末世享受到了当人上人的滋味。
现在物资没了，好处眼看着也没了，以后要在末世生存，出去搜集和争抢物资，大家甚至都是竞争者，谁还愿意服他？
反正都得从头开始了，不如趁这个机会把柯刚赶下来，自己当老大更爽！
心思一动就停不下来。
鼠灾之后，柯刚把小区其他异能者和几个比较受他信任的普通人叫来自己家开会，商讨之后的应对方法，会开到一半，什么都还没谈拢，就打起来了。
柯刚之外的五个异能者，除了黄佳佳不站队，其他三个都联合起来，首先就对柯刚开火，连带着他的父母妻儿，他的弟弟，跟随他的普通人，在场的一个都没漏过。
柯强也不是吃素的，他早就有了准备，避开第一波攻击立即开始反击。
异能和武器都用上了，好好的四室两厅大套间，瞬间就打得乌烟瘴气，打得不分敌我。躲在人群后方的黄佳佳看着这一幕，忽然就觉得很没劲，趁没人关注自己，悄悄打开门溜了出去。
不论谁输谁赢，她一点都不关心。
她的家人都不在了，死在末世最初期，也好，不用经历后来的这些龌龊。而她自己呢，也就是还活着。
外面又是丧尸又是鼠灾，农田无法种植，工厂早已停工，水源都被污染，物资也已经断绝，可这些人啊，眼看着都死到临头了，还在那为了点权力打得你死我活，她虽然年纪不大，阅历尚浅，也觉得不应该这样。
可应该怎样呢，人类的出路到底在哪里？她要是知道，也不至于听从柯刚的话，为了一口饭一口水做违心的事了。
家里还有点吃的，今天就先这样吧，等他们打出结果了再看着办。黄佳佳漫无目的地在楼道间走着。
“黄佳佳，黄佳佳！”
恍惚听到有人叫她，黄佳佳一看，是一个叫许慧的女人。
她和许慧不熟，以前不住同一栋都不认识，后来住同一栋了，她是异能者，而许慧是最底层的普通人，两人之间也不会有什么交流。她会记得这个名字，还是因为昨天许慧被柯强逼迫着，要在大庭广众下脱衣服搜身。
当时黄佳佳其实很想为许慧说话，可是她有点害怕，柯强仗着哥哥柯刚的势，平常对她这个异能者都是毛手毛脚的，嘴上更不客气。她之前为了老婆婆已经顶撞过柯强一次了，再顶撞他，她怕他气上心头记恨自己，晚上偷偷摸进她的房间，到时没人能救她。
所以黄佳佳软弱退缩了。好在还有其他人帮助了许慧。
现在许慧要找她做什么？黄佳佳犹豫了一下，还是朝她走过去。

一觉醒来，听说小区的物资都被老鼠啃了，许慧立即意识到，他们的机会来了。
虽然末世物资珍贵，但那些东西分不到她手里，也轮不到她来心疼，反倒像是一道枷锁，把所有人都束缚在了这个小区。现在彻底没有了希望，倒有可能破釜沉舟，走出生路。
白天小区的巡守比平常松懈了许多，稍微有点能力和话语权的人都被柯刚召集了过去，商讨接下来的对策。小区居民们很多也在讨论物资的事，整栋楼闹哄哄的，正好方便许慧行动。
她牵上女儿，先去找了刘大爷。
异能者把所有人都聚拢到同一栋楼，自然就不可能按照以前的一家一户，给他们安排宽敞的居住空间，他们自己选好了最佳楼层最好的房子，其他人大都是几家人合住一间。
许慧自己是这样，刘大爷也是这样，他和另外一对没有子女的老夫妻住在同一个二居室，许慧上门时，夫妻俩看到生面孔挺惊讶。
“刘大爷，这好像不是你家的亲戚吧？”
“以前的邻居，”刘大爷半蹲在厨房，拿着一把菜刀在磨，抬头看了许慧一眼，“啥事？”
“就是之前说的那个事儿……”
有外人在，许慧不想把事情说得人尽皆知，刘大爷就不管这么多了，“哦，你是说出去打丧尸挖晶核的事啊，等会儿，我磨好刀就可以了。”
旁边的老夫妻正张着耳朵听着呢，“你们说啥？要去打丧尸？”
在柯刚建立的这一套规矩里，他们这些老弱妇孺都是拖后腿的没用的东西，心情好时会给点吃的打发一下，遇到危险就是丢出去当炮灰的命。
世界秩序已经崩坏，经历了这么一段时间精神与□□的双重打压，这些老人们逐渐接受了自己的软弱无能，每天都是麻木地活着，早已失去反抗的意志。
现在听刘大爷说要去打丧尸，老两口的第一反应就是，他疯了吧。
刘大爷看了一眼许慧，意思是让她解释，许慧稍稍犹豫，又把用晶核买到物资的事说了一遍，不过没有说是兔子，只说是个卖东西的神秘人。
“车库的东西都被老鼠祸害了，上头也不知道打算怎么处理，还在上面开会呢，搞不好还会打起来，”许慧指了指柯刚居住的住宅高层。
“不管最后谁输谁赢，等着我们这些人的都不会是什么好下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抛弃了。还不如就拼一把，自己出去打丧尸，就算只打到一个晶核，也足够换一天的口粮。”
“我就说句不好听的，等食物都吃完了，他们会怎么办？”许慧伸直右手在自己胸前做了个切割的手势，“吃人都有可能，到时候第一个轮到的，就是我们这些无依无靠又没用的人。”
她这话其实有点危言耸听，不过确实也是她自己担心的事。
老两口被她的话吓到了，“不、不至于吧？”
“想想他们这两个月的所作所为，早就没人性了，还有什么不至于的。”
细细一想，似乎也是这么回事，老两口抓住彼此颤抖的手，“可是，咱们这些老家伙，能打得过丧尸吗？”
“打不过也要打，”刘大爷磨好刀站起身，“刀拿在手上不敢杀人，还不敢杀丧尸？许丫头，别管他们了，咱们走！”
说完他就背上自己的破书包，重要的物品平时都装在包里，准备出门。
老夫妻俩对视一眼，见他要丢下他们，也一咬牙下定了决心，“唉你慢点，我们跟你一起出去！”
说着迅速收拾了一下，包背上，一个也拿了把刀，另一个在房间找了一圈，最后找了个皮搋子拎着。
许慧作为发起人和怂恿者，反倒是被几个老人的果敢惊到了，“你们等一下，先商量好怎么打再出去啊！”
“商量个啥，冲上去打不就完了。”
“就是，丧尸可不会等你商量。”
都年纪一大把了怎么还这么虎呢，许慧实在担心得很，都是老弱病残的，往大街上一站，只怕刚和丧尸交上手就被打趴下了，还是要再多找几个人，而且要靠得住些的人。
三个老人倒也不是真的冲动无谋，拎着刀和皮搋子走出门后，他们还特意到熟人多的楼层晃了晃，遇到别人问去做什么，就神秘兮兮地把人拉到一边，将许慧之前说的话添油加醋再说出来，于是走了一圈，又吸引了一拨人跟随。
到后来队伍已经扩大到十几个人，大部分都是老大爷老太太，还有几个带着孩子的女人，这个拎着菜刀柴刀，那个举着拖把扫把，一个个都一反常态，雄赳赳气昂昂的。
人虽然多了，可仍然都是老弱妇孺，异能者就不说了，青壮年男人都几乎没有。
柯刚擅长收买人心，但凡“有点用处”的人都被他收拢做了小弟，只要跟着他做事，连带着亲属也能享福，那些小弟们自认有出息，也不屑掺和一群老家伙搞出来的闹剧。
许慧看着忍不住发愁了，这群老弱妇孺兵团到了街上，遇到一两只丧尸还好说，如果倒霉遇上丧尸群，能跑得动吗？还是得有个稍微能打点的人在旁边保护才放心。
可她能找谁呢？许慧脑中浮现一个年轻的面孔。
小区唯一的女异能者黄佳佳。
黄佳佳虽然也是异能者，但是和其他强势的异能者有些不同，至少并没有自诩人上人，肆无忌惮地欺负弱者，虽然有时候她也会冷眼旁观，但身在末世，不主动掠夺已属难得，许慧能理解她的身不由己。
说不定可以说动她来保护自己这群人。
想到这里，许慧跟刘大爷说了一声，把女儿琪琪留下，独自前往黄佳佳住的楼层，正好在楼道上遇到她。
黄佳佳耐心听完许慧的话，沉默了一会儿，扬起眉头问她，“你们有多少人？”
“我过来的时候是十七个，还有可能增加。”
“平均年龄得有五六十岁了吧，”黄佳佳冷嘲地看着她，“我为什么要帮你们？”
许慧顿了顿才回答，“因为我们现在的处境，也会是你以后的处境。”
黄佳佳笑了，“我是异能者，你们是普通人，还是普通人中的最下等，你说我会和你们一样？真好笑。”
她语气不好，许慧说得也就不太客气，“等我们这些‘下等人’都死光了，被欺辱的就会轮到其他普通人，等普通人都死光了，就会轮到异能者中的弱者，而你的异能似乎并不是很强。”
黄佳佳的笑凝固在嘴角，狠狠瞪了许慧一眼，“大姐，现在是你在求我，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
“那要我给你磕个头吗？还是要我叫你一声姑奶奶，小祖宗？”
她的表现莫名让许慧想到以前家里那只容易炸毛的猫，反倒不会害怕，也生不起气来。
“谁要当你的姑奶奶，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年纪。”
黄佳佳转过身，许慧还以为是谈崩了，就听她说道：“我先说了，我的异能确实不强，不一定保护得了你们。”
这是答应了？许慧快步跑到她面前，连忙点头，“我们也不一定就要人保护，主要是求个心安，打丧尸自然有风险，都有心理准备的，责任自负。”
黄佳佳走到了家门前，“那你等着，我准备一下。”
许慧带着黄佳佳和刘大爷他们汇合时，那边已经聚集了二十多个人。这么一群人走出大楼走出小区，动静还挺大，自然也引起了大楼里其他人的注意。
有狗腿子想要把消息报告给柯刚，可那边正打得热火朝天呢，没人敢闯进去。
后来终于打出了结果，是柯刚和他的手下打赢了，但是也元气大伤，其他三个异能者死了两个。
柯刚躺下来治伤时才终于听到消息，说是黄佳佳带着一群老弱妇孺离开小区了。
狗腿子边给他捶肩边问：“老大，要去把他们追回来吗？黄佳佳那个贱人以前就不听话，强子哥看得起她想和她好，她都不答应，性子傲着呢，现在强子哥人没了，我们得给他出口气啊！”
柯刚的弟弟柯也被卷入了之前异能者的争斗，倒霉地被异能者打死了。
想到弟弟的死，柯刚神色愈发阴郁，猛一砸床扯到了身上的伤口，又吃疼躺了回去。
“先不管他，想死随他们去，出去了就别再回来，以后见到了一个都别漏过，特别是黄佳佳。”
柯刚不是不想把人追回来，小区少几个人是小事，但那些人违背了他的命令，就不能原谅了。只是经过这次乱斗，他手下得用的人多少都带了伤，现在也派不出人。
不过柯刚也不觉得那群人能够在外面活下来，一群废物有什么本事，就是一场闹剧罢了。
正好现在物资不够，甩掉少几个没用的人，恶人还不用他当，他也没什么损失。
许慧一行人出去时就做好了不再回来的准备，路上危险，也怕柯刚不满秋后算账。
大部分人都把重要的物品随身带着，就算没带，都在末世过了三个月不是人过的日子，也没什么东西是放不开的。
黄佳佳作为这群人中唯一的异能者，自然成了领头人，许慧拿着地图和她还有几个熟悉本地路线的老人家商量了一下，以兔子出没的那条街为目的地，选择了一条长短适中、沿途丧尸也比较少的路线，一路边打丧尸边走过去。
值得庆幸的是，经历过鼠群的袭击，一路上的丧尸正好被消灭了大部分，走起来都没那么艰难了。
老人家们一个个看着孱弱，真配合起来倒也不是不堪一击。丧尸少时就三五人合起来对付一只，这个用拖把戳，那个用皮搋子捅，拿着刀的人趁机冲过去，给丧尸最后一击，配合得也算完美。
丧尸多起来先合力控制住，再各个击破，一路倒也有惊无险。
他们在体力上或许不如年轻人，但对街道的熟悉、遭遇危险时的反应，这些经验在战斗中也很重要。
跟着出来的还有几个女人孩子，有力气打丧尸的都去打，打不了的也能尽量保证在一旁不添乱。
黄佳佳大部分时候都不和他们配合，她自己打自己的，看其他人应付不过来时才帮把手。大家商量后决定，从打到的晶核中分出四分之一给她，她也没推辞。
她是木系异能，现在等级低，既没办法迅速把种子催生成熟来食用，也没办法操纵植物当武器，异能确实有点鸡肋，一直都被柯刚他们看不起。
现在能够在其他人前方打头阵，也是因为她跟着柯刚等人出去打过几次丧尸，经验多，面对丧尸比其他人更有勇气，能做个表率。
一群老弱妇孺就这么走走停停，到天黑时才走到许慧遇到兔子的那条街，这时候平均每人手里都有一两颗晶核了，黄佳佳算上分成得了十几颗，加上以前收集的，数量更可观。
看着空荡荡的街道，刘大爷把许慧叫了出来，“许丫头，你说的那个神秘人呢，怎么找他？”
许慧拿出兔子交给她的口哨，深吸一口气，吹了三下，“它听到哨声就会过来。”

桑灿灿这一整天都没什么精神。
她和狗子继续在四周晃荡，鼠群过后到处都是废墟，连丧尸都少了，想找几只控制着玩都难。狗子跑了小半天，打了几只丧尸吞下晶核，也恹恹地不愿意再跑了，趴在她脚边睡觉。
她决定再等上一天，要是之前那个女人不来，就带狗子离开这片街，去开拓下一个区域
毕竟给了人家口哨，也不好立即失约，做生意得讲究诚信，就多等一天。
好在入夜前她总算听到了口哨声，人还真的来了。
桑灿灿迅速换上了兔子玩偶服，带上写着商品价格的牌子。现在商品多了，一个牌子写不下，她又多准备了牌子，给狗子带着。
也不知道这次能卖出几个晶核，桑灿灿其实没抱太大的希望，能卖多少是多少吧，反正现在做的还是“无本生意”。
走到哨声响起的地方，和二十多个人对上眼，瞬间桑灿灿还有点懵。
好多人啊。
难道是她丧尸的身份暴露了，对方带人来堵她？不过看到大都是些老弱病残，她觉得不至于。
她一出现，许慧就牵着女儿小跑过来，“兔子……大人，我又来和你交易了！”
其他人看到她也是懵的，许慧说的和他们交易物资的神秘人就是这只兔子？咋还不露脸呢，靠不靠谱啊。
被一道道目光注视着，桑灿灿有点想跑，腿却被小女孩琪琪抱住了。
许慧把女儿拉开，指了指身后的人，“他们都是想来和你交易的，兔子……大人，还有货吗？”
真是来买东西的，那就速战速决吧，桑灿灿按住想要跑开的腿，把准备好的牌子挂上胸前，还招手让狗子也挂着牌子走出来。考虑到天黑了，她这回用的是带荧光的牌子，还在自己的兔子头套和狗子头上各顶了一盏小夜灯。
昏暗的夜色之下，一人一狗身上亮着五彩缤纷的光，看着就有点诡异。
巨大的萨摩耶一站出来，立即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也让不少老人家放下了心里的警惕。
末世养狗不容易，耗食物是一方面，一不小心还可能被人拉出去做成狗肉煲了，没点能力护不住。要把狗养得这么白净又机灵那更不容易。
这只兔子看起来虽然不怎么靠谱，应该有点本事，也不会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人。
而一人一狗胸前的牌子更让他们眼睛一亮。
【面包，1个1晶核】
【火腿肠，1根1晶核】
【沙琪玛，1个1晶核】
【方便面，1包1晶核】
【巧克力，1个2晶核】
【面条，1斤2晶核】
【面粉/白米，1斤3晶核】
【肉罐头/鱼罐头，1盒3晶核】
【纯净水500ml，1瓶1晶核】
【开业大酬宾，所有商品买一送一】
【需要其他商品也可自由询价】
“今天东西多了不少啊，”许慧一路上打丧尸打得卖力，手上攒了两个晶核，欣喜地带头下单了，“还是买一送一呀，我要一包方便面，一个面包，两瓶水，可以吗？”
她也是故意表现给其他人看的，真的能买东西，买到的都是真东西。
桑灿灿想了想，拿东西时给她多拿出一块巧克力，递到小丫头琪琪的手里，就当是带新客户来给的中介费了。
“还有添头呢，谢谢兔子大人，”许慧高兴得嘴都合不拢，又忙拿着买到的东西去给其他人看，“你们看，我没说错吧，都是真家伙。”
老大爷老婆婆们挤过来，看她真买到了东西，悬着的心也放下了一半。
黄佳佳做了下一个吃螃蟹的人，她手里晶核多，也不小气，鱼肉罐头各要了一盒，看到有米有面又问桑灿灿，“有锅吗？”
桑灿灿还真有锅，而且是立即就能用上的，她在杂货店收了几套带锅的酒精炉，还有几箱固体酒精，系统录入了，手里也有存货。
她取出锅和炉子，展示给黄佳佳看了看，又举出木牌子标明价格。
【开业特价，一套锅炉送10个固体酒精，一共10晶核。】
看到她凭空拿出各种东西，其他人也只是小小地惊讶了一下，反应不大，毕竟早就有异能者出现，都把她当成空间型的异能者了。
这个价格不算便宜，不过黄佳佳也拿得出来，要了一套锅炉，又买了一斤面条两升水，准备自己煮面吃。
东西拿到手，她又问了一句，“有蔬菜吗？”
桑灿灿摇头。
现在外面的作物要么腐烂了要么变异了，根本找不到可以食用的蔬菜，土地污染了种不出菜来，而系统也说了，它只能生产无生命物体，植物属于生命体不能直接生产，所以现在她也拿不出货来。
这两天到处搜索时倒也收集了不少作物种子，她也没地方种。
“没有就没有吧，凑合着也能吃了。”
黄佳佳带着新买的东西，在附近找了间空房子钻进去，很快屋内就传出了面条与罐头的香气。
有两个人作示范了，其他人也赶紧排着队来和桑灿灿交易。
基本都是一个两个晶核，买点食物和水，也有人想买消炎镇痛的药，桑灿灿手头正好也有，就参照系统定价再给了个优惠价。
说好了是限时特惠，以后要恢复原价的。
花了一个多小时把所有顾客都接待完，顾客们满意了，桑灿灿也满意了，带着狗子迅速离开。
交易过程中也有一些人老人家热心肠找她唠叨，问她家住哪里，为什么要带着兔子头套，怎么有这么多物资。
还有人建议她干脆在附近找个空铺子，固定下来做商店。
桑灿灿反正都不接话，维持自己的哑巴人设，找铺子开店更是不用考虑。
开玩笑，她一只丧尸，没点保护手段怎么敢在人群中开店，又不是不要命了。
再说开店你总得拿出点存货铺着，不然别人会怀疑。东西放在那里就算不被偷不被抢，万一再遇上一趟鼠患，都白瞎了。
还是继续打游击，等系统解锁驿站了再说。
晚上这一趟的交易额还挺可观，足足有43个晶核，黄佳佳一个人就贡献了二十多个。
桑灿灿看得出她和其他人不同，她身上的气势更加强大，气息也比普通人更馋人，应该是异能者。
果然还是异能者出手阔绰，买东西都毫不心疼的。可惜她自己实力还不够，不敢贸然去找异能者做生意。
10笔交易量一个晚上已经完成了，一千个晶核的交易总额，按照今天的交易额算也只需要二十多天，倒也不难等。
回去后桑灿灿又拿出来十个晶核给自己升级，其余的存入系统。现在卖的东西仍然是她搜罗到的存货，系统不扣手续费，赚到的都是自己的。
吸收完十个晶核，桑灿灿明显感到体内力量更加充沛，不过距离下一次升级还有点距离。倒也不用着急，按照今天的速度，升级和完成驿站任务一样，都是水到渠成的事。
实际情况比桑灿灿预想的还要好一点。
这天晚上一群老弱妇孺用晶核买到物资吃下后，抱团找地方休息了一夜，第二天更有干劲了。附近丧尸不多，他们白天以这条街为中心向四周散开去打丧尸，晚上再回来休息。
打到晶核也不存着，都找桑灿灿换成物资，吃饱喝足下一天接着打，越打越有劲。
第二天桑灿灿收到了五十多颗晶核，第三天是六七十颗，后来每天基本上都能保持在这个数量。
就这么过了十多天，一千晶核的交易额已经完成，桑灿灿在考虑怎么安置她的第一个驿站，平地又生起了波澜。
他们常驻的街区闯入了一群不速之客。

第14章 审问
这段时间商业街上有二十多个人来来往往，又有一些丧尸闻着人味儿，寻到了这附近。
稳定下来之后，许慧黄佳佳等人带头组织着，在附近收拾出半条街大家挨紧点住着，平时不出去打丧尸时，一起从四周搜集各种建材、大型物件，围着他们居住的区域搭起一道一两米高的障碍墙，主要是挡丧尸。
每天还安排了两个人在四周巡视，工资其他人凑着给，以保证居住区不被丧尸闯入。
他们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能稳定生活的地方，不能再次被破坏。
可丧尸他们还能挡一挡，人就挡不住了，况且这次来的都是熟人。
是他们之前居住小区的老大，柯刚带着一群小弟来了。
许慧这群人离开之后，留在小区的人过得并不好，异能者经过一场内斗，死了两个伤了一个，伤的那个没过多久也死了，就只剩下柯刚。
柯刚事后算账，把反抗过自己的人连带着他们的亲友全都驱赶出小区，并且赶去了丧尸最多的地方，完全没打算给他们一条活路，这让小区剩下的人对他越发畏惧，每个人都活得战战兢兢。
在那之后整个小区都是柯刚一手掌控，可他渐渐地也有些力不从心了。
鼠患后各种物资都缺乏，尤其是食物。
在末世一开始，柯刚就带人把周围街区能找到的物资都收拢到了自己手中，本来是想着东西在眼前守着更安心，哪知道那么多物资会被老鼠一锅端呢。
附近的物资被清空了，他们只能去更远的没有遭受鼠患的地方搜寻，而那些地方往往丧尸也多，相当危险，一趟跑下来经常是东西没找到多少，人却有死有伤。
柯刚自己的日子都没以前好过了，更何况是他手下的人。生存压力一大，下面的人之间的冲突也就多了，队伍更加不好带。
柯刚也明白，现在光靠武力威慑他人已经没有多少意义，还是得打一杆子再给一颗甜枣，用物资笼络人心，才能让人安分下来，不然逼到极点闹起来，他也挡不住。
连着两天在附近没什么收获，这天柯刚盯上了市郊的一个小型粮仓。末世前他给超市进货时去过那边，粮仓储存有接近十吨的谷物小麦，附近如今也没有分布什么安全区，粮食应该都还在，带回来足够他们消耗一阵子。
去粮仓正好就要经过许慧等人现在居住的商业街。
出发后柯刚派了个小弟在前方探路，小弟急冲冲带回消息，说是看到了几个以前住在小区的老人，都在大街上打丧尸。
柯刚听着还不相信。
“真的，那个刘大爷以前就住我家隔壁，六十多了，儿女不在老伴也死了，一直过得很惨，我还以为他死了。我刚才看他就拿了一把刀，一刀砍下了丧尸的脑袋，又一刀砍开脑壳拿晶核，耍得溜着呢。黄佳佳好像也在那附近。老大，咱们直接过去吗？”
六十多岁的老东西，不是变成了丧尸而是在打丧尸？柯刚不信，听到黄佳佳的名字又想起死去的弟弟，他脸色沉下来，“去看看。”
他倒要瞧瞧那些“叛离”小区的废物现在是什么下场。
这天天气不好，许慧他们没有走得太远，就在附近搜寻落单的丧尸，见到柯刚出现，他们的第一反应就是惶恐，离开小区十几天，这个“老大”的淫威仍在。
不过想到他们现在已经不依靠小区生活，可以自食其力，恐惧又很快消失。
可紧接着他们又想到了关键。以柯强那霸道专横的性格，万一发现了兔子大人和它手里的物资，会怎么办？肯定是强抢强夺。
柯刚虽然人品低劣，但他的体能和异能确实超过了绝大部分人，手下还有那么多狗腿子……
糟糕，兔子大人有危险！
许慧赶紧吹口哨给兔子大人报信，然而刚吹了几下，口哨就被柯刚的人抢下了。
“在给谁通风报信？都抓起来！”
柯刚一行看到他们也是震惊的。
他以为这些人早就死了，一群废物在末世能有什么出路？活过一天都是老天爷大发慈悲。
可现在他们竟然都还活着，甚至还活得很滋润，就连之前小区的几个看着离归西不远了的老东西，现在脸上都有了红润的气色，打着丧尸嘴角还挂着笑。而黄佳佳看起来更是精神充沛，甚至比之前还长高了几厘米，脸颊都养出了肉。
这不可能，这绝对有猫腻！
桑灿灿窝在一条街之外的空屋子里，和系统商量第一家驿站要安置在哪里。
按照系统的说法，这第一家驿站就等于是她中间商事业版图的原点，以后虽然也可以再去其他地方开设其他站点，但不管是扩张还是升级，都得以第一家为先。
这样一来选址就很关键了。
她的目标客户是人类，第一家驿站也得要放在人流量大的区域才好，但安置驿站还有一个条件，只能在她绑定系统后去过的地方安置。
这段时间每天都要和商业街上那群人交易，她也就是把附近逛熟了，没空去其他地方点亮地图。
不然先给这群人发个暂歇业通知，花几天去其他地方看看？
十多天来一千多颗晶核的交易额，她之前搜集到的物资大都已经卖完了，还从系统采购了一部分出来售卖，扣掉手续费，到手的晶核也有九百多。
桑灿灿拿出了一部分晶核给自己升级，现在她已经顺利升到二级，距离三|级也不远了。每天找几只丧尸练手，御尸术练得也越发精进，可以同时操控四到五只普通的一级丧尸当自己的小兵，二级的勉强也能控制。
狗子前些天没精打采又嗜睡，经系统提醒，桑灿灿才知道它是快要升级了能量不够，投喂了一些晶核帮它顺利升级，现在也是一只威风凛凛，好看又能打的狗。
一人一狗去外面，不说打遍丧尸无敌手，至少不会吃太大的亏。
也可以出去闯一闯了。
正准备写个歇业通知的牌子挂出去，桑灿灿突然听到许慧呼唤她的口哨声。
平常每天交易都是在傍晚，许慧吹口哨她再出去，可现在还是上午，怎么就开始吹了？而且交易的信号是三声口哨，这次许慧却吹了许多声，哨声有长有短的，吹着吹着，忽又急急地停了。
这十多天桑灿灿虽然每天和他们交易一次，其他时候却不会过多接触，她一只丧尸不喜欢往人堆里扎，对那群人了解也不深。
没有默契就是麻烦，她都领会不到许慧的意思。
算了，直接去看看吧，桑灿灿又套上兔子服出门。
丧尸对声音敏感，还没有走到平时交易的地点，桑灿灿就听到了不和谐的怒骂吵闹声。
“要打就打，我什么都不会说，你有本事就打死我！”
“我呸！你个杀千刀的兔崽子，以前在小区你作威作福，现在在外面还要作威作福，要是你老子没死，看到你这个德行，都要被你活活气死！”
“我们怎么活过来的？我们命好，我们靠自己活过来的！”
桑灿灿蹲在墙角，探出小半个头悄悄窥看，看了一会儿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许慧那一群老人女人们都被另一拨人控制住了，现在对方在对他们进行审问，似乎是想从他们嘴里打听到这段时间生活所用物资的来源。
领头的男人桑灿灿还有印象，一个火系异能者，之前是许慧他们队伍的老大。
这个老大看起来比之前还精瘦了些，不过神情更加狠毒，他让一个手下拿枪抵着黄佳佳，把人按在地上，一脚踩住黄佳佳的右手，还用力碾了一下。
“敬酒不吃吃罚酒，臭X子，我碾死你比碾死一只蚂蚁更容易。你说不说？！”
黄佳佳疼得泪都出来了，硬是咬牙忍着没喊出声。
旁边许慧倒是没被折磨，但是另一个男人抓住了她的女儿琪琪。
“小丫头还长得细皮嫩肉的，这要是不小心伤着了，你个当妈的得多心疼啊，老实交代，你们的物资到底从哪得到的？”
许慧又急又恨，“我都说了，是我们自己找到了！”
“哄鬼呢，这附近我们之前都翻过多少遍了，还能有东西留给你们？”
许慧想抢回女儿，又怕惹怒了对方反而伤到她，急急解释：“我们找到了一个地下仓库，里面还有一些物资。”
“仓库里剩下的东西呢？拿出来看看。”
“正好昨天都消耗完了。”
“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男人用力在琪琪脸上掐了一下，掐得琪琪忍不住嚎啕大哭，许慧也急得泪流不止。
“我说的都是真的，你要打要骂冲我来，不要伤害孩子！”
旁边其他人也在遭受相似的拷问，老人小孩都未能幸免。
这些天他们虽然对打丧尸逐渐熟练了，吃喝不愁体力也回复了许多，可面对柯刚这一帮强壮的男人甚至异能者，还是没有还手之力。
桑灿灿在一旁静静看着，开始考虑接下来要怎么办，等他们将自己的存在暴露给那个火系异能者，她要采取怎样的行动。
打说不定也打得过，可是对方人多，她还是可能受伤，而且她丧尸的身份也极可能暴露，那就更麻烦了。
还是抓紧时间赶紧跑吧，反正她本来就准备要离开了。
可是桑灿灿等了很久，却始终没有任何人松口说出她的存在。哪怕遭受着酷刑拷问，那些人都坚持着一致的说辞，东西都是他们自己找到的，已经吃完了。
桑灿灿心里突然就有点软软的。
变成丧尸后的这些天，她一直觉得自己格格不入。她不属于丧尸，她也不属于人类，她身处在两个对立物种之间的狭缝里，哪边都不会接受她，只能靠着系统艰难求生。
所以她对人类或丧尸也都没有归属感，只是按部就班地做自己的任务，不产生多余的情绪，不做多余的事。
可是看着墙后发生的那一幕，那些人都自身难保了，还在为她保守秘密，她一直置身事外的心隐隐有了不一样的感受。
桑灿灿在脑内召唤系统，“系统，只要我去过的地方都能安置驿站，对吧？”
【是这样的。】
“就放在那边吧，”她伸手指了指墙后方，许慧等人正在被拷问的位置。
【坐标已锁定，宿主是否确定要安置驿站？】
“确定。”
一道蓝色光柱凭空出现，落地后迅速化作光幕，把黄佳佳、许慧、柯刚和他们身边的人都包裹了进去。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惊呆了。
他们眼睁睁看着光幕从无形化作有形，在他们上空形成蓝色的透明穹顶，在他们四周形成蓝色的透明墙壁，面朝南方的墙壁上还留出了一扇两米多宽的大门。
紧接着，他们脚下的土地开始震颤，从地底“长”出四排多层透明橱柜，把人都挤到了一边。橱柜和穹顶和墙壁一样透明，闪烁着湛蓝色的炫光，看起来极具科幻感。
等眼前的变化终于停止，还来不及好好观察这些新出现的东西，柯刚和他那群手下又像是一袋袋不可回收垃圾，被一只无形的手拎着，扑通一声又一声，全被扔了出去。

刚才发生了什么？
要是他们没看错，眼前这间透明的房子，还有房子里的橱柜，都是在他们眼皮子底下“长”出来的！
黄佳佳茫然地从地上爬起来，用力揉眼睛，许慧抱住失而复得的女儿，视线却还留意着旁边，小家伙被眼前的东西震惊得都忘记哭了。其他老老小小和她们也是一样的反应。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难道继丧尸之后，这鬼末世终于又要发生大变故了？！
而被摔在外面的柯刚一群人就是又惊又怒了。他们当然也好奇新出现的房子是什么东西，摸着被摔疼的屁股爬起来，想闯进来看看，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死死拦在门外，怎么都无法再进一步。
屋子里的人还担心他们又进来对自己动手，发现人进不来，惊过之后就是喜。
虽然不知道这房子是什么来头，它似乎是在保护他们，是友军。
桑灿灿安置好驿站后就迅速开启店主权限，启用黑名单功能，把柯刚一行人有一个拉黑一个，全部排斥出驿站，所以才有他们被摔出去的那一幕。
根据系统说明，驿站的黑名单功能是通用的，被一家拉黑后也会被其他驿站同步拉黑，哪怕驿站以后升级为超市甚至大商城，黑名单功能同样适用。
他们值得。
柯刚在外面暴跳如雷，阴沉着脸指着墙内命令手下，“给我砸！”
一群男人对着驿站的透明墙壁拳打脚踢，甚至用上了刀枪，砸出了异能，墙壁岿然不动，没有受到任何损伤，连痕迹都没留下一点。
他们越打越心惊，逐渐意识到，这并不是靠他们的力量能够对付的存在，甚至已经超出了他们的常识所能理解的范畴。
与他们相反，驿站内的人感受到的是安心。这间房子现在在保护他们，它越厉害他们自然就越安心。
尤其是看到大门上又挂出一个精致的牌匾之后，就更安心了。
牌匾是黑色的，上有一大一小两行字，大字写着【桑家驿站】，小字写着【一号店】，旁边还点缀着一个可爱的卡通兔头。
对这些来说，兔子是有特别含义的，代表着那个每天卖给他们生存物资的神秘人，代表着他们所有人的救星。
这间神奇的屋子原来和兔子有关，那就更是自己人，不对，自己屋。
见外面的人闯不进来，他们放下心，这边看看，那边摸摸。这驿站是做什么用的？
“妈妈，那边有字！”
眼尖的琪琪发现门边出现一片白板，白板上浮现一行字，赶紧拉着妈妈去看，其他人也围了过来。
桑家驿站顾客须知：
1、本驿站每日供货时间为中午12点至下午3点，其余时间橱柜停止运行。
2、本驿站使用晶核为唯一货币，只取整不找零。
3、本驿站所有交易在橱柜自助进行，货物离柜概不负责。
4、单个客户单次最多在驿站内停留30分钟，超时会自动弹出。
5、驿站内禁止吵闹，禁止打闹，违反者可能被逐出驿站，甚至加入永久黑名单。
6、待补充
字都是认识的，写得也容易理解，不过一群人看得还是有点蒙圈。
看时间现在正是中午，许慧拿出早上打到的一颗晶核，牵着女儿去橱柜那边尝试使用，其他人有晶核的也拿了出来，没有的就好奇地跟上去围观。
四排橱柜分为四个品类，食物，衣物，药物，以及杂物，看文字就很好区分。
许慧在食物的橱柜前停下。橱柜有五层，每层是二十格，总共是一百个格子，其中有大约三分之一的格子放了东西，其他的还空着。
这些格子都不是普通的格子，一眼就能发现其神奇之处，从外面看是30x40厘米的长方形，但就算是比格子更大的东西，也能按比例缩放进去。
许慧就看到了10公斤的袋装米、袋装面粉，一袋要卖30个晶核，买不起。
大包的米面买只能看看，面包、瓶装水都是一晶核一份，单价和从兔子那里买到的一样，外观看起来也是一模一样的。这让许慧越发确信了驿站和兔子有关。
其他橱柜前的人也发现了这一点，驿站果然就是兔子大人搞出来的！兔子大人可真有本事啊！
在外面搜集到的物资卖完后，桑灿灿就结束了“买一送一”的优惠，主要是系统规定出售价不得低于建议零售价，不允许降价销售。现在这些人都已经接受了原价。
橱柜的每个格子外面都有一层透明材质的挡板拦着，没有办法直接接触到里面的东西，但是将手伸过去时，挡板上会自动现出一个比拳头小一点的洞，像是自动售票机的投币口。
许慧选中女儿爱吃的面包，把手伸过去，往小洞里投入一颗晶核。吞下晶核小洞立即消失，几秒后再次出现，并向外吐出了一个面包。
这买东西的过程还真是……智能。
其他人也成功使用橱柜进行了交易，有的买食物有的买水，黄佳佳还在衣物区给自己挑了一套新的运动套装，她身上那套被柯刚踩脏了。
外面那群人趴在透明墙壁上，看里面的人从橱柜里买到各种东西，还有人完全不顾及他们的心情，买到东西立即就开吃，让他们心里急得像有几万只蚂蚁在爬。
柯刚终于忍不住，扯起嗓子大喊道：“喂，你们是不是知道这鬼东西的来历？”
刚才还在对他们拳打脚踢呢，这会儿没人愿意搭理他。
之前他们都不怕柯刚，硬撑着没被他逼出话，现在有了驿站，更加有底气。
兔子大人这回又救了他们，还在驿站的顾客须知上留下了很明显的漏洞。
供货时间只有每天中午的三个小时，其余时间橱柜不开放，而不是驿站不开放。又说每个人每次最多只能在驿站停留30分钟，超时会被弹出去，但没有说弹出去后他们不能再进来。
所以说只要灵活使用，这个驿站可以一直是他们的避风港。
有个脑子灵活的熊孩子松开妈妈的手，嗖地一下跑出驿站，张牙舞爪地在柯刚一伙人面前晃了一圈，又嗖地跑回驿站，果然没有受到阻碍，追上来的柯刚则被拦在门外，再也无法靠近一步。
他妈妈被他吓得心惊胆战，挥起巴掌就往他屁股上招呼，他也不怕打，还隔着驿站的透明墙壁，朝柯刚扮了个大鬼脸。
他这么一闹倒是让大家更加放心了。
驿站的漏洞是桑灿灿故意留下来的，就当是他们为自己保守秘密的一点补偿。
初级驿站本来每天只能开放三个小时，她和系统讲了好久的条件，终于让它同意全天开放驿站，代价是每天要扣桑灿灿五十个晶核，而能正常进行商品交易的时间还是只有每天三小时，其余时间就只是间屋子，能让人进来待着。
以前五十个晶核对桑灿灿是大数目，现在就没那么稀罕了。系统设定的采购价和零售价之间的差价很大，还不允许她降价，每天的赚头都不小。她自己也有能力打丧尸了，一天五十个晶核现在拿得出来。
况且她也不可能永远保护这些人，她又不是冤大头。
就给他们三天缓冲时间吧，三天之后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如果他们还是找不到出路只能挨打，她也已经尽力了。
而驿站内的人也没有指望一直被保护。
他们之前吃过亏，柯刚就说过会保护所有人，最后只是把他们踩在脚下，打压他们的勇气消磨他们的意志，好不容易走了出来，他们不会再重蹈覆辙。
尝试过购物后，几个有威望的老人家让许慧把人都聚集起来，共同商量接下来该怎么办。
“大家把手头的食物和晶核凑一凑分一分，算算能撑多久。”
“柯刚他们总是要吃要喝的，不可能一直耗在外面等我们，等人一走，我们就可以再出去打丧尸，再抓紧时间多换点物资。”
“再出去时大家不要散开，都聚在一起，他们敢再来就冲上去，一人一拳一脚，总能打倒几个。而且柯刚现在肯定更加好奇这个驿站，应该不会花太多精力在我们身上。”
“另外，兔子大人把驿站大大方方地开在这里，说明它并不怕被人觊觎，驿站的神奇之处大家也都看到了，一般人不可能对它造成威胁。所以接下来我们可以大胆一点，尝试召集附近的幸存者，甚至设法联络官方安全区。”
“到时候人多了，形成正规的管理制度了，柯刚他们也不敢再胡作非为。”
这个建议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赞同。
在毫无道理可讲的压迫下度过了那么一段刻骨铭心的日子，他们深知自己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的无力，即使团结起来，在柯刚那样的强者面前仍然不堪一击，而这世上强过柯刚的人又何止千万。
难道像他们这样的弱者就该去死吗？过去他们也绝望地这么想过，哪怕这些天可以自己打丧尸挖晶核从兔子大人手里兑换物资了，很多人心里仍然无法摆脱恐惧。万一兔子大人消失了，不再与他们交易了呢？像他们这样的人，又该去何处求生？
神奇驿站的出现让这些人终于感到了一丝踏实。它代表着一套人性化且稳定的规则，让弱者也能有活路的规则，这是末世最缺乏的东西，而这种规则现在似乎还在偏爱着他们。
如果能让更多人接纳并融入驿站的规则，重新回归末世前安定有序的生活或许也不是幻想。
他们中的绝大部分都是在末世之初就失去了所有至亲的孤家寡人，现在多活的每一天都相当于是赚出来的，再拼一把，或许能把路走得更宽。

驿站里的人在计划出去给她拉客，而桑灿灿自己已经打算要离开了。
系统出品的驿站不愧是高科技产物，出现时神乎其神， “经营”起来也相当方便，甚至不需要她本人在场。
驿站的橱柜和她的系统直接连通，她只需要在系统内采购并上架商品，设定好价格和库存量，相应的商品就会在橱柜格子中显示。如果有商品卖缺货了，她哪怕远在千里之外也可以随时采购补充。
桑灿灿按照这段时间那些人买东西的喜好和数量给驿站上好货，也上架了一些现在可能没人会买，但留着可以吊着人的东西，比如电动车等大型物件。
面包采购价0.2晶核一个，零售价1晶核。先上架50个。
纯净水采购价1晶核1吨，零售价1晶核1瓶500ml。进1吨的货够卖很久。
肉罐头采购价1晶核1盒，建议零售价3晶核，先采购10个放着。
每次看到这巨大的差价，桑灿灿良心都会有些不安，还和系统商量过降价的事。
“系统你听说过薄利多销吗，我把零售价定低点说不定能卖出更多东西，那些人打个晶核也不容易，卖得太贵可能直接就不买了。”
不过系统的回答也说服了她。
【对于一个物种的进化和存续来说，能轻松获得生存必须物资未必是一件好事。这个位面的人类正在经历一场全面进化，必然要面临无数挑战，不设法提升生存实力就会被淘汰。建议零售价是系统综合此位面正面临的生存压力和人类的平均实力统计出的最优价格，不会让他们过于安逸，也不至于无法负担。宿主降价销售反倒可能滋养他们的懒惰，让他们无法提升，无法面对未来的变故。】
确实说得挺有道理的，既然是为了人类进化的大局着想，她也不需要因为赚得太多而不安了。
不过， “未来还会有其他变故？”
系统没有回答，这种可能剧透的事它从来就不做。
桑灿灿也没想到，她会在末世过上开店赚差价的好日子。
她不由得回想起大四找工作那段时间的事。
大学生工作不好找，她是文科生，学校和专业都很普通，成绩也只是中等，就更不好找了。每天穿着不太合脚的平底皮鞋到处跑笔试跑面试，两三个星期下来跑得满脚水泡，鞋面都磨花了，还是没能得到满意的offer。
晚上回到寝室，桑灿灿和林悦背靠着背泡脚，就说起了以后的梦想。
“等我找到工作，一定要省吃俭用攒下一笔钱，几年后找个地方开家小超市，也不用赚多少钱，把房租水电付了，够自己日常吃喝消费就行了。”
林悦就附和她， “行啊，到时候咱俩搭伙，攒钱攒得更快，我力气大，再考个驾照，就负责运货卸货搬货，采购销售你负责。”
“你少来，这么没出息你爸妈能同意？你又不像我，没爹没妈的。”
“他们啊，只要我走出农村，不窝在山沟沟里种田，他们就满意了，也没太高的要求，自己什么水平生的孩子什么水平，心里也是有点数的。”
明明也还没过多久，现在回想起来，却仿佛是上辈子的事。
可不就是上辈子么。她都死过了一次，还变成了丧尸，物种都不一样了。
也不知道林悦现在是什么情况。
桑灿灿现在的状态有点微妙，回忆起过去时她知道自己应该怀念，想到林悦时她也明白自己应该担忧，可相应的情绪就是无法涌上心头。她的心好像被挖走了一块，没有办法产生正常人的情感。
哦不对，她现在都没心了。毕竟不是人了啊。
铺好货桑灿灿预览了一下一号驿站的情况。咦，当前店内顾客竟然是0，那些人怎么都出去了？
打开驿站的监控影像，她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原来是许慧那群人待满又一个30分钟，被驿站弹了出去，而一直守在外面的柯刚一伙人也看出了规律，趁机把驿站的门给堵上了，让他们都进不来。
柯刚向来唯我独尊，他堂堂异能者都被驿站排斥，这群废物凭什么享受！自己得不到的东西宁愿毁掉也不便宜他人，不过驿站他毁不掉，只能堵门。
桑灿灿咧了咧透风的嘴角。真当驿站那高科技的外观纯属摆设吗，想挡她的生意，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本事。
她选择将驿站大门朝南开只是因为习惯，并不是只能开在南方。事实上驿站的构造灵活性非常强，她想把门开在哪边都行，哪怕四面的墙全部镂空开门，没有任何支撑，也不会对它的稳定造成任何影响。
高科技位面出产的东西就是这么任性。
桑灿灿立即就在被堵住的门旁边1米处开了一扇新的门，并将原来的门撤掉。
许慧他们也在为难呢。他们当然知道柯刚会找麻烦，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找上了。一直被堵在门口也不是办法，不然先分散开出去活动一下，再见机行事？
二十多人默默交换着想法，忽然，冲在最前面的黄佳佳眼睛一亮。
新开的门就在她的眼前。
“门换地方了，大家快进去！”
她先冲进驿站，其他人赶紧跟上。
“大门竟然还可以换地方，不愧是兔子大人！”
“我看应该是兔子仙人，神仙才有这样的能力！”
“叫桑家驿站，是因为仙人姓桑吗？”
大门随随便便就转移了位置，这让柯刚一伙人对这个突然出现的驿站忌惮更深，一时之间都不敢再做忤逆它的事。鬼知道它还有没有其他对付人的招式没使出来。
柯刚阴沉着脸，朝小弟们摆手， “先回小区，把其他人带过来。”
他们被拉黑了进不了驿站，小区其他人应该可以，到时候任凭驿站能力再大，他也要让人揭了它的底！
通过监控影像看到那伙捣乱的坏家伙都走了，桑灿灿也就没再关注。她翻出前些天在街上搜集物资时得到的几本地图册，规划接下来的行动路线。
第一家驿站已经建好，该出去开拓新区域，筹备下一家了。
地图册里有这个城市的详细街区图，桑灿灿找出自己所在的位置，又把前些天交易时从许慧那群幸存者那里听到的周边几个安全区的大致位置做上标记。
末世开始不到一个星期时，各路有线无线通讯网络就都断了，只有收音机还能接收到一些近距离的电台电波信息。
当时周边的官方和非官方安全区都对外公布了位置，号召附近的幸存者们过去避难，官方安全区也派出了军队外出搜救，还搜救到了许慧的小区，可惜小区里柯刚阻拦，他们错过了救援。
大部分安全区都安置在郊外空阔的地方，后来丧尸开始进化，动植物也出现了大面积感染和变异，外出搜救越来越危险，官方搜索了一轮也不再派人出来了。
而随着草木的进一步疯长，城市基础建设遭受到毁灭性的破坏，一个月前未经过改造的普通收音机再也接收不到电台信号，他们这些城市内的幸存者就成了孤岛上的遗民，和外面彻底失去了联系，也不知道之前掌握的信息有没有过时。
桑灿灿测算出周边安全区的距离，再考虑道路通行的难易度，决定把市郊的C城第二安全区作为目的地。
驿站一号店已经安置好不能再改了，二号店总得选个人多些的地方。
第二安全区其实不是距离最近的安全区，不过去其他安全区的路上要么要跨江渡桥，要么要过穿山过隧道，那些地方现在风险都极大，没必要冒险。
而且，她隐约记得末世之初学校组织撤离时，辅导员在群里提过，要去的也是第二安全区的方向。
这次出门桑灿灿没再穿兔子玩偶服，换上了普通的灰色运动套装，里里外外穿了三套才让自己一身骷髅架子没凸出得那么明显。
穿衣服其实不太舒服的，不过外面到处都是丧尸和变异动植物，出去不可避免要战斗，光着身子蹭到一身污秽洗起来也麻烦。而且桑灿灿升级后，她的骨头也变得越来越白净，和其他丧尸走在一处区别非常明显，这要撞上外出打丧尸的异能者，她肯定是第一个吸引火力的，到时候被群殴了都没处申冤。
穿好衣服后桑灿灿把外套的兜帽戴上，又加戴了一顶帽檐巨大的太阳帽把脸挡住，最后戴上口罩，至少走在路上一眼看上去不会被怀疑是丧尸了。
附近有人，白天出去还是太显眼，她等到大半夜人都睡了才带着狗子出门。
许慧一伙人也是机灵的，在驿站内30分钟就要被弹出太麻烦，他们就把自己的被子铺盖卷全都搬了出来，直接挨在驿站大门口打地铺睡觉，也安排了人轮流守着，遇到危险再进驿站。
桑灿灿看了一眼，带着狗子离开。现在先不管吧，以后倒是需要规范一下，不能都挤在门口，耽误她的生意。
走出两三条街，路上的丧尸才慢慢多了起来，桑灿灿不直接开打，只用御尸术控制着，大晚上黑灯瞎火的，闹出大动静不好。
狗子这些天跟着她蹲守在商业街，也是憋得慌了，大晚上的都不觉得困，到了新地方就撒起四条腿乱跑。桑灿灿跟在后面追，差点没追上它，索性整个人翻身坐上狗子的背，指引着方向让它载着自己跑，别说，这坐骑还真是不错，厚厚一层松软毛发，坐上去也不硌人。
路上也会遇到一些丧尸密集或者草木繁密的地方，狗子机灵，发现前方有危险就会提前避开，避不开的桑灿灿就操纵丧尸挡着，自己和狗子趁机冲过去。
一路上走走停停，跑到天快亮时狗子终于跑累了，蹭着桑灿灿要东西吃，桑灿灿喂了它两个肉罐头，一人一狗才停下来歇了一会。
日光慢慢照亮城市的废墟，狗子的速度很快，半夜过去她们已经抵达了高速公路的入口附近。

第17章 村庄
远远就能看到，高速公路上随处都是废弃的车辆，可以想象当初幸存者集体撤离城市时，是怎样一副慌乱的场景。
有的车被蛮力掀到道路边上，整辆车反倒过来，车身上还有刮擦击打的痕迹。
有的车被前后的车辆挤成了夹心三明治，车头车尾都撞瘪了，车主困在车内来不及逃离，当场死亡。
有的车车门敞着，车主尸体的残骸歪倒在座椅上，被啃得只剩半截，连丧尸化都没机会。
车辆之间还有十几只丧尸，来来回回漫无目的地游走着，前后都被车子挡着出不去，看起来应该是被人有意困住的。
桑灿灿休息好，又给狗子投喂了罐头，自己也吸收了几颗晶核，才走上高速。
高速上的丧尸绝大部分都是一级，她现在已经对付得了，太多车辆挡路也不怕，正好省了她到处找的功夫，好的车子存入仓库，坏的丢给系统回收，转换为元素为以后造新车和其他商品做准备。
沿途处理了二十多辆车子，桑灿灿好奇问系统， “你到底能存多少东西啊，都存去哪了？”
系统老神在在地回道：【多维空间技术你无法想象。】
行吧，无法想象她就不想了，桑灿灿一只丧尸，也没有追根究底的习惯，就随口一问。
这一路就没有昨晚一路狂奔效率高了，沿途要收集处理汽车以及汽车上的各种物品，挑选还未录入系统的东西录入，整理起来还颇费功夫。
路上的丧尸桑灿灿都没有怎么管，狗子比她积极，咋咋呼呼冲过去挑衅，一言不合就开打。狗子升级后战斗力有不小的提升，要是丧尸太多实在打不过也不硬撑，还知道拉回来让桑灿灿帮手。
顺便一提，系统回收废弃汽车时，连带着把车上那些尸体也都回收了。
桑灿灿一开始还有点膈应，毕竟她卖出去的食物衣服就是用系统回收的元素制造出来的……后来也想通了，整个世界本来就是一个巨大的循环系统，农民耕种的土地许多年前未必就没有埋葬过尸体，作物生长期间更是少不了各种粪肥，尘归尘土归土，都是物质的循环而已，谁也不用嫌弃谁。
当然，她能这么快想通，关键还是因为她自己现在不用进食，只吸收晶核的能量就行了。
桑灿灿在后面处理汽车，狗子在前面撒欢跑，打打丧尸刨刨地，身上飘下来的白毛毛飞得到处都是。
好好一只大美狗，可惜掉毛掉得厉害，桑灿灿有点怀疑是不是营养不均衡的原因。它最近光吃肉罐头了。
又收完一辆汽车，桑灿灿抬起头，发现狗子在跟高速公路的护栏较劲，两只前腿搭在上面扒拉个不停。
又整啥幺蛾子呢，狗子现在力气不小，可别撞倒了护栏自己摔下去了。
桑灿灿走过去，目光落在挂在护栏上的某物时突然顿住。
那是一个破烂的小熊挂饰，模样看起来很熟悉，林悦去年生日桑灿灿就给她送了一个，她自己也有一个同款，都挂在平常背的背包上。
桑灿灿那个挂饰已经和背包一起被系统回收了，林悦的应该就挂在撤离那天背的包上。
狗子找到好玩的东西，蹭在护栏上对着挂饰扒拉个不停，眼看着挂饰就要脱离护栏掉下去，桑灿灿迅速冲过去接住。
大概只是同样的东西吧，又不是限量款，不一定就是林悦那一个。桑灿灿把挂饰翻过来，掀开小熊的背带裤拉出标签，深蓝色的“生日快乐”四个字映入眼帘。是她自己的笔迹。
还真是她送给林悦的挂饰。
挂饰的带子被扯断了，小熊直接勾在高速护栏凸出的铁丝上，应该是林悦经过附近时出了什么事，不小心挂住了背包。
接下来桑灿灿处理汽车时多留了个心，不过并没有发现其他属于林悦的东西，当然，也没有发现她的尸体或者她变成的丧尸。
发现挂饰的位置距离第二安全区还有一百多公里，希望她活着抵达了安全区。
一百多公里的路一天步行走不完，桑灿灿清出一长段路后，还特地拿出了一辆车，灌满路上搜集的汽油，练习着开了一会儿车。
末世前她刚报驾校没多久，才学了点理论知识都没摸过车，末世后至少得学会开车，出行也方便些。
反正她也不担心撞车，升级后骨头硬了轻易撞不坏，车子撞坏了就回收掉再换一辆，磕磕碰碰地练习了三个多小时，终于勉强能把车开上路了，她才再次出发。
这么一耽误，到天快黑时她也才走出二十多公里，距离第二安全区还远着。
桑灿灿打算就地休息，拿出从一辆车上找到的望远镜，观察了一下四周的情况。高速公路上现在还算安全，但也要防范周边其他可能存在的危险。
透过望远镜，高速公路下面一两千米之外的地方吸引了桑灿灿的注意。
身处末世，视线所及之处要么就是一片废墟，要么就是郁郁葱葱的丛林，眼前都是黑灰褐绿这些阴冷的色调，可那个地方不一样，桑灿灿看到了一片金黄色。
属于秋季丰收的稻田的金黄色。
现在不是稻子成熟的季节，经历末世那场黑雨后，农田里各种作物要么腐烂要么变异了，都不再是以前的模样，那一片金黄色稻田看起来极其突兀。桑灿灿把望远镜放大倍率调到最大，擦擦镜头再次看过去，确实是稻田没错。
桑灿灿生在城市长在城市，但她爸是农村人，小时候跟着她爸回过一次农村老家，正是稻田快要收割的时候。虽然她对那一大家子人没有任何好感，后来更是彻底决裂了，那绵延不断的金色稻田还是给她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
在那之前，桑灿灿一直以为米都是超市生产出来的，拿钱就可以换了，妈妈指着稻田给她科普，她才知道平常所吃的每一口饭都来之不易，要经过育苗、插秧、收割、脱粒、脱壳等那么多道手续，在这过程中还要除草，除虫，施肥，灌水，麻烦极了。后来她吃饭都很少再浪费。
在这了无生机的末世竟然会有那么大一块金黄色的稻田，桑灿灿的好奇心被吊起来了，举着望远镜继续观察。
稻田附近是一个小村庄，看着不大，稀稀拉拉地坐落着十几间低矮平房，其中有几间房子的屋顶还在冒着炊烟。
她观察的这会儿，有几个男男女女结伴走出村庄，拿着镰刀挑着箩筐出来割稻子。并不齐根割，只割上方有稻粒的部分，每割下一片都要给剩下的水稻桩子浇上一点像是水肥的东西，距离太远桑灿灿看不太清具体是什么。
整块稻田割完，每个人的箩筐差不多也装满了，他们又满脸喜悦地结伴回去。
看起来倒是一幅生动鲜活的劳作场景，可现在是末世，竟然还存在这么悠闲安逸的世外桃源，桑灿灿就觉得有点诡异了。
要不要多管闲事呢，桑灿灿纠结了一下，反正晚上也不打算继续往前走了，就去看看吧。说不定还能找到几个目标客户。
等村庄的人都进了各自的屋子，天也黑下来，桑灿灿在高速公路的护栏上硬掰出个破洞，带着狗子钻了出去，借夜色的掩护悄悄摸到稻田边。
整个村庄都在寂静中沉睡着，桑灿灿耳中却听到一阵细细密密的啃噬声，和之前鼠群啃东西的声音有点相似，不过更低更细一些。
声音是从稻田中传出来的，难道里面藏着什么小动物？桑灿灿半蹲着看过去，吓得一把猛抱住旁边的狗子。
乖乖，这田里的稻子天黑前才刚被割完，怎么又有嫩绿的新稻穗在冒头了，长得也太快了。
让桑灿灿受到惊吓的原因还不止这一点。
开始抽穗的每一株水稻桩子根部都伸出了无数条纤细的白须，不断蠕动抽搐，疯狂吸收着地上的水肥。而水肥也并不是正常的水肥，分明是混杂着碎骨碎肉的腥臭血水。桑灿灿甚至从中看到了人的手指头。
她听到的啃噬声就是白须缠绕侵蚀碎骨碎肉时发出的。
这片金黄色的稻田竟然是由血与肉滋养而成！

第18章 稻神
哪怕桑灿灿现在是丧尸，血肉对她同样有吸引力，眼前这幕还是让她心里一阵翻腾作呕。
人类世代种植稻谷为食，怎能想到竟有一日成了稻谷的“肥料”。
这和系统回收尸体再制造出食物完全不一样，村庄里那些人显然早已知道稻田以血肉为食，特地为它准备好了“肥料”，换取它结出的稻谷带回去吃。一个是无意识的生产，一个是有意识的供养。
而且，看这些血肉的新鲜程度，显然并非来自丧尸，也不是死去多日的腐尸，到底怎么来的，就让人不得不多想了。
再回想起村民们挑着满箩筐稻谷回去时满脸的笑容，桑灿灿不寒而栗。
这哪是什么世外桃源，分明就是人间炼狱！
不过她一只丧尸，倒也没有什么为人类惩恶扬善打抱不平之类的崇高思想，就是想着，不能让这种“非法交易”持续下去了。
用人的血肉换食物，简直比她这个黑心中间商还要黑心啊！万一让这稻田蔓延扩散了出去，她的生意肯定会受到影响。而且，与她交易的顾客都是人，被献祭去供养稻田的人多了，她的潜在客户也就减少了，怎么想都是损失巨大。
她得打听清楚这稻田到底是怎么回事，最好把它毁了。
不过现在还不着急动手，先要知己知彼。
整块稻田的面积大概有一两亩，就算放把火也不可能一口气全烧光，万一把村民们引来了，她可能没法脱身。
桑灿灿趁黑悄悄摸进村庄，找到一套没人住的房子，和狗子一起藏了进去。看屋子里还挺干净整洁，空置时间顶多两三个月，应该是主人在末世后出了事。
这村里的人也是心大，晚上竟然敢不安排人防守，大概是那邪门的稻田带给他们的底气。不过附近倒也看不到其他丧尸，满打满算就桑灿灿一只，比城市确实安全得多。
一夜无事，第二天天一亮，村里有人出来走动了。桑灿灿藏在屋子里张起耳朵，闷不吭声地偷听他们的说话。
升级为二级丧尸后她的五感都有提升，其中属原本就很敏锐的听觉提升得最明显，现在甚至可以听到一公里之外两个人说话的声音。
“你们去看了没，稻神大人又抽穗了，今晚又有稻谷可以收割咯。”
“还用你提醒，早就看到了，不愧是稻神大人！”
“昨天刚施了肥，今天的产量应该很不错，都能多分点。”
“那些稻谷你们怎么吃的？我舂了点米，都没淘，就加点水煮了一锅饭，菜也用不着，那滋味，绝了，比炖肉还香！”
“别说米了，米糠都好吃，做成糠粑粑又香又酥。”
原来他们把那片稻田称作“稻神”。用人的血肉滋养起来的稻谷，也真亏她们吃得那么起劲。
“吃是真的好吃，就是三天要施一次肥，还挺费事。下次轮到谁家了？”
“赵老幺家吧，他家有个丫头，之前就说可以送出去，不过要多给他家分点稻子。七八岁的黄毛丫头，够用两三次的。”
“那这十几的粮食天就有着落咯。”
桑灿灿听着他们用轻松平淡的语气说着把人送出去当肥料的话，突然就觉得，人和人之间的思想差别真的挺大的，可能比人和丧尸的差别还要大。
两个村民闲聊了一会就各自回家了，桑灿灿又继续偷听其他人，末世连地都种不了了，村里人闲下来无事就喜欢瞎唠嗑，偷听了一整天，她把村子里大大小小的事都听了个遍。
撇开这家的汉子和那家的寡妇有一腿，那家的男人晚上那啥时喜欢被媳妇打之类的无聊八卦，桑灿灿也把村外那块稻田的来龙去脉弄清楚了。
这个村庄叫福乐村，是个挺穷的小村子，前些年因为修高速附近好几个村庄都迁移了，他们离得远了点没迁成。如今的年头种地赚不到钱，村里许多人都去外面打工，慢慢就不回来了，留下来的也就还剩十几户，小几十个人。
村外那片稻田在末世开始没多久就发生了异变。
下完三天三夜的黑雨，村里也有几个人变成了丧尸，不过人口本来就少，倒也没城市那么混乱。不久之后还有两个人觉醒了异能，而村民们饲养的家禽家畜、种植的各种作物，也绝大部分都发生了感染和变异。
村里人基本都是沾亲带故的，遇到事了比城里人更容易团结，雨停后上面让他们在家等待救援，他们也就老实等着。
可没几天电停了，手机也没了信号，上面的救援却迟迟没有来，大家只好聚在一起商量接下来的打算。
一个村民家里有面包车，于是召集几个男人一起开车去镇上求助，哪知道附近的公路都被乱停的车子堵了，路上还有许多丧尸在徘徊，他们只好灰溜溜地回来。出路还是要靠自己找。
末世后村长不幸变成了丧尸，没人领头，两个异能者就站了出来，组织村民们一起清理了村里村外的丧尸，把感染或变异的动植物也都处理掉了，能吃的留着吃，不能吃的去村外焚烧掩埋，然后他们就发现了村外稻田的不对劲。
这个季节水稻才刚开始抽穗，黑雨一淋绝大部分都烂了，没烂的也疯长成了野草一样的东西，只有那片稻田，没有腐烂也没有疯长，已经结出了颗粒饱满的稻穗，稻穗转眼就成熟，变成灿烂的金黄色，从附近走过时隐约还能闻到稻谷的清香。
农民对时节很敏感，这么诡异的东西，起初自然是人人敬而远之的，可时间一天天过去，村民家里的物资开始告急，他们也慌了起来。
水相对来说好一点，每家每户都有水缸，存的水应付了一阵。觉醒的两个异能者中有一个就是水系，每天耗尽异能放出的水平分下去，能勉强保证大家一天能喝上一两口，也就是不渴死，多的是没有的。
可粮食就不够了。
福乐村人虽然都是农民，但这年头种粮食没赚头，大部分人都更愿意去种植其他经济作物，吃饭都得花钱去买米，也就不舍得多屯，一段时间过去，都吃的差不多了。
全村种稻谷的只有两三家，上个季度收的谷子已经卖了出去，就留了点自家吃的，没有粮食往外分。
救援队似乎遗忘了这个小村子，眼看着米缸再也摸不出米，终于有人忍不住，将目光投向了那片金灿灿的稻田。
一开始是一个饿急了眼的熊孩子带头，冲进稻田，薅下一把稻粒就往嘴里塞，嚼了嚼，还挺香甜，比以前吃过的米饭好吃得多。
熊孩子回家挨了父母的打，可吃下去的稻谷也吐不出来。其他人观望了一天，发现他不但没出事，精神反倒比之前好多了，提起稻子的味道更是赞不绝口，于是大家一拥而上，很快就把稻谷全收割了下来。割完分一分，一家能分好几斤。
更让他们惊喜的是，割完稻谷的第二天，田里的稻杆又开始抽穗，到傍晚新长出来的稻穗再次成熟，可以再收割一次了！
一天收割一次，那他们岂不是永远都不愁没食物？村里几个年纪大的人就开始神神叨叨了，一定是他们村祖上积德，让他们在这个鬼世道受到了稻神的庇护！
才这么想着，连着收割三天后，稻田里不再长稻子了。
可稻杆还是青的，也冒出了新芽，村民都不信邪，搬出以前家里备的肥料施上去，氮磷钾肥都施了，有机肥无机肥也都用上了，稻田没有任何变化。
一筹莫展的时候，有几个村民守在稻田边，刚好看到一只受伤的田鼠闯进稻田，被稻杆根部冒出的无数白须勒死并撕扯成碎片吞噬下去的过程。
村民都被吓了一跳，这稻田竟然如此凶残，他们之前割稻子的时候岂不也是把头系在裤腰带上。
可紧接着，这些村民们又看到，吞噬了黄鼠狼的那一片稻子在眨眼间就抽出了稻穗，饱满沉重的稻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成熟，变成金黄色。
他们终于明白了稻田需要的“肥料”是什么。
接着村民们就在异能者的带领下，从周边捕获一些变异了的动物，剁碎后当作肥料，供养给稻田。变异动物肉质比普通动物更加腥臭，之前村里有人吃了之后中毒了，现在还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他们是不敢直接吃的。
就这么过了一个多月，附近能捕捉到的变异动物基本上都被村民们捉完了，再没有东西可以供养给稻田，眼看着又要让它荒废下去了。
这时又发生了一件突破村民底线的事。
一个村民和大家一起出去捕捉变异动物时，遭到一头变异牛的攻击，肚子被牛角顶破，当场就死了。其他人没能制服变异牛，倒是把他的尸体搬了回去，打算好好安葬。可就在准备下葬的前一晚，尸体从他家失踪了。
第二天村民们发现，好几天没抽穗的稻田里又挂上了金黄色的稻穗。
村里没有不透风的强，很快大家都知道，是村里有两个饿急了的光棍趁夜把死者的尸体搬去了稻田，给稻田当肥料吸收了。
在那之后，恐慌的情绪就开始在福乐村蔓延。
村民们既担心自己会被人敲晕了送去给稻田当肥料，又担心稻田没有供养不长稻子人会饿死。
村里人心惶惶，天天吵架打架，两个异能者眼看着这样不行，带头制定了新规矩。
大伙都是沾亲带故的老乡亲，绝对不能做出互相残杀这种事，但什么都不做干等死也不是办法，好不容易得到稻神的眷顾，别的地方还没有这样的机会呢，他们也不能辜负稻神大人的一番好意。
那块稻田还是要继续供着，但是不能私下伤人性命，每家每户都要参与进来，公平公正公开，轮流出人。
按照稻神大人这些天吸收肥料的规律，一个成年人大概能供养稻神5次，个头小点的孩子也能供养两三次，一次管三天。等他们熬过这一阵最艰难的时光，有了新的人口来到村庄，就不用继续牺牲自己人了。
事实证明，吃了稻田里长出来的稻子，明面上看不到什么危害，显然对人的神智有非常大的影响，这个荒谬至极的“新规矩”竟然得到了所有人的赞同。
甚至还有父母带头献出自己的孩子，说能上供给稻神是他们的福气，能保佑他们下辈子投个好胎。
桑灿灿在旁边偷听八卦，听得满脑门黑线。这些人可真是太擅长给自己洗脑，都快自创□□了。
她一点都不怀疑，她现在要是出去毁了稻田，能被村民给活活撕了。

躲在村庄观察了一天，桑灿灿还是没想好要怎么处理那片稻田。
毕竟关系到所有村民的生存，她一只丧尸，似乎也不好擅自插手。
村民们显然已经是稻田的疯狂信徒，从身体到心灵都中毒了，吃多了稻田里长出的稻子，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后遗症，万一毁了稻田，他们都活不成了怎么办？
这稻田变异得忒诡异，她也不敢肯定不会有这种可能。
要是就这么放着不管吧，继续任村民“供养”下去，也不知道稻田会进化成什么怪物。
不然她先离开，找机会把这里的问题告知其他人，人类的事让人类自己来处理？
她之前在高速公路上一辆车里找到了一台数码相机，还剩几格电，这两天把村里的情况都拍摄了下来，打算以后给其他人看。
晚上村民们又出去收割了一茬稻子，满载而归，家家户户的窗口都飘起米饭的香气。
快入夜时，桑灿灿安抚住想要撒欢去外面浪的狗子，打算趁夜出村，突然，一阵钝重的踩踏声由远及近地响起。轰隆轰隆，仿佛有几头大象从远处奔跑而来。
大象？这地方怎么会有大象，应该不可能。
桑灿灿缩回房间，趴在窗沿上看着。狗子也把头搭了过来，求抚摸。
踩踏声越来越近，村里其他人也听到了，都慌慌张张地从房子里跑出来，有人出来太急，裤子都来不及穿，身上就套了个烂裤衩，现在也没人看他。
“什么声音啊？”
“到底怎么回事？地震了？”
“该不会是前边山塌了吧？吓死个人了。”
村民们在那乱猜，桑灿灿趴在窗口边揉狗头边看着，没过多久，村头的空地上猛地扬起一阵尘土，尘土还没有落下，一大群变异动物狂奔而出。
领头的是两只巨大的变异水牛，接近三米高，牛腿都快有电线杆粗了，比起大象个头确实小不了多少，难怪声势如此大。
还有不少变异的野狗野猫，甚至野鸡野鸭野耗子，都跟在变异牛的后方，一窝蜂地涌入村子。它们显然不是在漫无目的乱跑，目标很明确，直接朝村民们冲过去。
醒过神的村民尖叫着四处逃窜，可他们哪有变异动物们跑得快，几个汉子转眼就被水牛的巨角掀倒，其他动物一拥而上，在他们身上狂抓狂咬，就连鸡鸭也跳上去，这边戳戳那边啄啄，看起来像是恨透了他们。
两个异能者站在人群中，试图把村民们组织起来有序反击，可这时候大家都慌了手脚，眼前的动物都应付不过来了，也没空听他们说话。
有人趁乱跑回家拿了菜刀砍刀出来，对着动物们猛砍。
异能者也使出了异能进行反击，村里的异能者一个水系一个土系，水系的异能白天用光了，现在连一条小水流都放不出来，干脆赤手空拳上去打。土系稍微厉害一点，操纵地面的土层给动物们带去了一些阻碍，不过他等级也不高，对变异牛那样的庞然大物根本没办法。
尘土翻飞，刀光乱闪，一场人和动物们的大乱斗就此展开。
屋外鸡飞狗跳乱糟糟，桑灿灿在屋内冷眼看着，没打算插手。
认真看就会发现，这些变异动物并不是无差别攻击，有个老婆婆不小心摔倒在变异牛脚边，它看都不看一眼，直接跨过去了。遭到动物们猛烈攻击的，大部分都是强壮的异能者和男人们。
桑灿灿就看明白了，这分明是变异动物的复仇，受到攻击的人都直接残害过变异动物，身上可能还带有它们的气息。
只是没想到动物们在末世也学会了抱团。
狗子在乱斗的动物中看到了一只大灰狗，低嚎一声，想要去和它打招呼，桑灿灿赶紧按住，人家在给自己的同伴们报仇，你可别瞎掺和。
可狗子体型比她大了太多，桑灿灿怕伤着它也没敢使大力，到底还是被狗子钻了出去。
汪汪汪！
白色萨摩耶露出天使笑脸，热情地和大灰狗打招呼，大灰狗却不领情，还呲牙咧嘴地威胁。
大灰狗吼完它又去对付另一个人了，萨摩耶赶紧跟上，还帮忙似的，往那人身上踩了两脚。
汪汪汪！
看着自家狗子那搞不清状况的模样，桑灿灿想捂脸。为什么别的动物一个个机灵极了，她家的就憨出出的呢，难道是被她养傻了？
这场乱斗可以说是两败俱伤。
村民们伤亡惨重，还没反应过来时就死了好几个，其他受到攻击的人伤势也不轻，包括两个异能者。眼看着越来越多人倒下，他们也不想一直耗下去，相互配合着脱身后就进屋躲了起来。
而变异动物也没讨到便宜，它们虽然有利爪利齿，部分还有异能，面对人类的刀还是会吃亏。
等村民都倒的倒了跑的跑了，乱斗终于结束，变异动物也有许多没了气息。
体型小的动物战斗力其实大都不怎么强，打得也没章法，也就两头变异牛最厉害。
桑灿灿看着自家萨摩耶混在其中，身上也沾满了灰尘甚至血迹，有点想打狗。
对付完村民动物们似乎还不满意，丢下倒了一地的人，在两头牛的带领下一齐朝村外奔去。狗子还是没得到大灰狗的回应，还挺锲而不舍，也跟着跑了出去。
这时天色已经暗了，桑灿灿穿着一身灰色运动套装不显眼，赶紧跟上去。
动物们的另一个目的地是村外那片稻田。那里也有它们死去同伴的气息，而且气息非常浓烈。
桑灿灿到时，两头牛正带着一群“小弟”在稻田里四处踩踏，收割后田里的稻杆又已经抽出新穗，转眼间就被踩进泥地里。
水稻根部伸出无数白须，拼命想往牛腿中扎，可它们到底还是刺不穿坚硬的牛皮。
其他小型动物倒是有被捆缚住的，它们也机灵，在同伴的帮助下挣脱出来，赶紧往牛背上跳，倒是没像在人类那一样吃大亏。
萨摩耶也冲进了稻田，不过稻田湿软，没走几步它的脚就弄得脏兮兮的，还差点陷进去拔不出来，它瞅了田埂上的桑灿灿一眼，灰溜溜上去了。把毛毛弄脏了两脚兽说不定会扣它的饭，不划算不划算。
不到两亩地的稻田，在动物们的踩踏下很快就被毁得彻彻底底，稻杆倒伏在淤泥中，根也都被扯了出来，看起来是活不成了。
没有受到动物攻击的村民们反应过来后冲出村子，看到这一幕，仿佛看到天塌了一样，都围在田边痛哭流涕，哭天抢地。
有两个年纪大些的老婆婆甚至跪了下来，朝着被毁的稻田磕头谢罪。
“稻神莫怪，稻神莫怪。”
“杀千刀的畜生，还稻神大人命来！”
不过到底没人没敢再次对变异动物们出手，村里的劳力们都打不过，何况他们。
桑灿灿观察了一下，稻田被毁后村民们也只是伤痛欲绝，好像没有其他的后遗症。
虽然过程完全出乎她的意料，这个结局倒还不错。
趁着村民们死的死伤的伤哭的哭，没空关注她这个陌生“人”，桑灿灿带着狗子又藏回之前待的空屋。等大半夜万籁俱寂，人和动物都离开了，她才悄悄走了出来。
本来打算去把稻田里的稻子捡出来彻底毁掉，毕竟斩草要除根，不然春风吹又生。可她走到村口时，却发现有人比她先出来了，而且似乎是和她一样的打算。
有人来到稻田边，把田里的稻杆都捡了出来，浇上灯油，点把火全部烧了。
村里竟然还有这么清醒的人？
桑灿灿不由得惊讶，她把自己藏在房屋的影子里，等那人回村时才看清楚他的脸。
是福乐村那个水系异能者，村民们都叫他军子，长得其貌不扬的，人也比较低调，不像另一个异能者一样事事都爱冒头，桑灿灿也没有特别关注他。
他大半夜跑出来烧稻杆，就说明他也认为这稻田不是什么好东西，之前为什么一直不出手呢？
桑灿灿不理解，也没打草惊蛇，等军子回到自己家里，她才悄声回之前的空屋。
系统突然出声，【宿主，人类真矛盾。】
桑灿灿不解， “怎么突然这么说？”
【人类为了获得食物，一直对其他动植物残杀不止，包括宿主你为了获取晶核升级，也杀过变异动物和丧尸，根据本系统的了解，这个位面存在无数条这样的食物链。而那一片变异水稻也只是从血肉中获取生长必须的能量，它们和你们有什么不同？人类吃稻谷吃得理所当然，为什么稻谷吃人就不行了？】
桑灿灿回到房间，挨着熟睡的狗子躺下，反问道： “那你觉得是为什么？”
【系统不能理解。】
一个智能系统竟然会思考这么复杂的问题，高等位面真是不能小觑啊。
桑灿灿其实也说不出明确的答案。
虽然她可以列举出许多条毁掉那片稻田的原因，比如会吃肉的水稻完全脱离了生物学规律，比如水稻身上背负着人命，比如水稻会损害村民的神智是毒物，比如水稻进化的方向太诡异以后会是个大祸害……但这些原因都不是无懈可击。
她例行取了几颗晶核吞下去，慢慢吸收了一会儿，才在意识中回复系统， “因为一山不容二虎吧。”

第20章 戒断
第二天清晨天微微亮，福乐村的村民们都起来了，聚集着在村外举行了一场集体葬礼，安葬昨天死亡的人。
这时候也没办法敲锣打鼓搞什么仪式，再引来变异动物或者丧尸，他们全村都要完蛋。时间太急，有的人连棺材都没有，直接裹上一张干净的床单，就被埋进了地下。
因为村里还活着的劳力大都受了伤，甚至连埋人的坑都没法好好挖，浅挖出一层土，把遗体埋进去就算完事。
不过也比那些连尸体都没有留下来的人幸福多了。
桑灿灿藏在不远处看着，发现大部分村民脸上都看不到悲伤，流露出的只是麻木，仿佛对一切都已不在乎。
只有那个昨晚溜出去烧稻杆的水系异能者看起来还正常一点，主持葬礼埋葬尸体这些事也都是他在带领着村民。
这个人身上看来藏着不少秘密，或许可以找机会与他接触一下？
桑灿灿还没找到机会，哪想到村里又出事了。
本来以为毁掉水稻不会给村民们造成不好的影响，才过了小半天，一阵接一阵的尖叫声就开始在村庄四处响起。
村民们全都疯了。
桑灿灿暗戳戳地偷看到了他们“发疯”的全过程，准确地来说，更像是一种药物上瘾后的戒断症状。
她大学时当过学院禁毒宣传周的志愿者，当时看了很多相关的照片影片，里面那些瘾君子正常状态下人模人样的，很多还是大众眼中的成功人士，毒瘾一犯立即变了个人。村民们现在的模样和他们发作时的状态很相似。
颤抖，流泪，尖叫，发狂……还有人像是饿疯了一样，抱住身旁的桌子椅子甚至人，看也不看就开始啃，啃得牙龈流血了也不停。
稻子有人吃的多有人吃的少，村民们的症状也有轻有重，发作时间也没有规律，不过就算暂时没发作的，也都被旁边发作的人吓得六神无主，很快就轮到了自己。
本来就是一群老弱病残了，现在又来这一出，可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村子都没人出来走动了，桑灿灿也不再躲躲藏藏，走出来到处看看瞧瞧。真惨，全村估计就没人没吃过那些邪门的稻子，家家户户都中招了，到处鬼哭狼嚎。
她趴在一户人家的窗口，看屋里的男人捧着一个喝水的搪瓷缸，张嘴就开始啃，搪瓷缸没啃动，牙倒是啃崩了，她甚至还听到了牙磕掉的声音，看起来怪疼的，桑灿灿没忍住吸了口凉气。
“你是谁？”
身后突然传来男人的声音，桑灿灿一僵，没有回头，也没有回答，听到男人靠近的脚步声，她拔腿就往前狂跑，男人愣了愣，立即追了上来。
桑灿灿绕着屋子跑了一大圈，最后躲入屋后的死角，迅速从系统仓库取出之前穿的兔子玩偶服套上，又拿出白板和笔，才慢慢走出来，这时候男人也已经追到了她面前。
看到脸她就认出来了，正是昨天晚上偷偷出去烧稻杆的水系异能者，好像叫沈学军。
他大概三十出头的年纪，模样嘛，末世后估计就没有好好打理过自己，胡子拉杂的，脸都没怎么洗干净，衣服看起来至少穿了半个月，都有味儿了，各种腥臭腐臭夹在一起，熏得桑灿灿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沈学军大口喘着气，看着眼前的……兔子脑袋，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不是，大妹子，你跑这么快就是为了换个装再被我追上吗？是长得有多不敢见人啊。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我们村？”
他虽然邋遢了点，看着人倒是还很清醒，没有像其他村民一样出现水稻上瘾后“戒断症状”，还可以沟通，桑灿灿想了想，在白板上写道： “偶然路过，我喉咙受伤了说不了话。”
趁沈学军还没反应过来，桑灿灿又写道： “你们村是怎么回事，他们都变成丧尸了？”
她瞬间就给自己想好了一个“偶然路过对村子一无所知的哑巴路人”的人设，开始好奇打探。
就乱啃东西这点来说，村民们现在和丧尸确实有点像，沈学军沉默片刻，解释道： “不是的，他们就是吃错了东西把脑子吃坏了，你放心，不是丧尸，被咬了也不会感染。”
吃错东西？倒还算诚实，没有乱忽悠她，桑灿灿继续写道： “全村都吃错了东西，你怎么没事？”
“我……”沈学军苦笑， “那些东西很邪门，我觉得不对劲，就没吃。”
正常情况下没人会相信这种鬼话，桑灿灿自然也要表现得“正常”一点，她迅速往旁边挪了几步，转过身，又拼命朝村外跑。
“唉，怎么又跑了！”沈学军再次追了上来，边追边喊： “我是说真的，大妹子，你别跑了，再跑我追不上了！”
他昨天是变异动物出手的主要对象之一，伤得不轻，跑着跑着气息就不太稳了。
桑灿灿一阵狂奔，沈学军在后边边跑边大喘气，快追不上了也没有使用异能或者叫人帮忙，似乎确实没有伤害她的打算。快到村口时，桑灿灿放缓了脚步。
沈学军气喘吁吁地追上来， “大妹子你练过啊，跑得可真够快的，你信我，我真没说谎，我也没恶意，就是想问你点事儿。”
桑灿灿站在离他十步之外的地方，在白板上写了个问号。
沈学军追她时绷到了腰上的伤口，疼得按住腰直呲牙，好不容易缓过来 。
“大妹子，你是从哪里过来的，是附近的安全区吗？”
桑灿灿摇头，指了指C市城区所在的方向。
“原来是从市区逃难出来的，还以为是安全区派出来到我们村救援的呢，”沈学军明显失望了， “那你还有同伴吗，里面有没有医生？”
桑灿灿又写了个问号。
沈学军解释道： “我们村的情况你都看到了，大伙伤的伤病的病的，我想找个医生给他们瞧瞧，也不知道还救不救得了。而且现在我们也都没吃的了，这样下去大家都撑不住。
“对了大妹子，你手里有多的粮食吗？什么都可以，我给你钱，或者用别的东西换。”
话一出口沈学军就知道自己问错了，这年头谁手里能有多的粮食，就算有也不会轻易拿出来，他黝黑的脸上满是失落， “没有就算了，当我没问。”
这人虽然看着头脑清醒，观他的言行人也还算正直，可真正正直的人怎么可能放任村民相互残害，供养稻神呢，看他昨晚的表现，肯定早就发现了水稻的异常。
桑灿灿还不相信他，摇了摇头，又在白板上写道： “我也是出来找食物的。”
“果然啊，嗐，那你可真是找错地方了，我们村粮食早吃光，就差吃自己了，”沈学军抓了抓脑袋， “大妹子你走哪条路过来的？”
桑灿灿指了指高速公路的方向。
沈学军闻言一喜， “路通了？”
桑灿灿写道： “有人清出了一部分，没全通，到前面一点就堵住了。”
“那还是走不了，”沈学军叹息，“这鬼世道，真是不给人活路。”
叹完气，他忽然又惊奇地看向桑灿灿， “大妹子，你该不会是一个人走过来的吧？”
桑灿灿没有回答，沈学军连忙解释道： “你不要误会，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说你真厉害，现在的路没点本事可走不过来。可惜你来错地方了，我们村现在啥都没有，之前还饿得吃那些邪门的稻子，果然都吃出问题了。”
听他主动提起稻子，桑灿灿赶紧追问， “邪门的稻子？”
沈学军话都到嘴边了又憋了回去，这事说出来实在太不光彩， “一句两句说不清，反正是个坏东西，我们全村都被它祸害了。不过要是没有它，可能也早就撑不下去，这事还真不好说。唉，都怪这鬼世道！”
他说着说着又开始叹气。
两人在村口傻站着也不是事儿，“大妹子你今天还要赶路不，要不在我们这歇歇脚，再过不久这天也要黑了。粮食我们是没有，住的地方倒是可以给你提供的，到处都是空屋子。”
桑灿灿正好顺着台阶，光明正大地留在村里。
沈学军大概是个话痨，一路上完全停不住嘴。
“大妹子，你一直套着个大兔子不累吗，不然把头套取下来也行啊，我保证不笑你丑。”
桑灿灿不理他。
“行吧，不取就不取，话说要怎么称呼你啊？”
桑灿灿还是不理他，反正她现在是哑巴。
“行，我不打听了，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沈学军，在咱们福乐村，沈姓还是个大姓……”
路过几户人家，沈学军也一一给桑灿灿介绍， “这家是我三叔，三叔三婶都发病了，我怕他们互相伤害，把人分开关在两间房了，还有个小堂妹现在不在家。
“那边是我表姐家，姐夫不在家现在就她一个人。
“还有那边……造孽的，都是因为吃了谷子，一个个的，脑子都不清醒了，也不晓得还好不好得了。”
桑灿灿听他多次说起“不在家”，在白板上写道： “为什么有那么多人都不在家，这个时候还出门？”
只怕不是不在，而是不在了吧。
沈学军欲言又止，可想起村里和外面的情况，继续藏着掖着似乎也没什么意义了，还是咬牙说了实话。
“其实不是不在，人还在村子里，我把他们都藏起来了。不藏不行啊，一个个吃了那稻子跟中邪了一样，不是要自己去送死，就是要送别人去死。”
桑灿灿一顿，这和她打听到的似乎不一样， “送死？”
“你跟我去看看就知道了。”
沈学军带着桑灿灿来到村尾一家废弃的土屋前。
这套屋子有些年头了，还是那种老式的土砖墙，屋顶塌了一半，没塌的部分看起来也摇摇欲坠，又在村子最里边快靠山的位置，平常基本上没人过来，附近的草长得都比村里其他人家高。
桑灿灿嗅到屋内有人的气息，沈学军在破门上轻敲了三下，有人哒哒哒跑出来，从里面打开门。
开门的是个十岁出头的小女孩，看到沈学军就亲昵地小跑过来， “哥你来啦！”
她长得和沈学军有点像，看到桑灿灿惊讶地往沈学军身后一躲，又探出脑袋好奇打探， “哥，这兔子是谁呀？”
沈学军介绍道： “她就是我小堂妹沈敏敏。敏敏，这位是……路过我们村的。”
桑灿灿没有自报家门，她的目光落在沈敏敏的右臂上。
小女孩的右臂断掉了一截，伤口似乎没有处理好，只用细棉布包扎了一下，血把棉布染红了一半，桑灿灿闻到血腥味中夹杂着腐臭。
借着从门口照进屋内的光，桑灿灿看到土屋里还有六七个人，她突然就明白了沈学军说的“把人藏起来了”是怎么一回事。
敢情他在村子里来了一招偷天换日啊。

沈学军招呼桑灿灿进土屋，桑灿灿紧贴在门边，没走进去。
土屋内的空间不大，空气不流通，在门口都闻得到潮湿发霉的浑浊气味，桑灿灿看了一眼，屋内的几人基本上都被绳子绑住了，嘴上也贴了胶布，他们的神情与外面那些发狂的村民一模一样，想必也是吃了不少稻谷“上瘾”了，因为行动不便，倒还没发狂到处乱咬。
没被绑住的就只有沈敏敏和另一个看起来大约五六岁的男孩。沈敏敏拉住沈学军的衣角，瞪着大眼睛好奇打量桑灿灿，小男孩也怔怔望着这边，眼珠子很久都不动一下，看着有点呆。
桑灿灿被血腥味吸引着，注意力又落到沈敏敏的手臂上，真亏这小姑娘能忍住不喊疼。她在白板上写道： “她受伤了？”
沈学军正想给桑灿灿介绍人呢，看到文字后神色立即黯淡下来，沈敏敏也低下头闷不吭声了，似乎提到这个事难以启齿。
桑灿灿又写道： “伤口腐烂了，很危险。”
“没办法，当时情况危急，又没有药给她用，就只用土法子止了血就包上了，”沈学军想到这里，忽然目光灼灼看过来， “大妹子，你身上有止血消炎的药吗？”
桑灿灿之前收集了一些物资，紧俏的食物都卖完了，药倒还有一些存货，系统也录入了，随时可以采购。虽然还有一些疑惑没有理清，但也不耽误她卖货。
她把手伸进兔子服的口袋，从里面掏出消毒酒精、纱布、云南白药等药品，又在白板上写道： “限时特惠，一共收你三个晶核。”
系统给药物定的价格普遍比食物要高一点，不过这些是她自己搜集的存货，可以打个对折再打对折。主要是怕定价太贵了他们买不起，而且这些药快到保质期，再放下去也是浪费。
她表现得云淡风轻，沈学军等人受到的惊吓就大了。
兄妹俩都愣愣地盯着她手里的药品， “你也是异能者？你还会变东西？！”
这是很正常的第一反应，毕竟兔子服那个口袋顶一眼就看得到是平的，不可能正好就装了这些东西。桑灿灿也没打算掩藏这一点，出来时她就想好了，以后在人类面前就伪装成空间型的异能者，方便随时取物存物。
桑灿灿点头，沈敏敏又问道： “晶核是什么？”
沈学军跟着附和， “对啊，晶核是什么？”
他们村早就和外界断绝了联系，那时候丧尸脑子里还没晶核，也不知道这个名字。
桑灿灿写道： “晶核是丧尸脑子里的能量结晶。”
“丧尸脑子里还有东西？”又是二脸懵逼。
他们村之前处理丧尸的时候都是砍掉头就搬出去焚烧掩埋了，那些丧尸生前也都是村里的乡亲，谁会变|态到去掏脑子啊。
而沈学军作为异能者，也还不知道有晶核可以辅助提升异能，这些天吃了信息封闭的亏，完全是靠自己摸索着一点点进步的。
没想到她一个中间商还要负责给客户补常识，桑灿灿花了五六分钟，用文字对兄妹俩简单说明了丧尸升级和晶核的事。有时候文字讲不清楚，还画起了蹩脚的示意图。
这时候她就觉得，不会说话真的太不方便了，写字又慢，以后得找个更便捷的沟通方式。
“竟然还有这么神奇的东西。”
兄妹二人齐声发出惊叹，两张相似的脸上露出一模一样的表情，看起来还挺滑稽。
桑灿灿又写道： “也可以用晶核从我这里购买食物。”反正打算卖药了，就搭着一起卖呗。
“你还有食物！”
两张相似的脸同时亮起来，又同时暗下去， “可我们也没有晶核呀。”
沈学军郁闷了一下，迅速反应过来， “不对，现在是没有，我可以出去打呀，外面到处都是丧尸，总能打到几个，大妹子你确定没在开玩笑啊，有晶核就可以从你这换药换粮食？”
桑灿灿点头，在白板上写道： “诚信经营，童叟无欺。”
她还取出系统出品的面包火腿肠等东西，在他们眼前晃了晃， “样品。”
“哟，还挺有原则，我就喜欢你们这样的爽快人！”
沈学军似乎都忘了自己身上还有伤，兴致立即就来了，抓起平时用顺手了的砍柴刀就准备出去， “大妹子你等着，我出去一趟，马上带晶核回来！”
沈敏敏要和他一起去，被他赶了回来， “你凑啥热闹，万一被你爸发现了又得闹，留在这替哥看好屋里那些人，别让他们清醒了跑出来，虎子吓傻了不顶事，就靠你了。”
被堂哥交代了这么重大的任务，沈敏敏也严肃起来，挺起胸膛用力点头， “保证完成任务，哥，你一定要平安回来啊！”
沈学军拍拍她的头， “必须的。”
他倒也不是盲目自信，沈学军以前本来就比其他人长得强壮些，觉醒异能后体质还有提升，前段时间到处捕猎变异动物，也打出了经验，虽然身上有伤，只要自己留神点不跑进丧尸群里，各个击破应该应付得来。只可惜村里另一个异能者和其他身手好的劳力现在还在那发狂，不然他还能多带几个帮手。
桑灿灿没跟着出去，她还有些事想弄清楚。
沈敏敏检查了一下土屋里其他人身上绑的绳子，就蹲在桑灿灿前面，和她大眼对小眼，不过有兔子头套挡着，她根本看不到桑灿灿的眼。
小姑娘和她哥一样，有点话痨，沉默了一会儿就憋不住了，主动找桑灿灿唠嗑。
“兔子，你咋老带着头套啊，可不可以让我看看你的脸？”
桑灿灿摇头。孩子，不让你看是为了你好，怕你着。
沈敏敏也不泄气， “那你告诉我，你是男的还是女的？”
桑灿灿在白板上写了个“女”字。
“和我一样啊，你从哪里来的？”
桑灿灿指了指C城市区的方向。
“还是只城里的兔子，我都好久没去过城里了呢，城里好玩吗？”
桑灿灿写道： “都是丧尸。”
“对哦，我都忘了，现在到处都是丧尸，玩不了了。”
小姑娘垂下头， “我奶奶也变成丧尸了，还有大伯和大伯母，就是我哥他爸妈，我都差点被她们咬到，都好惨啊。
“明明前一天大伯母还给我烤红薯吃了的，以后都吃不到了。我家的红薯种也被雨泡烂了，今年怕是种不了了。稻子也没有了。
“现在连学都不用上了，都不知道以后要怎么办啊。”
让小姑娘这么絮絮叨叨下去怕是没完没了，桑灿灿决定还是自己掌握主动权，在白板上写道： “你的胳膊是谁伤的？”
沈敏敏嘴里的滔滔不绝戛然而止，表情又苦涩下来，桑灿灿以为她不会说，结果她还是坦白了。
“是我爸做的，他那天吃饭吃着吃着就突然发疯了，要送我去给稻神上供，抓起刀就朝着我砍，要不是我哥及时赶过去，我人都没了。”
竟然是亲生父亲所为……桑灿灿想到自己那个现在不知是死是活的爹，有些家长真是不做人事。
却听沈敏敏又说道： “我也不怪我爸，他一直挺疼我的，家里最后一点肉也留给了我吃。就是吃东西吃坏脑子了。都怪那些稻子。还说是稻神，我看是瘟神！”
“他们都吃了稻子，你没吃吗？”桑灿灿问。
说到这个沈敏敏还挺骄傲， “我一粒都没吃，我哥一开始就说那东西邪门不能吃，没人信他，就只有我信。”
桑灿灿又写道： “你们吃什么？”
“喝水啊，饿了就喝水，我哥会变水。他还经常出去找东西，找到什么吃什么，仙人掌啊，多肉啊，还有一些野草，煮熟了都可以吃，就是不好吃。不过肉更不好吃，又苦又臭，吃了人还不舒服，我就吃了一次，后来宁愿饿也不吃了。我哥天天都要出去打猎，不过打了不是自己吃，是给那些稻子吃。”
快触及到问题的核心了，桑灿灿赶紧追问， “稻子还吃东西？”
“就是说啊，说是要吃肉当肥料，我都要吓死了，村里那些人竟然还敢吃稻谷，越吃脑子越糊涂，”沈敏敏指了指土屋里其他人， “这几个就是吃出了问题，叫嚷着要把自己献给稻神，被我哥救下来了。”
“怎么救下来的？”
“就骗人呗，”沈敏敏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抿嘴嘻嘻笑了两声。
“一开始本来是用动物当肥料给稻田上供，后来谷子吃多了，村里人一个个都不正常了，也不出去打猎，就想着用人当肥料，我哥一个人也拦不住他们啊，讲道理都讲不听，怕他们相互伤害，就哄他们说，大家每家每户轮流着出人，按顺序给稻神上供，不过处理肥料的时候他来处理，他们都相信了。
“然后我哥就把这些要当肥料的人都藏了起来，用打来的猎物替换，反正剁碎剁烂之后也看不出来是什么，他把全村人都骗过去了。
“现在外面都打不到什么猎物，我哥就一个人，还基本上次次都不落空，你说他厉害不厉害？”
沈敏敏提起堂哥沈学军满脸都是崇拜，活脱脱一个小迷妹。
土屋里一个被绑住的老人挣扎着要站起来，沈敏敏过去看了看，把他身上绑的绳子加固了一下。
发现兔子在看她，沈敏敏赶紧解释： “我不是不尊敬老人啊，他们一遇到稻子的事脑子就不正常了，清醒后就要跑出去给稻神上供，要是被村里其他人发现就暴露了，我哥干脆把他们绑起来。麻烦着呢，本来就没多少吃的，还要给他们分。
“不过现在那稻田都被大牛踩坏了，以后不绑应该也可以了，等我哥回来看他怎么安排。”
这信息量还真是挺大的，也就是说，他们村实际上并没有人是被杀害了之后上供给那片稻田的，之前桑灿灿打听到的那骇人听闻的消息，其实都是沈学军制造的假象？
可桑灿灿确实在村民施的“水肥”里看到了人的手指头……想到沈敏敏断掉的那条手臂，她好像有了答案。
“你的断手在哪？还能接回去吗？”
沈敏敏表情一僵，本就苍白的脸更白了， “哪还有断手，被我爸剁烂倒进肥料桶里了，我哥想抢回来都没来得及，这么多人里就我一个人最惨。不过村里那些人也真是蠢，现在估计以为我们都死了呢。”
果然是这样。
“疼吗？”桑灿灿写道。
沈敏敏翻了个白眼， “废话，你断一只手试试疼不疼，现在疼得都没感觉了。我哥找不到药，就给我烧铁烫了一下，当时我都疼晕过去了，躺了两天才站得起来。”
不好意思她还真断过手，不过丧尸感觉不到疼。桑灿灿把之前拿出的药品推到沈敏敏面前，又取出一瓶纯净水， “处理一下伤口。”
沈敏敏没有拿， “不是要三个晶核吗，我没晶核给你。”
“先赊账。”早点处理危险也小一点。

第22章 食物
系统把规矩定得死死的，自然是没有赊账这么灵活的功能的，不过给沈敏敏的药品都是桑灿灿自己搜集到的那一批，倒是不受限制。
沈敏敏接受了她的好意。一个人不好处理伤口，就把在一旁发呆的小男孩虎子叫过来帮忙，咬着牙用水冲了冲伤口，撒上云南白药后重新包扎起来。
虎子看起来呆呆愣愣的，沈敏敏说是被吓傻了，他也是被家里人送出来当“供品”的，而且之前还吃了不少稻谷，现在就跟丢了魂一样。不过让他拿个东西倒个水什么的倒是没问题。
看得出她伤口上有部分肉已经开始发烂了，还得用刀子剜掉才行，不过她自己处理不来，桑灿灿也没法帮忙，要等沈学军回来再处理。
等待的时间里，沈敏敏像是宣传自己家的偶像一样，给桑灿灿说了许多她哥的光荣事迹，连在她小时候带着她爬树掏鸟窝的事都说出来了。却绝口不提昨天那场人和动物的大乱斗。
桑灿灿其实有点好奇，沈学军会觉得后悔吗？
如果早就知道大量捕杀动物会引来动物的报复，造成村民的惨重伤亡，他还会去猎杀动物来演这场戏吗？还是会什么都不做？
不过桑灿灿也明白，这个问题没有意义。
沈学军没有预知能力，他不可能提前预测到这两个选择可能造成的后果，并将它们放在天平两边衡量，选择最好的那个，他只是在当时做了他能做的事而已。
天快黑时沈敏敏就去屋外侯着了，朝着村口望眼欲穿，眼巴巴等了一个多小时沈学军才终于回来。
他整个人像是刚从泥坑里捞出来的一样，从脚尖到头发上都沾满了臭烘烘的淤泥，远远的就能闻到一股浓烈的死鱼腐臭，连沈敏敏这个迷妹也没像以前一样凑过去，在离他有几步远的地方就停住了。
“哥你咋搞成这样了啊，掉粪坑里了？”
问过才知道，沈学军回村时不小心引了一群丧尸过来，他不想把丧尸引进村子，只能先钻进村外一个半干的鱼塘里掩藏起气息，等丧尸们都散开了才回来。
沈学军这趟出去收获颇丰，带回来一小包晶核，大概有十几颗，他才出去不到半天，身上还带着伤，效率可以说是非常不错了。
现在水也珍贵，他挖出晶核后不想浪费异能，洗都没洗就直接找了块破布包着，晶核上还挂着丧尸灰浆糊般的脑髓。
沈学军把晶核往桑灿灿面前一推， “你点点看，三颗换药，其他的都换成粮食，要最便宜最顶饱的那种。”
桑灿灿看着晶核上沾着的脏东西，其实有点嫌弃，不过卖东西嘛，自然不能把顾客往外推。
数了数，一共14个晶核，这一群老老小小又是带伤又是带病的，药就象征性地收一个晶核算了，给沈敏敏的那瓶水是之前打开倒了点洗手的，不用收他们的晶核，还剩十三个。最便宜最顶饱的粮食，那要数面粉了，大米算起来都不划算些。面粉三晶核一斤，可以换四斤面粉，再加一个面包。
装食物的袋子都是系统附带生成的，不用另收费，桑灿灿之前观察过，系统拿出的包装袋都是降解性非常好的材料，过个两三天就降解了，也不会造成什么污染。
系统出品的东西价格只能往高里抬不能往下降，她想放点水都不行。
不过能换这么多粮食已经出乎他们的意料了，朦胧的油灯下，兄妹俩目不转睛地盯着那袋子面粉，不约而同咽了咽口水，“这么多啊！”
桑灿灿写道：“面粉一共是四斤，再加一个面包。”
“药呢？”沈学军问。
沈敏敏晃了晃自己的手， “药我已经用上啦。”
“那就好，”沈学军凑上去看她的胳膊，“你怎么包得乱七八糟的，等会哥给你重新包扎。”
“好呢。”
沈学军一口气放松下来，彻底瘫倒在地上不想动了。
这一天下来，早上主持葬礼，又追着桑灿灿跑了两趟，还出去打了一下午丧尸，再算上昨天和变异动物的搏斗，铁人都他没这么能折腾。
他歇了小半个钟，等异能恢复了些就开始放水，让沈敏敏去煮面糊。
“煮稀点，给村里大伙一人分一碗。”
沈敏敏有些不乐意， “还要给他们分啊，明明晶核都是哥你一个人打的。”
“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沈学军看着门外阴沉的夜色， “我们村也没剩几个人了，都是乡亲，能帮就帮一把，再说，你爸妈你总不会不管吧？”
沈敏敏撅起嘴， “那就给他们吃稀糊糊，我们煮面疙瘩吃。”
“好，就听你的。”
煮面疙瘩时沈敏敏还想给桑灿灿分一碗，桑灿灿摇头拒绝，拿出个面包装模作样地塞进兔子嘴里。
然后就听到两兄妹凑在一旁悄声咬耳朵，“这都不摘头套啊，该不是毁容了吧？”
“有可能，肯定是有她的难处，咱也别瞎打听。”
“我觉得她应该长得很美，心善的人长得都美。”
“我也觉得。”
桑灿灿只当没听到。
她有点待不住了，狗子一大清早就溜出去撒欢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她不能说话，连吹哨子都吹不了，平时和狗子交流全靠默契和动作，现在都没法叫它回来。
兄妹俩去给村民分食物时，桑灿灿也走了出去，先去她们前几晚待过的屋子看了看，狗子不在，想了一下，她走进村外的山林。
狗子以前基本没有甩下她乱跑过，应该是去找昨天遇到的那条大灰狗了。
山林里的树木都在野蛮生长着，密得快走不进人了，她的兔子头套都被挂住了好几次。有一株松树发生了变异，桑灿灿靠近时射了她一身的松针，不过变异等级不高，松针杀伤力也弱，又有兔子服挡着，没有造成任何伤害。
福乐村附近这片山林面积不小，也不安全，除了变异植物变异动物，还有更凶残的丧尸动物。
一群变异麻雀从林中飞出，循着动静朝桑灿灿扑过来，可还没靠近又感觉到桑灿灿的等级比它们高，掉头要飞走，却发现飞不动了。
丧尸动物碰到她算是遇到了克星，麻雀们直接被桑灿灿控制住。
随着御尸术熟练度逐渐提高，现在桑灿灿不需要直接接触，也能控制部分等级较低的丧尸，甚至还可以共享它们的视觉听觉等感官，不过控制距离有限，也不是每次都能控制成功。
丧尸麻雀等级最高的也就一级，大部分甚至还在一级以下，控制的难度倒是不高。
桑灿灿驱赶变异麻雀飞上半空，同时共享它们的视野，这就相当于得到了一套丧尸版的无人机。
通过麻雀看到下方的山林，林中藏匿着大大小小各种动物，甚至还有几只人形的丧尸，这些倒霉鬼可能是末世降临那会儿刚好来了山上，没能活着回家，一直在森林里徘徊着出不去。
走了二十多分钟，她终于看到自家的狗子，才看一眼，桑灿灿不存在的血压就开始飙升，消失不到一天，白狗脏成了黑狗，都快看不出原样了。
桑灿灿朝狗子的方向走过去，狗子嗅到她身上的气息也屁颠屁颠地跑了出来，见到人后就叼着她的衣服，要拖着她走。
兔子服都被它咬脏了，桑灿灿把狗子拍开，动作满是嫌弃。
狗子一愣，疑惑地朝她汪了两声，示意她快跟着自己走。两脚兽别生气，带你去看狗的新朋友们。
嫌弃归嫌弃，桑灿灿倒也没丢下它。
狗子带着桑灿灿穿过几重密林，来到林中一间破旧的木屋前，对着门汪了两声，催她快进去。
桑灿灿刚靠近木屋，屋内立即传来数声低嚎，带着明显的威胁和仇视的味道。透过半敞的门，她看到了几个熟悉的身影，都是在昨天那场人和动物的大乱斗中有亮眼表现的动物，包括狗子一直缠着的那只大灰狗。两头变异牛倒是不在。
这些动物明显不欢迎她。大灰狗半弓起背，胸脯不断震颤，摆出准备攻击的架势，它旁边的两只野猫全身的毛也竖了起来，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吼声，随时准备扑向桑灿灿。
狗子急了，赶忙挡在桑灿灿前面。
汪汪汪！你们别这样，这只两脚兽是狗的好朋友。
吼！你也滚，带着她一起滚。
汪汪汪！为什么？白天我们不是一起玩得很愉快吗。
吼！谁跟你个憨憨玩得愉快，快滚。
汪汪汪！她还有好吃的，很多好吃的。
吼！快滚啊。
汪汪汪！有鱼罐头，肉罐头，还有火腿肠……
嗷？鱼罐头？
桑灿灿虽然听不懂它们沟通的内容，但也发现，狗子和木屋里的动物们吼着吼着，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她身上。
汪汪汪汪！
狗子像以往一样，亲昵地绕着她的腿转圈圈，还翻出肚皮给她看，看它这个表现桑灿灿就知道，是要讨东西吃了。其他动物也齐刷刷地盯着她，她莫名感觉那些目光非常灼热。
这是都饿了？
桑灿灿拿出一根火腿肠，撕开掰成两截，一截丢给狗子，另一截要丢给其他动物时，却遭到了系统的阻止。
【检测到宿主正在无偿向其他智慧生物提供商品，请宿主立即停止这种败家行为，否则将会受到系统惩罚。】
果然会这样。相同的警告在桑灿灿第一次给狗子投喂系统出产的食品时也出现过，后来桑灿灿表明狗子使用的所有东西都算她代买的，直接从她的晶核余额里面扣除相应的价格，系统才终于不出声了。
哪怕扣掉的那部分晶核减去系统抽成后还是会进入她的荷包，系统也不给她钻空子，算账严谨得很，绝对不允许她“偷税漏税”。
这会儿桑灿灿再次向系统表示扣她的晶核，没想到系统却不认可。
【宿主与该生物亲密度不够，不能代替对方付款。】
桑灿灿：……
事儿真多。

不过系统有张良计，桑灿灿也有过云梯，还是有空子可以钻的。
她把另半截火腿肠也丢给狗子，狗子叼起来，哒哒哒地给大灰狗送过去，这下系统就不阻拦了。给狗子了就是狗子的东西，晶核已经从桑灿灿账上扣了，它想送谁就送谁。
利用这种方法，桑灿灿又拿出几根火腿肠，还有几个罐头，让木屋里每个动物都吃到了一点。
这群动物在末世之后基本就没好好吃过东西了，显然很满意这次的投喂，一只黑猫吃了鱼罐头后，迈着优雅的走到桑灿灿面前，赏脸地冲她“喵”了一声，又优雅地走开了。
其他动物对她的态度也明显松动了许多。
汪汪汪！我说得没错吧，这只两脚兽是好两脚兽。
狗子看到这幕就高兴了，还翻出肚皮给桑灿灿摸，桑灿灿才不摸，脏兮兮的。要不是怕在其他动物面前伤害它的面子，她都想打狗了。
大灰狗慢步走到桑灿灿面前，抬起头朝她汪了几声。
桑灿灿看看它，又看看自家在地上打滚的狗子，她听不懂啊，翻译也不靠谱。
大灰狗见她不懂，顿了顿，转身在木屋角落的一堆杂物里翻找了一会儿，翻出一个生锈的一元硬币叼到桑灿灿面前，又扒拉了一下地上的空罐子。
这下桑灿灿看懂了，大灰狗是在问罐头怎么卖，要多少钱。
成精了吧这是！
桑灿灿拿出一盒没开封的罐头，在旁边摆上三颗晶核，又拿出一根火腿肠，摆上一颗晶核。
大灰狗低头在晶核上嗅了嗅，转身走到木屋另一个角落，低嚎一声，招呼木屋里所有动物，聚在一起“开会”去了。
真的是开会，有的喵喵，有的嗷嗷，有的吱吱，有的汪汪，讨论得热烈得很，虽然她一句都听不懂。
萨摩耶凑过去想参与，却被大灰狗一爪子拍开。为啥不带狗玩，它又委屈巴巴地趴回了桑灿灿脚边。
桑灿灿也没忍住召唤了系统，【系统，这些动物这么聪明，难道我也能和它们交易？】
【交易是指买卖双方在平等自愿的原则下进行的交换行为，不限定物种。】
果然是她狭隘了，桑灿灿立即举一反三，“那植物呢？”
【不限定物种。】
那她岂不是也可以开个驿站，专供动植物使用？桑灿灿脑洞大开了一下又很快打住，先别想太远，它们能不能得到晶核都得另说呢。
不过桑灿灿还是太小看了这些动物的聪明程度，讨论完了之后，一只变异松鼠蹦蹦跳跳地离开了木屋，几分钟后又蹦回来了，从嘴里吐出两个晶核，推到桑灿灿面前。
桑灿灿呆了一下，两个晶核，是要找她买东西？
她拿出两根火腿肠，松鼠压着晶核不放。
又拿出面包，水，巧克力等东西，松鼠还是压着晶核不放。
话说松鼠吃什么来着？好像是坚果类的东西，桑灿灿想到之前在车上找到的几小袋瓜子仁，拿出一袋撕开，放在松鼠面前。
松鼠那圆溜溜的黑眼睛立即就亮了，噌地窜到桑灿灿面前，抓起两颗瓜子仁就往嘴里塞，嚼得腮帮子鼓鼓的，晶核也不管了。
看来是找到了它喜欢的东西，瓜子仁录入系统后的建议零售价是两个晶核一包，这东西不饱肚子，人类估计也没几个会买，存货还有几包，桑灿灿又给松鼠拿出一包，才把地上的两个晶核收回去，算买一送一了。
没想到这么顺利就开发到了新客户，还是另一个物种的客户。
其他动物看到松鼠买到东西，也是稀罕得很，都凑上来围观它吃，倒没有上来枪，还挺讲文明的。
桑灿灿认真地考虑起给动物也开设一个驿站的可能性。
不过现在还不行，交易额还不够，新的驿站没解锁。
开设驿站不需要扣她的晶核，但需要达到一定的交易额之后才能逐渐解锁新驿站，开第一家驿站需要达到一千晶核的交易额，第二家需要两千，第三家需要四千，依此类推，每次都要在上次的基础上翻一倍。
现在看着还不多，等以后驿站数量上去了，可能达到一个很恐怖的数字，所以每个驿站都不能乱选。
这几天安置在商业街那边的驿站每天都有一定的交易额，前两天每天几十个晶核，昨天增加到了两百多，桑灿灿查看驿站附近的监控影像，发现周围新来了不少人。
有些是许慧他们带过去的，有些是那个叫柯刚的异能者带过去的，两方暂时相处得还算和睦，至少没有在她的驿站前面打起来。
今天桑灿灿不出那50晶核了，取消了驿站全天开放的设置，和橱柜一样只开放三个小时，交易额不减反增，达到了三百多颗。
眼看着总交易额距离两千已经不远了，下一个驿站应该很快可以解锁，不过动物这边暂时还不急，先紧着人类。倒不是她偏心人类，主要是更好沟通，毕竟她也不知道动物们都喜欢什么东西。
和松鼠做完交易，夜是越来越深了，桑灿灿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喊大妹子，应该是沈学军在找她，她不打算在森林过夜，招呼狗子回去。
狗子朝其他动物汪了两声算是道别，摇晃着尾巴跟上桑灿灿。
沈学军确实满村在找她，好不容易找到稳定可靠的食物来源，自己出事都不能让她出事啊。他都快不顾危险找进山林里了，还好桑灿灿带着狗子及时出来，不然两边可能错过。
“大妹子，这大晚上的你怎么能到处乱跑呢，外面多危险啊，可急死我了。”
桑灿灿指了指旁边的狗子，要怪就怪它。
“大狗？”沈学军的PTSD犯了，迅速后退了两步，他昨天就被一只狗追着咬了好几口， “哪来的狗啊？”
昨天狗子虽然也跟着大灰狗凑热闹追着人赶，不过那时它还是白色的，现在变成了黑色，晚上又看不清楚，沈学军完全没认出来。
桑灿灿拿出白板写道： “我养的，它不咬人。”
“真不咬人？”沈学军半信半疑的，还是没敢离桑灿灿太近， “那你看好它啊，我们村经不起折腾了。”
桑灿灿点头。
吃了点正常的面糊之后，村里那些发狂的人似乎都平静了下来，当然也可能是大晚上都睡了，四下里一片悄寂。
沈学军带着她们一人一狗走到自己家对面的屋子， “你今晚就在这歇着吧，这家都没人了，三间房随便挑，我就住在对面，有事情喊一声。”
桑灿灿看着他没动，沈学军反应过来， “对哦，你没法子喊，等一下。”
他跑回自己家，拿着一对铙钹出来，就是送葬做法事时用的那种敲击乐器，两个圆形铜片一手拿一个，对着一敲，那声音简直振聋发聩。
“有事就敲这个，我肯定听得到。”岂止他听得到，全村都听得到。
桑灿灿点点头，把铙钹收起来，带着狗子走进屋。

第24章 清醒
已经在沈学军那里过了明路，还表明了她是空间异能者，桑灿灿也就不需要再藏头缩尾，可以怎么舒服怎么来。
进屋后她先找到这户人家的浴室，从系统仓库取出一个大桶装满水，先自己好好泡个澡，泡完再收拾狗子。
虽然一只丧尸脏不脏的没什么要紧的，可她心理上就会感觉到不一样，每次把一身骨头洗得白白净净，都觉得浑身一轻，分外快乐。
这次泡完澡，准备把水倒掉后再给狗子洗时，系统突然出声，【建议宿主保留洗澡水。】
桑灿灿：？
留洗澡水干啥，难道你一个系统还有什么变|态的爱好？
系统解释道：【洗澡水附着有宿主的气息，对等级低于宿主的丧尸有一定的驱逐作用，可当作丧尸驱逐剂对外出售，宿主等级越高，驱逐效果越强。】
桑灿灿：？？？
你这系统是不是掉进钱眼里了，这种东西都要卖，良心不会痛吗！
不过她还是很诚实地把洗澡水留了下来。
狗子浑身脏得没眼睛看，冲过后的水都成了黑墨水，也不知道是去那个烂泥坑里打滚了。要不是桑灿灿说不了话，准得骂它几句，现在只能使劲薅，用骨头架子硌它，硌得它趴在地上嗷嗷叫着求饶。
洗完狗都凌晨两三点了，桑灿灿躺下没多久，就听到隔壁有了动静，掀开窗帘一看，沈学军已经起来，正扛着砍柴刀往村外走，应该是准备去打丧尸。
天都还没亮呢，还真是勤快，这要是在和平年代，没准能被评个劳模。
桑灿灿没管他，趴在狗子肚皮上继续躺着。
又过了一个多小时，村子里再次热闹起来。是村民们又开始“犯病”了。
狗子看到天亮了就蠢蠢欲动想要出去，桑灿灿怕它又钻进山林里，蹭得浑身脏兮兮的给她洗，干脆从屋里找出根绳子把它系了起来。
狗子以为这是什么新游戏，也不挣扎，任她套着还乐呵呵地摇尾巴。
给狗子投喂完早餐，桑灿灿又换上兔子服，牵着狗子走出去。
在门口正好遇到来找她的沈敏敏，小姑娘用仅剩的左手端着一碗面疙瘩，看到她就笑起来， “兔子姐你起来啦，我来给你送早餐的。”
桑灿灿摇头，拿出白板写道： “吃过了，你自己吃。”
“你又吃过啦？那好吧，我也吃了，给我哥留着。”
她注意到桑灿灿牵着的大白狗，眼中露出喜爱的神色， “这是你养的狗狗？它好可爱啊。”
狗子听得懂人家在夸它，别提多高兴了，尾巴摇晃个不停。
“我能摸摸它吗？”沈敏敏把碗放上窗台，眼巴巴地问道。
不用桑灿灿点头，狗子就自己凑了上去给她摸，不过只给摸一下，多摸就不行了，它也是只有原则的狗。
小姑娘对毛茸茸完全没有抵抗力，摸完还在回味， “真白，真软，像棉花糖一样，它怎么这么可爱啊。”
狗子骄傲地冲桑灿灿汪了一声。两脚兽你听听，听听别人是怎么夸狗的，就你还嫌弃狗。
桑灿灿懒得搭理这只鼻子快翘上天的狗，在白板上写道： “你哥呢？”
“他去打丧尸啦，说是今天要多买点粮食，让大家都吃个饱。”
桑灿灿又问： “村里人今天怎么样了？”
今天村里的动静比昨天小了些，尖叫发狂的人似乎没那么多了，上瘾后的症状在缓和中。
沈敏敏也早就发现了这点， “昨天吃了面糊糊之后就好了一点，我哥说让他们多吃点正常的食物，兴许还能恢复过来，所以他天没亮就出去打丧尸了，要我好好照顾你。”
其实她哥的原话是，不管她是装可怜还是献殷勤，甚至撒泼打滚都行，一定要把这只兔子暂时留在他们村，他们现在就指望着她了。
不过尽量软着来，毕竟她一个女人能在末世从市区走来他们村，还带着那么多物资，肯定是有点特别本事的，硬着来他自己都不一定能打得过。
桑灿灿也打算在村子里再留几天，主要是想看看那些吃了邪门稻谷的村民还能不能恢复过来，顺便发展一波业务。
她哥不在，沈敏敏就热情地带着桑灿灿在村里打转，把还有活人在的人家都给她介绍了一遍。介绍完，沈敏敏自己都沉默下来。
“算上我跟我哥，还有土屋里那些人，我们村竟然只剩下不到三十个人了。”
末世之前虽然人也不多，好歹是这个数量的两三倍。她的很多亲人熟人，还有一起玩过的小伙伴，都已经不在了。
难怪他哥换到粮食要和大家一起吃，就这么二十几个人，再不团结点，大家都活不下去。
这天沈学军下午就回村了，带回来的晶核足有二十多个，他又换了些药给村里受伤的人用，剩下的晶核全都换成了粮食，还是煮上面糊和村里人一起分着吃。
之后一天的情况也差不多，不过到了晚上，陆续有人开始清醒了。
这里的清醒不是说不因上瘾而发病，而是彻底从稻谷造成的神智失常状态之中清醒过来，并且认识到之前行为的荒谬。
吃稻谷吃得少的人清醒得也早些，所以最先清醒的是被沈学军藏在土屋里的那几个人。
一个年轻男人睁开眼，看着头上塌了一半的屋顶，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这里是哪里？他不是应该……对了，他不是应该死了吗？！
前些天的记忆袭上心头，他都想起来了，包括先前他不知道中了什么邪，要自己献祭自己去给“稻神”上供的事。
什么鬼稻神，他长这么大就从没信过神，一直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真是脑子勾了芡，猪油蒙了心！
这里难道就是地府？男人伸长脖子张望，不对呀，看外面好像就是他们村，那条泥路他还记得呢。
男人从地上坐起，发现身边还有其他人，一看吓了一跳，那不是在他之前刚上供的赵叔吗，他也在？难道他们真的在地府齐聚一堂了？
不对，是哪个龟孙子把他绑住了，嘴上还贴了胶带，地府肯定不会这样折腾人，他还活着！
等土屋里的人清醒得差不多了，沈学军向他们说明了他们会在这里的原因，以及自己是怎么独自出去打猎，怎么瞒天过海把他们替换下来的。
一个个“供品”明白自己是逃过了一劫，都对着他感激涕零，别提有多激动了。怎么能不激动，这可是救命之恩啊，在旧时代是要以身相许的。
这其中还有几个是沈学军的长辈，也老泪纵横地朝着他弓腰道谢，让沈学军都有点不好意思了，故意板起脸来。
“以后再看到来历不明的东西，还吃不吃了？就说了不能吃，一个个还都不信。”
几人连声表态， “不吃了不吃了，打死也不吃了！”
也有个年轻男人小声嚷道： “可是军子哥，不吃东西真的饿啊，我总不能啃自己吧。”
沈学军往他脑袋上一拍， “就你知道饿，以后跟着哥出去打丧尸挖晶核，保证饿不死你。”
“打丧尸？”
“我想办法弄了点粮食，这个事以后再说，”沈学军暂时没把桑灿灿那里能换食物的事透露出来，也是怕他们起别的心思，“这几天你们就在这土屋里先呆着，吃的喝的我会让敏敏送过来，不要去外面，也不要给人看见。”
大伙不理解， “为啥啊？这房子都快塌了，回家方便得多。”
沈学军把脸一沉，“总得让大家都长长记性，想明白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不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再来个稻神，我可就护不住你们了！”
“哦。”
这么说他们就明白了，也有些羞愧，几个男男女女都低下头来。
有足够的食物补充体力补充营养，过了五六天，福乐村的村民们基本都清醒了过来。
但是有些时候，人清醒了还不如继续糊涂着，至少脑子不清醒时不会为犯下的错感到痛苦。
清醒过来的瞬间，村民们立即想起前些天发生的种种荒唐事，想起那些被送出去上供给稻神的人。
那都是他们的至亲，他们的乡亲啊，他们当时到底是中了什么邪，怎么能没人性到那样的地步，眼睁睁看着对方去送死呢。
甚至还有几个“供品”是被他们的家人亲手推出去的。
作孽啊，作孽啊！
他们到底是怎么把那些用亲人的血肉浇灌出来的粮食吃下嘴的，那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吗！现在想起来心里都是翻江倒海，又痛不欲生。
沈敏敏的爸爸也记起了他发疯砍掉女儿得胳膊，又把女儿送上死路的事。
四十多岁的农村汉子，愣是倒在地上痴痴地哭了大半天，哭完又一声不吭地走进厨房，拿起菜刀。
沈妈妈也刚从痛哭中缓过来，一看到他这个样子就慌了， “你又要整啥子，你快把刀放下！”
“我没脸活了，我去陪敏敏。”
“你去陪她有什么用，你死了她能活过来吗！你还不如先把我也杀了！”
“那你说我要怎么办！我就是个亲手杀死女儿的刽子手，我还怎么活！”
相似的一幕同时在福乐村好几个地方上演着。
沈家低矮的院墙外，沈学军轻推沈敏敏的背，“去吧，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沈敏敏左手捏紧衣角, 小步走进自家院门，在门口停下。
夕阳的余晖正好从她身后照过来, 刺得人无法直视她的脸，乍看过去，她身上又仿佛笼罩着一道神圣的光晕。
看着死去的女儿出现在家门口，抱着菜刀哭得半死不活的夫妻俩都僵住了。
沈妈妈先回过神，想要扑上去抱紧女儿，又怕打碎了女儿的幻影，停在一步之外不敢再靠近, “敏敏？真的是敏敏？”
沈爸爸握着菜刀, 也跌跌撞撞地走了过来，直愣愣地盯着女儿, “敏敏你回来了, 你是来接爸爸的吗？你再等等，爸爸马上就下去陪你！”
说着, 他提起菜刀就要往脖子上抹，沈学军慌忙冲上来, 抢下菜刀丢得远远的。
“叔你别冲动啊, 你看清楚，敏敏没死，她还活着，你摸摸看，她身上是热的！”
“敏敏没死？”沈爸爸根本不信，“胡说八道, 我明明砍下了她的手, 还让你把她送出去给稻神上供了，她怎么可能没死, 军子你少骗我！”
没等沈学军再解释，沈爸爸表情忽然一狠，用力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还有你，敏敏是你送走的，你也要去陪她！”
“敏敏你等着，爸先把你哥送过去，马上就来找你们！”
说着他又朝沈妈妈喊道：“你快把刀拿给我，反正大哥嫂子都不在了，我带着军子一起上路，咱们一大家子去地府团聚！”
沈妈妈看看女儿的“鬼魂”，又看看丈夫，竟然还真的要去捡菜刀。
沈敏敏忍不住了，长吸一口气，高声吼道：“够了，你们一个个都给我住手！”
她一出声，沈爸沈妈都不敢再动，沈敏敏把沈学军从她爸手里拉出来，扬起头瞪着她爸，“还带我哥一起上路，你哪来的脸！”
被她爸生生砍下了一条手臂，要说沈敏敏一点都不怨不恨，那肯定是假的，疼得死去活来的时候，她都要恨死了。
可是看着父母痛不欲生的模样，她的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父母从小到大对她的疼爱她都记得，那是没有一丝虚假的，沈敏敏甚至可以肯定，如果家里只剩下最后一口饭，父母也一定会选择留给她，宁愿自己饿着。
这么一想，她还怎么恨得下去呢。
只能当作是一笔糊涂账，就这么揭过吧。
她伸出左手牵住沈爸爸，“我哥才没你们糊涂，更不会对我动手，你自己看清楚，我还活得好好的呢！”
沈爸爸一僵，热的，女儿的手是热的！
“真的是敏敏，敏敏还活着！孩子她妈，咱们敏敏还活着！”
沈爸爸激动得眼泪立即就涌了出来，沈妈妈闻言也冲过来，小心翼翼地在沈敏敏脸上轻抚，真是热的！
沈妈妈一把抱住女儿，失而复得的喜悦让她差点站不稳，“敏敏！我的敏敏！”
她抱得有点紧，碰到了沈敏敏的断臂，沈敏敏吃疼地颤抖了一下，“妈你先放手，疼。”
“哪里疼？”
沈妈妈立即松开手，沈爸爸也围过来，夫妻俩总算注意到了女儿断掉的手臂。
痛苦的记忆再度来袭，女儿人虽然活着，受过的伤却不会消失不见，断掉的手臂也无法长出来。
沈爸爸心底的愧疚自责悔恨又一齐涌上来，他用力扇了自己一个大巴掌，脸上扇出深深的红印子，“都怪我，都怪我，我怎么那么糊涂，我怎么没砍我自己！”
沈敏敏拉住他，“行了，爸你别在这自己打自己了，就算把脸打肿打烂，我的手也不会好。”
既然决定要揭过，沈敏敏也不想让父母一直自责下去，她挤出一个僵硬的笑脸，“都是过去的事了，哥给我买了药，也不怎么疼了，会好的。你要是有打自己的力气，还不如多去帮帮我哥。”
“帮你哥？帮他干啥？”沈爸爸半举着手怔怔地问道。
“打丧尸啊，打了丧尸就能买药买粮食了。爸，我一只手也打不了丧尸，就指望你啦！”
沈学军让土屋里那几个人都回了家，于是这一天，村里好几户人家都在重复着沈家的这一幕。
自责，悔恨，歉疚，死者复生，然后是和解，又哭又笑。
其他人没有像沈敏敏一样被砍断手，和解后的氛围比沈家还要更轻松一些。
等沈家夫妻情绪缓和下来后，兄妹俩给他们认真说明了他们吃稻谷后神智失常期间发生的事，以及沈学军是怎么把人替换下来的。
夫妻俩听得一愣一愣的，听完后都是满心的后怕。
他们吃了一辈子的米饭，哪晓得吃点稻米能吃出这么大的事啊，这个末世真是太不给人活路了。
沈敏敏就在一旁严肃地给他们“上课”，“我哥早就说了，来历不明的东西不能吃，你们还不信呢。”
沈妈妈吞吞吐吐道：“我们那不是看村里其他人都在吃嘛，几个老叔老婶还都说特别好吃。”
“他们说好吃你们就信，我哥说的你们就不信是吧？现在世道变啦，也要多听听年轻人的话，不然就成老顽固了，爸你说是不是？”
沈爸爸连连点头，“是是，你说的都是。”
现在正是他们对沈敏敏最愧疚的时候，哪怕她的话说得不礼貌不客气，夫妻俩也会顺着她来。
看三叔这边情况缓和了下来，沈学军又溜达去村里其他人家看了看，压在心底那颗沉甸甸的大石头总算落了下来。
今晚应该可以睡个好觉了。
这几天沈学军虽然没表现出来什么，其实一直忐忑不安。
每晚都难以入睡，只要一闭上眼睛，他脑中就会浮现惨死在动物手中的乡亲们最后的模样，一个个满身是血，死不瞑目地瞪着他。
有时候还会梦到他爸。他爸妈在末世之初就变成丧尸了，差点咬到沈敏敏，还是被他亲手砍掉了脑袋才下葬。
不过他梦到的是他小的时候。他上学学不进去，有一次还跟同学打架，把人门牙打掉了，被老师叫了家长。
他爸把他领回家后，折了根快一米长的刺藤，一声招呼不打就往他背上抽，边抽边骂。
“你个化生子，让你不学好！让你不听话！让你跟人打架！让你害人！”
骂着骂着，背景又变幻到了现在，死在动物手里的那些乡亲们都站在他爸身后，每个人都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任他被打被骂。
“让你害人！让你害人！”
哪怕从梦中惊醒，他爸痛骂的声音也总是萦绕在他的耳边，被抽打的痛楚也仿佛还留在背上。
沈学军都忍不住开始怀疑，他是不是做错了？
他为了救人而捕杀动物，却遭到动物的报复，连累更多村民惨死，他是不是做错了？
可是现在他有了答案。
他并没有做错。
对村民们来说，死在动物手中和死在丧尸手中本质上其实是一回事，都可以归为残酷的末世带来的灾难，谁也无法预计到的意外，来了也拦不住。
而被献祭给“稻神”又是另外一回事。
如果村民们清醒过来后，发现他们的至亲挚友们都是被自己推着送上了绝路，他们甚至还吃下了用他们的血肉滋养出的稻谷，他们会怎么想？
一定会像沈爸沈妈一样，被无法挽回的悔恨彻底拉入绝望的深渊。
到那个时候，活着的所有人都可能崩溃，再也找不到活下去的希望。
即使不崩溃，突破了不能突破的底线，他们也可能心性大变，以后做出更加无法挽回的事。
而现在“供品”们都还活着，还有机会弥补，村民们也能从痛苦中走出来，重新面对未来。
他虽然没有救下所有人的命，但至少他救下了活着的这些人的心。
唯一遗憾的是，如果他在一开始就毁掉那片稻谷，后面的很多事可能也不会发生。
可那片稻谷在前段时间也确实喂饱了许多人，如果早早就毁掉，他们村一定会出现新的混乱，还未必能有现在的局面好。
所以，没有如果。
福乐村的人逐渐恢复了正常，桑灿灿也准备要启程了。
这几天她没怎么在其他村民们面前出现过，只和沈敏敏兄妹俩打交道，现在村里人都开始正常活动，她想继续藏着也没那么容易了。
几天前系统的总交易额就已达到两千晶核，解锁了第二个驿站，不过她不打算在这附近安置。
毕竟周边就这么一个不到三十人的小村子，位置也偏，以后大概也不会有更多的人前来，就算把那些还不怎么靠谱的动植物也算进潜在客户群体中，在这里安置驿站的前景仍然不怎么光明。
第一个驿站选址本来就有点冲动了，第二个得理智些，把未来的发展前景考虑进来，毕竟越往后解锁新驿站的条件就越苛刻。
而且解锁第二个驿站后，系统又给桑灿灿发布了一个新的任务。
【新任务：升级驿站。做生意就是要做大做强，怎么能止步于初级驿站呢，快给驿站升级，开拓更多功能吧！开设3家驿站后即可解锁升级功能，宿主可使用晶核对驿站进行升级。】
【任务进度：开设驿站1/3】
【任务奖励：驿站免费升级次数X1，抽奖次数X1。】
根据系统补充，将一家驿站从初级升级到中级需要五千晶核，这和解锁驿站需要达到的交易额不同，是要直接从她的余额里扣的，免费一次等于是给她省了五千晶核。
而抽奖次数更是好东西，上次的御尸术桑灿灿就很满意，现在每次看到那金闪闪的抽奖页面都眼馋，可惜她根本抽不起。
所以桑灿灿被系统拿捏住得死死的，现在只想赶快找个好地方安置新驿站，快点完成任务。
听说她要离开，刚带回一包晶核来找她买东西的沈学军彻底僵住，“你要走？你走了我们怎么办？”
桑灿灿耸肩，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呗，我又不是你们的爹妈，还要照顾你们到最后啊。
沈敏敏在一旁幽幽地盯着她，“兔子姐，你这种行为就和电视剧里那些只撩不娶的渣男一样。”
“少看那些乱七八糟的电视剧，”她哥立即瞪了她一眼。
沈敏敏小声嘟囔，“都是以前看的，现在想看都看不了了呢。”
沈学军没再理她，目光直直地盯着桑灿灿，“你打算去哪里？”
桑灿灿拿出之前用过的地图册摆在桌上，圈出第二安全区的位置，“先去这个安全区看看。”
“安全区？”兄妹俩都凑了上来。
他们村和外面失联得早，都不知道周边有哪些安全区，更不知道具体位置，桑灿灿就圈出来指给他们看，顺便还圈出了桑家驿站一号店的位置，在白板上简单说明。
“C市有一家可以用晶核换物资的驿站，我卖给你们的东西都是从那里采购的，你们要是不打算继续留在村子里，可以去那里看看。”
也算是给自己的店铺打个广告吧。
沈学军认真考虑了她的建议，捧起地图册来回研究去一号店的路线，又问了桑灿灿几个问题，比如东西的价格怎么样，购买数量有没有限制，驿站周边住的都是些什么人，丧尸多不多等，考虑得很全面。
毕竟他走肯定要带着全村人一起走，当然得多想想，把各种问题都考虑进去。
桑灿灿也都如实回答。
问完问题，沈学军拧着眉头，还是下不了决心。
地方是好地方，就是要进城，路上风险有点大，而且那驿站附近还有不好对付的异能者，他们一群外来人过去，怕会被排挤，不一定融入得进去。
如果是去官方管理的安全区，倒是不用有这种担心，沈学军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向桑灿灿，“我们能不能和你一起去第二安全区？”
桑灿灿还真没考虑过这个选择，她一只丧尸，就完全没想过要和一大群人一起行动，整天要穿着兔子服，这些天本来就有点憋不住了。
她在白板上写道：“不行，太危险。”
沈学军立即保证：“安全问题我们自己负责，绝对不会拖累你。”
沈敏敏也在一旁附和，“对啊兔子姐，我们还可以给你做饭，帮你照顾大狗狗，人多在路上也有个照应嘛。”
就是因为你老是要给我做饭，我才不想一直和你们呆着好么，还帮忙照顾狗，我看是你自己想和狗子玩。这小姑娘对狗子喜爱得很，每次看到眼珠子都要粘上去。
桑灿灿在心里吐着槽，还是摇头，写道：“我不习惯和其他人一起。”
“要不然这样，你先出发，我们在后面一点跟着，保证不打扰到你，或者顺序反过来也行，我们在前你在后。第二安全区还远着呢，你一个人也不安全，要是遇到危险就出声，我们还可以过去帮忙。”
“再有就是，晚上休息的时候，我能不能用晶核去找你买东西？这么多人路上也得要吃的嘛。”
前面的话虽然也不是借口，不过后面的话才是沈学军想要和桑灿灿一起去安全区的最大原因。
桑灿灿想了想，在白板上写道：“我可以再多留一天，给你们多卖点粮食。”
现在全村人一起出去打丧尸，一天打四五十个晶核不成问题，换个十几斤面粉，紧着点够吃两三天了，也让他们有空找新的出路。系统不支持赊账，她能做的也只有这些。
见她始终不松口，沈学军无奈叹气，又和她打商量，“一天太快了，多留两天行不行？就两天。”
一天两天倒也区别不大，桑灿灿最后还是点头了。
之后的两天，福乐村全村人都行动起来了，在沈学军的带领下去外边打丧尸，两天加起来足足打了一百三十多颗晶核回来，全都找桑灿灿换成了面粉。
说好两天就两天，一天都不多留，第二天夜深人静时，桑灿灿带上狗子，悄悄摸黑出了村，也没让人送。
回想一下，她每次启程似乎都是在晚上。也好，很符合她见不得光的丧尸身份。
其实普通丧尸和人一样，大都是在白天行动，晚上会安静下来，所以在有一定自保能力的前提下，夜间出行也是不错的选择。
走出村子几百米时，狗子突然冲着山林汪了几声，桑灿灿赶紧把它的嘴捏住。可别吵醒了人给她找麻烦啊。
可是当她顺着来时的路走到高速公路边上，钻过之前抠出的洞爬上去时，却察觉到身后传来了细细碎碎的脚步声。
声音压得很低，似乎都是踮着脚在走，不过也没能瞒过桑灿灿的耳朵。
再一细听，声音的来源还不只一处，而是两处。
其中整齐些的脚步声来自福乐村的方向。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沈学军看到她离开，带着村里人跟上来了。
路也不是桑灿灿造的，人家要在她后面走她也拦不住，只要不影响到她，她当没看见就是了。
不过另一处脚步声就有点意外了，是从附近的山林中传出来的，比起村民们的脚步声更杂乱些。桑灿灿身旁的狗子听到动静后，还乐呵呵地摇着尾巴，朝那个方向叫了两声。
桑灿灿盯紧狗子，怎么回事？
狗子讨好地用毛茸茸的尾巴圈住她。
汪汪汪！狗把朋友都叫上啦！
桑灿灿虽然听不懂狗子的叫声，看它的表现也明白了意思。肯定是这狗子给动物们传了信，告诉它们她要走，这会儿都跟上来了。
这几天村里人出去打丧尸时，桑灿灿也钻进林子和动物们做过几次交易，不过动物和人类相比更加没组织没纪律，晶核来源也不稳定，每天顶多就四五个晶核的买卖。
所以桑灿灿现在完全没有给它们安设驿站的念头，这对于它们来说还为时过早。
没想到自己身边出了个叛徒，把动物都招过来了。
桑灿灿还能怎么办，总不能都赶回去吧，麻烦。反正她就按照她的计划去第二安全区，其他人和动物想怎么样，她不管。
只希望她身后的两拨生物不要狭路相逢打起来。
这晚的月亮又大又圆，公路都照得亮堂堂的，桑灿灿决定连夜赶路。
身后有人跟着，她也就不好继续边走边回收车子了，遇到废弃车辆只进去简单地翻翻，发现有系统没录入的物品就录入，已经录入的食物等物资她也不拿。
无主的东西见者有份，既然知道身后有人跟着，她也不好把事做绝，反正她是不用吃不用喝的，就留给用得着的人。
遇到丧尸她也不全杀完，象征性地杀掉最厉害的几只，漏掉大部分留给后面的人。
也省得他们在后面走得太顺利，误会了这末世有多安全，失去警惕心。
桑灿灿打丧尸的方法主要是操纵丧尸互殴，两败俱伤后她再去捡漏，为了避免被看出底细，每次作战到关键时刻，她都会让狗子放出迷雾，把打斗现场笼罩起来。
虽然后面的人不一定会害她，她也还是得保持点神秘感。
如此走了小半夜路，月光慢慢暗下去，她才停下来休息。跟在后面的村民们也跟着停了下来，在她身后一千多米之外扎营休息。
动物们倒是没有跟着上高速公路，而是窜入了附近的山林，一直在林中穿行，眼看着也没了动静，似乎也歇下了。
其他人就地休息，沈学军兄妹俩结伴走到桑灿灿身边，沈敏敏手里还拿了两个白面馒头。
她把馒头递向桑灿灿，表情有些羞愧，“对不起啊兔子姐，我们全村人都跟着你出来了，这馒头是我妈晚上蒸的，给你吃。”
系统还没有录入馒头，这肯定会是款受欢迎的食物，桑灿灿就接了下来，扫了一眼系统仓库，拿出还剩的几卷纱布放在沈敏敏手上，算是以物易物。
沈敏敏连忙摇头，“不是要换，送给你吃的。”
桑灿灿拍拍她，收起馒头，将头转向沈学军，示意他有事快说。
“也没啥事，就是来跟你打个招呼，希望你不要见怪，”沈学军摸了一把昨天刚剃的光头，有点不好意思，“我们就跟在你后面走，保证不影响你，你要是需要帮忙就出声。”
他之前给的铙钹还在桑灿灿系统仓库里收着，随时可以拿出来用。
桑灿灿摇头，拿出白板写道：“我走我的，你们走你们的，互不干扰。”
见她没有赶他们回去，沈学军喜出望外，“没问题，你说怎样就怎样，我们肯定不打扰你！”
“还有啊，车上那些东西是你先发现的，你全拿走不给我们留也行的，我们没意见。”
他早就发现了，桑灿灿把车里的物资都留给了他们，跟在后面捡漏虽然爽，但还是不太能心安理得。
桑灿灿写道：“要就拿走，我不需要。”
想了想，她又补充了一句，“很多动物跟上来了，你们最好有心理准备。”
“啊？”沈学军一愣，“动物为啥要跟上来？”
桑灿灿耸肩，她肯定不能说是来找她的，只写道：“我不会管你们，出事了后果自负。”
反正如果身后那些人和动物打起来，她肯定是哪边都不会帮的，说不定还会加快脚步，把他们都甩下。她早就想放飞自己了。
这句话说得有些严厉，沈学军郑重地点头，“我明白了。”
兄妹俩回去后，村里一个年轻男人凑到了沈学军面前，指着前面的大兔子问道：“军子哥，那只兔子是谁啊，我怎么看你好像还挺怕它的？”
旁边好些人也伸长了耳朵听着。
沈学军前两天就告诉村里人，随时准备离开，不过只说是要去投奔安全区，没有把桑灿灿的事到处说。所以看到一只大兔子带着一条大白狗走在他们前面，沈学军还去给她送馒头，村民们都好奇得很。
沈学军想了想，认真回答道：“一个很厉害的人。”
她能一个人从城里出来，又敢一个人上路去安全区，肯定有非常厉害的本事。而且她嘴上说得不近人情，一直强调只是交易，这些天却是实打实地在帮他们村，说不定是为了不让他们心里有负担，才故作冷漠。这样的人不仅仅是厉害，应该说是强大。
面对困难时毫不退缩，面对敌人时毫不手软，面对弱者时却又心怀善意，是真正的强者风范。
“能有你厉害？”年轻男人又问。
这话沈学军自己都听笑了，“我算什么厉害，比她差得远了。”
“你们打过？”
“这还用打？”沈学军白了他一眼，“做人要有自知之明，知道什么人惹得起，什么人惹不起。”
年轻男人小声嘟囔，“我看是你怂。”
“我怂？我再怂也比你小子有出息！是谁前些天被丧尸吓尿了啊，还是让人拖着回村的？”
沈学军抱起一件厚外套扔在年轻男人身上，“还有，我不是怕她，是尊敬她，不会说话就别说，赶紧睡，睡醒了来替我守夜，明天还要赶路呢。”
年轻男人还想追问，沈学军却不再理他，他只好躺下来睡觉。其他人见没有八卦可以听，很快也就进入梦乡。
桑灿灿不知道沈学军对她有那么高的评价，就算知道了她也是不在乎的。现在对她评价再高，一旦知道了她是只丧尸，只怕立即躲也躲不及。
她靠着狗子躺了三四个小时，天亮后再次出发。
一路说顺利倒还挺顺利。
会遇到丧尸是意料之中的，只要不是太多，她打几只漏几只，完全对付得来。要是来得多了，她把气息一放，大部分丧尸反倒还要避着她。
公路顺畅起来的时候，桑灿灿就坐在狗子背上，让狗子背着她跑，跑一阵停一阵，有时候狗子撒起欢还要调过头往后跑，她也任着它。
还有两三次，高速公路被旁边山林中钻出来的变异植物遮挡住了，就得花点时间把变异植物处理掉。
其实避开也是可以的，变异植物不像变异动物那样能随便移动，不会追着她。不过能刺穿高速公路的变异植物等级大都达到了二级甚至三级，桑灿灿的目标是它们的晶核。
毕竟一颗二级晶核内的能量相当于十颗一级晶核，三级还要再乘十，晶核等级越高用来升级效果越好。
她这些天持续吸收晶核，现在已经是一只三级丧尸了，在附近几乎没有高过她的。而且桑灿灿感觉身体内出现了一股新的力量，应该有了异能，只不过暂时没有完全弄清楚异能的用法，还在摸索中。
就这么走走停停，身后的两拨“跟屁虫”倒也一直跟着没落下，也没有打起来。
不过第二个晚上歇下后，几只动物从山林里钻出来，带着晶核来找桑灿灿换东西，让村民那边起了骚动。
白天看桑灿灿一人一狗，轻轻松松就对付了让他们吃够苦头的丧尸和变异植物，跟在后面的福乐村村民们对她的本事都佩服得很，可很快的，怀疑也跟着来了。
他们认了出来，那几只动物都曾经跟着两头大水牛一起攻击过他们村，害死过不少人。
几个辈分大些的村民找上了沈学军。
“军子，那只兔子到底是什么来头，怎么连脸都不敢露出来？”
“他还跟那些畜生打交道，该不会是一伙的吧？”
“难不成攻击我们的那些畜生就是他指挥的？”
“我们就这么跟在他后面，还不知道要被带去什么地方呢。”
看到动物们找上桑灿灿，沈学军自然也很疑惑，不过听村里人说得越来越过分，他的脸沉了下来。
“指挥动物去攻击我们？叔叔伯伯们，饭不能乱吃，话也不能乱讲，她图什么？”
质疑得最大声的那人转了转眼珠子，“我哪知道他图什么，我又不是他。”
其他人也附和，“军子，你也得把眼睛擦亮，他跟那些畜生处得那么好，这肯定不正常啊。”
“我眼睛没擦亮？”这话让沈学军火气上来了，“我要是没把眼睛擦亮，你们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哭！”
“一个个肚子都吃不饱，还总觉得别人在算计你，有什么好算计的！该怀疑的时候不怀疑，不该怀疑的时候瞎怀疑！”
“她要是真的对我们有图谋，会把车上的物资都留给我们？还不如留着喂狗呢！狗都比你们知道感恩！”
“人家就是人见人，爱动物见了也亲近，不行吗？”
沈学军猛地站起来，抬高声音朝众人说道：“我就把话放在这里，今后谁跟那只兔子过不去，那就是跟我沈学军过不去，我管你是长辈还是晚辈，照样打，照样骂！”
“有意见的都在这里说出来，咱们今天好好把话说清楚，以后谁再提，就别怪我不客气！”
沈学军现在在村里说话是很有分量的，基本上是说一不二，另一个异能者以前占着辈分还压了他一头，经过“稻神”那么一遭，现在也是不如他。
他把话说得这么绝，其他人不管心里怎么想，也只好不再提。别的不说，他们吃的粮食也都是从沈学军那里拿的，路上打丧尸沈学军也是主力，现在得罪不起他。
去第二安全区的路上要经过一个高速出口，不过已经被十几辆大卡车彻底封住了，根本出不去。看起来应该是故意封的，为了挡住从收费站对面涌过来的丧尸。
里里外外密密麻麻围了好几层的丧尸，估计有大几百只了，原本都像无头苍蝇般徘徊着，闻到了狗子身上的气息后就都转向这边，朝高速公路涌过来，然后被卡车拦住。
如果它们脑子灵活些，早就能翻过围栏闯过来了，可惜那些丧尸还没有进化出拐弯再翻墙的智慧。
不过桑灿灿看到，其中有几只丧尸明显比其他丧尸高大些，都已经是二级，有的还有异能，和其他丧尸一齐朝着大卡车在用力撞打，只怕再过不久，这些卡车也拦不住它们了。
她也只是多看了两眼，又继续赶路。
原本开车只需要一个多小时的路程，她足足走了两天，才终于抵达第二安全区附近。
安全区设在偏僻又广阔的区域，附近并没有高速出口，不过出去的人多了，也就自然形成了出口。
根据地图指示，下高速后再走三千多米就到了第二安全区，桑灿灿没有直接过去，进安全区肯定要严格检查的，她一个骷髅架子根本无法蒙混过关，还是先在附近踩踩点，搞清楚安全区的情况后再做决定。
不想福乐村的人继续跟着，桑灿灿特地停了一会儿，等他们靠近了就举起牌子。
“第二安全区在前面，不要再跟着我了。”
看她这话的意思，“你不打算去安全区？”沈学军惊讶地问出了口。
“我还有事，晚点再进去。”
“那我们等你？一起来的就一起进去嘛。你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吗？”
“不然你留个找你的方式？以后在安全区也可以相互照应。”
不管他说什么，桑灿灿解释完就不再废话了，牵着狗子走向和安全区相反的方向，留着沈学军在原地纠结。
安全区外也没那么安全，随时会有丧尸聚过来，想到目的地就在前面，村里其他人哪里还等得下去。
“军子哥，咱们真要在这等她？她也没说啥时候回来呀。”
“是啊军子，反正也就几步路了，咱们先进去，到了安全区再跟她汇合也行嘛。”
“天也不早了，走了这几天大家都累得很，早点安定下来能早点休息。”
沈学军也不是真的非等桑灿灿一起进去不可，他也知道，那人虽然成天穿着萌萌的兔子玩偶服，性子其实一点都不软，一直很有自己的主意，她决定了的事基本上没有人能改变。
他只是有些失落。
因为相处了这么多天一直没有被她当成可以信任的伙伴而失落，到最后她还是连头套都不愿意摘下，也不曾告知她的姓名。
也因为这次分别后可能再也无法相见而失落，兔子服一脱下，以后就算是擦身而过，他也根本认不出她是谁。
可是不管怎么失落，他们自己的生活还是要继续过下去的。除了沈敏敏还在依依不舍地看着一兔一狗离开的方向，其他人的心早就迫不及待地飞向了安全区。
沈学军吁出一口气，“不等了，直接去安全区吧。”

第26章 骚动
今天的C市第二安全区外格外喧嚣, 这让每个进出安全区的人心头都笼上了一层阴云。
倒不是因为安全区来了新的人，每天都有附近县市的幸存者来投奔安全区, 少则一二十多则好几百，他们早就习惯了。
他们担心的是那些非人的东西。
一场黑雨带来毫无预兆的灾难，让人类维持了几千年的社会秩序在几天之间全都瘫痪了，可变故还远不止如此，幸存下来的人类发现，他们似乎受到了整个世界的针对。
丧尸就不用说了，没有神智见到什么都咬, 人类也只是它们的猎物之一。可就连那些随处可见的动物植物, 甚至毫不起眼的蚊虫蚂蚁，也开始处处与人类为敌。
末世后部分人类觉醒了异能, 可动植物们也在觉醒, 而且根据基地官方的不完全统计，动植物觉醒的几率比人类高出了好几倍。
你走在路上遇到的一只平平无奇的大公鸡, 都有可能一声招呼不打，突然就朝你喷火。
你走累了靠着一棵大树想要休息, 大树也可能瞬间长出满身粗刺, 扎得你体无完肤。
还有那些变异的大蝴蝶大蛾子，数量多了也让人无法招架。
人类幸存者们深刻地感受到了这个世界对他们的恶意，作为万物之灵长的尊严早已是荡然无存。
有一些爱猫爱狗人士站了出来，呼吁大家要加倍爱护动物善待动物，与动物们共建和谐美好的末世生存环境。
可是善待他人的前提是自己先受到善待，人类在末世自顾尚且无暇, 哪来的余力去善待动物。
还有一些极端环保人士说话了, 都是因为过去人类过于狂妄，肆无忌惮地开发利用自然环境, 唯我独尊地践踏其他生灵，才落到了如今的境地，纯属活该。
不过他们的话也只是马后炮，除了造成一部分人的恐慌，没有任何积极作用。
如果人人都能吃饱穿暖，幸存者们自然也会想要与其他动植物和平共处，可是条件不允许啊。
饿得狠了恨不得连自己都啃，出去捕猎那是相当自然的想法。
可是在安全区里发生了好几次群体食物中毒事件后，官方派人捕获了一部分变异动物样本进行分析，研究发现，变异动物体内存在大量未知毒素，食用后轻则呕吐腹泻，重则一命呜呼。
继续研究又发现，哪怕没有变异的普通动物，体内不知何时也出现了这种毒素，包括人类在内。
在生物学上，动物的免疫系统大都存在着“自身免疫”的现象，也就是说，动物们一般不会被自己身上产生的毒素毒到。可是这种毒素不一样，它对人类和其他动物都无差别地带有毒性，而且以当前的技术水平，没有任何烹饪方式能彻底清除这种毒素。
这就彻底堵死了人类捕猎动物来获得食物的路子。
不过也能往好的角度想，动物捕食人类，人类相互捕食，这些极端情况应该也不太可能发生了。
既然捕猎了也不能吃，幸存者们自然也不会再手贱地去招惹变异动物，可他们又悲催地发现，现在主动权根本就不在他们手里了，人类不招惹动物，动物却主动找上了人类。
从一个多月前开始，在安全区外搜索物资的幸存者们就接二连三地遭到了动物们的“打劫”。
是真的打劫，它们甚至还学会了打配合，一群猫猫狗狗鸡鸭鹅兔们结伴行动，专挑那些落单的或者只有三两成群的幸存者们下手。
先从各个方向一齐涌出将人围住，然后有的用爪子有的用牙齿，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总得从人身上扒拉点什么东西下来才放手，哪怕是几块破布。
有时候“打劫”到的东西不能让动物们满意，它们离开前还会在人的脸上一顿乱抓，留下凌乱的抓痕作为胜利的标记，然后扬长而去。
动物们倒是极少有直接伤害人性命的，不过伤害性不大，侮辱性却极强啊。
而且好不容易搜索到的物资被打劫走，等于一天白忙活，这更让人痛心。
动物们也是乖觉得很，它们从来都不会找上强大的异能者或者人多的队伍，哪怕快遇上了也会远远避开，将“欺软怕硬”贯彻的彻底。
这一个多月过去，安全区的人们都已经学乖了，每次外出都要成群结队，或者找厉害的人同行，才能勉强保住搜集到的物资，不过动物们带来的阴影还是在他们心底挥散不去。
而今天，外面的动物们也不知道受到了什么刺激，临近傍晚时突然都亢奋了起来，哪怕在安全区内都听得到它们传出的一阵接一阵的叫声，叫得幸存者们心惊胆战，安全区内人的都不敢出去了，还在安全区外的人也加快速度赶了回来。
他们似乎嗅到了空气中风雨欲来的味道。
安全区入口，两名工作人员在给新来的幸存者们做身份登记。
“先在登记表上填入你的个人信息，是否有异能及异能类型和等级，稍后需要配合安全区做一次全身检查，并进行24小时的隔离，通过隔离后我们将给你发放新的身份卡，以后出入安全区都要出示身份卡。”
因为心里藏着事儿，工作人员念完了那套烂熟于心的登记话术后也没多做解释，拿出表格给人填，视线还在不自觉地往外望，可别真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啊。
沈学军把表格传下去，让村里会写字的人自己填，他填好自己的和沈敏敏那份，就找上了其中一个工作人员， “这位大哥，我们是从外面的村子里逃难过来的，您能不能给我们讲讲安全区的情况？”
工作人员扫了一眼他的登记表，哟，还是个异能者，言语间也就重视了几分， “你想了解哪方面的情况？”
“比如吃住这一类的，对了，进安全区需要收费不？”
“进安全区不需要收费，不过想在安全区内住上正规的房子就要自己去租，不然只能去挤窝棚。人多了没办法免费提供住房。不过价格也不贵，给点食物就行了，晚点我给你张租房价格表。”
工作人员说到这里就停了下来，沈学军秒懂，悄悄往他手里塞了一个豆沙面包，工作人员眉眼间立即带上了笑意。
“至于吃的东西嘛，安全区提供了一些工作岗位给大家，可以用劳动换食物，不过竞争的人多，也不容易选上，你是水系异能者，属于特殊人才，倒是可以去供水所那边谋一份差事。要是有能力，自己去外面搜集物资也行，只要是合法搜索所得都是你自己的，安全区不会抽成。”
“但是有一点要强调的，安全区严禁打架斗殴，哪怕你是异能者，哪怕你在安全区外，一旦发现你伤害其他人的生命安全，安全区会给出严厉的惩罚，不要带有侥幸心态。”
这一点对他们来说倒是有利的，沈学军点点头，又问道： “安全区内有地方购买食物吗？”
“买食物？”工作人员愣了愣， “你是说交易区？交易区自然是有的，不过现在食物都金贵，没哪个败家子会把吃的东西拿出来往外面卖，你们最好是不要做这个指望。”
同村的年轻男人听到后插了一嘴， “不是说打丧尸挖了晶核就能换食物吗？”
沈学军这几天就是这么和他们说的，虽然没有直接说怎么换和从哪换，但村里人看着大都也猜出来了，应该和那只兔子有关。不过他们都以为兔子换给沈学军的物资是从安全区买的，还想着是不是在中间赚了差价，可现在看起来，似乎不是这样啊。
“挖晶核换食物？谁告诉你的啊，”工作人员好笑地看了他一眼， “小兄弟，大白天的怎么就做梦了？晶核这东西虽然神奇，不过现在也只发现了可以用来给异能者升级，每个人每天能使用的数量还有限，其他的用途都没有开发出来，谁会拿金贵的食物换那个东西啊？”
这跟他们听到的可不一样啊，村里人都下意识看向沈学军。
沈学军心里一紧，再次意识到那只兔子的不同寻常，连忙转移话题把这个事跳过， “对了大哥，我看大家伙儿怎么好像都在急急忙忙往回赶，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谁说不是呢，”工作人员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 “外面那些动物们今天不知道发什么疯，都特别亢奋，只怕又要不太平咯。对了，你们是从外边来的，有发现它们有什么异常吗？”
动物的异常那可太多了，不管是他们村子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还是这几天那只兔子和动物们和谐得离谱的相处，都让人感觉不正常。不过现在并不是适合说这些的时间地点。
沈学军摇摇头， “我们一路上担惊受怕的，哪里顾得上去看动物，也没发现什么。”
工作人员只是顺口一提，倒也没有指望真的从他们嘴里得到什么靠谱的消息，眼看着后面又来了人，出声催促起来， “都填好表了没，填好了就去右手边的蓝色房间，先排队做身体检查，身上有抓伤挠伤的提前说啊，恶意隐瞒要受惩罚的。”
村民们还有不少疑问，都被沈学军用眼神压了下来，一行人排队走入检查室。
虽然来到了安全区，可这安全区似乎也不是他们想象中的乐园啊。
而另一边，桑灿灿带着狗子刚找到一个方便观察的位置歇下，却发现她们被围住了。
被一群饿绿了眼的动物们团团围住。

桑灿灿一言难尽地看着眼前的动物们。
最前方是一只变异猴子, 也不知道是从哪个动物园里溜出来的，身上还套了一件破烂的灰色马甲, 手里举着甘蔗粗细的木棍，舞得还挺溜。它的身高和成年人相当，密密麻麻的褐色毛发覆满全身，只留出赤红色的脸和屁股，现在那脸上挂着极其人性化的表情，活像土匪窝里的山大王。
猴子后面还跟着有不少动物，大的比如猫猫狗狗, 小的比如兔子刺猬, 数量竟有十几只。
吱吱，吱吱吱吱。
猴子挥舞着木棍, 龇牙咧嘴地朝桑灿灿叫了几声, 身后其他动物也跟着一起，冲着桑灿灿低声嚎叫, 架势摆得是足足的。
不需要翻译桑灿灿也听懂了它们的意思。
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 要想过此路, 留下买路财。
她这是被一群动物打劫了？
桑灿灿还在发怔，旁边的狗子先反应过来，下意识拦在她身前。
汪汪汪！你们想干什么？赶紧走，这只两脚兽是本狗护着的！
猴子一点都不怕狗子，往前走了两步，神情不屑得很。
吱吱吱！不自量力的丑狗！闪开, 不然连你一起打！
汪汪汪！你才是丑八怪！你怎么不讲道理！
吱吱吱！本猴大王就是道理！
一阵狗吠加猴叫, 两方眼看着是谈不拢了，战斗一触即发时, 狗子忽又调转头，冲着身后一阵狂吠。
伴随着它的叫声，又一波动物从附近的山林和草丛中钻了出来，不过这次来的是友军，它们快速拦在一人一狗之前，和猴子带来的动物们相对而立。
是跟着桑灿灿从福乐村那边过来的动物们。
见别的动物竟敢挑衅自己， “猴大王”当即就来气了，朝身后嚎了两声，跟在它后边的动物也都冲上前来。
桑灿灿没想到有一天她还能围观一场动物们的“骂战”。
汪汪汪！
哞哞哞！
喵喵喵！
嗷嗷嗷！
叽叽叽！
吱吱吱！
嘶嘶嘶！
她仿佛听到了一曲由动物们集体演奏的混乱交响曲，数不出多少种叫声混杂在一起，吵得她脑瓜子都疼了起来，与其受这种折磨，还不如干脆打一场来得痛快。
不过动物们并没有打起来，一阵混乱的“唇枪舌战”之后，它们似乎达成了一致，全体后退几步，形成更大的包围圈，把桑灿灿一人一狗包围起来。
每只动物的目光都直直地落在她的身上，灼热的，垂涎欲滴的，虎视眈眈的，蠢蠢欲动的，每道目光都不简单。
桑灿灿：？
为啥都要这么盯着她，她害怕。
和桑灿灿做过几次交易的大灰狗先走上前，之前带领动物攻击过福乐村村民的两头大水牛这次也跟了过来，站在大灰狗后面压阵，而带领着另一波动物的“猴大王”也上前了一步。
桑灿灿还在发懵，就见大灰狗从水牛背上扒拉下一个布袋子，叼到自己面前放下，袋子里面装了十几颗晶核。
哦，又是来买东西的，那就没什么问题了。
桑灿灿迅速切换到商人身份，清点完晶核，按照这群动物们之前的购买习惯，把罐头火腿肠面包等食物各取出来一些。
大灰狗看了一眼她拿出的东西，朝身后嗷了一声，同行的其他动物立即都围了过来，开始分吃食物。
这几天下来，动物们非常迅速地学会了用嘴撕包装袋，撕火腿肠，就连开罐头盖也不在话下。
另一波动物看到它们从桑灿灿手里拿到了食物，也跟着骚动起来，那只大猴子不讲武德，咋咋呼呼冲上来就要抢，被大灰狗毫不留情地拍了回去。
嗷！要吃东西自己去换！
吱！本猴大王看上什么还需要换？都是我的！
于是这只猴子就被大灰狗大水牛等动物上了一课，关于如何在末世做猴，挨了一顿暴揍后总算老实了。
吱吱吱！
大猴子摸着被狗咬伤的屁股，还不忘记骂大灰狗们几句，然后走到桑灿灿前面，指着装晶核的袋子吱吱比划。
桑灿灿没有看懂，旁边狗子倒是看懂了，叼起布袋子把里面的晶核倒出来，示意桑灿灿收起来，又把袋子叼到猴子面前。
猴子一把拽起布袋子，又朝桑灿灿吱吱叫了几声，才一瘸一拐离开。
哪怕这些天已经无数次感受到了动物门的聪明，桑灿灿还是看得一愣一愣的。
所以她才不怎么想和动物们做交易嘛，完全都听不懂它们在说啥。
猴子过了十几分钟才回来，回来时比离开时更加狼狈了，全身顺滑的毛发被啄得乱七八糟的，脑门上还秃了一大块，屁股也被戳破了，边走边渗血。
一只乌鸦飞在它头顶，时不时啄它几下，猴子却全然不顾，抱紧胸前的布袋子一路狂奔，狂奔到桑灿灿面前才放下袋子。
吱吱吱！
猴子指着袋子朝桑灿灿叫了几声，也不管桑灿灿听没听懂，立即咬牙切齿地转过身，专心去对付乌鸦，一下子就扯下了乌鸦翅膀上的几根翎羽。
乌鸦吃亏后飞得高了些，但还是不离开，就在猴子头顶来回盘旋，还边飞边呀呀叫，让人很难不联想到电视剧里那些表情浮夸的骂街泼妇们。
桑灿灿看看地上一袋子晶核，又看看面前的猴子和头顶的乌鸦，脑子出现一个离谱的猜测，这些晶核该不会是猴子从乌鸦那里偷出来的吧？
看乌鸦对猴子的那副无可奈何却又紧缠不放的表现，估计就是这样了。
那么地上的晶核到底该算谁的？她到底是算和乌鸦做交易，还是和猴子做交易？桑灿灿迷茫了。
不过系统有系统的判断标准，【系统不负责处理客户之间的财产纠纷，交易对象限定为拿着晶核提出交易的生物。】
简单来说就是谁给钱听谁的，还挺没道德的，不过有规矩才好办事。
大猴子教训完乌鸦，发现桑灿灿还没动静，又扭过身冲她叫了几声。
吱吱吱！
桑灿灿蹲下数了数，袋子里共有五十二颗晶核，也不知道乌鸦攒了多久，一下子就被土匪猴子一锅端了。
所以这只猴大王到底想要什么啊。
猴子爱吃水果她是知道的，不过桑灿灿手里没有。而且，根据系统的补充说明，蔬菜水果这类生鲜食物也属于有生命物体的范畴，不能简单地使用系统的录入建模后再制造的方式进行生产，就算拿到了样本，想要大批量“采购”也只能等系统升级，或者自己种植。
都是末世了，它一只猴子也没什么好挑的，有啥给啥吧，桑灿灿把刚才给大灰狗的食物都拿出来一些，猴子知道是给它的，凑上来蹲在桑灿灿面前，还挑挑拣拣，喜欢的东西直接搂进怀里，不喜欢的东西就嫌弃地往桑灿灿身上扔，可以说是很不礼貌了。
不过这只猴子的数学明显没怎么学好，搂了几袋面包几袋子瓜子坚果进怀里，又冲桑灿灿吱了几声，也不管它带来的其他动物，扭头一溜烟地跑了。
那些东西的总价还不到它从乌鸦那里抢的晶核的一半。
做生意还是要讲原则的，给多少货收多少钱，桑灿灿想了想，朝头顶那只气急败坏的乌鸦招了招手。
乌鸦在猴子那里吃了亏，翅膀受伤了又追不上它，正烦着呢，见桑灿灿找它倒也飞了过来。
呀呀。干啥？
桑灿灿把多出的晶核又装回布袋子，递给乌鸦。
呀呀。给俺的？
乌鸦绕着桑灿灿飞了一圈，发现桑灿灿确实是要把晶核还给它，又高兴了，朝天“呀”一声，用嘴衔住布袋子。
晶核又回来了！乌鸦恨不得嚷得全世界都知道，连声呀呀叫，可一张嘴，它衔着的布袋子就掉了， “啪”地落在地上，晶核全部散了出去。
霎时间，在旁边观望的其他动物们都动了，飞快地冲上来，各捡上一两颗晶核，然后都凑到桑灿灿身前。
桑灿灿：……
不愧是和猴大王一伙的，一个个都不讲武德，抢起东西来那叫一个速度，她都想要为乌鸦抹一把辛酸泪了。
呀呀呀！
乌鸦低飞着来回盘旋，气急败坏地控诉这群强盗，可是动物们一点都不在乎，都拿着晶核，满眼期待地盯着桑灿灿。
桑灿灿还能怎么办呢，带了晶核来就是顾客，给它们卖东西呗。
抢到晶核买到东西的动物都兴奋地离开了，没买到的巴巴地看了一阵，知道再等下去也没什么用，也陆陆续续地离开，包括那只悲惨的乌鸦。
大灰狗那群动物是最后走的，桑灿灿感觉它们似乎是在保护她，等所有威胁都消失后才放心离开。
看来以后和动物交易会是常态，她也得多搜集一些适合动物们的商品了，尤其是食物。
和狗子一起在附近的空屋里歇了一晚，第二天起来桑灿灿就开始踩点，调查第二安全区的情况。
她作为一只丧尸，也没办法混进安全区打听，还是只能和之前在福乐村一样，找个有人经过的地方藏起来，从来往行人的口中收集信息。
第二安全区是以一个叫青山镇的小镇为中心发展起来的。
末世前青山镇上许多人都去了大城市工作定居，居民已经不是很多，丧尸感染爆发后造成的混乱没其他地方那么大，基础设施遭到的破坏也不算特别严重。
这个镇子整体的地势比四周的村落要高一些，地广人稀，视野辽阔，所以末世开始没多久，青山镇就被官方选为了安全区之一。
如今末世过去三四个月，第二安全区的幸存者人数已经接近百万，官方组织民众在安全区外搭建了双重防护墙，如今墙体还在不断加固中，看起来倒是很有安全感。
安全区内有一支正规官方军队，配备有枪械等热武器，还有一支官方异能小队，小队所有人都是官方精心培养的强大异能者，另外还有许多幸存者自己组建的队伍。
平常安全区的人都会以小队的形式外出行动，也会响应官方的号召参加大型集体任务，团结起来是一股很强大的力量，上个星期还去了三十多公里之外的一个粮仓，成功运回一大批粮食。
也就是说，这个安全区的战斗力和安全性还是有一定保障的，一时之间应该不会被攻破，了解到这一点桑灿灿就大致放了心。
她的驿站一旦选定地址就不能再变换位置，所以安置前要做好调查，万一安全区不靠谱，驿站才开放没几天安全区就被攻破，那可就是白瞎了。

第28章 二号店
桑灿灿最关注的也就是人口（顾客）数量和安全问题, 其他的比如安全区内部的势力分布、物资储备等因素，她就没那么在意了。
等她的驿站运营走上正轨, 安全区内的局势说不定还会发生变化，现在也没必要过分关注。
她花了三天打听到想听的信息，没有继续耽误，在第二安全区的人最常进出的南门附近选定了安置驿站的位置。
也不遮遮掩掩，就在南门对面两三百米的地方，非常高调地和安全区相对而立。
作为高等位面的产物，驿站可以说是非常霸道了, 只要选定好坐标, 不管上面是建着房子还是长着树，哪怕有一座山挡着, 驿站也能从里面“挖”出足够的空间, 把自己安置进去。
于是，安全区的幸存者们才刚从动物骚动造成的恐慌中缓和下来, 又受到了更大的惊吓。
安全区外长出了一个大房子！
真的是长出来的，就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
亲眼看到这一幕的人在很多年之后都还是记忆犹新, 他们甚至给当天见到的所有细节都赋予了深层的寓意, 逢人就要拿出来吹嘘。
这天的天色似乎比以往要暗一些，视线所及之处都是一片昏沉，让人心里很不爽利，甚至担心是不是有不祥的灾难即将发生，事后再回想，那应该预示的是黎明前的黑暗, 是大好事啊。
驿站出现的那个瞬间, 四周其实什么声音都没有，但他们却仿佛听到了一声惊雷, 那是一种震耳欲聋的沉默。
紧接着，有了光。
湛蓝色的光芒从天而降，覆盖住安全区前方一大块土地，蓝光仿佛有生命般流动闪烁，很快又消失。
蓝光消失后，地面上的树木、电线杆、房屋等东西也跟着消失了，代之出现的，是一栋崭新而亮眼的建筑。
湛蓝色的透明穹顶，湛蓝色的透明墙壁，设计可以说是相当前卫，和附近那些低矮的或者倒塌的农房相比甚至很突兀。正对着安全区的是一扇宽敞的门，门上挂着牌匾，上书有“桑家驿站二号店”几字，文字旁边还点缀着一只咧着嘴笑的卡通兔子，也不知道该说是可爱，还是可怕。
这就是日后人尽皆知的“桑家驿站”最初的模样。
不过对第一次看到的人来说，驿站的出现当然是惊大于喜，甚至没有喜，只有惊。
当时恰好在安全区南门口的人都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快看，快看对面，那是什么鬼东西！”
“好像是一栋房子，突然长出来的！”
“是外星人干的吗？该不会是外星人来入侵地球了吧？！”
“愣着干啥，快报警啊！”
“现在还报什么警，通知安全区！”
一阵人仰马翻，等安全区的异能者小队赶来时，驿站附近已经聚集了上百人，有的人围着驿站摸来摸去，有的人盯着门口的牌匾和“顾客须知”在看，倒是还没有人大胆走进去。
“楚队长来了，都让让，让楚队长他们先看看情况！”
第二安全区官方异能者小队的队长叫楚新宇，是一位军队出身的金系异能者，也可以说是第二安全区的战力最强者，不管在普通人还是异能者面前都很有威望，他一来，其他人就好像找到了主心骨。
人群中让出一条道，楚新宇带着两位队友走向驿站，边走边向其他人询问情况。
众人七嘴八舌地回答他的问话。
“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房子突然就长出来了！”
“我从头看到尾，可以确定当时附近一个人都没有，就冒了一阵蓝光。”
“肯定是外星人的阴谋，人类绝对不可能眨眼之间就建出这么一栋房子！”
“楚队长你们可千万别进去，恐防有诈！”
不进去怎么调查，楚新宇凝眉看着牌匾上“桑家驿站”几个字，方方正正的汉字，还是常见印刷字体，和房子主体相比倒是很接地气了。 “桑”姓虽然少见，但也是确实存在的姓氏，后面还附加有“二号店”三字，有二号店肯定就有一号店，之前怎么从没听说过？
不过末世后通信网络已经瘫痪，他们基地也就只是和中央安全区以及少数几个附近省市的安全区还保持着通信，其他大部分地方早就联系不上了。
如今的世界变幻莫测，出现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东西也很正常。不过东西都到了眼前，肯定是不能忽视过去的。
楚新宇把驿站门口的“顾客须知”来回看了好几遍。
【桑家驿站顾客须知：
1、本驿站每日供货时间为中午12点至下午3点，其余时间不开放。
2、本驿站目前使用晶核为唯一货币，以一级晶核为一个标准单位，晶核等级每升一级价值乘十。
3、本驿站所有交易在橱柜自助进行，货物离柜概不负责。
4、单个客户单次最多在驿站内停留30分钟，离开后30分钟内不得再次入内。
5、驿站内禁止吵闹，禁止打闹，违反者可能被逐出驿站，甚至加入永久黑名单。
6、待补充】
读下来倒也没有什么特别不合理的地方，就是用晶核当货币这点，让楚新宇下意识多想了一下。
人类从丧尸的脑子中发现晶核已经好几个月前的事了。这些天以来，包括中央安全区在内的各安全区都在对晶核进行研究，可到现在为止，也只是发现晶核中蕴藏着纯粹而强大的能量，可用来给异能者升级，还没有发现其他的用途。
如果顾客须知上写的都是真的，这个驿站的目的似乎是收集大量晶核？为了什么？
不过现在不是考虑太多的时候，楚新宇给旁边的队友做了个手势， “穿上防护服，戴好头盔，准备突入。”
异能者小队的三人穿戴好全副武装，将枪支握在手中，才半弓着身子，小步迈入驿站内，随时做好攻击或撤退的准备。
外面的其他人也屏息凝视，后退几步观望着。
不过什么都没有发生。
驿站既没有张开恶魔的巨口将他们吞噬，也没有落下刀光剑影对他们发起攻击，不过所有人都听到了一道清脆的电子音， “欢迎光临。”
这个声音是桑灿灿新加上的，作为店主，她可以在不改变驿站运行状态的基础上对它外观的各种细节进行调整，包括增加一些语音播报。
还真是一家店？驿站内外的人都沉默了。
驿站不大，楚新宇和队友们很快就把里面检查了一遍，没有什么具有攻击性或者看着危险的东西，驿站内仅有的就是四排橱柜。
回想着“顾客须知”，他们走到橱柜前方，一人分了一个橱柜进行调查。
橱柜里的商品种类很丰富，覆盖了衣食住行的各个方面，许多都是在末世求而不得的珍贵物资，甚至还卖汽油和汽车。
难道真的能从这里买到东西？三人交换眼神，楚新宇走到放着500ml瓶装水的格子前，花一个晶核试着买了一瓶水。
格子前出现的洞吞下晶核，又吐出一瓶水，整个过程花费时间不到一分钟。
楚新宇握着新买到手的水，翻来覆去地打量，看起来就是普通的纯净水，不过没有任何标签，瓶子的材质比普通塑料瓶似乎更晶莹更轻盈一些，握着几乎没有重量。
得回去检测一下，这水不一定能喝。
他和队友们又先后买了其他几件商品，主要是食物和药物，挑着最便宜的买下几种，带回去做检测。
如果这些东西都可以正常食用饮用，那绝对是个非常振奋人心的消息。
三人走出驿站时，外面的人又围了过来。
“楚队长，里面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真的可以买东西？”
“你们买了什么？”
如今的世界每天都在发生着无数变化，为了让普通人面对将来的未知挑战时不至于措手不及，官方早就意识到了分享和传递信息的重要性，基地做出各种决策时都尽量做到透明公开，关于新出现的驿站也是一样。
楚新宇摆手让围观群众们静下来，扬着手里新买到的东西给他们看了一眼。
“我们从驿站购买了几件商品，准备带回去做全面检测，最晚一天之内能得出结果，到时会公布给大家。
“现在还无法确定驿站的来历，也不知道是否安全，结果出来之前希望大家不要进入驿站，先回去吧。”
楚新宇留下两位队友守在驿站门口，自己带着新买的东西返回安全区。
安全区最强者说的话自然是管用的，也就是再等一天而已，总比稀里糊涂丢了命好，人们压下对驿站的好奇，陆陆续续从附近离开，该做什么做什么去了。
不过人多了自然就有那么一两个搅屎棍，总觉得自己比其他人聪明，总想着走歪门邪道捞便宜。眼看着其他人都走了，有个男人眼珠子一转，悄悄和旁边两个同伴咬耳朵。
“咱们先这样然后这样再然后那样……”
他们末世前就喜欢搞些偷鸡摸狗的勾当，末世后反倒比以前更嚣张了，反正现在安全区的警力弱，杀人掠货的事都时有发生，只要他们小心点不被抓现行，也没人会管这点小偷小摸。
男人和同伴商量完，鬼鬼祟祟地独自离开了，两个同伴故意走到驿站几步之外的位置，确认好眼神，开始他们的表演。
“二狗子，你上个星期吃了我一包饼干，打算什么时候还？”
“你少在那赖皮，我不是早就还了吗，第二天就还给你了，还贴了你半个土豆呢。还有，不要叫我二狗子，我最讨厌别人叫我这个名儿！”
“你才赖皮，肯定没还，我还能冤枉你？不叫二狗子叫什么？你不就是二狗子！”
“王八蛋，老子说了别叫我这个名字！”
“就要叫，二狗子二狗子二狗子！”
“再叫老子打死你！”
吵着吵着，两人就滚在地上打成一团，你抓我的头发，我撕你的衣服，打得那叫一个热火朝天。
眼看着越打越厉害，屁股都露出来了，还正好在安全区门口，也不像个样啊，守着驿站的两位异能者不能坐视不理，走过来把人拉开，他们刚挪步，在暗处等了很久的男人就偷溜进了驿站。
同伴们见他进去了，故意大声吵嚷，压住驿站“欢迎光临”的语音播报。
男人走到橱柜前，东看看西瞧瞧，嚯，这驿站里的东西还挺多的，吃的喝的穿的用的，甚至连烟酒都有。
看着橱柜里那几瓶精酿白酒，正好就是他常喝的那个牌子，男人肚子里的酒虫蠢蠢欲动，迈不开步子了。
伸手探过去，橱柜上出现一个洞，似乎是示意他投晶核。一瓶酒要花二十个晶核，男人手里自然是没有的，不过谁要用晶核买啊，傻不傻啊，又没有人在旁边看着，他能拿到就是他的本事。
男人从兜里掏出一把玻璃刀，忽略格子前的洞，直接朝着透明挡板用力划。
不就是块玻璃嘛，他就不信他划不开。
滴！滴！滴！
才划第一刀，尖锐而高昂的警报声响彻了整个驿站，连安全区那边的人都听到了，跑出来看热闹。
【小偷入侵！小偷入侵！驿站开启自我防护，逐出小偷！】
伴随着警报声，驿站把同样的警报重复播放了三遍，男人也被驿站丢了出去，狠狠地砸在门外的地上，在众目睽睽之下，砸出了一个人形的坑。
这下他算是彻底扬名了。

第29章 试探
不提小偷和他的同伙们被当场抓获后是什么下场, 驿站驱逐小偷这一举动，倒是让幸存者们对它畏惧更深。
果然是外星人的黑科技制造的吧, 都智能得会自己驱赶小偷了！看那男人摔得多惨，地上都摔出坑了，起码断了三根骨头！
那小偷也真是蠢得稀奇，外星人的东西是你随随便便能偷的吗，也不怕把自己搭进去。
楚新宇回到安全区后，立即把购买的物品交给了专家进行检测分析。
分析其实不需要一天时间，两三个小时之后就出结果了。
瓶装水非常纯净, 就像是刚从实验室环境下制造出的纯水一样, 不含有任何其他成分，甚至连运输过程中可能沾上的杂质都没有, 可以放心饮用。
食物也都是很正常的食物, 虽然多少带有几种添加剂，不过末世前大家都是这么吃的, 末世后自然也吃得。
不过有一点让专家们很是疑惑不解，楚新宇带回去的几件商品里, 同一种商品的外观全都是一模一样的, 就像是用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
比如说两个豆沙面包，从外表的轮廓和大小，到每一条褶皱，再到内部的纹路，以及里面豆沙馅的大小形状，还有整体的重量, 全都一模一样。
这很不寻常。
要知道, 不管手工制造还是机器制造，哪怕采用当前最精密的仪器, 在实际的操作过程中都总是会存在或大或小的误差，不可能造出完全一样的东西。
那么驿站里那些货物到底是怎么制造出来的？难道真的是外星人的黑科技？没人知道答案。
不过这个驿站带来的谜团太多，也不差这一点了，现在大家更加关注的还是另一方面。
从驿站购买的食物可以放心食用！
这简直就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从末世开始到现在，安全区已经遇到过大大小小各种难题，丧尸和变异动植物带来的问题倒还没那么紧迫，能打则打能避则避，可食物的问题是真的避不开。
第二安全区现在有百万来人，每天都要消耗巨量的粮食，粮食从哪里来？
经过末世初那三天三夜黑雨，田地里的庄稼基本都烂了或者变异了，绝大部分的土地也受到了污染，已经无法正常种植作物。极少部分封闭环境下的土壤倒还可以用，但也实在太少，根本解决不了问题。
如今各个安全区也都在组织专家进行研究，尝试对污染的土壤和水源进行净化，可方法还是迟迟没能研究出来。
就算研究很快有了突破，作物生长也需要时间，无法解决燃眉之急。
而动物们都带了毒，又彻底断了肉类的来源，甚至，它们还开始跟人抢食。
所以现在安全区吃的粮食大都是以前周边县市储备的存粮，哪怕忽略运输过程中的危险，运回来了也是坐吃山空，撑不了多久。
第二安全区上周就组织幸存者们去周边乡镇一个粮仓运粮，以十多个人的生命为代价，运回一百多万斤的粮食。看起来不少，但算上一百万的人口基数，那就是杯水车薪。
哪怕忽略丧尸等其他危险，光是粮食的问题得不到解决，安全区迟早也会支撑不下去。
而这个驿站的出现，就好像带来了新的希望。
虽然不清楚它的来历，也不知道它的目的，光是它贩卖粮食这一点，就值得加倍重视。
检测结果出来时已经过了下午三点，驿站停止了运行，安全区派出一大队人马将驿站团团围住，不让任何人靠近，对外则公布说，还需要进一步调查。
仅仅知道从驿站买的粮食能吃还不够，得确定它销量的极限在哪里，存货是不是够用，才好决定之后的对待方式。
第二天十二点整，驿站重新开放，楚新宇带上了异能者小队的所有队友，背着几大袋子晶核，冲入驿站开始买买买。
之所以让他们去买，也是因为这些人身手最敏捷利落，出手快，万一发生什么意外也有能力应对。
时间有限，他们专挑大容量的商品购买，五十斤一百斤的袋装米面，十升二十升的桶装水，买完了就直接丢到大门边上，由守在门口的队友传给外面的人。
看着橱柜前不到拳头大的洞吞下一颗颗晶核，又吐出一袋袋比它自身要大出几倍甚至几十上百倍的物资，每个人心里都是震撼的。
它运算得又快又准，不同等级晶核混杂在一起也能眨眼睛算出总数，又很讲原则，每个格子有每个格子的价格，投入的晶核哪怕还差一颗都不行，要是多投也塞不进去，投一份晶核就出一份货，想继续买就接着投。
赶在下午三点之前，楚新宇几人花光了带来的几大袋子晶核，买下了几万斤粮食和上万升水，还有大量常用药物。要不是带的晶核不够，他们还能买更多。
不过还是没有探到驿站的底。
那些橱柜完全不知疲倦，只要投入晶核就能吐出物资，似乎没有极限。
每次眼看着格子里的存货快要被买空，一个眨眼，又填得满满当当的。
在三点前一分钟，所有橱柜一齐停止了接受晶核，三点整一到，里面的人也都被送出了驿站。不过他们不是像之前的小偷那样被丢出去的，而是被一双看不见的手平平稳稳地挪出的，一个眨眼间就到了外面。
第二安全区的区长也来到了现场，看着从里面抛出来的一袋袋粮食，他心里砰砰直跳，不过面上还是保持着镇定，等楚新宇几人出了驿站，他也背起手准备回去， “东西后勤部带回去分配，小楚，你跟我去办公室一趟。”
楚新宇跟着区长走进他的办公室，门一关，区长也就不演了，指着沙发让他坐下， “快快，快给我详细说说，里面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区长末世前就是楚新宇的直属上司，两人是亦师亦友的关系，楚新宇在他面前也不局促，有什么说什么，把这两天接触驿站的一切细节详细描述给了他。
“只要投晶核就能出物资，完全没有极限？”区长两手并拢抵着下巴，思索了片刻， “是不是不太合常理？”
“驿站本身就不合常理，”楚新宇一板一眼道， “末世和丧尸也不合常理。”
“那倒也是，”区长换了个坐姿，几秒钟后又换回来， “那你觉得，这驿站是好的还是坏的？”
楚新宇皱眉， “这是什么问题，人都没有明确的好坏之分，何况是一家驿站。”
“唉，你小子怎么老是这么喜欢抠字眼，我的意思是，它的出现对我们到底是有益，还是有害。”
楚新宇想了想，认真回道： “有益处也有害处，不过现在应该是益处大于害处。”
区长摆手示意他继续说。
“害处无非是它来历不明，目的不明，背后或许会有阴谋，但那都只是猜测，而益处也很明显，它能提供粮食和其他物资，这是我们现在最迫切的需求。”
区长未置可否， “所以你认为我们可以信任驿站？”
“不是信任，而是合理利用，”楚新宇顿了顿， “我有一种直觉，驿站背后或许真的存在某个人或者其他生物的意志，不过祂对我们应该没有恶意。”
“直觉啊，”区长“唔”了一声， “我明白了，你先回去吧，我再想想，晚点再开个会。”
当天下午，安全区官方各部门的高层都被区长叫了过去开会，针对新出现的驿站进行商讨，主要围绕着是否要使用驿站，以及如何使用这两个问题。
前者答案很统一，这么一家神奇的驿站，恰好就出现在他们安全区外，他们联系过其他安全区，人家都还没有呢，自然不能错过机会，要使用的。
驿站使用晶核做货币，晶核可以通过日常清理丧尸获得，这和他们一直以来的行为也不冲突。
可是对于怎么用，众人的意见就出现了分歧。分歧主要还是在是不是要对普通大众开放这一点上。
就现在已经确定的信息来说，驿站每天只开放三个小时，就那么大一间屋子，四排橱柜，同时能容纳的顾客数量很有限，每次顶多进去几十个人就到极限了，而安全区有一百万人。
如果对大众开放，必然会造成拥堵、争抢，甚至频繁爆发冲突。
当然，如果安全区提前做好规划安排，这些冲突也是可以避免的。但是为什么要找这个麻烦呢？
有一部分人就提议，索性让安全区直接接管驿站，统一收集晶核，统一兑换物资，再统一进行分配，这样能最大程度地避免争抢造成的纠纷。
也有人不赞成这么做，一来会带来额外的工作量，二来，可能引起民众的反感，甚至抵制。
现在的幸存者们已经不像末世前的人那么服从管理了，尤其是异能者高手里面，野心勃勃的刺头儿可不要太多。
表面上他们确实也会响应安全区的安排，外出清理丧尸，搜集物资，参加集体任务，可物资分配时要是稍微有那么一丁点不满意，那肯定是要讨价还价甚至抗议的。
如果知道官方把驿站那么一个巨大的物资宝库把控在手里，他们肯定会不满，甚至联合起来抗议，到时会闹得不可收场。
驿站出现得那么高调，想隐瞒也是不可能隐瞒的，下午搬运粮食时已经引起了安全区幸存者们的注意，还有许多人托关系打探消息，甚至催促官方尽快公布调查情况，没有办法糊弄下去。
开放还是不开放？这似乎是个两难的选择，开会讨论到夜幕降临，安全区才终于做出决定。
安全区的高层们开会讨论时，桑灿灿正藏在几公里之外的一栋废弃房屋里，躺在狗子身上，喜滋滋地数着晶核。
不愧是有着百万幸存者的安全区，底蕴就是深厚啊，这天仅仅开放了三个小时，就完成了总额达十几万单位晶核的交易，其中还有不少二三级晶核，一口气又给她解锁了六个驿站。
整整六个啊，简直是一步登天了。
虽然这样的大买卖不会每天都有，不过只要驿站被安全区接受，以后可以正常开放，交易量肯定也不会难看，而她只需要及时补货，躺着数晶核就行了。
晶核存在系统中还没有真实感，桑灿灿取出一万颗出来，在房间里堆成一座小山，左手抓几颗吞下去吸收，右手抓几颗丢着玩。
狗子也快乐地靠着晶核山打滚，时不时把头埋进去，又拔出来，看着傻乎乎的。
玩着玩着，桑灿灿突然想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外面的丧尸虽然多，但数量终归也是有限的，等丧尸都打完了，其他人又要拿什么和她做交易？人和动物的脑子里也有晶核，到时该不会演变成互相残杀的局面吧？
她对系统问出了自己的疑问，系统停顿了几秒钟，回道：【这样不好吗？】
系统的声音和以前一样毫无感情，却让她感到遍体生寒。

桑灿灿手里的晶核都吓掉了, 噌地从狗子身上坐起来， “系统你这话什么意思？”
说起来她变成丧尸之后脑子一直就不大好, 似乎下意识地忽略了许多问题。
系统刚与她绑定时说，要协助她从这个进化中的位面获取最大的利益。
她按照系统发布的任务，找人交易，开设驿站，获取晶核和能量来提升自己的实力，确实得到了好处，可系统能从中得到什么？
也是晶核与能量吗？桑灿灿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 可系统的一句【这样不好吗】, 让她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她绑定的该不是一个想要称霸世界，甚至毁灭世界的反派系统吧……
“系统你把话说清楚, 什么叫做‘这样不好吗’？互相残杀哪里好了？”
系统的声音还是平静得几近冷漠。
【好或是不好, 要看宿主的判断标准是什么，或者说, 宿主期待这个位面进化的终点是什么。】
“我期待什么？我当然……”
桑灿灿愣住了，她以为这个问题很好回答, 可是细想却发现, 她根本没有答案。
她究竟期望这个世界最后变成什么模样？
是人类清除所有丧尸，扫除变异动植物的隐患，一切恢复原状，恢复末世前的和平繁荣兴盛吗？可在那样的世界，她作为丧尸根本没有生存空间。
那么是保持现状，人和丧尸, 和变异动植物共存？可她开设驿站, 用晶核当货币的行为，分明就是在鼓励人类清除丧尸, 鼓励他们相互残杀，她的做法似乎也是在把自己往绝路上推。
桑灿灿的脑子好不容易清醒了一点，却又越想越糊涂，偏偏系统还要上来煽风点火。
【进化中位面的未来拥有无限的可能，可能是丧尸统治世界，可能是人类建立新秩序，可能是动物称王称霸，也可能所有物种一起灭亡，宿主期待的是哪一种？】
桑灿灿没能回答，系统又道：【所以，就算人和动物相互残杀，对宿主来说未必就是坏事，只要宿主继续扩大驿站的经营，在两方的力量相互削弱时，宿主仍然可以持续获得晶核，持续提升实力，直至成为这个世界的最强者。】
系统的声音仿佛恶魔在耳边低语，桑灿灿差点就被带了进去，还好狗子猛扑过来讨食，让她及时清醒。
开了个肉罐头让狗子去旁边吃，桑灿灿又找上系统，“你让我做这么多任务，就是为了让我成为这个世界的最强者？”
【宿主误会了，是否以世界最强者为目标，全看宿主自己的选择，系统不会左右宿主的决定，只提供辅助。】
“说得好像我选择哪一种就能实现哪一种一样。”
【系统会全力辅助宿主达成目的。】
“那你又能从中得到什么？晶核？能量？还是整个世界？”
【系统不需要得到什么，辅助宿主达成目的就是系统的使命。】
这话系统敢随便说，桑灿灿现在可不敢随便信啊。
可是不相信系统，她又能相信什么？
看着屋子里堆成小山的晶核，现在喜悦的情绪已经彻底消退了，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迷惑，还有不安。
系统不再出声，桑灿灿也懒得再找它，又把晶核都收了起来，心不在焉地走上阳台，向外张望。
她们现在藏身的屋子是一户农家的自建楼，主人应该是末世后撤离去安全区了，屋子里大部分物品都被带走，只剩一些搬不了的大型家具电器等，看起来很空荡。
房屋旁的菜园子早已荒芜，田埂上一丛硕大的折耳根盘踞了大片土地，看起来应该是变异了，颜色紫得发黑，叶片也都长到了巴掌大小，霸道的腥气传得远远的，小动物们全都不敢靠近。
偶尔有青蛙从旁边的池塘里跳出来，直接被折耳根的叶子卷住，很快就不再动弹。
之前觉得这个地方清净，现在却感觉过于冷清了。
不过，如果她真的像系统说的那样，眼睁睁看着人与动物相互残杀，顺利成为这个世界的最强者，这样的生活以后应该会是她每天的常态吧。
她可从来都没有这么大的野心啊。
她以前就是个很普通很普通的准毕业生而已，就算做梦梦到中彩票，也顶多梦个百万大奖，再多就不敢梦了，太假了会笑醒。
还世界最强者，那不是开玩笑嘛。
对于系统所说的几种未来，桑灿灿也无法确定自己到底想要什么。而且，她算什么呢，要为整个世界的未来操心。
她对自己的未来都没考虑过这么多，憧憬啊，梦想啊，好像都是很遥远的事了。
桑灿灿努力翻出脑海中所有的记忆，她以前都有过什么样的梦想来着？
最天真也最敢想的还是在小时候，那时候她活得无忧无虑，梦想也是五花八门的，医生呀，画家呀，科学家呀，宇航员呀，看到电视上说什么职业光荣她就向往什么。
可人哪是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的呢，越长大就越发现梦想的天真，而在十六岁那年，因为一场车祸妈妈去世，之后爸爸再婚，她从此就放弃做梦了。
之后唯一可以称作是梦想的，就是大学毕业后找个好工作，攒几年钱，再和林悦一起开家小超市，提前过上悠闲养老的生活。
而现在，开超市的梦想倒也算是实现了，不过过程却和她预想的完全不一样，结果也是大相径庭。
系统的话当头打了桑灿灿一棒。怎么偏偏就是她？
她也就是想着，哪怕做了丧尸，终归是好死不如赖活着，所以一直跟着系统的指引卖东西，做任务，怎么一下子就拐到和整个世界休戚相关的选择上去了？
系统说“全看宿主自己的选择”，可她真的有选择的余地吗？
看着商城界面上一口气解锁的好几个驿站，还有那个【升级驿站】的任务，桑灿灿现在是一点都不想继续被系统推着走了。
可是没了系统，她又能做什么？她算什么？
商城是系统的，所有商品都是系统制造的，背包是系统的，背包储存的所有东西，包括那些晶核，系统都可以随时拿走。甚至就连她护身的底牌御尸术，也是从系统那里抽到的秘籍，系统说不定也可以拿走。
就没有什么东西是属于她自己的吗？
桑灿灿走到主卧墙上挂的穿衣镜前，看着镜子里那副骷髅架子，嗐，还真是干干净净，一无所有。
不对，她还有这具丧尸的身体。虽然一直以来升级用的晶核都是通过系统赚的，但等级确实是她自己的，还有新出现的异能，也是她的。
升到三级后桑灿灿就察觉到，她体内多出了一股奇特的能量波动，和之前身上的能量已经完美融合在了一起，想来就是异能。
不过询问系统时系统没有解释，让她自己摸索，这几天桑灿灿都在忙着给驿站踩点，也顾不上去摸索。
她甚至还不知道自己到底什么异能。主要也是因为这个异能有点怪，她搞不懂。
桑灿灿尝试着用以往吸收晶核中能量的方式，调动自身异能往双手汇聚，然后向外释放，没有冒火也没有出水，什么都没有发生。
这也就意味着，她并不是金木水火土这类可以在外面具象化的常见异能。
那么用来攻击呢？桑灿灿在狗子旁边蹲下，将异能汇聚在手中，往狗子尾巴上轻轻一拍，又迅速挪开。
狗子从罐头盒上抬起头，冲她嗷了一声，伸长舌头舔舔她的手，又低下头去吃罐头了。
似乎也没什么攻击效果。
所以她到底是个什么异能啊。
说起来，其他异能者觉醒后，到底是怎么发现自己的异能类型和使用方法的？就没有什么指导说明书吗？
不过就算有说明书，肯定也是在人类中流传，她一只丧尸不容易弄到手。
不知道用途的异能要它何用！
想到这里桑灿灿又灰心丧气了。
总呆在这里郁闷纠结也不是个事儿，桑灿灿用力扭了扭身子，扭得全身骨头咯咯作响。不如出去多转转多看看，说不定能找到答案。
于是她又套上兔子服，独自出了门。
这次没有带狗子，那么大一只毛茸茸太惹眼了，让它吃完罐头后自己去撒欢吧，反正狗子聪明，战斗力也还行，不怕丢。
她穿着兔子玩偶服在外面走其实也很显眼，而且，桑灿灿心里甚至还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意思，完全都没想要掩藏自己，就大大方方地走在路上，遇到人也不躲。
都说绝处逢生嘛，说不定遭遇个什么生死危机，反而会让她有新发现。
沿途与好几拨幸存者擦肩而过，都下意识往她的方向看了又看，好奇是好奇，倒也没人靠近来或者搭话。
桑灿灿也不知道究竟要去哪里，就一边走一边释放异能，虽然释放出来似乎也没什么作用。
走到安全区附近时，耳边忽地传来一个小女孩惊喜的声音， “兔子姐，真的是你啊！”
桑灿灿侧身看过去，是福乐村的沈敏敏，还有她堂哥沈学军也在旁边。
沈学军看着桑灿灿，表情更是欣喜， “别人说路上有个兔子在走，我想应该就是你，赶紧找过来，还好没跟你走岔，这几天你到底去哪了啊，可让我们好找！”
找她？桑灿灿照例拿出白板写道： “有事？”
“事倒是没什么事，就是想问你要个联系方式，以后在安全区也好互相关照嘛。”
桑灿灿没有回复他，沈学军早就习惯了她这样的态度，继续兴奋地说道： “我到安全区后，生怕跟你错开了，还特地叮嘱了守门的大哥，看到穿兔子衣服的人就告诉她我的住址，后来一想也是犯傻了，你进安全区肯定要把兔子服脱掉呀。”
桑灿灿还是没反应，站着等他继续往下说。
沈学军看了看四周，特地压低声音， “确实有个事想问你，安全区外面新出现了个驿站，你看到了吧？和你之前说的市区那个驿站是不是一样的？”
这事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桑灿灿点头。
“真是一样的啊，我就说呢，”沈学军激动得一拍手， “那以后我们在这也可以直接拿晶核从驿站里买东西了？”
桑灿灿又点点头。
沈学军还有话想问： “还有还有，你之所以一直穿着兔子服，是不是就是因为驿站牌匾上画着兔子？是因为崇拜它才模仿它的？”
她还什么都没说呢，对方就自动替她把逻辑脑补出来了，桑灿灿继续点头。
“果然是这样！”沈学军给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 “可惜我们不像你有空间异能，也没你有实力，不然也可以和你一样，采购货物后穿上兔子服出去转卖。”
“对了，这个是二号店，之前那个是一号店吗？你觉得其他的地方还会不会有驿站？它出现在这里是不是有什么规律呀？还有还有……”
沈学军的话匣子一打开就停不下来，以前桑灿灿总是觉得他聒噪，懒得和他交流，能躲就躲，今天听着他在旁边滔滔不绝，空荡荡的心里却似乎多了几分踏实感。
他足足说了十几分钟才住嘴，也不是想要桑灿灿回应什么，就是话痨，说完还有点不好意思， “我都是乱说的啊，要是说得不对你也别生气，纯粹就是见到你太高兴了。”
见到她有什么好高兴的，她看到镜子里的自己都高兴不起来呢，桑灿灿耸耸肩。
“对了，你是打算回安全区吧？我们一起进去呗。”
她现在怎么进安全区，桑灿灿摇头，在白板上写道： “我不进去，还有事。”
“又有事啊，”沈学军叹气，沈敏敏在一旁问道： “兔子姐，大狗狗怎么没跟着你？”
正好给她找了借口，桑灿灿写道： “溜出去玩了，我正要去找它。”
沈学军立即建议， “我们陪你一起找吧，外面地方挺大的，你一个人找不过来。”
旁边的沈敏敏也连连点头。
“不用，”桑灿灿刚写完这两字，就发现兄妹俩的神色同时暗了下去，好像拒绝得太不留情面了，她又补充了一句， “你们人多，能不能帮我个忙？”
兄妹俩眼睛立即又亮了， “当然可以，什么忙？”
“帮我打听一件事。”
“啥事？”
“安全区异能者的异能种类，还有使用的方式，重点关注那些比较特殊的异能，可以吗？”
了解了别人的异能之后，她说不定也能弄清楚自己的异能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学军嗯了一声， “可以啊，也不是什么机密信息，应该不难打听，不过你打听这个做什么？”
“我有用，会给你们报酬。”
“报酬就不用了，你之前也帮了我们很多，那我打听出来后要怎么告诉你？”
桑灿灿从系统仓库里取出沈学军之前交给她的铙钹，物归原主， “你敲这个，我听到就去找你。”
还是不愿意告诉他们她的身份和去向啊，不过至少给了个联系的方式。沈学军接住铙钹， “那行，我回安全区了立即去给你打听。”

第31章 摸索
听人唠叨了一阵, 桑灿灿心里没有之前那么空荡了，心情也平复了一些。虽然还有一大堆问题没有想明白, 但总算有了目标。
眼下就好好琢磨她的异能吧，别的事先都不管，任务也暂时不做了。
于是，和沈学军二人分开后，桑灿灿就直接回了之前住的屋子，躺在床上持续释放异能，放完了就吸收晶核再放, 万一就自己琢磨出异能的用途了呢。
不过事实证明, 她这异能一个人还真是琢磨不出来。
她甚至都没有关注驿站的运行情况，直到第二天中午, 商城发出提示, 有几件商品马上就要卖断货了，催她尽快补货。
断货就断货呗, 她才懒得管——虽然很想这样做，可系统持续不断的提示音就像是几百只蚊子围着她叫, 魔音绕耳吵得她实在受不了, 还是顺手把货补齐。
顺便看了一眼两个驿站的监控影像。
一号店周边的人比之前又多了一些，现在每天都有大几百接近一千标准晶核的营业额，在稳步上涨中，不过买的大部分还是食物，对其他的东西需求不大。
而二号驿站的交易量就大得多了，才开放一个小时就轻易破了万。
安全区官方今天上午公布了对驿站内商品的分析结果, 表明都可以食用, 大家可以放心进去购物，不过对驿站的开放方式也做出了安排。
整个安全区这么多人, 一窝蜂涌进去肯定是不行的，得先在外面排队。安全区派人在驿站外维持秩序，每次只放二十个人进去，有人出来了再放入后面的人。
进去的人如果要拖延时间，管倒也没法管，不过外面排队的人的目光和嘴皮子就足够让他们受的了，得罪了这么多人，出来说不定还会被套麻袋暴揍一顿，没那个必要，所以进去的人大都很自觉，买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后就立即出来。
不过之前晶核的用途不明，只有异能者会收集来提升异能，其他大部分普通人还没有养成打丧尸采集晶核的习惯，刚开放时来排队买东西的人也不是很多。其他不买东西的人只是在一旁围观，现场的秩序倒是维持得不错。
桑灿灿打开监控影像就那么看着。
走出驿站的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是喜悦而满足的，还带着对未来的憧憬，一出来就有熟人打招呼，问东问西的。
她听完了一场很平常的对话。
“买到东西了吗？买了啥？”
“买了点大米和水，晚上可以吃米饭咯，要煮得稀点，老妈牙口不好，再配个罐头，肯定喷香的。我还买了几张膏药，这些天天天在外面跑，腰酸腿疼的，想买膏药想好久了。”
“那还真不错，我这队还不知道要排到啥时候，早晓得就让你帮忙买了，东西该不会卖光吧？”
“卖不光，存货多着呢，全自动操作也不耗时间，晶核一投下去东西就出来了，快得很，马上就排到你了。”
“那么神奇的啊。”
“可不就是嘛。”
如果她之前不乱想不乱问，看到这一幕大概也只会觉得温馨吧。
幸存者们买到了物资，而她得到了晶核，大家都有美好的未来。
所以做人，不对，做丧尸是不是还是糊涂点更好？
这么一想，桑灿灿心里的烦闷好像又减少了一些。
虽然暂时不想被系统推着做任务，已经安置的驿站还是好好经营下去吧，如果现在就因为遥远的未来可能出现的问题而弃用驿站，那也是因噎废食，不明智。
官方的调查结果出来后，第二安全区的幸存者们对驿站也没那么畏惧了，哪怕还有一点警惕，很快也就败给了好奇心和对物资的渴望。
这天三个小时的运行时间一结束，买到东西的人喜气洋洋回去，来得晚了没排上的人也不着急，明天早点来排，肯定轮得上的。
而手里没有晶核的人已经开始寻找队友，打算出去打丧尸了。
普通人的智慧永远都是不容小觑的，驿站才全面开放第一天，立即有人发现了新的商机，别人看驿站结束运行就离开了，他们倒好，直接带上水和粮食，坐在驿站门口就不走了。
手里没晶核又怎么样，抢占了最佳位置，等明天驿站开放了，直接把位置转卖给别人，肯定有人愿意为此付费。
不过他们能想到的事，安全区官方也不会想不到，提前就做好了预案，立即就有工作人员过来，催促他们离开。
“安全区外不安全，可能会有丧尸和变异动物出没，请大家不要在此逗留。”
“社会秩序需要大家共同维护，安全区坚决抵制黄牛行为，一旦发现罚款一百晶核，欢迎大家积极举报，举报有奖。”
先温和提醒，再罚款警告，自诩有商业头脑的“黄牛”们立即就跑得远远的了。一百晶核可罚不起。
这天安全区所有人都在讨论新开放的驿站，新来的沈学军一行人也是。
进入安全区后，沈学军用从桑灿灿那里换到的食物租了两个十人大套间，让村里其他人一起住进去，他和沈敏敏一家则住了一个小套间。
沈学军和村里人都说好了，房租他只付了一个月，剩下的粮食他也按人头分了下去，不过没多少，也就够每个人吃个两三天，之后怎么生活就要他们自己想办法了。
毕竟他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没能力养活这么大一群人，也没有这个责任。没有兔子给他换物资，他自己都还要去找路子谋生呢。
不过得知安全区外出现了驿站，又从桑灿灿那里知道，这个驿站和她采购物资的驿站是一样的，沈学军有了新的念头，又把村民们聚拢了起来。
“我打算组建一个小队，以后定期外出清理丧尸，收集晶核来兑换物资，你们要不要和我一起干？”
村民们立即响应了他的提议。
“当然要，军子哥，我就在等你这句话呢！”
“是啊军子，叔就知道你厚道，肯定不会不管我们。”
“人多力量大，咱们虽然没有异能，倒是有一把子力气的，以后就跟着军子好好干。”
都是一起经历过生死危机的乡亲，也没有什么摇摆不定的，当天沈学军就在安全区登记了他们的小队，名字就叫福乐小队，他是队长，村里另一个异能者是副队长。
不过小队组建后的第一个任务不是外出打丧尸，而是帮桑灿灿打听消息。
这个任务做起来并不困难，安全区官方的异能者小队有哪些人，每个人是什么样的异能，这些信息基本都是对外公布的，随便问问就知道了。
那些非官方的异能者们大都也很高调，喜欢在外面显摆，享受那种被人崇拜追随的感觉，使用异能时不会遮遮掩掩。
只花了一天时间，沈学军他们就收集到了安全区好几百个异能者的情况，都是从闲谈中顺口打听的，也没引起什么注意。
比较常见的异能是体质上的进化，比如力量型或者速度型异能，还有金木水火土这些元素类的异能也不少。
特殊一点的，有能隔空取物的意念异能，能储物的空间异能，能催眠其他人的精神异能等。
还有一位“大师”称自己有预知异能，可以预知未来将要发生的事，每天在交易区摆摊给人预测，不过听其他人说，他根本就没有异能，都是他吹嘘的，预测得一点都不准，已经被砸过好几回摊子，腿都打瘸了。
也不是所有人都愿意把自己的本事囔得天下皆知的，有高调的异能者，肯定也有低调的异能者，沈学军知道他们打探到的消息应该不全，但眼下也就只能打探到这个程度了。
他找人换了个笔记本，连夜把这些东西手写下来，第二天一早就独自出了安全区，走到三四里之外的地方，爬上一棵枯死的梧桐树，然后，敲响铙钹。
为啥要爬树？因为铙钹这玩意儿一敲，声音实在太提神醒脑，附近的丧尸肯定都会被引过来，不爬上树他担心自己应付不来。
可敲完铙钹，看着四周的丧尸果然聚了过来，足足有四五十只，沈学军愣了愣，直接给了自己一巴掌。
他是不是傻啊，他怕丧尸多了应付不来，兔子就不怕吗，这么多丧尸她要怎么过来！真是缺心眼，就不能找个更好的地方再敲吗，现在想下也下不去了。
不过让他意外的是，兔子还真的来了，虽然是半个多小时后才来。
沈学军一敲铙钹桑灿灿就听到了，毕竟声音那么大，她现在的听力也非同一般，不过当时她正被大猴子缠着买东西，耽误了一会儿才赶过去。
远远就看到树上的沈学军和树下的一大群丧尸，桑灿灿把自己的气息放出去，又对其中几只丧尸用了御尸术，让它们都散开了。
树上的沈学军激动地朝她挥手， “你总算是来了，我还担心你听不到怎么办，不过那些丧尸怎么都跑了啊？都守了我那么久，真是奇了怪了。”
桑灿灿没有解释，沈学军也没有在意，他完全没有把丧尸的撤退和桑灿灿想到一起，只当是意外，毕竟打死他也不会想到，一直给他们提供物资的兔子会是只丧尸啊。
沈学军跳下梧桐树，从怀里取出昨晚整理的笔记递给桑灿灿， “能打听的我都打听了，暂时就这么多，以后要是打听到其他情况我再告诉你。”
桑灿灿翻开笔记本，沈学军的字写得挺丑的，比她的字还丑，不过思维倒是很清晰，把异能者的种类数量列成了表格，看起来明明白白，对于那些少见的异能还做了单独的说明。
只不过他打听到的这些异能种类，和她的似乎都不太一样。
空间异能她肯定不是，隔空取物的本事她也没有，桑灿灿的目光落在“精神异能”几个字上，精神不就是飘渺无形的东西么，这个倒是有点可能，但应该不是催眠，反正狗子是没被她催眠到。
桑灿灿翻开笔记本上空白的一页，写字给沈学军看， “能不能让我看看你是怎么使用异能的？”
“当然可以，”沈学军也不知道在想啥，立即蹲起马步， “呼”地吐出一口气，架势摆得足足的，然后，伸手放水。
桑灿灿全神贯注地感知他身上的能量波动，体内的那部分感知不到，只能感知到有能量在他手心汇聚，然后水就出来了。
这也没什么参考作用啊，看着地上都被打湿了一小块，桑灿灿摆手让沈学军停下，想了想，又在笔记本上写道： “我对你使用我的异能，你看看有什么感觉。”
狗子没反应也可能是对象没选好，人说不定能感知到更多。
“你不是空间异能吗，”沈学军下意识问道，忽然又睁大眼睛， “难道你二次觉醒了？”
安全区确实有人觉醒了两次，有两种异能，不过就只有一例，非常罕见。
桑灿灿点头承认了这个解释，写道： “还不知道是什么异能。”
还能有不知道是什么异能这种事吗，沈学军的兴趣也提起来了，用力拍拍胸脯， “行，你冲我来吧。”
桑灿灿便将异能汇于手心，对着沈学军释放。
也是一个敢做一个敢受，这要是什么会对人体造成伤害的异能，还不知道要怎么收场。
桑灿灿估摸着释放出接近三分之一的异能才停下，看向沈学军。
沈学军一脸懵逼， “你刚才用异能了？我什么都没感受到啊。”
果然又是这样，桑灿灿都忍不住怀疑，她这个异能是不是根本不存在，只是她的幻觉。
沈学军看兔子好像有点垂头丧气，赶紧提议道： “不然你再对我用一次吧，可能是我刚才没准备好。”
他长呼一口气，伸了个夸张的懒腰，然后挺直身子，站好军姿，用眼神示意桑灿灿，快动手。
再试试就再试试，这次桑灿灿释放出了所有异能才停下，再次看向沈学军。
“还是没什么感觉，”沈学军抓了抓脑袋， “不过，我看你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不等桑灿灿追问她就往下说了， “就是觉得，你好像更像人了。”
“没有骂你不是人的意思啊，这不是没见过你的样子嘛，我就会瞎琢磨，你这么厉害，性格又酷，该不会是电影里那些超级英雄什么的变身的吧？有时候就觉得你不太好接近，现在感觉倒是亲近多了。”

沈学军说得有点玄乎, 不过桑灿灿隐约感觉抓住了什么。
更像人？亲近多了？难不成她这个异能还能把她伪装成人？如果是这样，那可真是太符合她的需要了。
不过她对沈学军的信任还没有那么深, 不可能直接摘下头套，问他看自己是人还是丧尸。这个异能也是挺不好验证的。
异能也耗尽了，今天先就这样吧，桑灿灿取出一把晶核递给沈学军。
她不能直接把系统生产的商品送给别人，不过扣除系统抽成之后的晶核是属于她自己的，可以对外赠送。之前赚晶核不容易，她也抠门, 现在倒是无所谓了。
钱来得太快就是不容易被珍惜啊。
“你这是干啥, ”沈学军没有接，“都说了不需要报酬。”
桑灿灿不喜欢欠人情, 把晶核丢进他怀里, 转头就走。
沈学军叹气，知道她说一不二的性格, 收起晶核又追上来，“你要去哪啊, 不回安全区吗？”
桑灿灿摇头, 随便指了一个方向。
“是要去打丧尸？我能不能和你一起？”
桑灿灿停下脚步，再次摇头。
沈学军也知道见好就收，问过一次就不再纠缠，“那好吧，本来还想说，等驿站开放了和你一起去看看的。”
“你一个人注意安全啊, 我回去接着帮你打听, 要是打听到新的消息，就用之前的方法找你, 可以吧？”
桑灿灿这次总算点头了。
沈学军离开后，桑灿灿回到之前的屋子，脱下玩偶服躺在床上，又开始摸索异能，重复吸收晶核释放异能再吸收再释放的操作。
每次耗尽异能后再补充，她都能感到自己体内储存的异能总量增加了一些，就像是盛水的池子在不断变大，这应该也算一种修炼。
狗子又溜出去找小伙伴玩耍了，桑灿灿盯着天花板上的蜘蛛网看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忍不住，召唤出系统。
“系统，我的异能是伪装能力吗，可以让我伪装成人？”
系统被她冷落了两天，倒也没什么脾气，反正还是一贯的平静语气，【根据系统分析，宿主异能的波动更接近精神异能，不是伪装成人，而是迷惑其他生物的感知，让他们将宿主当成与自己一样的物种。】
还真和她猜的差不多，桑灿灿又问，“之前问你时你不是说不知道？现在怎么又知道了？”
【系统并不是全知全能的，只能根据已经掌握的信息进行分析，之前没有足够的样本作为参照，现在有了。】
“那你可真是好厉害哦。”
反正系统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她也无法证实真假。
【这是系统最基本的能力，】系统没有听出桑灿灿语气中的讽刺，又问道：【宿主做好决定了吗？】
“什么决定？”
【决定要以怎样的未来为目标。】
“你还真要我选啊？”桑灿灿从床上坐起，“那你帮我捋捋，我能选择什么样的未来？”
【未来的可能性是无限的，系统无法一一列举。】
又给她来这一套，桑灿灿都想翻白眼了，“那么如果我说，我希望所有的生物，包括人、动物、植物、丧尸，全都和平共处，你能帮我实现吗？”
系统停顿了一下，【难度很大，实现的过程也会很漫长，不过并非没有可能。】
还“并非没有可能”，真是敢夸下海口，桑灿灿完全没把系统的话当真，随口应道：“那行吧，以后你就把这个当作我的目标。”
【系统明白了。】
你明白个锤子。
桑灿灿不再理会系统，继续摸索她的异能，耗尽一把晶核又取出一把。
狗子在外面玩到傍晚才回来，一回来就往桑灿灿身上蹭，桑灿灿把它推开，伸手指了指自己。
感觉得到我今天和以前有什么不同吗？
狗子完全没懂她的意思，以为她和自己玩呢，伸出舌头嗷了一声，尾巴呼呼转。两脚兽你要干啥？
桑灿灿把所有异能往狗子身上释放，又指指自己。有什么感觉？
汪！狗子两腿一并，扑到她身上蹭来蹭去。先不玩啦，肚子饿了，要吃饭饭。
这傻狗。
桑灿灿猛薅了狗子一把，算了，不指望它了。
如果按照系统说的，她的异能是迷惑其他动物的感知，对一直就和她很亲近的狗子估计也没什么用，因为没必要。
休息了一晚，第二天桑灿灿带上狗子，出去找人，不对，找动物来验证她的异能。
在人类面前暴露出她是丧尸，后果可能会很严重，在动物们面前顾虑反倒会小些，毕竟不管人还是丧尸都不是它们的同类，讨厌也应该是平等地讨厌。
最先找上的是狗子的“朋友”，福乐村那边跟过来的那条大灰狗。
现在大灰狗和它的一群同伴们已经在附近一个靠山的村落里“定居”下来。
动物们也不需要住什么房子，人类都撤离了，天大地大任它们逍遥，喜欢群居的就群居，不喜欢群居的就自己随便找个地方窝着。
包括那两头战斗力最强的大水牛，也找了一大片水田守着，摧毁了盘踞在水田里的强势变异植物，只留下几种没什么威胁的杂草任其生长，给自己当储备粮。
变异后的杂草有的长出了刺，有的边缘锋利得跟刀片一样，大水牛却一点都不惧，照样一口吞下去。
不过其他动物就没它们那么逍遥，可以自给自足，日常的食物和用水基本还是要带着晶核找桑灿灿换。
它们来的时间不长，还没有养成这附近动物们的土匪性格，不会去找人打劫。
交换食物的任务一般是交给大灰狗来完成。
虽然桑灿灿行动路线不是那么固定，经常想去哪去哪，可她身边有一只叛徒狗子啊，总是会把行踪暴露给大灰狗，所以它只要想找桑灿灿，很容易就找得到。
反过来也一样，桑灿灿要找大灰狗，狗子也就蹦蹦跳跳地带路了。
狗子带着桑灿灿爬过田埂又跳过水沟，还绕着乡间的坟头跑了几圈，总算把她带到大灰狗面前。
汪汪汪！狗又来找你们玩啦，今天咱们玩啥？
大灰狗对萨摩耶一直都是爱答不理的，不过看到桑灿灿就会重视几分。它抖抖身子，抖落身上沾的枯草，缓步走到桑灿灿面前，深褐色的眼睛直直看着她。
嗷。有什么事？
每次和大灰狗对上目光，桑灿灿都有一种和同龄人对视的感觉，一点都不敢轻慢。
她出来时穿上了兔子服，犹豫了一下，慢慢摘下头套，同时眼睛牢牢锁定大灰狗。
看到兔子头套下的骷髅的那一刻，大灰狗的瞳孔明显一缩，下意识发出一声低嚎，不过并没有其他动作。
看来并不是很排斥她，桑灿灿胆子大了点，索性把整套兔子服都脱了下来。
大灰狗气息急促了一些，蹬直前腿后退了两步，眼神也变得犀利，但也没有采取下一步动作。
萨摩耶从它身上感受到敌意，不解地汪了一声。
大灰狗不理它，目光还是没有从桑灿灿身上离开，见桑灿灿往前走了一步，它全身都紧绷起来，毛发微微竖起，仿佛只要桑灿灿再有动作，它立即会发起攻击。
桑灿灿确实有了动作，她向大灰狗释放出异能。
无形的异能落在大灰狗身上，下一个瞬间，它犀利的眼神忽地一松，紧绷的身体也软了下来，敌意立即就消失了。
大灰狗朝桑灿灿嚎了一声，桑灿灿从中感受到了迷茫。
它甚至上前走了两步，鼻子贴在桑灿灿光|裸的腿骨上闻了闻，然后蹭了蹭。
汪汪！旁边的萨摩耶摇起尾巴，也跑过来跟着蹭。
这才对嘛，大家都是好朋友，好朋友就是要贴贴要蹭蹭。
大灰狗的表现证实了桑灿灿的猜测和系统的解释，她的异能果然就是迷惑其他生物，让它们把她当成同类。
这个异能对她来说确实有用得很。也不知道觉醒异能是不是有什么逻辑，难道就刚好迎合了觉醒者当时最大的渴望？说不定真的有这个可能，桑灿灿也就是瞎琢磨了一下。
接下来她又去找了其他动物试用异能，效果也是立竿见影。
一只以前傲慢得像落难公主的黑猫，顶多被她投喂后冲她喵一声表示认可，使用异能后，竟然愿意露出肚皮给她摸了。
对大水牛使用异能后，水牛似乎把她当成了小牛犊，还衔了点草要给她吃。
只是对那只土匪大猴子就没什么用处了，那家伙就算对自己的同类也是一样的态度，霸道不讲理，要不是知道自己打不过桑灿灿和她的那些动物帮手，估计也得打劫她。
一整天尝试下来，桑灿灿渐渐摸索清楚自己异能的使用方法，也找出了一点规律。
越是机灵聪明的变异动物，迷惑时需要使用的异能越多，似乎和目标对象的精神强度有关，而本来就亲近她的动物也比本来就对她有敌意的动物更容易迷惑。
但是要论精神强度，动物大都是不能和人类比的，而人类才是桑灿灿最想迷惑的目标。
是不是要找人来试试看呢，桑灿灿还是犹豫不决。她很担心掉马后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不过桑灿灿不知道的是，她丧尸的马甲没掉，另一层马甲倒是快要被人揭开一角了。

关于桑灿灿的掉马危机, 事情要从一个馒头说起。
来第二安全区的路上，沈敏敏给桑灿灿送了两个馒头, 桑灿灿录入了一个进系统当样品，另一个给狗子吃掉了。
于是从前几天开始，两家驿站就同时上架了馒头。
沈学军从桑灿灿那里带着一把晶核回去后，当天又带着队友们出去打了大半天丧尸，第二天天一亮，就赶早去驿站外面排队买东西了。
驿站每天只开放三个小时，排队的人一天比一天多, 好在有安全区维持秩序, 自助购物效率也很高，早点排队的基本上都轮得到。
轮到沈学军后, 他最先走到卖大米和面粉的橱柜格子前, 一看价格，都是3个标准晶核一斤, 这不是和那只兔子卖给他们的价格一样吗？
再看他从兔子那里买过的其他东西，桑灿灿给他的价格和驿站的售价也是一样的, 沈学军惊讶了。
这个驿站也没有什么批发价零售价的差别, 售价都是统一的，也就是说，兔子从驿站采购到物资再转卖给他，从中完全没有赚取任何差价。再看他买过的几种药物，兔子卖给他的甚至还要便宜点。
真是个大好人啊！沈学军再次被兔子感动了，在末世做倒卖物资生意的, 谁不是把价格翻个两三倍再拿出来啊, 她倒好，宁愿做亏本生意, 这得是多么伟大的情操。活该她实力那么强大，活该她觉醒了两次异能，她值得！
沈学军把大家一起打的晶核大都换成了大米和面粉，也买了点火腿肠罐头当配菜，又看到有个格子卖白面馒头，犹豫了一下，从自己的私房中拿出晶核买了两个。
馒头卖得比面包要贵，得两晶核一个，不过个头也大，看着白胖又宣软，一定很好吃。
回到安全区后，沈学军把其他物资交给负责分配的人，馒头则和沈敏敏一人一个。
沈敏敏接过馒头看着看着，表情越来越古怪，神秘兮兮地把她哥拉进小房间。
“哥，我发现了一个爆炸性的秘密！”
沈学军一头雾水， “啥事啊，搞得这么玄乎。”
“你看这个馒头，”沈敏敏把刚到手的馒头递到他面前， “发现什么了没？”
“发现什么？”沈学军盯着馒头看了两眼， “馒头凉了，你要不热热再吃？”
“谁跟你说这个了！”沈敏敏把馒头翻过来， “你看这里！”
馒头底部贴近蒸笼的位置有一个指甲盖大小的凸起，正好是桃心形状，沈学军一看笑了， “还有花纹啊，跟咱们比心呢，挺浪漫的。”
“哎呀，哥你真的是笨死了！”沈敏敏把馒头从他手里抢过来， “这个馒头我见过，就是我送给兔子姐的那一个！”
“我记得很清楚，咱家的蒸笼布破了一小块，正好就是个心形，当时蒸馒头的时候，有一个馒头上留下了这样的桃心，我看到后觉得挺有意思的，就特地挑出来送给兔子姐了。”
“那个馒头和这个馒头是一模一样的！”
沈学军微微张开嘴， “是不是你记错了？”
“就几天前的事，我又不是三岁小孩，怎么可能记错！”
沈学军按了按馒头是的桃心，“巧合吧，就是一个桃心而已，说明不了什么问题。”
“你觉得会有这样的巧合吗？”沈敏敏气鼓鼓地瞪着他哥， “你买了几个馒头，都拿出来看看。”
“还有一个，”沈学军把自己那个馒头也拿出来，两个馒头放在一起对比，一模一样，桃心的大小位置也是一样。
“这也是巧合？”沈敏敏睨了他哥一眼， “你也看过我妈做馒头吧，能把两个馒头的大小形状做得完全一致？几十年的老师傅都做不到。”
那确实不能，沈学军咽咽口水， “那这是咋回事？”
“真相只有一个！”沈敏敏单手叉腰， “这些馒头都是用我给兔子姐的那个馒头复制的！”
“我敢肯定，它的味道也和我妈做的馒头一样！”
她撕下一小块馒头，放进嘴里嚼了嚼，眉头一扬， “果然！哥你也吃吃看。”
沈学军也撕下一块馒头放进嘴里，口感好像确实有点熟悉，不过馒头不都是这个味道么，熟悉可能也是心理原因， “我吃不出来。”
“你吃不出来我可吃得出来，这就是我妈做的味道！”
沈学军呆呆地张大嘴， “这不可能吧？”
“怎么不可能，哥你也太没想象力了，”沈敏敏嫌弃地斜了他一眼， “兔子姐不是有空间异能嘛，搞不好她是个双系异能者，还有个复制异能，可以复制馒头呢，安全区里不是就有双系异能者嘛。”
不，她还有个自己也搞不清楚是什么的异能，那得是三系异能者了，沈学军倒抽一口气，这真的可能吗？
而且这都不是几系异能的问题了，如果这些馒头真的都是用沈敏敏给的那个复制出来的，就意味着，那只兔子并不是从驿站采购物资，极有可能反过来，是她给驿站提供物资。
甚至，她可能就是驿站的主人！
这个猜测让沈学军脑子有点发晕，顿了顿，他又问沈敏敏， “三婶知道她蒸的馒头上有桃心吗？”
“应该不知道吧，馒头还没出锅我就去拿了，那时我妈没在厨房，一只手不好拿，我直接拿布包着的，应该没别人看见馒头的样子。”
“那块蒸笼布呢？”
“留在家里呢，当时连夜出发，很多东西都没带上。”
“那就好。”
只要没有人再用那块蒸笼布蒸馒头，就不会再蒸出同样的带心形的馒头来，这个秘密也不会暴露出去。
沈学军认真地看着沈敏敏， “这个事你谁都不要说，知道吗？”
“我知道，不用你提醒，”沈敏敏鼓了鼓腮帮子， “兔子姐是好人，她帮了我们，我肯定也不会害她，这个事我只你说说，以后就烂在肚子里。”
沈学军点点头， “乖。”
沈敏敏斜了他一眼， “你别光说我，倒是你自己，就是个话痨，也别出去瞎说啊。”
“我当然也不会。”
心里藏着这么大一个秘密，沈学军晚上一直在床上翻来覆去，整夜没怎么睡着，第二天天一亮就顶着一对熊猫眼出了安全区，走到几公里外空旷的地方，击响铙钹召唤兔子。
这回桑灿灿来得很快，她正好也犹豫着要不要找沈学军试试她的异能，一听到铙钹的声音，就让狗子驮着跑过来了。
“有事？”她拿出白板问沈学军。
沈学军盯着她上下来回看了又看，然后掏出昨天没有吃的那个馒头，递给桑灿灿， “你自己看。”
桑灿灿一眼也没看出问题，疑惑地歪了歪头。
“手工制造的馒头每个都是独一无二的，”沈学军指着馒头上的桃心， “这个馒头是我从驿站买的，不过它和敏敏之前给你的一个馒头一模一样。”
啊，桑灿灿呆住。
大意了，草率了。
她虽然知道系统可以录入样品后生成模板进行复制生产，却没有意识到完全复制究竟意味着什么，选样品时也只考虑有没有录入过，把这么关键的问题都忽略过去了。
桑灿灿迅速转动空荡荡的脑子，还有其他地方有相同的疏漏吗？
应该没有了，她录入的其他样品基本上都是带有商标和包装的，系统生产时只复制里面的东西，包装盒包装袋都是另外生成的。如果她是人还得考虑会不会留下指纹，丧尸也没指纹了。
桑灿灿在心里安慰自己，不用慌，沈学军一大清早特地带着馒头来找她，肯定不是为了要暴露她的秘密吧。
沈学军确实没打算暴露，他把馒头递到狗子嘴边，狗子也不推辞，嗷呜一口咬住，嚼了两口就吞下去。它吃过相同的馒头，闻闻就知道没毒。
“我知道你身上有很多秘密，也没有想要打探的意思，不过要是下次再出这样的问题，被别人发现了，可不一定会帮你保守秘密，你最好自己留意点。”
意思是说他会帮她保守秘密？桑灿灿顿了顿，在白板上写下“谢谢”二字。
沈学军看到“谢谢”两个字，小心脏也激动得怦怦跳，她承认了！
猜测再有理有据那也只是猜测，可现在她承认了！
虽然说了没有要打探的意思，可他也压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啊，他就问问，她愿意说就说，不愿意说他就闭嘴。
沈学军靠近桑灿灿，压低声音问道： “所以你和那个驿站到底是个什么关系啊？”
桑灿灿努力运转她空荡荡的脑瓜编故事，还没把逻辑理顺呢，突然瞥见系统发布的一个新任务，很好，现成的答案来了。
她在白板上写道： “我是驿站的供货商之一。”
“供货商？”沈学军眼睛睁圆， “所以驿站里出售的商品果然都是你提供的？”
“我不提供商品，我只提供样品。”
“样品？”
“驿站自己会根据样品仿制出商品，所以卖的馒头都一模一样。”
沈学军把这段话看了两遍， “所以有复制能力的不是你，而是那个驿站。”
还好她不是有三系异能的怪物，不然他可太有压力了，人比人要气死人啊。
复制能力？桑灿灿看过来，沈学军连忙摆手， “没事，是我妹在那瞎猜的，馒头的事也是我妹先发现的，不过你放心，她也会替你保密。”
桑灿灿点点头。
沈学军又问： “你说你是供货商之一，那就是说还有其他的供货商咯？”
“应该还有，”桑灿灿写道， “我不确定，我和他们没有联系。”
“那你是怎么当上这个供货商的啊？”
桑灿灿继续写： “第一个驿站开放时我正好在旁边，看到一条成为驿站供货商的邀请，同意后就当上了。”
“那你运气是挺好的，”沈学军继续问道： “供货商要做些什么？”
“要为驿站搜集它还没有录入的商品的样品。”
“有啥好处没？”
“只要是我搜集录入的商品，我购买时价格可以打九折。”
沈学军抬起头，“所以驿站里卖的那些米粮啥的，都是你搜集给驿站的？”
桑灿灿点头。
“怪不得呢！”沈学军激动地一拍手。
这下逻辑都连起来了，这只兔子倒也不是真的那么无私那么伟大，买进和卖出都是一样的价格，在中间做白工，她是以九折的价格从驿站采购商品，再按原价卖出去，还是有赚头的。
不过沈学军也不会因为发现这点而降低对桑灿灿的评价，人家那么大老远冒着危险把东西运过来卖给他们，从中赚点差价很正常，不赚差价的中间商反倒更加可疑，说不定有其他图谋。
“要是我也能当上驿站的供货商就好了。”
沈学军感叹了一声，可惜他没有那么好的运气啊。
桑灿灿写道： “驿站似乎是随机抽选供货商，你也不是没有机会。”

桑灿灿并没有在诓沈学军, 或者说没有完全诓。
就在她绞尽脑汁想要编故事把掉马的事忽悠过去时，系统给她发布了一个新任务, 正是关于“发展供货商”的，而“供货商”相关的具体细节也和她说的一样。
【新任务：发展供货商。世界辽阔无边，商品种类也多不胜数，仅凭宿主一人的力量无法搜集齐全，请宿主发展自己的供货商，借他人之力，搜集更多商品样本吧。】
【成为供货商的条件：智慧生物。每家初级驿站可发展一名供货商, 目前名额0/2。】
【成为供货商的奖励：供货商购买自己提供的样本所对应的商品时, 可获得九折优惠价格。】
不过挑选供货商并不是随机的，可以由她决定选谁。
这个新任务不像以往其他任务, 完成后还可以得到额外奖励, 不过发展供货商这件事本身对桑灿灿就有莫大的好处。
以后她就不再需要到处跑来跑去搜集新的商品样品，可以把录入新商品的任务交给别人来做, 也能最大程度地避免和这次“馒头事件”相似的疏漏发生。
而且，想要藏起一棵树, 最好的办法就是将它藏在树林中, 以后有其他“供应商”吸引外界注意，她自己身份暴露的危险就降低了许多。
只不过这个任务出现淂实在太凑巧了点。
桑灿灿一边应付着沈学军，一边在脑子里询问系统，“系统，你这个任务真的不是临时编出来的吗？”
刚好在她需要借口时就给出了一个合情合理的借口。
【系统发布任务是为了协助宿主更好地达成目标，所有任务都是自动生成的, 也会根据宿主及周边情况的变化进行调整。】
所以果然系统是看她有掉马的危险了, 才发布这个任务把bug填补回来吧。
“那你怎么不干脆给我一口气把驿站升到最顶级，直接达成最后目标得了。”
【任何目标的达成都只能循序渐进, 请宿主不要妄想一步登天。】
好像也不是第一次听系统这么说了，这个解释桑灿灿能接受。
而沈学军听说自己也有机会成为供货商，一双熊猫眼瞬间变得炯炯有神，“难道你有办法让我被选中？”
桑灿灿摇头，写道：“你有空可以多去驿站附近走动，说不定就被选上了。”
虽然她可以直接选人当供货商，但桑灿灿并不打算挑选沈学军，现在不会，以后大概也不会。
从福乐村到第二安全区，她在沈学军这里已经暴露了不少秘密，虽然沈学军说会为她保密，可以后的事谁说得准呢，继续暴露下去就危险了。
桑灿灿甚至已经在反省，她是不是和他们这群人走得太近了些，才会轻率到差点把自己搭进去了。
眼前有两个选择，要么彻底把沈学军绑死在她的这条船上，让他想背叛也不可能背叛，要么，保持距离，保持警惕。而桑灿灿选择后者。
原本还想让沈学军验证她的异能，现在也已打消念头，她不能再给自己制造更多疑点。
沈学军对桑灿灿的这番心理转变浑然不觉，还在琢磨她的话，“经常去驿站附近走动？我知道了，那我就多去碰碰运气。”
理清“馒头”问题的来龙去脉，沈学军又想起先前的事，“对了，你的另一种异能，弄清楚了吗？”
桑灿灿点头。
“那就好，到底是什么异能啊？”
桑灿灿没有回答，只用兔子头套上两个黑洞般的眼珠子看着沈学军，看得沈学军因为激动而高昂的情绪很快沉下来，
“好吧，我不问就是了。”
桑灿灿朝他伸出手，沈学军愣了几秒钟，方才反应过来她的意思，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
“不至于吧，我就是好奇多问了几句，你要是不高兴，我以后再也不问了还不行吗？我闭嘴。”
桑灿灿伸出的手仍然没有放下。
沈学军抹了一把脸，急道：“我真的没有恶意，你别生气。”
就算没有恶意，他知道的那些东西还是可能无意间给她造成威胁。
作为一只丧尸，她本来就不应该和人类走得太近，大概是她之前因为系统陷入迷茫的情绪中，一时得意忘形了。
桑灿灿继续伸着手。
感受到她身上越来越明显的排斥，沈学军长长叹了一口气，解开系在腰间的铙钹，交到桑灿灿手里，“好吧，还给你。”
要回铙钹也就是说以后别再找她的意思。还以为他们变得更亲近些了呢，没想到又回到原点，不对，是回归了零点。
不过，要是他没记错，那铙钹原本应该是他的东西吧？沈学军胡思乱想着，桑灿灿又朝他伸出手，递过来两个晶核。
沈学军一怔，立即明白过来，这是连铙钹的钱也要跟他算清楚？
他也不知道是生气更多还是伤心更多，一把接过晶核，自嘲地冲桑灿灿笑了笑，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行吧，人家有本事有运气还背靠着驿站，是他不该总是纠缠，更不该误以为有交情了就问东问西，以后就桥归桥路归路，各不相干。
桑灿灿目送沈学军的背影彻底消失，又将铙钹送入系统回收掉，才带着狗子回去。
虽然现在对系统仍然抱有顾虑，不过供应商的事既然已经让沈学军知道了，她也得尽快挑选出真正的供应商，让借口变成现实。
两个驿站可以各挑选一个供应商，挑选起来也方便，不需要她亲自现身去选人，可以直接从进入驿站监控范围的人群中挑选。
虽然系统对于供应商的要求只有“智慧生物”这一条，不过只有两个名额也不能随便浪费，作为供应商需要时刻走在搜索物资的最前线，为驿站提供新的样品，没有点实力可不行，当然，如果人品太差，就算实力再强，桑灿灿也不会考虑。
她花了两天时间查看两个驿站的监控影像，分别确定了最后人选。
一号驿站那边她离开有一段时间，出现了许多新面孔，其中还有不少异能者，而桑灿灿最后选中的，是曾经打过交道的木系异能者黄佳佳，毕竟她熟悉的异能者也就这么一个。
在驿站的监控影像中桑灿灿看到，黄佳佳如今已经正式成为了许慧那群“老弱妇孺”们的领头人，队伍的人数也扩展到一百多人，而且增加的大都也是老弱妇孺，还有一些能与他们友好相处的青壮年或异能者。
因为人多且团结，其他异能者也欺负不到他们的头上，再加上有驿站持续供货，只需要打丧尸挖晶核就能换到物资，幸存者之间也不再是需要竞争和抢夺的关系，相处得倒是基本上相安无事。
虽然也有少数几个喜欢仗着能耐欺压弱者的家伙，但在自身尚有余力的情况下，大部分人都会自觉维护身边的秩序，将不遵守秩序的人排斥在外，那些人很快也会得到该有的惩罚。
比如之前那个趾高气昂的火系异能者柯刚，就已经很久没有在驿站附近现身了，似乎是因为欺负一个老婆婆惹怒了她的异能者女儿，被女儿和队友们合力打成了残废。
比起顾客规模尚小的一号驿站，桑灿灿在挑选二号驿站的供货商时费了更多心思，毕竟二号安全区有官方管理者和一套完整的管理体系，她得考虑要如何对待。
从现在的情况看来，安全区官方对驿站的态度基本上是正面的，从他们特地抽调出人手来积极维护驿站的秩序这一点就可以看出来。
再三考虑之下，桑灿灿决定借着挑选供货商的时机，也表达一下驿站的态度，她选中了二号安全区小队的副队长，意念异能者何菲作为驿站的“供货商”。
顺便一提，何菲也是二号安全区唯一一个双系异能者，她还有一个水系异能，虽然两种异能攻击力都不算特别强，论综合实力还是排在小队队长楚新宇之下，不过也很受安全区的器重。
何菲实力不弱，聚焦在她身上的关注又比楚新宇少，倒是更适合作为供货商人选。
除了实力，桑灿灿还有其他考量。挑选何菲作为供货商，她必然会将这件事上报给安全区，这也相当于桑灿灿递给安全区的一根橄榄枝，让安全区共同参与驿站的建设和发展。
于是，当何菲与黄佳佳两人靠近驿站时，她们眼前都浮现了几行其他人看不见的文字。
【驿站供货商邀请函：】
【感谢您一直以来对桑家驿站的支持，为了更好地为广大顾客提供优质商品，驿站诚邀您加入供货商的行列。】
【成为供货商需要做的事：为驿站提供尚未录入的新商品样品，录入后该商品将有机会在驿站上架。】
【成为供货商的好处：对于您自己录入的商品，你可以以九折的价格从驿站无限购买。】
【您需要在24小时内做出选择，超时默认为放弃。】
【是否接受邀请，成为驿站供应商：是√，否×】
黄佳佳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看明白文字的意思后就选择了接受，毕竟一直以来驿站给她带来的都是好处，她对驿站有着迷之信任。
何菲的反应也和桑灿灿预想的一致，她立即将文字内容告知了安全区官方，经过一个小时的商讨，才选择接受邀请。
成为驿站的供货商之后，她们和驿站之间就有了一层外人看不见的联系，每当她们搜集到未被录入系统的新商品，只要走进驿站，随便从中挑选一个空置的格子将手伸过去，驿站就会为她们开启“特殊窗口”，让她们投入样品。
符合要求的样品被驿站录入后会直接消失，等以后上架了，她们就可以九折购买，而不符合要求的样品则会被退回。
二号安全区对这个新出的“供应商”功能非常重视，不只是因为买东西有九折优惠，更因为驿站完全突破了常识的“复制生产”能力，现在他们自己人中有了供货商，就有了很大的操作空间。
当他们需要大批量制造某种生产手续相当繁复，无法在末世批量生产的物品时，只要将样品录入驿站，等驿站上架后就可以直接购买。
包括食品，药品，甚至电脑手机等精密电子仪器，都可以用同样的方式进行量产，相当于省下了无数个工厂的生产流水线，以及无数的人力物力。
但理智的人都不会被眼前的好处冲昏头脑，驿站的能力这么逆天，让安全区领导者们欣喜的同时，也加深了他们的警惕。
经过几天的“试用”之后，安全区将驿站相关的一切信息正式上报给了上级和中央安全区。

第35章 猎杀
C城第二安全区上报的关于驿站的消息, 在包括中央安全区在内的多个安全区都引起了轰动。
凭空出现的驿站？投入晶核就会自动吐出商品？物资完全不限量，只要晶核够要多少就能买多少？甚至还可以自己录入样品, 让驿站复制生产后直接购买？这真的不是在编故事？
轰动之后，质疑也随之而来。
在全国范围内，不管论人口还是经济水平，C城都不是特别突出，末世后分配给C城的人力物力也不如其他大城市，可偏偏那么神奇的驿站就在C城出现了，而且出现驿站的甚至都不是C城的第一安全区, 而是规模更小的第二安全区。
那个安全区到底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撞上了连中央安全区都撞不上的好运？
这事怎么看都是疑点重重。
末世后通讯网络损毁严重，如今各安全区之间仅支持基础的语音通话和电报传讯, 图片视频都无法发送, 之前也出现过安全区的管理者为了给自己增加政绩而瞒报谎报信息的问题，所以对于C城第二安全区上报的信息, 惊讶之后，中央安全区大部分领导者都持保留态度。
但是也不能完全排除确有其事的可能性, 是真是假, 先实际调查过才有发言权
中央安全区与其他几大安全区远程进行了商讨，在接到消息的第二天，就派出了一队特别调查队，前往C城二号安全区实地调查驿站的情况。
不过在调查人员抵达之前，二号安全区又生出了波澜。
问题倒也还是老问题，是变异后越来聪明也越来越土匪的动物们带来的问题。
驿站出现之前, 第二安全区的幸存者们过得都很难, 各种物资都稀缺，哪怕你是安全区最强者, 也得节衣缩食。
这个时候再被动物打劫，那更是雪上加霜，所以幸存者们大都会组队行动，避免和动物起冲突，万一避不掉，也会拼尽全力和动物争斗到底，较真起来，动物们其实也没有占到太大的便宜。
但是在驿站出现之后，情况就有了改变。只要去打丧尸挖晶核就能换物资，幸存者们有了盼头，情绪不像以前绷得那么紧了，对动物们的态度也有所松动。
有时候在外遭到动物打劫，只要不是太过分，大部分人护东西也不会护得特别紧，甚至偶尔还有点“交食物免灾”的意思，反正东西没了可以继续打丧尸再买，何必把自己耗在这里呢。
在人类看来，他们的退让是对动物的一种爱护，但在动物看来就是另一回事了。
会组团打劫人类的动物大都野性难驯，它们不可能体会到人类的心理，只会把抢到的东西当成自己的战利品，认为人类是因为惧怕了它们才退让。
打劫到的东西多了，动物们也越来越膨胀，继续变本加厉地打劫。
而人类的退让当然也不会是无止境的，退了一次两次，第三次谁还会再退？冤大头在末世可活不下去。
动物们越来越过分，幸存者们自然也会反击，起初只是小型的冲突，经过几天的发酵愈演愈烈。尝到暴力带来的甜头，动物们的手段也逐渐变得残暴，以前还只抢东西不害人，后来却是越来越肆无忌惮。
一天中午，第二安全区外爆发了一场大型的“人|兽之争”。
三百多名幸存者卷入了这场战斗中，其中有近四分之一都是异能者，而加入战局的动物们更是有上千只，大型的如猴子野猪野狗，小型的如兔子老鼠刺猬，声势浩大得如同一场兽潮。
战争从来没有完全的赢家，这次的“人|兽之争”也一样，到傍晚战局终于落定时，死伤的幸存者人数已经上百，动物们更是折损了近半，还活着的也仓惶撤离。
在那之后，动物们就彻底跟人类杠上了。以前打劫还会挑对象，人多了不抢，身上没带物资的也不抢，现在却完全不挑了，逢人就要攻击，目的也不再是食物，而是伤人甚至杀人。
而人类面对动物也不再手软，甚至有许多人开始仇视一切动物，只要撞见动物就要赶尽杀绝。
人与动物之间的冲突原本与桑灿灿并没有多大的关系，反正她哪边都不是，不管遇到了人还是动物，只要持续运转异能，两者都会把她当作同类，不会对她生出敌意。
选好供货商之后，桑灿灿又留在第二安全区外观望了一段时间，看到驿站在持续顺利地运行着，她也准备要离开了。
虽然现在不是那么急迫地要做任务，她还是想到处去走走看看，老呆在一个安全区周围也是会腻的。
只要有足够的实力保护自己，游历末世似乎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至少不用担心堵车，也不用在人山人海中挤来挤去。顶多是会撞见尸山尸海（丧尸），还能拿来练练手。
桑灿灿不缺晶核升级，等级马上就要突破到四级，但光是把等级升上去用处也不大，还得在持续的战斗中提升自己的实力。以前要找人交易要做任务不得空，现在空闲的时间多了，可以专注去练手。
她也不需要向任何人交代自己的行踪，和以前一样，桑灿灿计划在晚上出发，可是就在出发的前一天，出事了。
是狗子出事了。
狗子这些天和大灰狗那群动物越来越熟悉，每天大清早就跑得没影，溜出去找它们玩耍，晚上快到饭点才回来，可是这天天都黑了，狗子却还是没回来。
狗子现在也已经升到了三级，威风凛凛一只大狗，遇到普通的丧尸或者变异动植物都不会有危险，桑灿灿一直不怎么担心它，可它一直不回来，桑灿灿也等不下去了，自己出去找它。
她直接寻去了山边大灰狗的家。
才靠近门口就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进门后发现院子里溅了几大滩血，血中还倒着两只死去的动物，是一只野猫和一只松鼠。
桑灿灿见过它们，猫吃过她的罐头，松鼠还从她手里买过东西。
以前它们都很警惕她，最近因为异能对她亲近了一些，有时候还会愿意给她撸撸毛。可现在，它们都变成了冰冷的尸体，头颅还被蛮力砸开了洞，应该是为了取出晶核，猫的耳朵和松鼠的尾巴也被割下带走了。
桑灿灿在附近找了一圈，萨摩耶和大灰狗都不在这里。
房屋后的草丛里也有血腥味，一直往山上蔓延，桑灿灿循着气味找过去，沿途又发现了好几只动物的尸体，最后，她在半山腰的一棵大松树下面找到了两只狗。
两只狗都受了伤，萨摩耶那蓬松的白色毛发大半都被血染成了红色，不过大灰狗比它伤得还要重，奄奄一息地趴在地上，似乎连呜咽得力气都没有了。
发现桑灿灿找了过来，萨摩耶低低地嗷了两声，湿漉的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她。
呜呜，两脚兽你总算来找狗了，快救救它吧，它要死了。
桑灿灿听不懂它的叫声，但也知道大灰狗危在旦夕，立即蹲下来给它检查伤口。
从背部到腹部，大灰狗遍体鳞伤，看伤口的大小和形状，应该是异能者的异能造成的，而且异能者等级不是很高，没能一击毙命，一刀刀割下来如同凌迟。
嗷嗷。狗子在旁边催促。两脚兽你快救它呀。
可桑灿灿又不是兽医，哪里知道要怎么给狗治伤啊。她只能给大灰狗喂了一颗人类止血镇痛的药丸，剃掉伤口四周的毛，撒上云南白药，再用纱布把伤口包扎起来。
大灰狗全身都是伤，一番处理之后，所有毛都被桑灿灿剃了下来，变成一只秃狗。
它也不挣扎，一方面是没力气挣扎了，另一方面，这些天下来它已经熟悉了桑灿灿的气息，哪怕桑灿灿不用异能也不会再被它排斥。
处理好伤口之后，桑灿灿又给大灰狗喂了点水和肉罐头补充体力，都是先给萨摩耶舔过再喂的，不然系统不同意她败家。
喂完食物，大灰狗的呼吸似乎平稳有力了一点，趴在地上睡了过去。
希望人类治伤的法子对它有用吧，桑灿灿又把目光投向自家狗子。
萨摩耶伤得没有大灰狗那么重，不过背部也有好几道接近一指长的伤口，于是桑灿灿再次举起剃毛刀，剃秃了狗子大半个背，然后给它处理伤口。
动物们也是会分辨美丑的，这只狗子尤其臭美，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不好看，整条狗都没精神了，耷拉着耳朵尾巴蔫蔫地趴在地上，不时还担心地朝大灰狗低嗷两声。
嗷嗷。你可不要死啊，死了就没狗陪我玩了。
嗷嗷。两脚兽很厉害的，她一定可以救你。
嗷嗷。等你好了，我们一起去找坏人报仇。
桑灿灿听不懂狗子的叫声，不过结合路上看到的动物尸体，对它们受伤的原因也隐隐有所猜测。
她在大松树下照顾了两只狗一整晚，第二天驿站开放时打开监控影像一直看着，从周围路人的交谈中获取信息，果然证实了自己的猜测。
动物们越来越凶猛，给幸存者们造成的生命财产损失也一天比一天严重，不能再忽视下去，安全区商讨后，面向所有幸存者发布了一个集体任务，狩猎周边变异动物。
所有幸存者都可以参与这次集体任务，任务奖励除了猎杀的动物自身的晶核，还可以根据捕猎的动物数量和等级再向安全区领一份晶核，会割掉猫的耳朵和松鼠的尾巴，应该就是为了带回去统计。
这么一来，猎杀一只动物能得到两份晶核，可比打丧尸划算多了。
参加这次集体任务的幸存者比以往每次集体任务都要多，不但安全区附近的动物遭到了猎杀，就连躲在更远处的山边的大灰狗们也没能幸免。
桑灿灿也没想到，这么快就走到了这一步。

第36章 三号店
大灰狗毕竟是变异动物, 恢复能力也相当强大，第二天精神就好多了, 可以稍微支撑起前腿动一动，还有力气哼哼几声。
萨摩耶伤轻一些，恢复得更快，第二天已经可以随便跑动，不过一跑起来就会发现背后凉飕飕的，意识到自己背上的毛被剃光变成了一只秃狗，马上就没精打采起来, 悲伤地趴在桑灿灿脚边呜咽, 看着可怜极了。
桑灿灿手里也没有生毛膏之类的东西，只能让它先秃着吧, 变异动物的生长速度快, 毛应该很快就能长回来。
之后两天仍然有幸存者成群结队在周边猎杀动物，远在山林中都偶尔能听到动物的哀嚎, 好在那些人没有往深山中跑，没有找到她们面前。
等大灰狗的伤情稳定下来后, 桑灿灿独自下山, 在周围查看了一遍。
以往随便走走就能遇到不少动物，现在基本上一只活的都看不到了，在路上见的只有人类。
她一直穿着兔子玩偶服，偶尔还是会有人上来打招呼，这时候就只能先用异能降低他们的警惕，再比划着糊弄过去。
那么多动物难道都被杀光了？桑灿灿觉得不可能。
绕了一圈后她又转身, 朝着与安全区相反的方向继续深入山林, 最后在几里之外的一个山谷中发现了幸存的动物们。
静谧的山谷趴满了动物，其中一部分还是大灰狗的同伴, 和它一起从福乐村出来的，也折损了不少，桑灿灿大致数了数，现在还剩下三分之一左右，由两只大水牛带领着躲入了山谷，看着都挺狼狈。
逃入山谷的不光是它们，还有几十上百只其他的动物，包括之前那只大猴子和它的“小兵”们。
离安全区越近的地方动物被猎杀得越彻底，能逃出来的也不多，而且基本都带着伤。就连天不怕地不怕的土匪大猴子，也被异能者打瞎了一只眼睛，看起来有点狰狞，又有点可怜。
照这个情况看来，第二安全区这次猎杀动物的集体任务执行得应该很成功，周边的威胁基本上都已经被清除掉，没有杀死的动物也逃得远远的了，短时间内不再是威胁。
桑灿灿的心情有点复杂。
站在人类的立场上，她可以理解安全区执行这次集体任务的宗旨，动物们确实给安全区的幸存者们造成了很大的威胁，一山不容二虎，想清除威胁很正常。
可是看着这些伤痕累累的动物，当中还有自家狗子，她又会觉得可怜。动物们抢劫人类也只是因为想活下去的本能，不能拿人类的道德标准来衡量它们的对错，要说错也是错在实力不济。
系统还说要帮她成为世界最强者呢，就她这个墙头草一般的立场，还是别做梦了。
三天后大灰狗总算可以走路了，桑灿灿把它带到山谷的同伴面前，受到同伴们的热情欢迎。
大灰狗原本性格就很沉稳，和成日里撒欢的萨摩耶形成鲜明对比，经此一难之后，它似乎更加沉静了，整天趴着不知在想什么。偶尔和它对上眼神，桑灿灿甚至会觉得，那沉静中似乎深藏着几分隐忍的怒意。
它该不会是想要去找人类复仇吧？桑灿灿觉得不无可能。
大灰狗的智慧不输给人类，这次等于是受了无妄之灾，会记恨人类很正常，她是不会阻拦的，哪怕几天照顾下来大灰狗已经对她非常亲近，她也没有立场阻拦。
桑灿灿在山谷里留了几天，趁机给动物们多次演示了用晶核交换食物的过程，看着这些遍体鳞伤的动物们，她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也许她的三号店可以开起来了，专为动物提供服务。
动物们有领地意识，大部分都不喜欢群居，在山谷里躲了几天，感觉外面的危险变小后，它们就三三两两地离开，去寻找新的领地了，最后留下的还是大灰狗大水牛那一群。
它们都是一起从福乐村那边跟过来的，已经学会抱团，有了群体行动的意识。
这片山谷下方大约有三四亩的平地，动物们离开后正好空出了一块，桑灿灿与系统确认好坐标，准备安放驿站的三号店。
放置之前她特地询问了系统，“可以设置成只对动物开放的模式吗？最好外观上也要方便动物使用。”
系统回答【可以】。
同样是一阵蓝光过后，山谷下出现了一栋全新的建筑。动物们以为是大怪物来了，比人类反应还大，惊得四处逃窜，有的飞上天有的跑进山林还有的跳上树，一团乱糟糟。
不过动物也没有人类的疑心重，缩头缩脑地在远处观察了一阵，发现这大怪物似乎不能移动，对它们没有威胁，就有胆大的动物小步朝驿站靠近了。
驿站三号店的外观和前两家有很大的区别，毕竟是为动物们服务的，它看起来不像房子，而是一座小山，四面的山崖上合计有十来个山洞，这些山洞就是进入驿站的门。
桑灿灿先在系统内上架了几款商品，然后带头给动物们做示范，挑选了位置最低的一个山洞，领着两只狗先走进去。
一只麻雀好奇地跟着飞了进去，还有一只灰兔蹦蹦跳跳跟在后头，其他动物们也在山洞外张望着。
山洞两侧闪烁着蓝光，顶上还有蓝色的吊灯，光线还挺明亮。
每个山洞都是连通的，中心处汇聚在一起，进去后可以原路返回，也可以从另一个出口出来，也没有纵横交错的复杂结构，都是直线，麋鹿进去了也不会迷路。
山洞左右两边的山壁上又分布着许多小山洞，都只有十几厘米深，这些山洞就相当于其他驿站里橱柜的格子。
为了方便动物们使用，这些小山洞的位置都不高，大部分都是紧贴着地面的，离地最远的也不到一米，山壁上还有许多可以落脚的凸起，就算是腿短个头矮小的动物，也能顺着凸起爬到目标格子前。
和前两家驿站一样，每个小山洞格子外面都有透明保护罩挡着，感应到有晶核靠近时保护罩上会张开一个洞口，吞下晶核后再吐出商品。
桑灿灿找到一个装着水的小山洞，发现系统在商品的细节上也做了改变。
之前出售给人类的水都是瓶装或者桶装水，桑灿灿还以为形态都是固定的呢，却发现三号驿站里的水都是袋装的。
说袋装也不准确，就是在水外面裹上了一层轻薄又坚韧的透明膜，只要把这层膜戳破，水就会自动流出来，也省得动物们还得去学着开瓶盖。
再看别的商品，食物的外包装也是能简则简，就连罐头也舍弃了盒子，只用一层薄膜包裹着。
能提供给动物的商品种类没有给人类的那么多，除了水基本上都是食物，而且都是即食类的食物，毕竟它们不会做饭，暂时也没有其他层次的需求。
反正种类少，为了照顾那些记忆力不好或者不会认路的动物，桑灿灿在每个山洞通道的格子里都上架了相同的商品。
在通道内走了一圈后，桑灿灿又转过身，拿晶核给自家狗子买了个肉罐头，让它和大灰狗分着吃。大灰狗却没有动嘴，静静凝视着桑灿灿买到罐头的那个格子，似乎若有所思。
正好让它来试试吧，桑灿灿拿出三个一级晶核放在大灰狗脚边。它这几天受伤没出去，早就没晶核了。
大灰狗抬起头看了她一眼，明白了她的意思，甚至还学会举一反三，没有买罐头，而是叼起一颗晶核走到卖水的小山洞前，将晶核投进去，买了一小袋水。
水咚地落在地上，跟进山洞的麻雀好奇地凑上来，叽叽喳喳地和大灰狗沟通了几句，又跳上水袋，用力戳外面那层薄膜。
薄膜很坚韧，麻雀戳了十几下才戳破，溅出的水喷了它一身，也不知道它是兴奋还是害怕，飞起来冲大灰狗叽叽喳喳叫了一阵，又飞回地上喝水。
一起跟进来的灰兔子大概是渴得厉害，也跑过来抢了几口水喝。
看大灰狗成功买到了东西，桑灿灿也放下了一半的心，动物们的模仿能力都是很强的，只要一个会了，其他的多看几次也就能学会从驿站买东西。
另一半的心之所以还没有放下，一方面是因为现在已经录入的商品都是为人类准备的，也不知道能不能把动物吸引过来，另一方面，动物们不认识人类的文字，也没办法给它们摆个什么“顾客须知”，只怕不会太遵守规矩。
桑灿灿还发现了一个问题，进入驿站的通道基本上都只有两米左右高，一米左右宽，个头大点的动物根本进不来，比如那两只大水牛就进不来。
大水牛性格温顺倒是没事，这要是来了几只脾气暴躁的动物，想进却进不来，说不定会对驿站搞破坏，或者迁怒周围其他动物。
不过驿站的防御能力非常强，人类的异能和武器都奈何不了它，动物来了大概也一样，而“顾客纷争”桑灿灿就算担心也管不了，反正驿站内部是禁止一切打斗的，一旦打起来系统会自动驱逐。
初级驿站每天只能开放三个小时，桑灿灿就不停带着两只狗给其他动物做示范，一开始跟进来的只有小动物三两只，后来逐渐增多，到第三天已经有二十来只动物跟着围观。
发现开始有动物自发地在驿站买东西，桑灿灿就停止了示范。
这些动物先前就知道可以用晶核从桑灿灿手里换食物，现在不过是变了一个形式，直接自己从驿站买，接受得也非常迅速。
外面那些动物接受驿站的难度估计就要大些，不过给它们多一点时间模仿，想学的自然也能学会。
桑灿灿放置这个驿站的初衷很简单，现在外面几乎找不到食物，动物们要想活下去，大概也就只有抢劫人类或者相互残杀两条路走。
变异动物的智慧不输给人类，许多也有和人类一样的情感，桑灿灿想给它们多一种选择。至于动物们能不能接受，那不是她能控制的事，而对于遥远的未来可能造成的后果，那也放在以后考虑吧。
而开放第三家驿站眼下对她也有很大的好处，她达成了【升级驿站】任务的条件，可以给驿站升级了，还得到了免费升级一次和免费抽奖一次的奖励。
升级驿站先不着急，空闲下来后，桑灿灿钻进山林里泡了个澡，把自己一身骨头洗得白白净净，准备抽奖。
这回她把狗子也赶走了，免得它又搞破坏。
抽奖是眼下她唯一可以获得特殊道具的途径，也不求抽到多么逆天的东西，和上次的御尸术一样派得上用场就行。
点开系统商城那个金光闪闪的抽奖页面，确认使用免费抽奖机会。
【是否立即进行抽奖？】
选择【是】，桑灿灿在心里从一默数到七，然后喊停。
转盘指针缓缓停下，指向的格子从灰色现出了真面貌，这次抽到的是一颗银色胶囊模样的物品。
系统适时给出提示，【恭喜宿主抽到特殊道具，全能翻译器。】

第37章 翻译器
桑灿灿将新抽到的物品取出, 放在手中左看右看，“系统你说这玩意儿是全能翻译器？这不是一颗胶囊吗？”
捏上去还软软的, 就和普通的胶囊一个样。
系统解释道：【全能翻译器来自一个机械文明高度发达的科技位面，它的本体是一组纳米级机器人，作用在智慧生物和智能体的脑部或同等功能器官中，可实时将该智慧生物或智能体接收到的任意语言信息翻译成其自身语言，也可将其对外发出的语言信息转化为目标对象的语言。】
桑灿灿按了按太阳穴，“说人话。”
【宿主吞下胶囊就知道该怎么用了。】
吞下？吞去哪？
桑灿灿捏起银色的胶囊，直接放入嘴中, 这胶囊不像晶核会自动分解成能量, 放下去就径直穿过她的下颌骨，哒的一声, 掉落在地上。
系统：【……】
系统没有出声桑灿灿也感觉到了它的无语, 不过这能怪谁呢，反正怪不了她。
她捡起胶囊, 过了十几秒才听系统再次说道：【请宿主打开胶囊，采用其他方法吞服, 确保内容物能进入脑部。】
确保进入脑部？怎么确保？
这个瞬间桑灿灿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可能就是一时脑子抽了吧，她下意识就一把摘下了自己的头颅，换了个方向将头上下颠倒过来，然后从下巴处的空洞把胶囊里的东西倒了进去，还轻轻晃了两下，确保东西都进了脑壳, 才把头放正并装回脖子上。
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一般, 顺滑极了，桑灿灿自己甚至都没有意识到任何不对劲, 等反应过来刚才做了什么时，她惊吓得差点跳起来。
她……她刚才是取下了自己的脑袋，然后又装了回去？！
桑灿灿早就知道自己和一般的丧尸不一样。
忽略有意识这个最大的区别，别的丧尸也没办法像她一样，就一副骷髅架子到处走来走去，至少得有点腐肉包裹着才不至于四分五裂。
而且，除非是极少数有修复型异能的丧尸，其他丧尸断了手脚之后，也不可能像她这样重新再装回去，断了就是断了。
反正她就是个丧尸中的异类，等级越高异类得越明显。
桑灿灿也不知道自己这副身体的极限在哪里，平常使用得都很小心，能不磕碰就不磕碰，能不用蛮力就不用蛮力，没想到这次脑子一抽，顺手就把脑袋摘下来了。
桑灿灿轻轻扭了扭脖子，骨骼关节之间摩擦发出清脆的声响，重新装上去的脑袋和她的脖子连接得很紧密，没有一点松动的痕迹，也没有感觉到身上哪里不舒坦不对劲。
取下脑袋似乎没有给她造成任何伤害，而丧尸掉脑袋后可是会彻底失去行动能力的，等同于死亡。
桑灿灿赶紧召唤系统，“系统，我现在到底算是个什么东西啊，难道我不是丧尸？”
【是丧尸，但不完全是丧尸。宿主现在是以意识的状态生存着，丧尸的躯体只是宿主意识的载体，宿主可以用丧尸的方式升级，增强体质提升实力，但宿主自身并不受丧尸躯体的限制。】
【宿主的意识都集中在脑部，肢体上的一切损伤都不会对宿主造成根本性伤害，也可以自行修复。】
所以她只是摘掉脑袋而不是破坏脑袋，也属于“可以自行修复”的损伤？她好像有点厉害啊。
等等，桑灿灿留意到系统的另一句话，“你说丧尸的躯体只是我意识的载体，那我是不是可以更换意识的载体，比如换成人的身体？”
【如果有合适的载体和足够的能量，确实可以更换。】
竟然真的可以换，桑灿灿抱怨道：“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不早点说啊。”
不等桑灿灿高兴，系统又给她泼了一盆冷水，【因为条件非常苛刻。更换的载体必须是无主的，即不存在自身意识，否则，抢夺有主的躯体等同于杀人。另外，如果宿主想要更换人类的躯体，必须在该躯体还具有活性时进行更换，否则换到的也只是一具尸体。而且意识与躯体之间如果不匹配，还会出现排异反应，导致更换失败，甚至有可能导致意识崩溃。】
这个条件确实很苛刻，大概只有刚刚脑死亡的病人能够满足，可遇而不可求。而意识崩溃就更吓人了。
桑灿灿又问：“换一次躯体需要多少能量？”
【更换人类躯体大约需要10亿一级晶核的能量。】
听到这个数字桑灿灿瞬间就没想法了，难度太大，摘天上的星星可能还更容易一点。
她现在三个驿站加起来每天的稳定进账也就是几万到十几万晶核，而且账不能这么算，因为晶核并不是无穷无尽的。
要得到10亿一级晶核，也就等于要打10亿只一级丧尸，全球也才八十亿人呢，这都占了八分之一了。
虽然丧尸等级提升后晶核所含能量会十倍百倍地增加，但在升级的过程中是存在能量损耗的，根据桑灿灿自己的经验，她从一级升到二级，差不多吸收了二十颗一级晶核，能量几乎损耗了一半，再往上升级损耗率还会增加。
也就是说，世界上每多一只二级丧尸，就等同于少了二十来只一级丧尸，能量总额反倒还会减少。
就算把动植物的晶核也包括在内，用10亿这么大一笔晶核去更换一具甚至可能不匹配的躯体仍然是很不划算的生意，也没这个必要。
桑灿灿立即就打消了换躯壳的念头，将注意力拉回新抽到的“全能翻译器”上。
胶囊里的东西进入她的脑子之后，桑灿灿并没有感觉到身上和之前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不过翻译器的功能应该是在与其他生物沟通的过程中才能展现出来的，要先找个沟通对象。
桑灿灿收起洗澡水和泡澡桶，重新穿回兔子玩偶服，走出林子，在山谷的驿站门口找到了正在刨地玩的狗子。
”在干啥呢？“桑灿灿尝试着对狗子说道。
丧尸声带都没了，是不能说出清晰的语言的，可桑灿灿却分明听到从她嘴中发出了一串……汪汪的狗吠声，而狗子显然也听到了。
狗子惊得蹭地站起来，两只前腿搭上她的肚子，冲她不停汪汪叫。
汪汪！两脚兽你怎么会说狗的话了？！你再说几句给狗听听！
狗叫声传入桑灿灿耳中，她毫无障碍地听懂狗子的意思。
汪汪。我问你在干啥呢。
汪汪。我在挖宝藏，大灰说这里有宝藏。
汪汪。大灰狗去哪了？
汪汪。出去找丧尸打了，大灰真好，只把宝藏留给狗挖。
这傻狗，大灰狗是嫌你碍事，故意骗你留下呢。也不知道为啥别的动物变异后都是心眼子越来越多，就她家狗子这么天真无邪。
接下来桑灿灿又找其他各种动物试用了新到手的翻译器，把翻译器的用法和限制都弄明白了。
这翻译器确实算得上全能，可以为她实时翻译每一种动物的语言，哪怕一群各种各样的动物同时在她耳边叽叽喳喳咕咕呱呱，她也能无障碍听懂每个动物的意思。
但是在自己发声这方面，还是存在一点限制。翻译器可以将桑灿灿想要说出的话翻译为说话对象的语言并发出声音，但它同一时刻只能翻译一种语言。
如果桑灿灿想要对狗说话，发出的就是汪汪的叫声，想要对猫说话，发出的就是喵喵的叫声，不支持同时既喵喵又汪汪。
当她想要同时对一群不同种类的动物说话时，说出的就是她自身最习惯的语言，也就是说人话。
就算有限制，这翻译器对桑灿灿来说也是有如及时雨。
她正愁不能和动物们沟通，无法把使用驿站需要注意的事告诉它们呢，现在终于可以详细交代了。
而且以后在外面遇到其他幸存者，她也可以开口说话了，之前既不露脸又不说话，还是很容易招来怀疑的。
桑灿灿趁着熟悉翻译器的机会，手把手地给几种性格温顺愿意亲近她的动物演示了驿站的使用方法，然后发现，动物们对这个驿站还有挺多意见。
一只变异巴西龟说驿站的通道太长了，爬起来好累啊，它懒得爬。
一只大橘猫问她为什么不卖小鱼干，太不像话了，是不是歧视它们小猫咪。
一只乌鸦问她为什么通道顶上那个亮晶晶的灯抠不下来，它想带回窝里做装饰。
还有一头大水牛也冲她哞哞叫。能不能把洞口开大点啊，俺老牛也想进去瞧瞧。
动物们的要求有趣归有趣，要一一满足那也是不可能的，桑灿灿索性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只取那些有参考性的听听，尤其是关于商品种类的。
大橘猫要吃小鱼干，给猫吃的小鱼干她没有，只有人类吃的零食香辣毛毛鱼，之前是觉得没人会浪费宝贵的晶核买这东西，所以没上架，现在倒是可以上架了。
不过毛毛鱼重盐重油还有各种添加剂，猫吃了会不会有事啊？桑灿灿正纠结着，系统突然说话了。
【建议宿主升级驿站后再上架新商品。】
“有什么不一样吗？”桑灿灿问。
【中级驿站相比初级驿站有更多功能，宿主可以自行探索。】
自行探索就自行探索吧，她还有一次免费升级没有用来着。
这时候还是白天，要是给人类那两个驿站升级怕动静太大，桑灿灿将免费升级的机会用在了三号驿站。
仍然是一阵蓝光闪过，这次蓝光持续的时间比驿站出现时还要短，等蓝光消失，山谷下小山形状的驿站明显变大了，高度和宽度都增加了差不多一半。
第二次见到蓝光，动物们都不怎么惊慌了，就只有几只胆子特别小的动物一惊一乍地跑开，很快又聚拢了过来看热闹。
桑灿灿打开系统商城中的驿站管理界面，更直观地发现了驿站升级后的变化。
首先是商品格子增多了。驿站一个格子只能放一种商品，格子的多少直接关系到可上架商品的种类有多少。
初级驿站是四排橱柜，每个橱柜都是五层，每层二十格，算起来一共就是四百个商品格子，最多可以同时上架四百种商品，要重复上架也可以。
动物这边的三号店虽然不使用橱柜而是山洞的形式，分散的格子总计也是四百个。
而升到中级后，驿站增加到了六百个格子，最多可以同时上架六百种商品。
同时，驿站开放的时间也增加了一倍，初级驿站每天只能开放三个小时，中级驿站则是六个小时。
而更关键的一点是，中级驿站上架商品时出现了一个“改造”的选项。
桑灿灿用准备上新的毛毛鱼尝试了一下这个“改造”功能。
中级驿站的商品可以在多个方面进行改造，比如包装上，可以选择盒装、袋装、瓶装，甚至无包装也行。商品净重也可以调节，想设置毛毛鱼一份为5g，10g，50g都可以。
商品形状也可以改变，可以自定义也可以随机，这样卖出的每份毛毛鱼就不再是相同的样子了。
另外，还可以对主料之外的一些添加物进行改造，比如毛毛鱼主料就是小鱼干，小鱼干之外的油盐香味剂辣味剂的份量都可以调节，全都去掉也可以。
这可不就正好撞上了她的需求么。

第38章 留言板
趁着刚升级还有点新鲜劲儿, 桑灿灿一口气对驿站三号店的大部分商品都进行了“改造”。
主要是去掉一些不方便动物使用的累赘包装，以及减少或者去除人类食物中可能给动物造成伤害的各种添加成分。
分量上也进行了一些调整, 把大部分食物都调整成刚好一个一级晶核一份的量，哪怕少一点也没关系，买起来方便就好。
动物们没有专门学过数学，基本上都是“文盲”，能数全一到九的都不多，有的记忆力还不怎么好，要是需要重复多投几次晶核, 说不定投着投着就忘记了。
分量实在是调整不了的, 她也把标明商品价格的标签从文字改成了图示，需要几个晶核就画几个晶核, 照着投总能减少出错。
做生意就是要根据顾客的需求, 不断完善细节才行嘛。
等到夜深人静时，桑灿灿又花了一万颗一级晶核, 将驿站的一二号店也升到了中级，并且熬夜重新调整了商品的种类, 也对部分商品进行了改造。
首先要改造的就是馒头的形状, 修改成随机模式，以后卖出去的馒头就不会都是带有桃心的那种，而是各种各样的，总算是把她之前不小心留下的bug填补上了。
这些天在新上任的两位“供货商”的努力之下，驿站又录入了许多新商品，尤其是二号店, 有整个第二安全区在背后提供支持, 供货商何菲每天都能录入几十甚至上百件新商品。
初级驿站只有四百个格子，这么多新商品桑灿灿自然不可能全都上架, 只选择性挑选了几种需求量比较大的食物、药品等上新。
驿站升到中级后有六百个商品格子了，桑灿灿空出最外侧橱柜最边上的一排五个，留给供货商供货，其余的五百九十五个都上架了商品，反正可以一键选择后再调整，也不怎么费工夫。
不过她上新时又想到了一个问题，她通过翻译器倾听了那么多动物对驿站的意见，似乎还没有好好倾听过人类的意见啊。
不说偏袒哪一方，至少得一碗水端平吧，厚此薄彼总是不太好的。
这么想着，在修改驿站的“顾客须知”时，桑灿灿又在一二号驿站外面都挂上了一个留言板，幸存者们可以通过留言板给驿站留言。
留言板也在驿站外观的范畴，可以由桑灿灿灵活调整，增加这种互动性比较强的设施系统需要另外收费，一个月一百个晶核，也不贵。
而且，给驿站留言她也是需要收晶核的，还不便宜，桑灿灿设定一条留言需要花费十个一级晶核，字数在一百字以内。
这么设置不是因为桑灿灿死要晶核，而是为了防止一些无聊人士每天瞎留言，浪费她的时间和精力。如果是诚心想要给驿站提建议，十个晶核也不算贵。
于是，第二天天一亮，安全区开门后，有幸存者来驿站门口排队，立即就发现了驿站的改变。
驿站竟然一夜之间变大了！现在的大小差不多是之前的1.5倍，长宽高都有所增加，门也变宽了一点。
而驿站门口的“顾客须知”上，也用红色文字高亮加粗地显示了两条修改信息。
【即日起，驿站开放时间调整为12：00~18：00，每天开放六个小时。】
【即日起，驿站开放留言板，欢迎为驿站发展提供您的宝贵建议。】
开放时间调整很好理解，现在每天来买东西的人越来越多，三个小时早就不够用了，经常排队排不到。以后每天开放六个小时，能容纳的顾客更多，排队的压力应该就没那么大了，所有人看到后都是心里一喜。
不过留言板是什么？
幸存者们立即就看到了，在和“顾客须知”相对的驿站大门另一侧，新出现了一块一米见方的白板，那应该就是留言板吧。
白板上也有一行字，【留言一次需要10个一级晶核，请先投入晶核，并将您的输入文字控制在100字以内。】
原来留言还要晶核的啊，大部分人看到这行字立即就没兴趣了。
他们也没什么建议非提不可，十个晶核都够买好几斤米面的，花上一整天都未必能打到，何必在这里浪费呢。
但安全区官方的工作人员看到留言板后，立即精神一振，将这个消息往上通报。
接到消息后不过二十多分钟，安全区区长就带着几位下属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留言板在哪？快带我去看看。”
区长走到留言板前方，一群人挤在后面围观，但没有凑上来。
这些人心里都有一种很朴素的仪式感，毕竟是和神秘驿站的第一次“交流”嘛，还是得让安全区身分最高的人来进行，他们往后排排也没关系。
将手靠近留言板时，和橱柜格子一样，留言板上出现了一个比拳头小一点的洞，区长接过下属递过来的一颗二级晶核投入洞中。
投入晶核后洞就消失了，白板上出现一排26键的输入键盘，布局和手机输入法的键盘一样，一看就会用了。
区长打了几个字，忽然想到什么，扭头看向身后的下属，“你们看得到我输入的内容吗？”
下属摇头，“看不到，只看到一块白板。”
竟然还能防偷窥，这留言板考虑得挺周到啊，区长放心了，转过身继续打字。
一边思考一边输入，断断续续写了快半个小时，区长总算写完了自己想说的话，一看字数都上千了，不得不从头开始删改，又改了大半个小时，才好不容易把字数控制在100字以内。
把自己写的字来回看了三遍，确定没有语病没有错别字，区长才点击发送留言的确认按钮。
留言一发出桑灿灿就收到了，正好有空，就点开来查看。
“尊敬的驿站：值此人类危难之际，感谢您即使出现，解除安全区的物资之急，我谨代表安全区全体幸存者向您表示最崇高的敬意……希望您百忙之中能抽空考虑我们的建议。”
第一条留言完全就是一串溜须拍马的客套话，一句有价值的建议都没有，看来10个一级晶核还是不够贵啊，一条一百个字可能也有点多，不然哪有这么多废话可说。
桑灿灿暗戳戳想着，很快又接收到了第二第三条留言，总算有点实质性的东西了。
区长一连发送了十几条留言，除了第一条专用来给驿站拍马屁，后面每条都各提出了一个问题或建议。
建议有希望驿站能延长开放时间，或者扩大面积，增加每次可以容纳的顾客数量。这不是桑灿灿能控制的，直接忽略。
他还对几种已经录入但迟迟没上架的商品提出了上架请求，桑灿灿一看，列表里竟然还有枪械弹药，野心也是很大了。
当然，区长也知道这些武器无管制外流可能会造成很严重的后果，提到枪械弹药时他特别补充了一句，希望驿站能开启特殊购买权限，只有获得权限的一部分人可以购买，其他人不能买。
桑灿灿才不想自己找麻烦呢，直接不卖不就行了。她都已经是丧尸了，为什么还要遵守人类制定的那一套社会规则做事，又不是闲的。
区长还询问是否能供应蔬菜肉食等生鲜类食物，这个问题桑灿灿现在也还解决不了，暂时忽略。
此外，区长还提出了许多对驿站的疑问，比如驿站的真正身份是什么，是怎么建造出来的，为什么会出现在他们安全区，选址是不是有什么规律，什么时候会开放下一家……
这些问题桑灿灿自然不可呢一一回复，也忽略。反正她只说可以给驿站留言提建议，又没承诺说驿站会回复。
于是，区长一连发出十几条留言后，又在留言板前站了十几分钟，发现他的留言都像是石沉大海一样，驿站没有给出任何回应。
他皱着眉喃喃自语，“怎么不回呢，该不会是没看到我的留言吧？”
“那个，区长，”身后的下属小声提醒道：“驿站好像也没说会回复你……”
区长一怔，尴尬地咳了一声，“知道了，”随即他又面无表情道：“今天是不是还要去巡视供水所？别耽误时间了，现在就去吧。”
区长离开后，又有其他一些幸存者也凑了过来，花晶核在留言板上留言。
他们的留言就天马行空得多了，一眼看上去就没几个正经的。
“驿站驿站，你是外星人造出来的吗？能不能卖点外星才有的东西让我们开开眼界啊？”
“有没有能觉醒异能的药？多贵我都买。”
“搞|几|把高科技武器呗，一枪能扫平一群丧尸的那种，行不行？”
“驿站你能卖飞碟吗？飞船也行，求求让我去太空吧，这破末世我是一天都不想呆了。”
“要招员工吗？能搬砖能打丧尸还特别能吃的那种。”
“驿站你为什么是蓝色的，我不喜欢蓝色，换成金色才气派。还是圆顶，太丑了，一点审美都没有，能不能改改。留言为什么不能发图片，我给你几张图参考一下啊。”
这些留言桑灿灿大都当成乐子看了，有晶核进账还能看乐子，她反正是不亏。
给驿站升级后，桑灿灿又留了两天，带着三号驿站的动物们熟悉了一下驿站使用，接下来她就要准备离开了。
虽然现在能熟练从驿站买东西的动物还不多，接受新事物总得有个过程，就让动物们自己去熟悉吧，她能做的已经都做了。
为了避免启程时带着一群尾巴的事再次发生，离开之前，桑灿灿特地找到了大灰狗大水牛等几只比较有威望的动物，告诉它们她的打算。
“今晚我会离开这里，你们就不要再跟了，留下来好好生活吧，有驿站在应该也不会挨饿，少跟人类起冲突，那么多人你们根本打不赢。”
大水牛没有意见，哞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大灰狗倒是有些不舍，声音也比以前低沉了一些。你一定要离开吗，在这里不好吗？
“不是不好，但我不想老呆在一个地方，想到处去看看。”
大灰狗认真地看着她。外面很危险。
“我知道啊，我不怕危险，我也是很能打的。”
大灰狗在她腿上蹭了蹭。我能不能和你一起走？
“你要和我一起走？你不管你的同伴了？”
这回大灰狗没有再出声了。它很喜欢桑灿灿，但它更喜欢那些并肩战斗过的动物同伴们。
晚上桑灿灿准备出发时，萨摩耶还趴在地上耍赖，拉都拉不起来，它也不舍得走。
“不然你就留下来吧，以后跟大灰它们作伴。”
桑灿灿是很认真地这么说的。这些天相处下来，她已经把狗子当成了亲密无间的伙伴，但狗子毕竟是狗，而她是丧尸，不同物种之间还是有隔阂的，说不定它更喜欢和其他动物们呆在一起呢。
看它这些天过得别提多欢快了，连背后毛被剃秃了，也只忧郁了不到一天。
可听到她这句话，狗子倏地就从地上蹬了起来，毛茸茸的尾巴卷上她的腿。
汪！走就走，你休想丢下狗！
于是一人一狗再次于深夜踏上旅途。
就在桑灿灿离开的第二天，C城第二安全区发生了两件大事。
第一件，一群从市区内过来的幸存者来到了他们安全区，带来了桑家驿站一号店的消息。
第二件，接到第一安全区的联络，中央安全区派出的调查团已经抵达，即将前往第二安全区对驿站进行实地调查。
第二安全区内，幸存者们这些天都在讨论驿站的事，就连那些进来后就从来没出过安全区的普通人，也都听得耳熟能详了。
安全区的北侧，一群普通人在忙着给修防护墙的建筑工人和砂浆。
如今用不上电，柴油汽油各种油也是稀缺物资，很多以前可以用机器替代的工作现在都必须用人工。
这也正好给一些没有异能也没有能力和勇气出去打丧尸的普通人提供了工作岗位，哪怕和一天砂浆只能吃中晚两顿饭，而且吃的都是粥，别的报酬全都没有，他们也干得很卖力。
不然还能怎么样，总得吃饭才能活下去，就这些岗位也还有许多轮不上的人等着抢呢。
到了午饭时间，监工抬过来两个密封的大铁桶，高声吆喝，“吃饭啦，都拿碗过来，一人一碗杂粮粥，今天还能分半个馒头。”
于是大伙立即停下手头的工作，拿着饭碗去领食物，领到后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边吃边闲聊。
他们每天中午有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吃饭可以慢慢吃。
一个五十多岁的大婶咬了一口馒头，眯着眼睛嚼了嚼，对周围的人说道：“这味道吃着就熟悉，肯定是从驿站买的馒头。”
这大婶平常就喜欢炫耀，其他人都想得到她接下来要说什么了，根本懒得接话，只有一个今天刚来的老婆婆搭了腔，“你怎么知道啊？”
大婶立即就来劲了，“我当然知道啊，我家天天吃呢，都是我闺女从那驿站买的，又大又白又软，一个就能吃饱。”
“我闺女是异能者，可有能耐了，每天随便出去打打丧尸，一家人一天的粮食就出来了。”
旁边有人翻了个白眼，“你闺女那么厉害，你怎么还要出来和砂浆啊？让她养不就行了。”
“你懂什么，”大婶瞪了他一眼，“我这是为闺女减轻负担，有手有脚的，为啥要她养啊，又不是躺在床上动不了了。”
她这话在理，其他人也就没继续呛声了，把闲聊的话题转移到驿站上面。
“你们说这驿站到底是什么来历，那么多人天天去买东西，就不会卖光吗？”
“听说也没看到一个半个工作人员，不怕遭贼啊。”
“遭不了贼，那驿站还会自己抓小偷，可神奇了。”
“全名好像是叫桑家驿站是吧，难道是姓桑的人开的？”
“你们谁认识姓桑的人吗，去问问啊，说不定还是亲戚。”
角落里，一个一直埋头喝粥的女人猛地抬起头，露出她布满刀伤烫伤的脸，“你们刚才说什么？驿站的全名叫什么？！”
之前说话的人莫名奇妙，“桑家驿站啊，怎么了？”
“桑家驿站……”女人怔怔地默念着这个名字，连碗歪了粥淌了出来都没察觉。
她的喉咙似乎也受了伤，声音仿佛七八十岁的老妪，沙哑难听。
坐在她旁边的大爷好像明白了什么，“小张你是不是听错啦，是桑不是张，跟你不是一个姓的。”
女人还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直到热粥滴到脚背上烫疼了，才终于回过神，又急急忙忙把洒出来的粥捧起来吃。一顿就只能打一碗粥，洒了也是不能补的。
其他人看她这个样子，也不继续找她说话了，重新聊回驿站的话题。
新来的老婆婆不认识她，悄悄和旁边的人咬耳朵，“那个丫头怎么回事啊，脸怎么都毁容了？”
被问到的人叹了口气，低声回道：“得罪了异能者，被报复了，她也是命不好。”

毁容的女人就是张晓, 桑灿灿曾经的室友，也是导致她被丧尸咬中的罪魁祸首。
不过现在的张晓已经完全变了个样子。
以前张晓喜欢追时尚穿名牌, 哪怕每个月的生活费并不多，也要把饭钱省出来买漂亮的名牌裙子。现在她却穿了一身灰扑扑的男款工装，因为每天都在工地上从事着体力劳动，裤脚和袖口都被磨破了，身上也沾满了水泥浆，现在根本没有多余的水给她洗。
以前张晓有着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每天早晚都要花费心思保养, 现在头发直接齐肩剪断, 剪得还参差不齐像狗啃的一样，没有任何发型可言。
以前张晓最在乎的就是她那张脸, 护肤品化妆品不知道买了多少, 倒也把自己打造成了一个小美女，在校内校外都有追求者。现在那张脸上布满丑陋的疤痕, 几乎看不到一块完好的地方，孩童看到了能被她吓哭。
以前张晓很高调, 最喜欢在同学面前出风头, 散播八卦流言也就数她最积极，而现在她坐在最角落的位置，连喝粥时都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始终低着头，不想被任何人注意。
只是听到驿站全名是“桑家驿站”，张晓还是没能忍住吃了一惊。
她想到了被她害死的桑灿灿, 心里翻涌起一阵也不知道是悲伤是悔恨还是惊恐的情绪。
这个驿站该不会是桑灿灿的家人开的吧？这人有这么大的本事, 要是知道桑灿灿是被她害死的，会不会来报复她？
不过张晓依稀记得以前桑灿灿提过她的家人, 她和家人关系并不好，甚至可以说是仇人。就算真的有这么巧，他们应该也不会为她出头。
可张晓满心的情绪还是无法消散。想到桑灿灿，她同时也想到了另一个室友林悦，她们三人是一起从宿舍逃出来的，桑灿灿死了，林悦现在也不知去向，而她，过得生不如死。
是报应吧，她肯定是遭报应了，这些天来张晓不止一次这么想过。
末世到现在不过几个月，她已经体会到了许多以前二十多年都不曾体会过的痛苦，也明白了许多以前二十多年都没有明白的道理。
她是真的后悔了，快悔断肠子。如果她没有在慌乱之下拉桑灿灿那么一下，如果她没有害死桑灿灿，如果她没有和林悦分开，如果三人还在一起，她们俩肯定不会眼睁睁看着她落到现在的境地。
以前张晓其实是有些看不起桑灿灿和林悦的，觉得她们有点蠢，大概是读书读傻了，也不知道好好打扮自己，不会利用与生俱来的资本，就两个土气傻妞。她经常在宿舍和她们吵架，有事没事就阴阳怪气地怼一怼，好像吵赢了就能证明自己才是对的一样。
可事到如今，张晓也慢慢明白了，那时候她之所以会在桑灿灿两人面前那么放肆，是因为知道她们单纯善良，知道她们有自己的道德底线，哪怕争吵得再厉害，她们也不会真的伤害到她，至少不会用恶毒的手段伤害她。
如果不是她先害了桑灿灿，就算逃亡路上再艰难，她们大概也不会抛弃她吧。
可是离开了那个象牙塔，在末世后遇到的其他人就完全不同了，每个都有自己的私心，都可以为了私心不择手段地践踏别人。
就连她一直那么信赖那么依赖的男朋友魏星华，到头来也背叛了她。
想到这里，张晓愤恨地咬紧牙齿，不小心带动脸上还没有完全恢复的伤口，疼得她又赶紧松开嘴。还好没出血。
现在不管是后悔还是憎恨，都已经没有意义。她这辈子大概也就这样了吧。
旁边几个大妈大婶们在讨论她的事，以为声音压得很低，其实全都被她听到了。张晓也不在乎，爱说就说吧，反正说的大都是真的，也没有编造谣言中伤她。
她现在光是为了一天两顿饭就要耗尽全力了，也没力气去纠结名声的问题。
前几天张晓还有点不敢见人，出来时会在脸上蒙块纱布，现在也没有这个顾虑了，蒙着布还不好干活。
新来的老婆婆是个八卦性子，遇着个感兴趣的话题就抓着旁边的人一直追问， “她得罪了异能者？她怎么得罪的啊？”
反正吃饭时间闲着也是闲着，其他人倒也不嫌烦，继续给老婆婆讲故事。
“前段时间安全区不是处决了好几个异能者吗，其中还有一个二级异能者，都是直接枪毙的，还抓了他们好些个同伙现在在劳改，这事你知道吧？”
老婆婆点头， “这事我知道，我还去看热闹了呢。听说那个二级异能者在安全区外面造了个小基地，自己当土皇帝，杀了好多人，还糟蹋了不少姑娘，基地都被他搞成魔窟了，一长串罪行念都念不完。是该枪毙，枪毙都便宜他了！”
说到这里，老婆婆忽然瞪大眼睛，指着张晓无声做着嘴型， “难道这姑娘也……”
旁边的人点点头，语气也变得沉重， “小张她就是被楚队长他们从那个魔窟里救出来的，刚来安全区时脸上那个伤哦，我都不忍心看，能扛过来也是不容易。”
“听说她是反抗时惹怒了异能者，后来遭到报复，就被毁容了。”
“啊……”
这么悲惨的事，老婆婆也不好继续打听揭人伤疤了，正好旁边有人提到了其他话题，她赶紧把注意力转移过去。
张晓听着别人谈论她的遭遇，低着头自嘲地笑了笑。她没有为自己辩解，说的都是事实，也不需要辩解。
不过别人也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知道她是被人从魔窟里救出来的，却不知道她是自愿走进那个魔窟的。只是进去时她没有想到，自己会成为受害者。
现在回想起来，那段日子完全就是一场噩梦，一场醒了好久好久还是没能彻底摆脱的噩梦。
和桑灿灿分开的那一天，张晓林悦等幸存者跟着学校的救援队一起，搭乘临时调用的大巴车连夜逃离城市，走高速前往还在筹建中的第二安全区。
那天从城市撤离的人很多，高速公路上一直在堵，还时不时有受伤感染的人变成丧尸造成混乱，车队移动的速度非常慢，基本上是走个十几分钟就要停下来等一两个小时。
不过移动慢也有慢的好处，方便找人，上高速没多久，张晓就找到了心心念念的男朋友魏星华。
更让她欣喜的是，魏星华还觉醒了异能，是一名速度型的异能者。
傻子都知道，有异能和没异能在末世就是一个天一个地啊，张晓别提有多为她星华哥高兴了，立即从学校的车队离开，加入了魏星华的车队。
离开时她其实想拉林悦一起的，不过那时候林悦还在发烧，看起来病怏怏的，魏星华不是那么想带她。而林悦也因为桑灿灿的事在记恨张晓，根本不理会她，张晓也就懒得自找没趣，一个人走了。
后来在高速上张晓碰巧遇到了一个同班同学，从同学那里听说，林悦觉醒了力量型的异能。
之后张晓就再也没有见过以前的熟人了，也完全失去了林悦的消息，而她的噩梦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逐步上演的。
魏星华觉醒异能后也觉醒了野心，他想在末世当一个枭雄，甚至还想当英雄，他在末世一开始时就趁早收集了一批物资，还拉了一群普通人做他的狗腿子，不愿意被安全区招揽，不想给安全区做事，只想闯出自己的事业。
不过英雄的成就还没达成，他倒是先摆上了他想象中英雄的派头，进出必须有人跟随，衣食住行得有人伺候，还有英雄最爱的美人，他自然也不能缺少。
张晓会撒娇会打扮，以前魏星华还是很喜欢她的，可是觉醒异能后，一个张晓就满足不了他的欲|望了，那么多走投无路的女人想要获得他的垂怜，他可是要当大英雄的人，怎么能在一棵树上吊死。
于是，本以为跟着魏星华就有好日子过的张晓惊骇地发现，有人要跟她抢男人了。
张晓本来就是惯会用雌竟那套招式的，在其他女人面前倒也不会输，可不管她输没输，魏星华的心早已不全在她身上了，还是会经常在其他女人那里流连，偶尔看她气得狠了，才回过头来对她好生劝慰几句，也根本不走心。
几次三番之后，张晓终于意识到自己的愚蠢。
她以为她和其他女人争抢风头是在守护她的爱情，其实她的爱情早就不在了，魏星华根本就不在乎她们怎么样，甚至在一旁看乐子看得很开心。
他甚至不是要在她们这些女人中挑选一个最好的，他是全都要，他也全都可以随手抛弃，包括她这个自诩是正牌女朋友的人，和其他人也没有什么不一样。
可是就算明白了这一点，张晓也没办法狠下心离开魏星华，外面都是丧尸，她一个人根本活不下去。
只不过，追随魏星华的日子很快也不好过了，魏星华他高估了自己的实力，招惹到了惹不起的人。
速度型异能并不是多么厉害的异能，说得难听点，也就是个给人跑腿的角色，他想当大英雄，也得先问问其他异能者答不答应。
一次外出搜集物资时，魏星华带领的队伍不小心闯进了一个二级异能者的小基地，所有人都被扣了下来。
魏星华也就是跑得比别人快一些，真打起来，在那个二级异能者手下还撑不过三招，很快就投降了，还交出了当天搜集到的所有物资。
那天他们正好搜集到了几大包米粮和一大箱酒，看到这些物资，二级异能者心情也不错，不但没有惩罚他们，反而还对魏星华抛出了橄榄枝，让魏星华以后为他做事。
二级异能者手下的人手是魏星华完全比不了的，光异能者就有十几个，那天他还特别对魏星华说道： “我手下别的异能者都不缺，就缺个跑得快的速度异能者，只要你跟着我好好干，保证你以后吃香喝辣，要什么有什么。”
魏星华就被这句话吸引住了。说实话，他这些天带着一群普通人，排场看起来威武，其实也很吃力，能投靠一个强大的异能者不是正好吗，他果断接受了二级异能者的招揽。
既然当了别人的手下，以前那些普通人他自然不会再带着了，管他们去死呢。不过魏星华对追随他的几个女人还是有些不舍，于是就征求了新老大的同意。
“老大，我能把我那几个媳妇儿也带来基地吗？”
“几个媳妇儿？”二级异能者笑眯眯地点头， “当然可以。”
很快魏星华就知道老大为什么答应得这么干脆了，因为这二级异能者也是同道中人，魏星华自己也就几个媳妇儿，老大可是有十几个。
虽然那些女人也不能全算老大的媳妇，很多都是从外面掳过来的，并不是自愿的，可人在末世不就是这么活着的么，魏星华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就这样，张晓相信了魏星华说的“以后咱们一起跟着老大过好日子”的承诺，从安全区离开，住进了二级异能者的基地。而她最大的噩梦也开始上演。
张晓长得不错也会打扮，而且年轻，还带着点学生的清纯稚嫩，一进基地就入了那位二级异能者老大的眼。
老大隐晦地对魏星华表达了自己的想法，魏星华几乎没有任何迟疑，当晚就把张晓送进了老大的房间。
那天张晓简直绝望到了极点。
她愿意跟随魏星华，甚至和一群女人分享魏星华，至少也是对他存着几分爱情的，可这个老大算什么！
他的年纪甚至比她爸还大！他一身烟臭酒臭几步之外都闻得到！他发黄的牙齿他满是横肉的脸，都让张晓作呕。
可是当这个二级异能者压上她时，她使尽全力也根本推不开，她喊得声嘶力竭也没有人愿意出手相助。
她知道房间外有人守着，那个人就是她一直依赖的男朋友，也是将她推入地狱的凶手。
张晓一连过了三天生不如死的日子，三天后老大总算对她腻了，将她送回她的房间，还“好心”地安排了下人专门照顾她。
闭门不出休息了十几天，张晓好不容易恢复了一点点生气，老大却又想起了她，再次让人把她送入自己房间。
第二次经历地狱，张晓比第一次时多保留了一分神智，趁着老大剧烈运动后体力不支时，一口咬上了他的脖子。
可哪怕体力不支，二级异能者也能轻而易举地将她从床上掀到地上，张晓的反击不过是在老大的脖子上留下了一个浅浅的牙印，之后老大的报复却险些要了她的命。
怒骂，殴打，酷刑折磨，刀割，火烧，毁容……张晓从一个地狱落到另一个地狱。
好在命运对她还有一丝丝怜悯，张晓被毁容后没多久，二级异能者的罪行终于被人上报到了第二安全区，官方异能者小队全体出动，将老大和他的手下们一网打尽。
魏星华跑得快，被老大安排负责基地的日常巡视，那天他发现有人闯入，想要通风报信时，被异能者小队当场击杀。
二级异能者老大和他的手下们被带回了安全区，当众宣判罪行，并当即进行了处决。
那群人每个人身上都背着人命，末世用重刑，基本都被判了死刑。
而张晓这样的受害者也被带回安全区，有家属的回到了家属身边，张晓没有其他家属，安全区只是简单为她处理了伤势，就要让她自力更生了。
安全区从二级异能者的基地内收缴了不少物资，倒也给受害者们分了一些，可张晓没有要，她嫌脏，更怕每次使用那些物资时，都会回忆起那段身在地狱的日子。
后来还是一个负责安置受害者的大姐给她介绍了现在这份工地和砂浆的工作。
张晓将思绪从回忆中抽离，旁边的人都喝完粥去休息了，她也赶紧把碗里的粥喝掉，稍微休息一会儿，下午还要接着干活。

第40章 赎罪
结束一天繁重的工作, 吃完工地上提供的晚餐后，张晓拖着快抬不起来的双手双脚回到住处。
她以前哪里做过这样的体力活, 刚开始上工那几天晚上都是被好心人搀扶回去的，现在习惯了点，总算能自己走了。
张晓付不起租房的晶核，现在是和其他人一起挤着不要晶核的棚屋，不到五平米的小房间挤了三个人，除她之外还住有一对母女。
见张晓进屋，正在照顾母亲的女孩罗雪丽抬头, 朝她笑了笑, “张晓姐你回来啦，肯定累坏了吧, 早点休息。”
张晓点点头, 在墙边卷成一团的被褥上坐下，想了想又站起身, 拿出半个馒头递给罗雪丽。
今天中餐晚餐各有半个馒头，她把晚上的馒头留了下来。
“姐你这是干嘛, ”罗雪丽没有接, 还连连摆手，“你和了一天砂浆多辛苦，馒头留着自己吃啊，我们不饿的。”
“拿着。”
张晓艰难地说出这两个字，放下馒头又回到自己床上，背过她们躺下来休息。
她的喉咙被那个二级异能者用烟头烫过, 还没有彻底恢复, 每说一句话都像是有刀子在割，所以能不说话就尽量不说。
张晓也不是瞎好心, 她刚被救回安全区时就和罗雪丽母女俩住在一起了，那时候脸上的伤口还没复原，只能躺着，其他的事几乎什么都做不了，母女俩给了她不少帮助，还给她分过食物和水。
罗雪丽母女俩都是普通人，得点食物并不容易，之前都是靠罗妈妈出去到处找事做，给人做点缝缝补补清扫搬运的零工，每天才能勉强有点食物进口，几天前罗妈妈着了凉还出去找活干，病越拖越严重，现在躺在床上都起不来，母女俩已经断了粮。
以前她不识好歹遭了报应，现在至少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吧。
身后罗雪丽低低地说了声“谢谢”，声音带着哭腔。张晓没有应声。
半个馒头都能让人这么感谢，张晓不由得想起末世刚开始的那几天。她吃着桑灿灿的东西，还一口一句嫌弃，真的是猪油蒙了心，桑灿灿没动手打她也是脾气太好了。
可是桑灿灿那么善良一个人，竟然就被她害死了。怎么死的不是她呢。
现在张晓都想回去给那时的自己一巴掌。可是回不去了。
棚屋住的人太多了，晚上也是闹哄哄的，斜对面一对夫妻一直在吵架。她身上也不怎么舒坦，睡是睡不着的，只是闭目养神。
工地的人每十天可以休息一天，不过休息时就没饭吃了，很多人还不愿意休息，张晓却不怎么在乎，反正饿一天也饿不死。明天轮到她休息，今天晚点睡也没关系。
过了一会儿，张晓又听到罗雪丽对她说话。
“张晓姐，明天我想出安全区，出去打丧尸。听说打到晶核就能去驿站买东西，我想给我妈买点药回来，不然她可能好不了了。”
张晓慢慢转过身，“你一个人？”
“是啊，也找不到别的人和我一起去。”
张晓没有说话。
罗雪丽把馒头掰成小小的一块块，细心地喂给她妈妈吃，又说道：“今天我找了对面的肖叔几个，想和他们一起出去，他们嫌我人小没力气，说我会拖累人，不愿意带我。”
张晓沉默了几秒钟，问道：“怕吗？”
“当然怕啊，我还没打过丧尸呢，”罗雪丽抿紧嘴唇，“可是我更怕妈妈出事。我已经没有爸爸了，我不能再没有妈妈。”
又停顿了一阵，张晓说道：“我和你一起。”
她见过魏星华他们打丧尸，虽然自己在旁边没动过手，但至少也比这个十几岁的女孩有经验。
反正明天不用去工地，去外面看看也好。就算死在外面，也是早死早解脱，不一定就比现在这种完全看不到希望的生活差。
“真的？”罗雪丽喜出望外，“张晓姐你真的愿意和我一起去？”
“嗯，”张晓点头，“早点休息，明天天一亮就出发。”
“好呢！”
第二天安全区一开门，张晓两人就和其他幸存者一起出去了，她们手头也没可用的武器，张晓就一早去工地上捡了两根钢管带着。
驿站出现后大家打丧尸越来越积极，现在安全区周边几乎已经看不到丧尸了，要走到几里之外才能发现丧尸的踪迹。
她们俩一个毁了容，一个是十几岁的小姑娘，走在路上还是很惹人注目的，好几次有男人凑过来，色咪咪地打量罗雪丽。
“小妹妹，你们这是要去哪啊，打丧尸还是搜集物资？哥哥们陪你一起呗。”
这时候张晓就会把罗雪丽往身后一拉，然后将自己那张遍布疤痕的脸凑上去，“别陪她了，陪我怎么样？”
这么一来，那些男人基本上都会说一声“晦气”，骂骂咧咧地离开。
张晓也是觉得好笑，没想到自己毁容后的脸也能成为吓人的武器。
也有一些看起来还算正派的男人过来，问她们需不需要帮忙，不过张晓现在本能地排斥所有男人，全都拒绝了。
快走到一个有大群丧尸出没的十字路口时，旁边一个小队的人走过来，邀请她们加入一起作战。
小队的队长是个英姿飒爽的女异能者，小队成员大都也是女人，这回张晓没有再拒绝。
丧尸经过几个月的进化，比起末世刚开始那会儿行动敏捷了许多，小队队长知道了张晓两人都是第一次打丧尸，就把她们安排在了后方的位置。
“你们不用着急，先在后面看一会儿，熟悉丧尸的攻击方式，也看看我们是怎么打的，跟着模仿，晚点再给你们练手。”
走到路口时，立即有三只丧尸循着气味走向她们的方向，队长一个人扛起一只，小队其他人也迅速分作两组，一组对付一只，分工合作非常默契，打丧尸的手法也很利落。
丧尸被爆头时喷出的污水溅到了罗雪丽脸上，有两滴直接流进她嘴里，她用力捂住嘴才没让自己吐出来。
旁边的小队成员用刀挑出丧尸晶核，拿布擦干净后收起来，看到罗雪丽这个样子，笑着拍了拍她的肩，“没关系，想吐就吐吧，我们第一次都是这么过来的。”
于是罗雪丽就真的吐了，不过她这几天都没吃什么东西，根本没东西可以吐。
张晓倒是没有什么感觉，比丧尸恶心千倍百倍的人她都见过了，和那些人相比，丧尸至少不会伪装出人畜无害惺惺作态的脸。
在小队成员的有意照顾下，张晓两人很快对丧尸的攻击有了更加直观的认识，看她们逐渐熟悉了，小队长又会时不时留下一只快动不了了的丧尸，专门给她们练手。
等她们终于可以毫不犹豫地用钢管对丧尸发起暴击，她们的“新手期”优待也到此为止，接下来就要和其他人一起攻击了。
这么耐心又贴心的指导，就算在末世之前也是非常难得的，小队长和她的队友们却表现得理所当然。张晓只觉得无地自容。和她们相比，她丑的又何止是脸。
中午休息时，小队中的空间异能者拿出一袋面包给大家分，每个人都有份，给张晓两人也发了。
可能是怕她们吃得不安心，小队长还特别进行了说明。
“这个面包不是免费的啊，一个要一晶核，你们俩上午一共打死了五只一级丧尸，都有晶核，不过其中有三只是丧尸快死的时候你们才出的手，只能算你们一半的功劳，另两只是和大家一起打的，有人计数，回去的时候再一起算。下午再多出点力，一天几个面包还是赚得到的。”
她这副公事公办的态度确实让张晓两人心里的压力小了不少。
下午小队走得远了一点，遇到的丧尸更加密集，连张晓两个临时加入的新人都必须时刻准备加入战斗，当然，收获也很丰厚。
结束一场战斗暂时停下来休息的时候，罗雪丽拉了拉张晓的衣袖，小声道：“张晓姐，我好喜欢这个小队啊，不知道她们会不会愿意让我们长期加入。”
张晓点头，“她们确实很好，你可以问问。”
罗雪丽有些惊讶，“难道你不想加入？”
她想啊，可是她配吗？张晓觉得自己不配。她一个害人精，根本不配得到这些善良的人的照顾，她以后说不定还会拖累她们。
张晓正要回答，忽然猛地瞪大双眼，一只矮小的丧尸从她们站立的马路右侧的垃圾屋里倏地窜了出来，一个眨眼的功夫就到了罗雪丽身后。
“当心！”
旁边的队友高声提醒，队长异能形成的雷电也迅速劈了过来，可是丧尸太快了，快得让人来不及喘息。
张晓看到丧尸伸出冰锥般闪烁着锋利寒光的五指，径直抓向罗雪丽的后颈，她也下意识伸出手，拉了罗雪丽一把。
就是一瞬间的选择，甚至没有过脑，身体就自己行动了起来。
罗雪丽被她拉到后方，反作用力却让张晓自己往前倾倒，正好将脖子露在丧尸面前。
张晓清楚地听到了自己的喉咙被丧尸的利爪划开，血喷射出来的声音。也听到了周围其他人的惊呼，迅速与丧尸打斗起来的声音。
疼痛来袭之前，她先感到的却是轻松。
几个月前她拉了桑灿灿一把，害她丢掉了性命。现在她又拉了罗雪丽一把，救了她的性命。她这样算不算是给自己赎罪了？
大概不算吧，人命债是没有办法相互抵消的，就算她死了桑灿灿也活不过来。
不过，如果在黄泉路上能遇见桑灿灿，她现在应该有脸见她了。
耳旁罗雪丽的哭声越来越小，大脑开始放空，张晓无力地倒在地上，视野慢慢归于黑暗。

桑灿灿自然不知道第二安全区外张晓身上发生的事, 也不知道有人在黄泉路上等她。
不过等也是白等，她暂时还去不了黄泉。
带着狗子离开第二安全区后, 这回桑灿灿没有再四处逗留，前两天都是两耳不闻周边事，一心赶路。
还是走高速，道路畅通的时候开车代步，道路不畅通了就收起车子自己走，或者让狗子驮着跑。
不再需要随时停下来打丧尸，也不需要照顾别人的速度, 只偶尔被厉害的变异动植物或丧尸缠上时, 才要耽搁一会儿来对付，效率还是很喜人的, 两天内了走了三百多公里, 到了邻省的朗州市的地界。
前三个驿站都放置在C市及周边，接下来如果要继续开驿站, 确实也得离得远一点，朗州市还是有点近了。
桑灿灿还想继续大步赶路, 可是第三天开始下起了雨。
这回不是黑雨, 就是很正常的干净透明的雨，淅淅沥沥从天而降，保持着不大也不小的雨量，下了几个小时还不停息。
桑灿灿现在是丧尸的身体，倒是不怕冷，也不担心淋雨后着凉, 不过她不想走在路上吓到人, 一直是穿着衣服的，运动套装打湿后紧贴在身上, 一身骨头架子的形状暴露得彻彻底底，看起来反倒更吓人了。
而旁边的狗子更加狼狈，毛发全被打湿贴着皮，成了只落水狗，背上好几道疤痕都露出来了，被雨水泡得泛白，一点威风的样子都没有，跑也跑不动了，整只狗身上都写着可怜。
听狗子接连打了三声喷嚏，桑灿灿不得不停止前行，先找个地方避雨。
看道路旁的标示，她们已经到朗州市南部的桃县，高速公路上也没避雨的去处，桑灿灿只能像上次一样，自己在道路围栏上开个洞，带着狗子钻洞下高速。
桃县是个挺有名的旅游县，桑灿灿虽然没来过但也听过名字，不过它的旅游旺季在春季，现在已经过季了。
下高速后走了几百米，就看到一个山丘上有几排空置的集装箱房，看起来应该是旁边工厂的宿舍，房屋外七零八落地掉了些衣服袜子水盆之类的生活用品，大概是撤退时走得太匆忙落下的。
桑灿灿带着狗子躲入其中一间空屋。
屋子不大，里面的东西也不多，是那种集体宿舍的标准配置，一张双层高低床，一张桌子两把椅子，还有两个带锁的柜子，现在都是大敞着，除此之外就没什么东西了。
进屋后桑灿灿先从系统背包拿出干毛巾，给狗子擦干身上的水，然后脱下衣服也给自己擦了一遍，可看着狗子打了两个喷嚏后趴在那瑟瑟发抖，她想了想，开始动手拆桌椅。
房屋里的桌椅都是用松木做的，拆完也有一小堆，桑灿灿用打火机点燃，狗子感觉到火的热气立即凑了上去，连毛快被烤着都不管了。呜呜呜，冻死狗了。
虽然现在的气温也不是太低，可淋了几小时雨还是够它受的。
一堆木材全烧完，狗子终于恢复了一点精神，趴在火堆旁呼呼睡着了，而屋外的雨还没有停歇。
桑灿灿召唤起系统， “系统，你能不能预测一下天气啊，这雨什么时候才会停？”
【根据天空云层中水分的分布情况分析，这场雨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停。】
系统要么不说话，说出的话一般都不会出错，桑灿灿戳着火堆叹气，忽然猛地坐直。
她这里在下雨，驿站那边是不是也在下？她的几个驿站位置可都不算高，尤其是动物那边的三号店，直接就在山谷下，可别被淹了啊。
桑灿灿赶紧打开驿站的监控影像，系统察觉到她的担忧，又说道：【宿主放心，驿站的防御等级极高，可以自行防御水灾、火灾、泥石流、地震等灾害，被水淹也不会有事。】
果然，通过三号店的监控影像可以看到，那边同时也在下雨。
山谷的水涨得很快，从山上汇聚到山谷的雨水已经将驿站淹没了接近三分之一，不过驿站并没有受到损害，就连被淹没在水中的那几个洞口，里面也仍然是干的，洞口有一道看不见的保护屏障，将所有雨水都拦在外边。
桑灿灿还发现，有不少小动物机灵地躲进了驿站内避雨，眼熟的几只猫猫狗狗都在。
因为动物们买东西大部分都是慢吞吞的，半天才动一动，桑灿灿就没有对三号店使用“进入后30分钟内必须离开”的硬性规定，驿站开放时爱呆多久就能呆多久，现在倒是方便了它们。
不过中级驿站每天只能开放六个小时，时间到了还是得出去啊，桑灿灿想了想，和之前在一号店一样，又给系统出了一天一百晶核当“租金”，保持驿站24小时全开，营业时间继续控制在六个小时就行了。
雨不停动物们也没地方去，这几天就让它们先避避吧。
看完三号店，桑灿灿又调出一二号店的监控，这两边门口也积了一点水，不过没有三号店那么严重，只是浅浅没住脚踝，而门外还有人撑着雨伞在排队，等待进驿站买东西。
在对灾害的预防和应对策略上，人类倒是比动物有更多经验，不过这雨要是一直不停，再多的策略只怕也不够用。
桑灿灿查看商品列表，把之前一直没有上架的雨伞雨衣雨鞋全部上架，都摆放在驿站最显眼的位置。
她又想到系统曾经说过的话， “系统，你以前说过，在这次位面的全面进化中，除了丧尸还会出现其他各种挑战，难道这次的雨也是其中之一？”
系统回答【是的】。
“那还会有哪些挑战？要不你先给我透个底，我也好做应对的准备啊。”
【系统无法对未来进行预测。】
“哦。”
绵绵阴雨不断下着，仿佛大自然在演奏一首催眠曲，反正现在也没别的事要做，桑灿灿冒着雨出门，把旁边几间屋子的桌椅都拆了带回来，录了一份进系统并上架，又往火堆上添了几根柴，才靠着狗子沉沉睡去。
她们一人一狗烤着火睡得香甜，安全区的许多人却不太睡得着，不过是高兴得睡不着。
终于下雨了！
从末世开始那三天三夜的黑雨到现在，绝大部分地方就没有再下过雨，以前的水源基本都被污染，现在各地的水资源都极其紧张。
就比如C城的第二安全区，在驿站出现之前，就靠供水所那些水系异能者们每天用异能放水，勉强满足整个安全区的需要，其他各地基本也是一样的。
刚开始下雨时，大部分人都还有心理阴影，担心又是一场害人的黑雨，立即躲进屋内。安全区的专家们收集雨水进行了检测，确定雨中没有丧尸病毒，也没有其他有毒物质，公布消息后人们才放了心，然后就是狂喜。
他们太明白一场干净的雨对这个世界来说意味着什么了。
意味着丰富的水资源，意味着被污染的土地可以得到净化，意味着种植养殖等生产活动可以逐步恢复，意味着大自然可以重新焕发生机。
无数人欢呼着冲进雨中，大大方方地清洗这些天从来没有好好洗过的身体，又拿出锅碗瓢盆等一切可以利用的容器，接雨水回去用。
安全区官方也冒着雨迅速行动起来，清理出之前预备要规划水库的区域，挖沟渠将雨水引过去，储备着以后用。
还有一些人想到了安全区外的驿站，这些天来他们对驿站已经很有感情了，担心驿站会被水淹着，赶紧打着雨伞拎着水盆水桶去处理，到了驿站门口却发现完全用不着。
这驿站厉害得很，自己就会挡雨了，一滴雨水都渗不进去。再进驿站一看，它准备得也很充分，已经上架了雨衣雨伞雨鞋等雨具，甚至还贴心地上架了取暖用的柴火，不过看着怎么好像是临时拆出来的呢？
他们也是白担心了。
总之，对于这场雨，一开始所有人都是惊喜而欢迎的，甚至有人激动得整夜睡不着，末世到现在总算是遇到一件好事了啊，有了转机，以后肯定能越来越好的。
可是接下来第二天第三天甚至到了第四天，雨还是下个不停，惊喜的情绪慢慢消散，人们再次感受到了大自然的残酷。
这雨未必就是转机，可能是另一场灾难的开始。
第二安全区的地势比较高，短时间内不会被水淹到，外面又有驿站，食物衣物药物都不至于短缺，还感觉不到情况的恶劣，但其他地方可就糟透了。
远的不说，同在C城的第一安全区就受灾严重，安全区内接近三分之一的区域都被水淹了，有许多人淋雨着了凉又没药医，病越拖越严重，躺了一大片。
现在第一安全区药物极度紧缺，下雨天无法出去搜集物资，储存的食物也快要耗尽了。
而稍微有点防灾意识的人都知道，暴雨，洪水，瘟疫，饥荒，这些灾难常常是紧密联系在一起的。
接到第一安全区的求援信息后，第二安全区的区长立即召开了紧急会议，拿出晶核购买了一大批食物药物，打算增援第一安全区。
不过去第一安全区有点距离，末世本就危险，大雨天出行更是危险重重，区长有点不舍得手下那些精心培养出来的人冒险，但不去也不行，正在苦恼的时候，另一群人站了出来。
是来自中央安全区的调查小队。
开始下雨的前两天，中央安全区派出的调查小队就顺利抵达了第二安全区，他们花了一整天时间对驿站进行了详细调查，原本调查完就要启程返回的，可突然下起雨不适合长途远行，只能暂时留下等雨停。
然而雨一下就是好几天，到现在还不停，他们也等不下去了。
调查小队队长贺颖是位女性，三级的金火双系异能者，哪怕第二安全区的最强者楚新宇也不是她的对手，小队其余四人个个都是得力干将，能在末世跨越两三千里的路程，从中央安全区来到C市，本事不可谓不大。
贺颖对区长提议，“我们把物资送过去吧，送完直接回中央安全区，正好也顺路。”
他们要回中央安全区，直接从C城第一安全区上高速更快捷，走第二安全区这边要绕比较长的一段路。
贺颖愿意出面，区长自然欣然接受，立即把物资转交给调查小队中的空间异能者。
也不怕他们会私下贪墨物资，人家是中央安全区来的能人，眼皮子没这么浅，不会做这么下作的事，就算真的私吞了，卖货交货时区长都留下了凭据，也给第一安全区传了信，同时还上报给了上级安全区，不怕没人作证。
贺颖一行五人出发的时候，雨下得比前几天要更加凶猛，他们开了两辆改装过的越野车，走省道前往第一安全区。
而这个时候的桑灿灿还和狗子一起窝在集装箱房里，看着周围逐渐上涨的水势发呆。

第42章 雨中
几天困在屋内没出门, 狗子闷得不行，趁桑灿灿不注意老想往外跑, 可没跑几步毛就打湿了，灰溜溜回来，还得挨桑灿灿一顿薅，也是委屈得很。
下雨天干什么都不得劲，桑灿灿每天就盯着三家驿站，看看动物们狼狈躲雨的模样，再翻翻人类给她的留言, 就这么打发时间。
拜雨所赐, 这几天驿站的感冒药退烧药卖了不少，她都补了好几次货了。
今天桑灿灿还收到了好几条祈求雨快停的留言, 也不知道那些人是把驿站当成什么, 都许上愿了。
她是没有本事让雨停的，就连系统也预测不到这场雨要下多久。
一人一狗现在住的集装箱房在山丘上, 下方也积了不少雨水，不过暂时淹不上来。旁边的厂房地势就要低一些, 已经淹了大半米深的水了。
前两天桑灿灿闲得无聊, 冒雨去厂区逛了逛，这里本是一家油脂加工厂，主要是榨茶油菜籽油的，末世后撤退时大部分成品油都带走了，但她也搜集到了十几桶桶装油，还有好几个仓斗的菜籽茶籽等原材料。
赶在厂房被水淹之前, 桑灿灿把榨油的机器也全都收进了系统仓库, 挑选出一套干净的让系统录入，其他的全部回收掉。现在被水淹的也就是一片空厂房, 损失不大。
除了这次的大批机器，这一路来桑灿灿也回收了不少东西，遇到什么“大型垃圾”随手一收就行，也不耽误时间。
系统特别提醒了她多注意回收，不然别看现在各种商品采购价格这么便宜，这个价格可是会改变的。
因为系统制造商品时需要足够的能量和物质元素两个条件，能量靠晶核提供，物质则是靠系统采集空气中的游离物质元素，或者靠桑灿灿回收，而后者是主要来源。
物以稀为贵，如果她回收的物质元素不够用了，系统就要花费更多功夫去自己收集，生产的成本会提高，商品的采购价也会上涨，而且是大幅上涨。所以她需要不停回收各种“垃圾”物资。
不过桑灿灿还是有疑问， “以后驿站越开越多，商品需求量肯定也是越来越大，光靠我一个人回收应该满足不了要求吧？”
而对此系统也早有准备，【当驿站升级为高级驿站后，会开启垃圾回收通道，宿主可以花晶核大批量购买其他人回收的东西，节省自己的时间和精力。】
这倒也是一个好法子，虽然花晶核去回收垃圾后，她当中间商到手的利润就没有现在这么大了，不过系统给她大概算了一笔账，也就是从暴利变得没那么暴利而已，能够接受。
只是这样一来，她就又得做任务来对驿站进行升级了，而将驿站升到高级需要满足的条件是，开设五家驿站。
【新任务：继续升级驿站。初级之后还有高级，加油吧宿主！开设5家驿站后即可进一步解锁升级功能。】
【任务进度：开设驿站3/5】
【任务奖励：驿站免费升级次数X1。】
这次没有免费抽奖的奖励了，不过也只需要再新开两家驿站就行，不是很难完成。
其实在二号驿站开放几天后，桑灿灿解锁的驿站就已经有了八个，这些天累计下来，第九第十个也已经解锁，接下来就只需要考虑将它们放在哪里了。
反正现在躲雨这地方半个人都看不到，动物也没有，植物都是稀稀拉拉的，肯定是不能放的。
这雨到底什么时候能停啊。
所有人都在期待雨停，包括带着物资前往第一安全区的贺颖一行人。
从第二安全区到第一安全区，走省道距离其实不到一百公里，可末世后的一百公里并不简单，雨又下个不停，视野一片模糊，越野车走得很困难。
第一安全区等着药和物资救命，他们也不能停下，只能冒着越来越大的雨继续向前。
面对大自然降下的暴雨，就算他们是比其他人强大很多的异能者，一样是无计可施，只能受着。
贺颖视力很好，坐在前车的副驾驶席导航，看着路上快要淹齐越野车底盘的水，还有天空没有缓和过片刻的雨，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甚至已经不是预感了，灾难就在眼前，经过一段盘山公路时，雨水席裹着大量山石沙土，从山顶向下滑落，砸在他们前方不远的位置。
“快停车！”
贺颖立即提醒驾驶员，同时用车载无线电通知后车，在距离滑坡地段百米之外的位置停下，并迅速离越野车，跑向后侧山势更加低矮平缓的区域。
山石滑落了二十多分钟才停止，再看过去，那一段盘山路完全被沙石盖住了，没有办法再通车。
“还是要绕远路啊，”队友叹气。
他们出发前规划路线时也考虑过，是不是要避开这一段盘山公路，可是绕远路至少得多走二十多公里，太耽误时间了，路况也差，所以明知可能有危险还是走了这条路。
果然侥幸心理不可取。
“转身吧，”贺颖做了决定。
于是一行人又上车，往回开了近两公里，下省道走县乡公路，绕开这一段山路。
这回没有再遇到滑坡，可还是走得不顺利。
末世后植物疯长，严重破坏了路面，也没有人对公路进行保养维护，就连省道国道也遭遇了严重的损害，下面这些本来就不太坚固的县乡公路状况就更糟糕了。
走了不到十公里，越野车被路上冒出来的变异野草的刺扎破胎了，不得不停下来换胎。
又走了几公里，后面的车用无线电求助， “老大快帮帮忙，我们的车陷进坑里去了。”
就算他们的车是经过专业技术员特别改造的，小队里有人懂维修，需要的工具也都在空间异能者空间里存着，也经不住这三番两次的折腾啊。
天黑下来的时候，两辆车都各自换过两次胎，底盘也破烂得没眼睛看，他们五个人更是被折腾得够呛，而去第一安全区的路，才走了一半多一点点。
这种下雨天，在夜间开车赶路是可能要命的，天黑后贺颖就让人都停了下来， “先去路边老乡家里借住一晚吧，现在都撤离了家里没人，别乱动里面的东西。”
“行，正好吃个饭，再把车修一修。”
看着队友冒着雨爬上爬下修车，贺颖又想到了第二安全区外那个“桑家驿站”。
他们就是冲着这个驿站来的，这几天自然一天也没浪费，把驿站调查了个彻彻底底，当然，也只能调查出一些明面上调查得到的东西。
越调查他们就越是震惊，来之前做的种种预设全都被贺颖推翻，直接将对驿站的重视提升到最高级。这驿站在末世简直就是神物。
种类丰富的商品是一方面，竟然还可以通过供货商录入商品，这要是被中央安全区实验室得那些专家们看到了，估计得想方设法拆开来研究。
驿站里除了食物药物等生存必须物资，竟然还卖汽车，贺颖看着新鲜，就拿自己攒的晶核买了一台，全新的敞篷跑车，末世前得卖上百万，在驿站的售价也就不到一千个一级晶核。
不过那车子看是挺好看的，但是不实用，这种末世的极端天气就更不实用了，存放在异能者的空间里都嫌浪费地方，出发前贺颖就用五折的价格转卖了出去。
贺颖不由得想着，如果那个桑家驿站就像末世前的某鸟驿站一样，开得到处都是，那得多方便啊。他们就不用冒着暴雨在不同安全区之间运送物资了，车坏了来不及修时，也可以重新买一辆继续上路。
不过贺颖也就是随便想想而已，她知道这不可能。
桑家驿站那么神奇的东西，在C市出现了两家，已经可以说是奇迹了，不可能指望它开得到处都是。
如果哪天驿站真的开得到处都是，他们说不定反倒要担惊受怕起来，害怕驿站背后的神秘势力会有大阴谋。这种来历不明又有神奇能力的东西，一旦四处传播开，就会变得很不可控。
不过为什么偏偏是C市呢，这个城市到底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这也是贺颖一行这次过来要调查清楚的问题之一，可惜没有找到答案。
要不是被这场雨拖太久了，她本来还想去市区的一号店看看的，毕竟那里才是第一家。不过这几天也问了几个从一号店那边过来的幸存者，并没有得到什么新的信息。
晚上贺颖一行就在路边的空屋里歇了下来，留一个人守夜，烧着柴保持屋内温度，其他人倒头就睡。
大半夜时，外面传来一阵接一阵的敲门声，把所有人都从梦中惊醒。
“有人吗，能不能让我进去避避雨？”
听起来是个女人的声音。
他们这群人自然是不相信什么妖魔鬼怪之说的，可是在这暴风雨的夜里，突然响起敲门声，实在太像那些恶俗恐怖片的开场了，所有人立即生出警惕。
想象力丰富些的，都脑补出了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拎着沾满血的斧头站在门外狞笑的样子。
贺颖举起手电筒照着大门口， “什么人？”
“啊，果然有人，”外面的人停止敲门，“能不能让我进去？”
“我是从第一安全区出来搜集物资的，不小心走远了，困在雨里回不去，看到你们这屋子里好像有火，才过来碰碰运气。能不能让我进去避避雨？我衣服都湿透了，也没有可以生火的东西。”
听她说话逻辑条理很清晰，至少应该是正常人类，而非其他东西，他们五个都是实力不错的异能者，就算外面的人有什么阴谋也是不怕的，如果人家是真的想避雨，他们也不能视而不见。
贺颖和队友交换了眼神，将右侧的半扇门打开， “进来吧。”
“谢谢啊。”
女人进门先说了声谢，在角落拧干衣服上的水，才走到距离火堆不远不近的地方坐下来，很有分寸地没有靠近他们。
“不好意思啊，打扰你们睡觉了吧，请接着睡，不用管我的。”
女人，或许更应该说女生，看着很年轻，大概也就是二十多一点的年纪，不过她个子高大，长得很壮实，力气应该也不小，看她轻轻松松拧干衣服上的水就知道了。
她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大书包，包里装了不少搜集到的物资，这会全都打湿了，她也不遮掩，大方地倒在地上沥干。
贺颖凭直觉做出判断，这可能是个力量型异能者，她给旁边的女性队友使了个眼神，擅长跟人套近乎的队友立即凑到了女生身边。
“你是从第一安全区出来的？外面这么大的雨，你怎么还往外面跑啊？”
“嗐，别提了，还不就是因为这场雨。”
女生将包里的物资拿起来甩干水，摊平摆在地上，叹了口气， “安全区好多人都淋生病了，年轻人身体好还扛得住，老年人就受大罪了，跟我合租的两个婆婆都病得起不来，安全区又买不到药，我就想着出来给她们找点药，别一场感冒把人拖没了。”
她背包里确实大部分都是药，感冒药退烧药消炎止疼药都有，包装各种各样，看着应该是从不同的地方一点点搜出来的。
“原来是这样，”队友继续套话， “怎么称呼你啊？”
“我姓林，单名一个悦字，愉悦的悦。”

第43章 林悦
“林悦？真巧啊, 跟我有一个相同的字，”女队友指了指自己, “我叫宋希悦，也是愉悦的悦。”
林悦一笑，“确实很巧。”
宋希悦继续套话，“我看你力气好像很大，是不是有异能啊？”
林悦点头，“对，我是力量型的异能, 力气确实比普通人大一些。”
“觉醒多久了？现在是什么等级？”
“末世一开始就觉醒了, 现在应该是二级吧，我也不太清楚, 一直没有测过。”
她这么坦诚, 看过来的目光也清明澄澈，宋希悦倒是有点不好意思套话了, 又指指一旁的贺颖，“那边是我们老大, 姓贺, 你可以跟我一起叫老大。”
林悦向来不扭捏，朝贺颖点点头，“贺老大好。”
她一本正经的语气让宋希悦扑哧笑了出来，“挺正常的称呼，怎么被你一叫，听着就有点山大王的感觉了。”
她说错什么了吗？林悦一脸茫然, 贺颖瞪了宋希悦一眼, “别笑了，赶紧休息, 明天还要接着赶路。”
又看向林悦，“你也靠火近点吧，早点烘干衣服了好休息。”
既然基本消息都打听出来了，也没必要继续打探下去，他们不是出来查人户口的，晚上警醒些，明天也就分道扬镳了。
“好的老大。”
宋希悦赶紧钻进睡袋乖乖躺好，林悦道了声谢谢，也朝火堆靠近了一点。
暴风雨的一夜过去，第二天依然是暴风雨，雨势没有丝毫缓和，天亮了也和没亮一样，整个世界都是一片阴沉。
可是该出发时还是要出发的，困在这里情况只会更糟。
早晨贺颖几人简单吃了点东西，收拾好东西推开门，一看傻眼了，车呢？他们那么大两辆越野车呢？
昨晚修理完后好好停在路边的两辆越野车，被晚上的暴雨那么一冲，都滑到路边的沟渠里去了，好在还没有翻倒，看着损伤应该不是特别严重，希望还能开吧。
负责修车的队友懊恼地拍脑袋，“早知道我就停高点的位置了。”
“雨太大了，停再高也没用。先把车捞起来。”
贺颖挽起袖子走进雨中，队友们赶紧跟上，不过有一个人比他们更快。
是林悦，她迈开长腿，吭哧几步就走到了沟边，毫不犹豫地沿着斜坡滑入水中，踏着没齐胸的水，从下方托起一辆越野车的底盘，然后用力一举，整辆车就这么被她举了起来，举出水面。
贺颖队伍里的两个男队友赶紧跑过去，和林悦一起把车子挪上公路，他们两人抬着都很吃力的越野车，林悦两只手就举了起来，这个力量型异能者的力量恐怖如斯。
宋希悦撑开雨伞，在旁边竖起大拇指，“林悦你力气可真大啊。”
林悦擦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毕竟我是力量型异能，也就是力气大点。”
说完她又淌着水走到另一辆车旁边，再次把车举出水面。
两辆车都上岸后，林悦才从沟里爬出来，宋希悦赶紧把她推进屋，“快擦擦，换件衣服，我这里正好有几套备用的干衣服，男生的尺码你应该可以穿。”
她现在都不怕暴露自己的空间异能了，反正早上收拾东西时林悦应该也看到了。
贺颖也露出赞赏的目光。改装后的越野车可不轻，林悦这个力气，差不多该是三级异能者，哪怕在中央安全区也是难得的人才。
而且她这人还挺实在，二话不说就出手帮忙了，这么热心肠的人在末世可不多见。
等林悦换好衣服，贺颖的人也对两辆车进行了检查，虽然泡了小半夜，好在改造后的越野车密封性很好，把破损的车体和轮胎补一补换一换，还可以接着上路。
原本打算第二天就和林悦分道扬镳的，被林悦这么一“出手相助”，贺颖改变了念头。
“林悦，正好我们也要去第一安全区，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走？”
“可以吗？”林悦很是惊喜，“那就太好了，我没车也没驾照，这雨越下越大，正愁不知道要怎么回去呢。”
回第一安全区的路上，林悦与贺颖宋希悦坐同一辆车，这次是贺颖开车，宋希悦就时不时找林悦聊天。
她也说明了他们去第一安全区的原因，不过只说是替第二安全区跑腿传消息的，具体的就没说那么细。
“第二安全区啊，”林悦露出怀念的表情，“那边现在情况怎么样？雨下得这么凶，肯定也不好过吧。不过那边地势高一点，应该不容易淹到。”
宋希悦惊讶道：“你怎么知道，你去过第二安全区？”
“去过啊，”林悦点头，“其实末世刚开始时，我就是跟学校的老师同学一起撤退到第二安全区，不过在那边过不惯，就出来了。”
“同学？难不成你还是学生啊？”
林悦笑得有点苦涩，“是啊，大四学生，本来快毕业了的，这末世一来，永远毕不了业了。”
“原来是这样。”
宋希悦是个社牛性格，跟人熟悉起来后就停不住嘴，接着十万个为什么。
“你说在第二安全区过不惯，怎么就过不惯了？那边不是有很多熟悉的老师同学吗？”
“就是因为老师同学多，我才过不惯的，”林悦也是直肠子，有什么说什么，藏不住话。
“我是异能者嘛，他们觉得我有点本事，就老喜欢找我帮忙。
“我刚觉醒时还在去安全区的路上，遇到丧尸变异动物什么的，就总是叫我去对付，那会儿我还控制不住力气，磕磕撞撞受过几次伤。以为到了安全区会好点，结果还变本加厉了。
“今天这个同学要我帮忙抬个东西，明天那个老师要我帮忙摆个排场，吵架打架了要我调解，缺物资了也要问我借，让我出去找，把我一个人当几个人用来。
“都是老师同学，不好把关系闹得太僵，我嘴又笨，不会拒绝人，一拒绝他们也有话说，当上异能者不得了啦，看不起以前的老师同学啦，有的唱白脸有的唱红脸，我哪说得过啊。
“一天天下来，我一点自己的时间都没有，后来实在受不了了，干脆不回去了，直接去了第一安全区，就让他们当我死在外面了吧。”
宋希悦听得乍舌，“那确实是有点过分。”
“谁说不是呢，”林悦靠着车窗，望着外面玻璃上哗啦啦往下流的雨水，喃喃道：“要是灿灿在就好了，她口才比我好，也比我会吵架，还能帮我骂回去。”
“灿灿是谁？”
“我最好的朋友。”
“她现在在哪，怎么没跟你一块？”
林悦垂下眼睑，“她为了保护我们，被丧尸咬了，已经不在了。”
宋希悦顿住，叹了口气，“节哀。”
“没事，我早就不伤心了，灿灿是个好姑娘，不在这末世受罪也好，她肯定能投胎去更好的地方。”
林悦抿唇笑了笑，“不说这个了，你还没回答我呢，第二安全区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虽然是因为那些老师同学们才离开的，林悦也不希望他们的安全区出事。
“你不知道吗，第二安全区可比第一安全区幸运多了，现在全国上下，大概也就那里的人过得最舒坦。”
这就让林悦意外了，“为什么啊？”
“因为驿站，”驿站的存在并不是什么需要保密的事，宋希悦也就直接说了，“那里出现了一个桑家驿站，可以用晶核买东西，只要有晶核，食物药物啥都可以买，而且价格还不贵。”
宋希悦摸出两颗水果糖，递给林悦一颗，自己也撕了一颗放进嘴里，“我这糖就是从那边买的，五个晶核一斤，一大包呢，便宜又耐吃。”
林悦睁大双眼，“你说什么驿站？”
“桑家驿站啊，怎么了？”
“桑树的桑？”
“对呀，桑树的桑。”
林悦长吸一口气又吐出，又吸气又吐出，如此重复了三遍，才让心情平复下来。应该没有那么巧，桑姓虽然不常见，但也不是只有桑灿灿一个，就算是桑家驿站也不一定跟桑灿灿有关，她不能胡思乱想。
可是万一呢，万一真的有万一呢。
她看向宋希悦，“你能不能再多给我说说驿站的事？是姓桑的人开的吗？你见过老板没有？”
“没见过老板，全程都是自助操作，”宋希悦瞥了一眼驾驶席上的贺颖，发现老大没有阻拦，也就继续往下说了，不过说的都是不需要保密的部分。
桑灿灿除了在驿站名字上保留了自己的姓氏，其余地方没有留下任何与自己相关的痕迹，林悦自然也没能打听出什么。
不过她在心里暗暗下了决定，等这场雨停了，一定要去第二安全区那边看看，说不定真的和桑灿灿有关呢。
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她还是没能去成，当然这也是后话了。
桑灿灿不知道林悦在惦记她，还因为驿站联想到了她，她现在没心没肺的，都有很久没有想起以前的事了。
眼看着雨下了五六天还不停，她们一人一狗窝在集装箱房，一点休闲娱乐活动都没有，也是越等越烦躁。
前两天桑灿灿顺利把等级提升到了四级，然后就开始全身骨头“发痒”了，迫不及待地想找几只丧尸练练手，可这地方根本就没有丧尸过来。
昨天倒是被水冲来了几只丧尸，不过都是没了脑袋的“死”丧尸，也练不了手。
她也不是个好战的人，纯粹就是憋疯了。
又一天天亮后，发现雨还是没停，桑灿灿也不管了，她要出去！
她现在就是一具骷髅架子，不怕淋雨感冒生病，只要保护好头部，就算被水冲走或者被土埋了，也不会有什么事。
不过她出去狗子肯定要跟，硬是把狗子留下来她也不放心，这几天桑灿灿一直关注着驿站“供货商”们新录入的商品，等待有人录入船舶游艇之类的船具，可惜一直没等到。
桑灿灿转动了一下空荡的脑子，询问系统：“系统，空气也可以是一种商品吧？”
系统：【？是没错，不过空气到处都有，应该没有人会买。】
“谁说没有，我就要买。”
桑灿灿伸开双臂比划了一下，“给我来一份十个立方的空气，压缩后用薄膜包装，多包几层免得漏气，形状就设置成橡皮充气艇的形状吧，你要是没见过我可以画给你看。”
既然没有现成的水上交通工具，就先用简易版的代替一下吧，系统包装商品用的薄膜耐水耐酸碱耐撕裂性能都很好，多包几层未必比橡皮艇差。
薄膜是系统制造商品时的一种辅助材料，不能直接出售，那就用来包装空气呗。
系统：【……】
“不行吗？应该没有不符合驿站规定的地方吧？”
系统：【……可以。】
很快，桑灿灿就到手了一个简陋低配版的“充气艇”。
考虑到下雨的问题，桑灿灿又特别从系统商城里买了一个特大号的雨伞，大到能将“充气艇”完全罩住，这是对中级驿站可以调节商品尺寸的灵活利用。
她先试用两天，进一步改进细节，要是好用也可以考虑将“充气艇”上架，当然，上架的商品是“空气”。

第44章 抵达
当桑灿灿花了一天多的时间“试水”, 多次改进她的低配版“充气艇”，撑着特大号雨伞带着狗子一起出门时, 贺颖一行与林悦也终于历经艰辛，抵达了第一安全区。
一路上仍然是走得难之又难，甚至可以说是几度死里逃生。
老天爷就像是一个莫名其妙耍脾气的熊孩子，把全世界的水都收拢到了一起，非得在这几天赶着时间一起倒下来，谁都拦不住，雨就没有平息过哪怕一瞬间。
倾盆的暴雨, 破烂的道路, 就算是白天也阴沉无光的天色，还有偶尔会遇到的变异植物, 都是凶猛的拦路虎, 而且还不是单独出现，而是挤在一起同时来, 让他们一群异能者一通通折腾下来，一个比一个狼狈。
丧尸和变异动物倒是没见到多少, 大概也都避雨去了。
前往第一安全区的路上, 地势是逐渐降低的，路面上覆盖的水层也逐渐变深。
有些路段都快成变河了，越野车根本开不过去，宋希悦的空间里又装满了各类物资，放不下车，他们只能下了车, 反过来抬着车走, 就像某个寓言故事里抬着驴上街的那对父子一样，看起来就很傻。
傻就傻吧, 他们还要靠这两辆车回中央安全区，也不能轻易丢下。
这时候就到了林悦的“表演时间”，其他人合作起来才能抬起的越野车，她一个人就能抬起一辆，看着还游刃有余。力量型异能虽然没有其他异能那么花里胡哨变化万千，这种时候却非常靠得住。
贺颖在一旁暗暗观察，不由得动了心思，她的队伍里好像就差这么一个力量异能者了，而林悦有实力，性格坦率爽朗，心地也善良，很合她的脾气。或许可以考虑让她加入他们小队？
动了心思后，贺颖悄悄对宋希悦说了几句，于是接下来的行程中，宋希悦又开始发挥她的“社牛”技能，一有闲暇就见缝插针地向林悦打探消息。
“林悦，你是本地人吗，好像没有听你提过你父母，他们怎么样啦，也在第一安全区吗？”
林悦没有觉得不对劲，问什么就答什么，她也没有什么事需要隐瞒的。
“我不是本地人，我是豫省的，在这边读大学，我爸妈都在老家呢，末世刚开始那会儿通过电话，后来就没法联系了，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好不好。”
她自然是担心父母的。可老家离这里实在太远了，就算她是异能者，也不敢保证能平安抵达，而且爸妈现在应该都转移去安全区，去了也像是大海捞针，不一定找得到人，还可能把自己搭进去。
只能希望他们一切安好，等她实力再提高一点了，一定要去寻亲。
宋希悦继续追问：“豫省具体哪个地方？我们过来时说不定有经过那里。”
“一个小地方，说了你估计也不知道，”林悦说出了自己家的详细地址，“现在他们估计也去了安全区。”
“确实没听过，我们只在绿城停了一晚。”
林悦迟钝了几秒钟，总算反应过来她话中包含的意思，“你们去过绿城？你们不是本地人吗？”
这时候宋希悦就按照老大的交代，简单说明了他们的来历，“不是，我们是从中央安全区过来的，来这边出个差办点公事，很快就要回去的。”
“回中央安全区？还是要经过豫省吗？”
“对呀，这么走是最近路线。”
林悦嘴唇微微翕动，犹豫片刻，还是没有把想说的话说出来。
宋希悦看出了她的犹豫，也不着急，已经找到引她“入套”的最佳突破口了，慢慢来嘛。
“你再跟我说说第一安全区的情况呗，你出来时那里怎么样了？”
不过这样的交谈仅限于他们一起上路的前半天，越靠近第一安全区路况越差，每个人都无暇他顾了，四周所见的一切也是惨不忍睹，哪里还有心情闲聊。
距离第一安全区还剩五六公里时，他们看到的是一片汪洋大海，四面都是水，公路已经被彻底淹没了，只有那些地势高的山丘或者高层大楼才能在水面上露出一角。
还有一些高楼可能是豆腐渣工程，直接被洪水冲歪冲倒，好在现在里面应该无人居住。
洪水中漂浮着各种各样的东西，破烂家具，锅碗瓢盆，塑料垃圾，树枝树根，丧尸残肢，甚至，还有人的尸体。
人想要通过这片汪洋都很困难，车子更不用说，贺颖让队友们把两辆越野车抬上附近最高的山丘上，自己游进水里，把两具泡肿了的尸体打捞上来。
林悦凑近看了一眼，还好，不是她认识的人。
“要埋了吗？”宋希悦问道。
不过现在也没有地方可以埋，就算找个高的地方埋葬下去，只要雨不停水就会持续上涨，还是极有可能被冲出来，等于是白忙活。
贺颖将尸体放在山坡上，也不知道她能做什么。
她确实是最强大的异能者之一没错，战斗力在整个中央安全区都能排上前几号，最多的一次，她甚至一天杀死过四百多只丧尸。可是在大自然制造的天灾面前，在死去的同胞面前，她的异能完全派不上用场。
“和车放在一起吧，先去第一安全区，回来的时候再处理。”
让他们在水里少泡一会儿也好。
最后一段路完全是在水中半淌半游过去的。
快到安全区时，宋希悦被水中一株变异爬山虎缠上了脚踝，差点被拖沉进水里去，还好旁边的林悦紧紧拉住了她，给其他队友时间杀死爬山虎。
抵达第一安全区时，他们所有人都狼狈得像是被困在无人山区好几个月的流浪汉，可是跟安全区里许多人相比，他们竟然还算好的。
整个第一安全区就像是经历了一场飓风地震，到处都是乱糟糟的，被水淹没的区域已经增加到了接近一半，许多幸存者不得不拖家带口撤退去另一半区域，让原本人口密度就偏大的安全区更是人挤人。
人多了冲突自然也就多了，一点点小事都能吵得不可开交，而且就算所有人都和和气气，问题也依然很多。
食物不够是最大的问题，毕竟人不吃东西就会死，不饿死也可能因为恐慌而出现更严重的问题，安全区官方现在每天都得派出专门的人进行巡视和调解，避免出现让人措手不及的意外。
水资源也非常匮乏，虽然安全区里到处都是水，可现在没有足够的条件对这些水进行净化，对很多人来说，甚至连把水烧开了喝都是奢侈，没有那么多燃料，污染后的水喝下去比不喝的问题甚至可能更严重。
实在没办法了只能接点雨水直接喝，会不会出事看命。
只是许多人大概都是命不太好，喝着喝着就喝出病来了，当然也可能是淋雨淋的。现在安全区里半数以上的人都生了病，头晕眼花，咳嗽发烧，上吐下泻，症状不一。
生病后药都没有，更不可能隔离治疗，病人们聚集在一起，病毒更是疯狂繁殖，让安全区本来就非常紧张的医护医药资源雪上加霜。
第一安全区的区长这几天急得头发都快掉光了。他给能联系上的每个安全区都发出了救援请求，不过许多地方的状况也就是比他们好上一点点而已，也没有余力帮他们，只有同在C市的第二安全区，很干脆地答应，会送来一大批物资进行援助。
只是送物资的人怎么还不来，区长整天盯着安全区的入口，眼睛都快要盯掉下来了。
说起来第二安全区也是走了狗屎运，怎么桑家驿站就偏偏去了那儿，没在他们第一安全区呢。
第一安全区的区长甚至暗自怀疑，是不是第二安全区的区长私下和驿站背后的人达成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交易，才获得了驿站的青睐。
不过想也是白想，驿站那么神奇，就算第二安全区区长真的和它有暗中交易，那也是人家的本事。
就像他自己，当初市里筹建安全区时，本来要分配给他的就是第二安全区，他觉得第一安全区更受重视更有发展前景，还私下里走了一点关系，才被上头派来这边。
要是早知今日，他还费那个劲儿做什么啊！这些天第一安全区区长肠子都快悔青了。
区长翘首企盼了两天，贺颖与林悦一行才终于在傍晚时分抵达。
进入安全区还没看到几个人，他们先听到的是一阵接一阵的咳嗽声。安全区所有人似乎都在咳嗽，咳得撕心裂肺，咳得惊天动地。混杂在咳嗽声中的还有无数痛哭声，吵闹声，吵得人头脑发晕。
贺颖赶紧让宋希悦拿出口罩，分给每个人带好，不过这时候戴口罩也就是个心理作用了，生病的人太多，怎么防都防不住的。
区长盯着他们看了好几眼，才不太确定地凑了过来，“请问，是贺队长吗？”
贺颖他们去第二安全区前就在第一安全区停留过一天，区长是专程招待过他们的，不过现在他们的模样变化太大了，他不怎么敢认。
贺颖点点头，“是我，我们受第二安全区所托，将物资送过来了。”
“哎哟我的贺队长，你们总算是来了，”区长激动得眼泪鼻涕立即就哗哗流下来了，“一路上受苦了，快，快进屋里休息。”
“先办正事，东西放哪里？”贺颖问道。
“对，对，贺队长说得对，先办正事，那我们去仓库。”
见他们要办正事了，林悦拉了拉宋希悦，低声说道：“我就先走啦，婆婆们还等着药用。”
宋希悦赶紧反拉住她，“那我们之后去哪找你啊？”
都到安全区了，还要找她做什么？林悦不是很明白，不过还是说出了自己住的地方，“东三区42号，我这几天应该都在家，有事可以去那里找我。”
“好嘞。”
第二安全区的援助不是虚情假意，实打实地给了很多物资，宋希悦是三级空间异能者，空间容量是很可观的，除了留出一小部分存放他们小队的日常用品，其他空间都被救援物资塞得满满当当。
三分之二的米粮，三分之一的各类药物，都是立即就能派得上用场的东西，区长看着仓库里多出来的两座小山，心里刚涌出来的对第二安全区的那点羡慕嫉妒恨也消失了。
第二安全区还是厚道啊，这些东西够救他们安全区好多人的。他倒也不需要因为自己淋着雨就想撕烂别人的伞，就算伞在别人那里，他们也可以跟着沾沾光嘛。
区长赶紧叫来下属做好安排，将这些物资尤其是药物分批次发放下去，优先对病情严重的幸存者发放。
做好安排下属一走，他又凑到了贺颖几人面前，继续一把鼻涕一把泪，“这次真的是太感谢贺队长和其他几位了，我专程让人设了宴，几位用餐后再休息吧，不过今时不同往日，也没什么好东西可以拿出来招待贵宾，希望几位不要见怪。”
“不用这么麻烦，”贺颖拒绝了他的邀请，“我们跟朋友约好了，去她那边。”
“朋友？”区长愣了，他怎么不记得他们在第一安全区还有朋友了。
不过之前他确实看到还有另一个幸存者是跟他们一起来安全区的，只是当时一心扑在物资上，也没有多注意。
“贺队长的朋友住在哪里啊，我送你们过去。”
“不用送，你指个方向就行了，”贺颖看了看宋希悦，宋希悦赶紧答道：“她住东三区42号。”

第45章 雨停
林悦虽然给了宋希悦地址, 也没有想到她们这么快就会来找自己，开门时还有点懵, “你们怎么来了？”
“来求你收留啊，”宋希悦一把揽上她的肩，她比林悦矮了点，还得踮着脚。
“我跟老大晚上没地方住，收留我们一晚呗，我们不挑的，打地铺也行, 铺盖卷都自备了, 给个地方铺就好。”
来林悦这边的只有她和贺颖两个女生，其他男队友都被贺颖打发走了, 反正现在也没啥好娇贵的, 随他们在哪里歇一晚。
人来都来了，以林悦的性格自然也不会把她们往外赶, “进来吧，屋里有点乱, 你们随便坐。”
她住的东三区的房子都是用空置的小区楼房隔出来的, 不到一百平的房子能隔出三四个套间，住进去十几个人。
林悦这间屋子就是一个套间，靠窗的位置隔出了简陋的厨房和厕所，其余的空间摆着一个大柜子三张床，其余的东西就没有了，连桌椅都没有。
房间内有一股浓烈的消毒水的味道, 应该是林悦回来后喷的, 她从外面收集到的物资中就有消毒泡腾片。
三张床现在空了两张，只有离窗户最近的那张床上躺着个老婆婆, 看起来病得很厉害，躺在床上没什么动静，有人进来都没能起身打个招呼，一直在昏睡着。
“罗婆婆病得有点重，我给她吃过药了，还没缓过来，”林悦把带回来的物资一一收进柜子里，“要不然你们还是去别处住吧，别被传染了。”
宋希悦坐上靠近门口的床，摇头道：“我和老大体质好，不怕传染的，反正我今晚就赖定你啦。”
她们收留过自己，现在算是有来有往吧，林悦抿抿唇，“要不要喝杯热水？我用酒精炉子烧点水，再煮点面当晚餐，你们还没吃过吧？”
“不用忙活，吃的我们自己有，”贺颖止住了她，她们又不是来占林悦便宜的。
宋希悦想起林悦之前说的话，又问道：“我记得你说过，你是和两个婆婆一起住的，另一位老人家呢？”
林悦手头的动作停顿下来，许久后才说道：“刘婆婆体质差一点，昨天就走了，被安全区的人抬出去了。”
她的药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贺颖二人这才发现，林悦的眼角微微泛着红。
“节哀”两个字说了太多次就没有分量了，宋希悦站起来拍拍林悦的背，什么都没说。
贺颖走到罗婆婆的床边，在她额头上探了探，“还有点烧，请医生看过吗？”
“这么多病人，医生哪里看得过来，刚才有个护士过来看了一眼，说就是普通的流感，吃点药再补充营养，好好休息就行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就按她说的做吧，”贺颖看向宋希悦，“你那里是不是还有点奶粉？给婆婆冲一杯。”
“好嘞，”宋希悦欣然答应。
林悦连忙摆手，“你们不用这么费心。”
“给婆婆的又不是给你的，你客气个啥，”宋希悦取出一个玻璃杯，装入半杯奶粉后倒入水搅拌均匀，然后递给贺颖，“老大，加热一下。”
火系异能在这种时候可是相当好用的。
贺颖将牛奶加热到适宜的温度，搀扶起罗婆婆喂给她喝，罗婆婆烧得迷迷糊糊的，也分辨不出是生人还是熟人了，反正只管张口喝就对了。
宋希悦在房间里左看看右看看，看完了拿出一包挂面，帮林悦张罗起晚餐。她十万个为什么的劲儿又上来了，“林悦，你和罗婆婆她们是什么关系啊，怎么会住在一起，是亲戚吗？”
“不是，罗婆婆和刘婆婆是表姐妹，以前她们是和罗婆婆的女儿罗姐住在一起，我刚来第一安全区的时候没地方去，罗姐收留了我。”
“那位罗姐呢，她怎么没在家？”
林悦又是一顿，“罗姐半个月前去外面搜集物资，被丧尸围住了，没能回来。”
宋希悦：……
她把头扭到一边，猛地在自己嘴上拍了一巴掌。她这嘴是不是反向开过光的，老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让你话多，这都第几次了啊，次次都戳林悦的心窝子。
可是宋希悦也知道，生离死别在现在这个世界就是这么频繁的事，不是她问或不问就能改变的。
其实她们一路来也看得清清楚楚，除了眼前这些悲伤痛苦，还有许多甚至让人不敢提起的惨事在发生。
就比如第一安全区最外围的下风处，有一个高大的铁炉子，哪怕在这种暴雨倾盆的时候，炉子里还是一直在燃烧，不时冒出浓烟。那是焚烧尸体的焚化炉。
安全区内死去的人没有办法被好生安葬，甚至没有多少时间让亲友告别，为了避免尸体腐烂造成的各种问题，一旦有人死亡，安全区就会派人来将尸体抬走，统一进行焚烧。
焚烧时还必须安排人盯着，不然甚至会有饥不择食的人偷摸过去，盗窃尸体回去吃。
有人说当苦难积聚到一定程度，人就会慢慢习惯甚至麻木，可是这样的世界，她们大概是永远都无法习惯的，也不能习惯。
好在有了第二安全区雪中送炭的一批物资，第一安全区的状况倒也好转了许多，至少，病者无药可医治的情况得到了大幅度的改善。
而老天爷在残酷无情中似乎又稍微有那么一点点仁慈，安全区的预防工作也做得到位，绝大部分病人确实都只是感冒，只要及时吃药休息，减少外出杜绝传染，慢慢也就恢复健康了，没有演变成更严重的传染病。
这就好像是在暗无天日中出现了那么一点点火星子般的亮光，虽然整体的状况依然是那么艰难，只要有那么一点点的好转，人就能看到希望，就可以继续撑下去了。
暴雨又持续了两天，代表着希望的亮光又变得更加明亮了些。
雨终于停了！
就像来时的毫无预兆一样，雨停时也毫无预兆。前一秒雨水还在哗啦啦往下落，后一秒再看，咦，怎么停了？
很多人第一反应是不相信，是他们病了太久出现幻觉了吧，等等再看。等了三分钟，五分钟，十分钟，甚至半个小时过去，还真的没有继续下雨了。
幸存者们喜极而泣，老天爷终于愿意给他们一条活路了，他们终于熬过来了。
虽然雨停还不是结束，洪水还没有退下，后续还有许多问题需要处理，可至少情况不会越来越严重，开始变得可控起来。
持续下雨的这两天，贺颖几人也一直留在第一安全区，赖在林悦家，没有立即启程。他们的车子还在雨中泡着呢，想走也走不了。
宋希悦每天明里暗里地找林悦套话，把林悦身上的所有信息都打探得清清楚楚，甚至包括她大学的各个科目拿了多少绩点，挂过哪几科这样的小事。
打探清楚之后，贺颖坦诚向林悦提出了邀请。
“林悦，你愿意加入我的小队，与我们一起去中央安全区吗？”
林悦这两天其实也有点疑惑，这两位厉害的异能者姐姐怎么老是赖在她这儿，看区长对她们都客客气气的，肯定不至于没地方去啊。
她倒也不是说反感或者不愿意让她们呆着，只是想着，她们的交情似乎也没有深厚到这个程度吧。
受到贺颖的邀请，林悦受宠若惊，“去中央安全区？我吗？”
她虽然不是什么头脑精明的人，可光是看区长对贺颖的那个态度也知道，他们这小队几个人的身份肯定不普通，实力也强，哪怕在中央安全区应该也有不低的地位。
中央安全区是什么地方，那就是整个国家的权力中心，没点脑子在那里不可能玩得转，可她呢，光是和学校那群老师同学打交道就让林悦一个头两个大，甚至装死逃了出来，她要是去了中央安全区，估计都活不过两章。
“我不行的，你们还是找别人吧。”
“你怎么就不行了，我看你很行啊，”宋希悦对她做了个wink，“你有能耐又仗义，有你这样的队友，我以后肯定能安心不少。”
林悦仍然摇头，“我嘴笨，脑子也笨，不合适。”
宋希悦在旁边继续安慰她，“嘴笨也有嘴笨的好处啊，不像我，嘴倒是不笨，就是一天到晚说错话，还老得罪人。”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贺颖轻笑，认真地看着林悦，“林悦你也不是嘴笨，就是为人实在，没有那么多花花肠子，这是你的优点，你不用妄自菲薄。”
她夸得林悦都不好意思应声了，旁边床上躺着的罗婆婆听到她们的话，缓缓撑起身子，“林丫头，你还犹豫什么呢，这是个好机会啊。”
罗婆婆这几天一直昏昏沉沉地躺着，有时候也会清醒一会儿，听了不少她们的谈话，不过她没有力气开口只是听着，今天终于有点力气坐得起来了，赶紧出声推林悦一把。
“你这两个朋友听着都是有本事的，原来是中央安全区出来的啊，都是好丫头。去中央安全区正好还能顺路去老家，去找你的父母，你不是一直都担心他们吗？晚上都听到你说梦话了。”
“我还说梦话了？”这事林悦自己都不知道，不过远在老家的父母确实一直让她牵肠挂肚。
罗婆婆笑得促狭，“对啊，一睡着不是喊爸妈就是喊灿灿的，一个人一台戏，可热闹了。”
“那我还真不知道，”林悦走到床边扶着罗婆婆坐好，又探探她的额头，终于彻底退烧了，“可是婆婆，我走了你怎么办啊，你舍得我吗？”
“你这丫头，我有什么好舍不得的，我巴不得你快点走，让我一个人清静清静。”
罗婆婆嘴上在笑骂，眼角却溢出了泪珠，她赶紧抹开。接连失去丈夫女儿还有表妹，她现在真的是孤家寡人了。就算舍不得林悦这个唯一愿意陪着她的小辈，她也不可能为了自己阻碍林悦的前程。
贺颖在旁边说道：“罗婆婆这边林悦你不用担心，我让区长多关注一下，不会让婆婆受委屈的。”
这么多人劝她，林悦确实有点心动了，不过不等她出声答应，穿透了整个安全区的警报声忽然急速响起。
她们赶紧跑向窗口，还有许多人举着大喇叭，在安全区各处高声通知。
“鼠群来袭，鼠群来袭！请所有身体健康的异能者和青壮年迅速前往安全区西侧，共同迎击鼠群！”
“注意！请所有……”
第一安全区的西侧也是洪水淹进来的方向，雨停后不到半天，水线稍稍后退了一点，但还不等人高兴，一群又一群长相狰狞的变异大老鼠就争先恐后地从水中钻了出来。
好多老鼠，好大的老鼠！
鼠群像是在地狱中关押了几辈子的饿死鬼，一上岸后就张开大嘴，露出锋利的牙齿，疯狂啃噬着它们能见到的一切，不管是机器还是建筑，甚至包括人。
那阵势直叫人胆战心惊。

第46章 桃园
如果桑灿灿在C城第一安全区, 说不定可以认出，那些变异老鼠就是她曾在市区内见过的那一群。
虽然经过一段时间的生长发育, 老鼠的个头基本上都膨胀了一圈，形态也越发狰狞骇人，但啃噬万物的那种疯劲狠劲还是一模一样的。
不过桑灿灿不在。
她与狗子一起坐上简易版的“充气艇”出门后，路上又抓了一只二级丧尸，用御尸术控制着给她们撑着大雨伞，然后就任凭水流冲啊冲，冲到哪就去哪。
反正这种天气也不指望能赶多远的路, 就当是玩了一场末世版本的漂流吧, 还挺刺激。
刚上路时，桑灿灿使用“充气艇”还不熟练, 不小心侧翻过一次, 狗子机灵，立即躺平身体趴在艇内, 有体重优势倒是没掉下去，她自己被水浪猛地一撞, 没坐稳, 骨碌滚进了水中。
然后桑灿灿发现，她这具身体在水里是完全浮不起来的，骨骼密度大，一掉进水里就往下沉。要不是她死死抓住了充气艇的边缘，沉下去后还不知道要怎么起来，说不定得等水退。
后来就坐得非常小心了, 习惯后知道怎么保持充气艇的平衡, 没有再翻过。
外面雨大风也大，充气艇就像是茫茫大海上的一片叶子, 顺着暴雨中涨起的水流四处漂荡。
水流平缓的路段还好，漂到有激流或者漩涡的地方，那可真叫刺激。
不过刺激都是桑灿灿自己觉得的，狗子却不这么想，它给出了最直观的反馈，直接晕船晕吐了。
一连吐完两三次后，狗子趴在船上有气无力地哼哼。
嗷呜。两脚兽你做个人吧，能不能管管这船，走点正常的路。
桑灿灿还是很能听得进意见的，于是又抓了一只丧尸，还从水里捡了块长木条当船桨，控制丧尸来给她们划船，尽量走平静的水路。
她觉得自己可能是跟着系统当中间商当太久了，心眼子都变黑了，现在特别热衷于免费“雇佣”丧尸给她打工。
就这么走了大半天的样子，原本的桃县大半区域都被淹没在了水中，桑灿灿试图回忆起以前在学校搞副业那些师兄师姐们派发的旅游宣传小册子，上面基本都有桃县的宣传照，她却完全回忆不起来宣传照的样子，更没有办法和眼前的“水上城市”相对应。
不过走了一路，她们没有遇到一个活人，也没有发现什么安全区，诺大的桃县那么多人，幸存者都去哪了？
现在也没办法找谁打探消息，桑灿灿正在疑惑着，突然闻到一股甜蜜的果香。
就像是夏日水□□走进桃园里会闻到的气味，甜滋滋的，从鼻尖传入大脑时，嘴中甚至会自动分泌唾液，仿佛已经品尝到了果肉那甘甜的滋味。
作为丧尸，桑灿灿的五感生成的方式和其他生物有些不一样，是直接传递到意识中的，进化到四级后，她的五感比其他动物更是敏锐多了。
桑灿灿闻到果香味后没多久，一直趴在充气艇上的狗子也忽然抬起头，朝着一个方向嗷了几声。
嗷嗷嗷。两脚兽，那边有香香的东西，肯定是好吃的，我们快过去！
于是桑灿灿又给划船的丧尸下达新的指令，往果香味传来的方向行进。
越靠近果香味越浓烈，就像是走进了一个堆满了熟透的水蜜桃的大仓库，桃香从四面八方笼罩过来，甚至会让人感到一丝腻味。
现在并不是水蜜桃成熟的季节，如此浓烈甜腻的气味肯定不正常。
桑灿灿甚至从无孔不入的桃香中闻到了淡淡的腐臭，只是不知道腐烂的究竟是桃子，还是其他东西。
闻到桃香后，充气艇大概又走了两道三公里的水路，她们终于抵达了传出桃香的地方。
那是一座超大型的桃园。一眼完全看不到它的边界，果园中种植了无数株桃树，这些桃树基本上都变异了，株高大约是普通桃树的两到三倍，大片桃树都被雨水浸泡甚至淹没了，但似乎都没有受到什么影响，生命力非常顽强。
桃树会变异很正常，可不正常的是，现在每棵桃树上都挂满了白里透红的桃子，个个都有接近成年男人的拳头大小，熟得透透的，几里之外都能闻到香气。
哪怕是神话传说中王母娘娘的蟠桃园，也长不出这么多品质优良的桃子吧，更何况现在并不是桃子成熟的季节。
桑灿灿拿出之前用过的望远镜，朝桃园内望过去，在一些地势较高没有被水淹没的桃树下，还搭建着许多简陋的棚屋，棚屋里显然都住着人，而且还有不少人。
在她观察的这会儿，就有人从棚屋中钻出来，猴子般敏捷地爬上附近的桃树，摘下一个大桃子，用雨水冲一冲，再往身上擦一擦，然后一口咬下去，心满意足地眯起眼，连雨水打湿了衣裳都浑然不觉。
因为之前福乐村的那块稻田，桑灿灿现在对这些变异植物结出来的果实都有点心理阴影，这该不会又是一片吃人后结果的桃树吧？
不过上次在福乐村时，狗子对稻田里那些稻子可是抗拒得很，似乎是嗅到了鲜血的气息，可现在看着桃树上那些熟透了的桃子，狗子却是垂涎欲滴。
是字面上的“垂涎欲滴”，这只没出息的狗子，嘴角都流出口水了。
汪汪汪！狗子眼珠子都快黏在桃树上了。
两脚兽，那香香的果子是啥啊，快给狗摘一个吃！
桑灿灿也不客气地朝它汪了一声。
“不知道是什么你也敢吃？也不怕被毒死。”
汪汪！肯定没有毒，而且很好吃。
“你怎么知道？”
汪汪！狗就是知道，你快摘呀。
这么多桃子就在眼前，就算不吃肯定也是要检查一下的。桑灿灿爬上离她们充气艇最近的一棵桃树，摘下一个大桃子，沉甸甸的，一个至少得有大半斤重了。
这棵桃树一半以上都被水淹了，树上有许多桃子也泡在水中，桑灿灿没摘那些，不过也看了几眼，泡水对桃子好像没什么影响，还是那么新鲜诱人。
狗子两只前腿搭上她，问她讨桃子吃，桑灿灿没给，直接将桃子收入系统仓库。
“系统，你看看这个桃子能不能当商品录入，是否存在有毒的成分？”
系统不会帮她鉴定物品，没有这个功能，不过只要她说是当作商品，系统就会进行成分分析，如果她需要，也可以给出详细的分析结果。
这是绑定系统以来桑灿灿自己摸索出来的“小聪明”之一，有时候能给她省很多事。
桃子从系统仓库中消失，很快系统就给出了分析结果，【桃子可以作为商品出售，不过属于“有生命”的商品，系统不能直接复制生产，需要宿主自备货源。】
桃子有生命，难道是指桃核可以拿出去繁殖？
“那么如果我把桃子掰开，去掉桃核呢，能不能复制？”
【宿主对生命的理解有点狭隘，不只是种子，所有具有活性的细胞都算是生命，包括果肉内的活细胞。】
桑灿灿是文科生，对这方面确实理解不深，不过她会举一反三，“那照你这么说，如果我把桃子做成果干，细胞没有活性，就可以复制生产了？”
【确实如此。】
桑灿灿有点不能理解这种规则限制，似乎也不是技术上实现不了的问题，“为什么要这么麻烦，不就是个桃子，细胞是死是活有那么大的区别吗？”
【有很大的区别。商品的复制生产过程是可能出错的，系统只能通过优化流程，尽量降低出错的概率，不可能完全避免出错。无生命物体哪怕复制出错，也最多是生成畸形产品，可以立即销毁或回收，但有生命物体复制出错后，却有可能发生严重的基因突变，物种异变，酿造出无法控制的后果。宿主应该不希望桃子上突然长出一张嘴，咬掉顾客的鼻子吧？】
那种血腥的场面桑灿灿确实不想看到，不过，“系统你不是可以随时监督吗，发现复制出错了，直接销毁不就行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桑灿灿总觉得系统的语气比以往都要严肃，【系统不能直接销毁任何生命，哪怕只是一个细胞，这是原则问题。由此衍生的“有生命物体生产限制与禁止条例”属于第二原则，若无意外也必须遵守。】
“哦，”系统都说到了这地步，桑灿灿再纠缠这个问题就是无理取闹了，她赶紧把扯得有点远的话题重新拉回来。
“你说这桃子可以作为商品出售，也就是说没有毒，可以正常食用咯？”
【系统确实没有从桃子中检测出常规意义上的毒素。】
这话说得有点绕，显然另有玄机啊，“什么叫‘常规意义上的毒素’？”
系统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以提问作答，【如果一种物质能够让人永远保持快乐，它能算毒素吗？】
桑灿灿一愣，下意识反问道：“有其他副作用吗，会让人上瘾吗？”
【没有其他副作用，也不会生理上瘾，但会让人产生心理依赖。】
今天的系统怎么老是要挑战她的知识盲区，桑灿灿不太肯定地说道：“那应该……不算毒素吧？”
会让人产生心理依赖的东西多了去了，也没听说都是毒啊。
【那就没问题。】
虽然系统这么说，可桑灿灿心里还是有点忐忑，没有继续摘桃子，狗子一直蹭着她要桃子吃，也被她按了回去。
先看看那些吃了桃子的人是什么模样，再考虑下一步吧。
下雨天穿衣服会湿，桑灿灿一路上都是光着的，现在要见人了，她又取出兔子服套上，让丧尸继续往前划船。
她前些天把这兔子服也在驿站上架了，还卖出了十几套，现在其他地方也有了其他兔子，她也能把自己藏得更好。
充气艇深入桃园十几分钟，到了一片地势较高的山坡，桑灿灿带着狗子下了船，原地遣散两位丧尸“苦力”。
桃园中的气息似乎让丧尸们非常厌恶，一恢复自由它们立即转身往回跑，跑进水里都不在乎。
桑灿灿收起充气艇和特大号雨伞，撑了把正常点的雨伞，同时时刻释放着异能，继续朝桃园内有人的地方走去。
要接触人类，她自己也得先扮演好人类。

第47章 快乐至上
桃园内居住着不少幸存者, 桑灿灿带着狗子才走了十来分钟，就走到了一排蓝色棚屋前, 她感应着屋内的气息，粗略一估算，这里至少有十几个人。
这些人似乎也没什么警惕心，门都大敞着，毫无防备地迎接着到访的每个人。
桑灿灿远远就看到，屋内许多人聚在一起，似乎是在打麻将, 摆了有两桌呢, 打牌的看牌的，还有在旁边指导的, 可热闹了。
外面的大雨对他们毫无影响, 屋子的角落摆了两个大铁盆，里头都放了些枯柴在烧着, 看着就很暖和。
两个看起来不到十岁的小孩蹲在门口玩石子，一人手里都拿着一个桃子, 玩一会儿就啃上几口, 啃得满脸都是汁水，也没大人管他们。
看到桑灿灿靠近，其中一个小孩扬起头，笑着朝她招了招手，完全不怕生。
这幅场景让桑灿灿不禁有点恍惚，这也太悠闲了吧, 一点都不末世。难道她是到了传说中的世外桃源？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一直施展着异能, 桑灿灿走到棚屋前时，两个小孩热情地围了上来。
“兔子你是从外面来的吗？欢迎你啊。”
“你的狗狗好可爱呀, 我能不能摸摸它？”
“快进来坐，要不要吃桃子？我去给你摘。”
其中一个小孩朝屋里的大人喊了一声，“来新客人咯，你们快点出来。”
屋内打麻将看麻将的人看到外面的情况，都停下手里的事情走了出来，所有人都是笑容满面的，一齐将桑灿灿迎了进去。
“外面雨大，快进来坐。”
“你是大兄弟还是大妹子啊？”
“坐火边上吧，衣服都湿了，赶快烘一烘。”
一个中年女人从厨房端出一盆刚洗过的桃子，递到桑灿灿手里，“你是从外面来的吧，肯定饿得很了，快吃桃，都是今天刚摘的，新鲜得很。”
这是不是太热情了点？
要不是时机不太对，桑灿灿都要误以为自己是到了哪个景区，被那些专门花言巧语把不懂行的外地人骗进去准备开宰的黑心老板们缠上了。
这些人甚至完全都不追问她的身份，也不好奇她兔子头套下是什么模样，都只是笑眯眯地看着她，让她吃桃。
他们越热情桑灿灿越觉得有鬼，桃子肯定是不敢吃的，看到有个小孩也给狗子递了颗桃，她赶紧抢过来，问道：“你们这桃子怎么卖啊，要是太贵了，我怕我们吃不起。”
“为什么要卖？”所有人都是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仿佛她说了什么无法理解的话。
“这桃子到处都是，想吃直接去树上摘就行了，谁会拿来卖呀，你这大妹子说得也是有趣。”
给她拿桃子的中年女人似乎是这群人中的头头，她挑了挑眉，朝其他人说道：“她是从外面来的，还不了解我们这里的规矩呢，你们声音小点，别吓着人家。”
说完她又看向桑灿灿，“大妹子你别想太多，我们这里没那么多讲究的，桃子你随便吃，不够吃自己去树上摘也行，桃树是大家的，谁来摘都行。”
“吃完了把桃核扔出去，让它发芽生长，就是对桃树的报答了。”
这么简单，桑灿灿看着身边的十几张笑脸，心里还是毛毛的。
中年女人又问，“看这天色也不早了，你是来我们这找人的吗？”
桑灿灿摇头，“我在雨里迷了路，不小心闯进来的。”
“那就是没地方去咯？”中年女人想了想，“要不这样，我们这里还有空房间，你想留下就留下，我们非常欢迎，要是不想留呢，也可以继续往里走，里面也还有很多人，他们肯定会愿意收留你的。反正桃子到处都是，去哪都饿不着，这里也没什么危险。”
这么随便的吗，桑灿灿有点懵。她在末世这一路走来，最苦恼的就是和人打交道，总是要担心会惹人怀疑或者暴露自己，可是这些人对她似乎没有一丁点防备。
难道是她的异能升级了，对人的迷惑性更强了？似乎也没有啊。
桑灿灿也是有点子反骨在身上的，别人不防备她，她倒是要好好问问了。
“难道你们不好奇我是从哪里来的吗？不好奇我为什么要带着头套，一直不露脸吗？就不怕我是坏人？”
中年女人愣了愣，扑哧一笑，“哪有那么多好奇心啊，你想说就说，不想说就不说，人生在世不就是图个快活，过得开心就行了，东想西想的都是自找烦恼，没必要。”
刚才和桑灿灿打过招呼的小孩扯了扯她的裤腿，“兔子姐姐，你是坏人吗？你为什么要当坏人啊？坏人是什么，好吃的吗？”
桑灿灿：……
难道这就是吃了桃子后造成的影响？这情况有点严重啊。
天色确实不早了，桑灿灿没有继续前进，在棚屋留下来。她打算花上几天，好好观察这些吃了桃子的幸存者们，也弄清楚系统说的“能够让人永远保持快乐”的桃子的真面目。
领头的那个中年女人姓孔，让桑灿灿叫她孔姐。
孔姐听说桑灿灿决定留下，热情地把自己隔壁的房间给了她住，叫她有事随时可以找自己，“找我或者找其他人都行，别客气，就跟在自己家一样。”
其他人对桑灿灿似乎也没有什么好奇心，热情地打了几句招呼就散开了，继续回去打的打牌，看的看牌，玩石头的玩石头，玩累了就吃个桃去睡觉。
桑灿灿很快发现，他们这里的每个都是非常纯粹的“快乐至上”主义者。
什么叫快乐至上呢，就是说，所有一切让他们快乐的因素都自动会在他们的思维中被放大，同时，所有一切可能让他们不快乐的因素都会自动从他们的思维中消失。哪怕眼前就发生着让人不那么快乐的事，他们也会下意识忽略。
比如爬上桃树摘桃子，摘下后再吃桃子，那就是件让他们快乐的事，从大人到小孩每天都要上几次树，就算是下雨的这些天也照爬不误。
不过有时候不小心从树上摔了下来，甚至摔伤了腿，那就是不快乐的事了，没关系，这些不快乐的东西很快就会被遗忘，不会在他们的记忆里留下任何痕迹，等腿伤一好，随时可以接着再爬树。
比如有新客人到访，就是件让他们快乐的事，每个人都会发自内心地热情欢迎，至于这个新客人是不是来历不明，会不会给他们带来危险，那不管的，想太多都是自寻烦恼。
再比如打麻将，他们不赌钱也不用筹码，就图个开心，赢了开心，输了也开心，赢的还时不时会让输的两把，大家一起开心。
桑灿灿还发现，这群人中没有几个是有亲缘关系的，基本都是孤家寡人，以女人占多数，男人只有寥寥几个，而且年纪看着都不大，大家一起搭伙过日子。包括那两个小孩，他们的父母也都不在了。
但这些人相处得却非常和谐，从来不会争执吵架，连意见不合的情况都不会有。
他们也没有什么异能者普通人的区分，爬树摘桃子不需要什么特别的本事，谁都能做到，哪怕是刚学会走路的小孩。
会在末世成为孤家寡人，可以想象他们肯定都有过一段悲惨痛苦的经历，但那些痛苦没有在他们心底留下任何痕迹，都早已被忘却了，现在留下的都是快乐的记忆。
有一整座桃园提供桃子作为食物，桃园里桃树的气息太霸道，其他变异动植物和丧尸也不会靠近，这些人没有任何生存压力，也不需要计较什么，完全失去了人类从进化初期就拥有的对危险的预警、恐惧等情绪，留下来的只有纯粹的快乐。
如果仅仅是这些，那这片桃园倒也算得上是个“世外桃源”，只是这桃园却处处散发着“不正常”的气息。
前一天桑灿灿睡觉前开了一下窗户，分明看到一小孩从屋门口的桃树上摘下了一个大桃子，第二天起来时，被摘下桃子的树枝上又结出了新的果子，到晚上，新的桃子已经成熟了。
因为系统整天跟她说些物资能量之类的东西，现在桑灿灿对能量问题非常敏感，水润润的桃子蕴含着丰富的能量，这些能量不可能是凭空产生的，必然需要有一个能量的来源。
整座桃园无数棵桃树无数个桃子，那些能量都是从哪来的？这几天一直下着雨，肯定不可能是完全从太阳光中获得，而泥土中的肥力能跟得上桃树产出桃子的速度吗？这是个细思极恐的问题。
不过桑灿灿也观察过了，并没有发现像之前在福乐村时拿血肉来供养植物的事情。她的嗅觉很敏锐，除了偶尔有人不小心磕碰出血，桃园里也闻不到什么血腥气息。
桑灿灿也找人问过，这些桃子是什么时候长出来的？
得到的答案都千篇一律，一直就有啊。
那总有一个开始吧？
不记得了，反正一直就有，想吃就摘，怎么都吃不完。
桃园里的人们不会考虑复杂的问题，他们只知道吃桃子，一日三餐吃桃子，快快乐乐吃桃子，眼里除了桃子完全看不到其他食物了。
桑灿灿虽然没吃，看都看腻了，还特地从狗子的口粮中拿出了两个面包，分给棚屋的俩小孩。他们比成年人还多了一点点好奇心，老喜欢往她这个新来的人面前凑。
没想到这两个小孩只咬了一口，就不约而同地把面包吐了出来。
“真难吃，比桃子难吃多了。”
“兔子姐姐你每天就吃这个啊？真可怜。”
“还是跟我们一起吃桃子吧，桃子多美味啊。”
桑灿灿：……
她都快要对桃子过敏了。
桑灿灿自己不用进食，可她身边还有只意志力非常不坚定的狗子，一直对桃子垂涎欲滴。在她不注意时，也不知道是谁给狗子投喂了一颗桃，它立马就张嘴一顿狂啃，等桑灿灿看到时，桃子已经只剩桃核了。
“快吐出来，吃了会出事的！”桑灿灿赶紧猛拍狗子的背。
嗷？狗子拿那双黑溜溜的眼睛瞅她，两脚兽你干啥，要跟狗玩吗？
狗子吞下去的东西肯定是不会吐出来的，桑灿灿紧盯着它，观察了快一个小时，狗子似乎没有什么异常反应，还是跟以前一样可可爱爱。
桃子可以让人快乐，不过这狗子平常就挺喜欢傻乐的，难道是对它没作用？也有可能是吃得少，作用还没体现出来。反正以后是尽量不能让它再吃了。
可狗子整天乱跑的，她也没法一直看着呀，桑灿灿就像是个老妈子，语重心长地劝着狗子，“这桃子有毒，以后别再吃了。”
嗷呜？没毒啊，味道可好了。
“有些毒药是吃不出来的，但是吃多了，会让你一身的毛全都掉光，变成秃毛狗，全世界最丑的秃毛狗，就问你怕不怕吧。”
嗷嗷？真的假的？两脚兽你别吓狗。
“你可以试试，毛掉光了别找我哭。”
嗷呜。那狗就少吃点吧。
一通恐吓加哄骗，希望能让狗子长点记性。
只不过这些桃子，她到底是卖还是不卖呢？桑灿灿犹豫不决。

第48章 新生
桑灿灿在驿站开放留言板后, 每天都能收到不少留言，其中大部分都是针对商品种类的意见。
很多人询问她, 什么时候可以卖点蔬菜瓜果之类的生鲜啊，要是有鲜肉那就更好了，每天都配菜都是火腿肠罐头辣条这些熟食，都要吃腻了，需要改善伙食啊。
人不就是这样，吃不饱的时候想要吃饱，能吃饱了又想要吃得更好, 欲壑总是那么难填。
这次难得看到这些多新鲜桃子, 颜值和味道那都是没得说的，系统也确定了, 可以作为商品出售, 桑灿灿也就动了心思。要不限量上架一点？
只是她还是有点不太放心，这桃子卖出去会不会出事？
让人遗忘一切痛苦只保留快乐, 似乎也不是什么不好的事，或许她不应该顾虑太多？桃园里一个个幸存者过得不都是挺好的嘛。
只不过和桃园里这些人相处时, 桑灿灿感觉上还是会有点不舒服, 总觉得他们……不太正常。
可什么才算正常呢，她一只有着人类记忆和思维能力的丧尸，已经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不正常之一了，又有什么资格去判断人类是不是正常。
不是还有本书书名就叫做我要快乐，不必正常么，正常不正常的哪有什么固定标准。
丧尸的脑子本来就不好, 这些问题本来也没什么标准答案, 桑灿灿越想越糊涂，索性不想了, 只看。
观察完孔姐他们一行人，桑灿灿又去桃园其他人那边溜达了几圈，看看他们是怎么生活的。
其他人和孔姐他们没有什么不一样，大都也是没有血缘关系的人混居在一起，成天上树摘桃子，一日三餐吃桃子，对桑灿灿这样藏头藏尾的陌生人一样毫无防备，热情欢迎。
顶多就是喜欢打麻将还是斗地主的区别。
桑灿灿后知后觉地想到，该不会他们分成不同小群体居住的原因就在这里吧？毕竟爱好不同的人也玩不到一起。
当中有一些人还是“流动式”生活的，今天去这边住一晚，打打扑克牌，明天又去那边过一天，跳跳广场舞，反正哪里都欢迎他们。桑灿灿跟着看了两天，觉得自己很可能猜对了，分地而居的原因可能就是这么简单。
外面是丧尸环伺危机四伏的末世，一不小心就会丢命，桃园里这些人却过着不用学习不用工作不用战斗甚至连做饭的功夫都省了的悠闲生活，桑灿灿都不由得羡慕了。
末世前她都不敢做这样的美梦啊。
观察了两天之后，桑灿灿还是在驿站二号店上架了一个大桃子，不过只上架了一个，而且直接标价一万晶核，普通人应该不会买，她是希望安全区官方能买回去进行研究。
她自己也判断不出这桃子和桃园究竟是好还是坏，人类的问题就让人类自己去头疼吧。如果安全区那些人理解了她的用意，给她反馈，她不介意配合一下，如果理解不了，那她就要随心所欲了。
桑灿灿在桃园待了两天，连绵不断近十天的大雨终于停了。
驿站二号店一开放，就有许多幸存者排队进入，然后立即看到了新出现的那个白里透红的大桃子。桑灿灿将桃子放在驿站最显眼的位置，进门就能看到。
桃子库存量只有一个，而且标价高达一万晶核，这肯定不是普通桃子啊，监督驿站排队的工作人员立即把消息往上报，很快安全区就派人带来晶核，将桃子买回去，交给临时研究所的专家们研究。
桃子和面包那些食物还是有点不一样的，做活性分析成分分析更耗时间，桑灿灿也没指望他们立即就能分析出什么结果，她可以再等几天。
在桃园的日子很悠闲，时间也好打发，她可以随意四处晃悠，逛累了就进屋子里躺着，没人会多说什么。
她甚至还可以混在人群里，跟他们打几圈麻将，唱唱歌跳跳舞，聊会儿天。反正没人好奇她的身份她的来历，也不会打探她头套下究竟是人还是什么别的东西。
下雨那几天要在屋子里避雨，还有点憋闷，雨一停那就更快活，随便找棵桃树爬上去，懒洋洋地躺着，吹着带着甜蜜桃香的风，一天时间就打发过去了。
桑灿灿都有点舍不得离开了。
可美好的表象下总是潜藏着更多不那么美好的东西，很快，桑灿灿也亲眼见到了桃园的另一面。
雨停后的第三天，天上太阳冒了点头，看着是个阳光灿烂的暖和日子，桑灿灿打算和前一天一样，爬上桃树晒一天太阳，才开始爬树，桃园中忽然传出一阵密集的鼓声。
咚咚咚，鼓点仿佛敲在人的心上，在桑灿灿脚边玩尾巴的狗子都停了下来，尾巴上的毛也竖了起来，仿佛预感到了什么事要发生。
桃园内的幸存者显然明白鼓声代表着什么，都从屋子里走了出来，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鼓声很快停止，又响起一段哀伤而悠长的二胡%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