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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不还(不若的马甲)


周雅人瞠目, 他还没来得及撤手,就被骤然回身的白冤狠力掀了出去,她仿佛遭人背刺了般, 凶狠厉斥:“滚开!”
发生什么事了?
周雅人完全反应不及, 根本没弄明白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白冤却好似被无以计数的厉鬼缠身,匍匐着跪倒在地。
周雅人历来是不忌惮魑魅魍魉的,饶是他素日里再镇定, 此刻也露出了短暂的慌张:“怎么回事?”
发问间, 一道风符从他指尖掷出去。
“噗”一声, 风符好似火上浇油般点燃了白冤周身的戾气,且听一阵鬼哭惨嚎,戾气陡然暴涨,无以计数的魑魅魍魉再度猛蹿而出。
这一记非但没能弹压住, 反倒惹了更加疯狂的反扑。
奈何它们拼尽全力也只能挣出半截血淋淋的身子,因为手脚脖颈都被锁着无法挣脱的刑枷,只能不死不休地跟白冤绑在一起,然后你死我活的相互撕扯。
就像在太阴/道体里那样,彼此捆绑在一根枷锁上,谁也摆脱不掉谁。只是从如今的形式来看,它们更像从白冤身体发肤里长出来的恶鬼。
周雅人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幕,他明明已经把那些枷锁斩断了:“为什么会这样?”
白冤整个人跪匐在地,十指痉挛般弯曲成爪,身上的骨头发出咔嚓咔嚓的脆响,伴随着哗啦啦铁锁绷扯到极致的巨大响动,她感觉无数根枷锁嵌在骨肉里,严丝合缝的扣在她每根骨头上,那些恶鬼每疯蹿一下,就拽着她的骨头往外猛扯猛拉,要将她拆成一堆零碎似的。
但是她有一把硬骨头,轻易拆不散。
白冤煎熬痛苦到抬不起头,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发声:“……这……鬼地方……”
她痉挛着抓了把湿黏的沙土,然后嗅到一股腥膻的腐臭:“秽土。”
是腌过无数亡人血肉骨骸的秽土。
白冤明白过来,这鬼地方就是一处藏污纳垢,温养滋生邪恶的极阴之地,才会致使她身不由己的露出丑态。
因为压制不住——她孱弱到这种地步当然压制不住,那些躁动的怨念便趁机往外冒,疯狂地在白冤身体里作乱造反。
于是她终于克制不住,从牙缝中溢出一声痛苦不堪的低吟。同时伴随着一阵突如其来的乐音,正来自于听风知的腰间。阴风奏响了他腰间的律管,响起一片怨愤无比的死声,凄惨且不甘。
当律管被怨煞冲响的一瞬,周雅人想起了那个去鬼衙门击鼓鸣冤的死者,都是含冤而死,又都死不瞑目。
凌厉的罡风裹着符箓从他手中射出去,白冤豁然抬了头,那张布满刑枷的脸跟缠在她周身的恶鬼别无二异,透着一股子骇人的狰狞恐怖。尤其她那双眼睛,已经红到发赤,仿佛裹着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几乎要滴出血泪来。看得周雅人胆战心惊,好像下一刻,她就会扑上来将他撕成碎肉。
因为白冤已经徒手撕开了那道罡风,周雅人胆战心惊的退后半步,然而白冤却并没有扑咬上来。
她不知从哪里变出一柄黑伞,骤然间在头顶撑开,罩住了那张骇人的面孔。
与此同时,一声声惨烈的尖啸被收进伞下,丧心病狂的厉鬼也被突然收紧的刑枷狠狠绞进白冤身体里,重新恢复成伤痕累累的印记,变成她身上触目惊心的疤。飞扬的青丝缓缓垂落下去,服服贴贴地披散在白冤后背。
周雅人心惊肉跳地原地站着,手脚甚至有些发僵发麻,空气中的水汽飞沫已经将他的头脸和衣襟浸湿。
方才那一幕仿若惊梦,却又不是惊梦。
良久周雅人才缓过神,一眼不眨地盯着立于伞盖下的白冤,心口狠狠震颤了一下,竟有些微喘。
白冤摇摇欲坠,精疲力竭地支撑住自己,说话的声音却比任何时候都要孱弱:“吓到了?”
即便到了此时此刻,她还是放不下姿态,想继续逞能,却又实在强撑不住,膝盖一软就要往前栽倒,却被一条臂弯及时揽住了。
周雅人一欠身钻进了伞盖下,他抬眼去看,原来这伞盖下竟蕴藏着一轮八卦。
白冤被抽去最后一丝气力,整个人强弩之末般瘫在对方怀中,连眼皮子都掀不起来,只有本事动动嘴皮子了:“不怕啊?居然还敢上前来……那就劳驾代个步,赶紧走,这鬼地方不宜久留。”
于是周雅人躬下身,一只胳膊穿过白冤的膝弯,打横将她抱起来,自愿成为对方的代步工具。周雅人一步步踏上“仙踪”,穿行在水气迷蒙之中,虽然步伐稳当,但脚下总有着踩不到实地的虚浮。他想不通,也不明白:“我不是已经将枷锁斩断了吗?怎么会这样?”
“你斩断的只是其形,仅仅让我从道法刑狱走出来而已,可它们的沉冤却是无形的枷锁,只要这怨念不死不休,那以沉冤生成的刑枷就断不了。”枷锁断不了就会缠到她不死不休,白冤一气说了这么长段话,有些窒闷,缓了片刻才继续补充,“所以——我也是个囚徒。”
怎么会沦落到这般地步?
白冤还想说,其实我也挺冤的,可是这种话她说不出口。
周雅人听完,若有所思垂下眼,应了句:“嗯,你比我还惨上百倍。”他居然还指望一个比自己还惨上百倍的人帮忙洗冤,想想就觉得离谱。
白冤听笑了,但没笑出声,额头无意识抵在对方颈窝处,她只短暂的勾了一下嘴角。
周雅人低声问:“那你这样的处境怎么办?”
能怎么办呢?
白冤没回答,仿佛也开始认真琢磨这个问题。
月如银烛,照入地户,在大浪翻卷的瀑布下投射出两道交错成一体的影子,笼罩的飞沫几乎有些浑浊。
白冤极轻的嗅了嗅鼻子,总能嗅见一股腥膻的腐味,她甚至怀疑自己在腐烂,周身逐渐变得腥臭难闻。
因此不慎确定地询问:“我臭吗?”
“什么?”
“我是不是在发臭?”
周雅人微微低了头,鼻息若即若离地扫过白冤鬓边,充斥鼻腔的是股霜雪般的冷意,不带一丝人味儿,更不夹杂其他什么味儿。
他道:“不是你,是秽土。”
于是白冤松懈下来,她也担心自己在那不见天日的地底下,沤出一身难闻的恶臭。
然而周雅人越往前行,脚步则越发变得沉重吃力,他其实早已察觉这秽土的气味带着某种“毒”性,不然缠住白冤的冤魂不会突然间异常暴戾地挣出来作乱。
尽管这一路周雅人谨慎闭气,但也不可能一直憋着不呼吸,所以根本无法避免会吸入秽土的腥气。
直到连走路都不太利索的时候,周雅人蹙起眉,动了动发僵的手指,感觉四肢关节好像都被锈住了。
他没有停歇,大踏着步子往前迈,怀里的白冤越来越沉重,好似托着块沉甸甸的巨石,让他深刻领会了对方那句“鬼地方不宜久留”。
但是前路水汽迷茫,白冤的视线竟穿不透这层蒙蒙雾障。
好在周雅人当惯了不见天日的瞎子,无需靠双眼识路,仅凭着直觉踏入茫茫雾障中,仿若身处烟雨朦胧里,头脸和衣衫皆被水气洇得湿透了。
因为行走太过吃力,周雅人已经有些微喘:“大禹的‘仙踪’通往何处?”
怀里的白冤无声无息,额头冰块似的贴在他的颈窝处,没有回应。
“白冤?”
她实在没有精力,更对如今的处境感到异常不快,言语自然不耐烦:“我问谁去?”
周雅人:“……”
但白冤沉吟片刻,还是开了金口解答:“大禹治水,走的自然都是洪灾泛滥的地方,既是灾,就有无数死伤。大河存在至今岂止万万载,期间闹过多少大大小小的洪灾,世人算都算不过来,葬身其中的人命牲畜更是不计其数。”白冤顿了顿,回忆道,“据说大灾大难之后,这流淌过万万载的大河里因为积尸过重,就会形成一处涡穴,成为溺亡者的安息之地,叫作河冢。”
这应当为一种天然形成的河冢,无数溺亡者的尸骨被河底的泥沙卷埋起来,血肉骸骨便会在此腐烂融解,污染成秽土,变成隐没在水底的极阴之所。
白冤冷声道:“许多心术不正的术士,大多都缺德,为了达到某种目的,就会去大河里寻这极阴之地。”
周雅人听到此,感觉浑身的关节越来越锈了,速度不由得慢下来,屏息道:“寻来干什么?”
白冤差点脱口而出:我管他们干什么。
随即她皱了眉,将心头那股子躁郁强行按捺住,嘴上还算和气地答了:“不祥之地,干什么的都有。”
白冤话音刚落,不祥之地就立刻体现起它的不祥来。
周雅人只觉地面一软,迈出的双脚陷进了豆腐似的软泥中,但不至于完全焊进去,再抬腿的时候粘了满靴子脏污不堪的稀泥。
这稀泥好似在血雨中泡了许久许久,趋近黑褐色,散发出非比寻常的腥臭味儿,熏得二人几乎窒息。
周雅人脚下依然不停歇,在软泥中踩到几处硬物,他预感那硬物应是骨头之类的东西。
白冤握着伞骨的手紧了紧,指节苍白到趋于透明,半垂的视线瞥见满地残骸,有人骨,亦有牲畜的骨头,混杂着难以分辨,半掩半埋的铺在泥地里,散发出阵阵令人作呕的腥臭。
白冤不由得偏过头,鼻尖正好触及周雅人干净雪白的领口,闻到一股淡淡的清苦药味。
他的肩颈受过伤,所以是敷过药的。
但是清苦的药味中还掺和了一点别的,那是从周雅人身体皮肉中散出来的,一种好闻且带有温度的气味。
然而这气味并没让白冤好受半分,心里反而越发浮躁。双目紧盯着那截干干净净的领口,她有点想……有点想……
周雅人脚下一滞,感觉白冤在怀中轻颤:“白冤,你怎么了?”
“我……”白冤不可抑制地抬起手,一把抓住周雅人的领口,好似这只手不受她控制也不听她使唤般,被迫一点点收紧,“我想……”
“什么?”
“我想……”
她着了魔似的想……想什么呢?
两股心思对抗似的较着劲,白冤陡然睁开眼,瞳孔紧缩,在一片嗜杀的暴虐里挣出刹那清晰的理智,太阳穴好似被钢针狠狠扎透。
她想干什么?!
白冤理智回笼,内心的恶欲在秽土的催生下被无限放大,不对,她不该有这些恶欲,应该说,这是颗突然从秽土里滋长出来的祸心。
她骤然反应过来,这颗祸心想要杀了他!
杀了周雅人!咬断他的脖子,将他填进这片河冢里,让他从此化成一堆烂泥,一切罪孽就都结束了。
所有的苦厄皆是因他而起,杀了他,你将脱离苦海。
白冤,杀了他。
杀了他!
白冤怔了怔——所有的苦厄么?
周雅人完全不明所以,仍在问:“你想什么?”
想要你的命。
白冤仰起下颚,迎着耳畔那句“咬断他的脖子”张开口,亮出一排整齐的白牙,再想到那句脱离苦海,牙根便钻心似的痒起来。
只是还未等她朝周雅人的咽喉下嘴,浑身的刑伤就毫无预兆的发作起来,疼得她猛地蜷缩了一下。
牲口才会去撕咬,她不是兽,不至于被秽土散出来的瘴气熏到兽性大发,降格成畜生。
白冤发狠似的合上了牙关,好歹没狠到咬断自己的舌头,不过在自虐似的咬舌下,她总算止住了那股子差点按捺不下的恶欲和不可抑制的颤抖。
白冤冷厉的目光斜刺出去,在浓浓的水汽雾霭中瞥见一团逼近的黑影,她寒声道:“放我下来。”
斜前方刺来一道疾风,将原本平稳的空气拨乱了,周雅人在白冤开口的瞬间便感应到这股异动的气流,转身稳稳放下她的同时,朝猛扑而来的黑影辟出一记风刃。

第35章 死人怨 这群送葬队究竟来干什么的?……
“锵”的一声, 风刃拼刀似的撞在了某个坚硬无比的东西上,而凌厉的气劲却直取他面门而来。
周雅人稍稍偏头错开,脖子明显有些发僵,但他在这片水气迷茫的雾障中看见了对方——一张模糊不清的面目。
既然是能让他开眼的, 自然算不得什么活物了, 所以是从秽土里爬出来的东西么?
生了锈的关节令周雅人不如平常敏捷, 动作相当滞涩, 再加上脚下软黏的秽土,一踩一个深坑陷进去, 抬起来便是拖泥带水地沾上一鞋底, 进退都不太便利,出招时便慢了半拍, 侧颈就多了两条细细的血痕。
风符紧跟着钉进对方的眼眶,因为明白自身颓势, 所以周雅人下了狠手。
且听那东西从胸腔里震出一道古怪的闷哼,右边那只眼睛被戳出个黑黢黢的洞。
它只被钉得滞缓了一下,就又不顾一切地扑上来, 力大无穷的撕扯住周雅人的胳膊。
“咔嚓”, 骨骼脆响,胳膊骤然脱了臼。
唯恐这条胳膊会被硬生生撕下来,周雅人不敢硬扛, 顺着对方粗暴的力道被拖得腾空旋身。与此同时, 他的另一只手凝聚风刃, 利落地切下一颗头颅,腥臭无比的黑血喷溅在他脸上,周雅人眼睛都没眨一下,落地的时候已将那只脱臼的胳膊重新按了回去。
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抬眸时却见白冤站在不近不远的秽土中,原本撑在头顶的黑伞已经收竖起来,倒携在手中。
那样静默无言的姿态,忽地让他记起第一次在鬼衙门见到白冤时,还有后来那个惶然的梦境——
他明明紧闭双唇,未曾张口,却恍惚听见自己在问:“那是什么?”
这一问好似从心底深处发出来,他不知道自己在问什么,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问,但是对方却好似明白似的,回道:“报死伞。”
“你为何会来?”
“来报丧。”
如今再度回想起来,周雅人的心里忽然涌过前所未有的复杂情绪。但这股情绪来得相当不合时宜,因为那薄纱似的瘴气中隐显出至少三条黑影,他腾不出闲工夫去梳理其他。
“我那道开地阴的符箓至多能撑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后可能就没路可走了。”白冤泰然自若的让开几步,“你抓紧时间,速战速决。”
周雅人没料到,居然还限时效的,也怪他之前没有问清楚。
雾障中的黑影陡然间拔地而起,跃高数丈,如破空的箭,朝他俯冲而下。周雅人出手迅疾,劲风的锐气直接捅进了对方的胸膛。
因为迟缓,又因为以一敌三,周雅人杀出去的另一道风刃被反劫回来,直接扎穿了他的掌心。鲜血瞬间淌了满手,滴滴答答浇在秽土上,转瞬便渗进土壤里。
他顾不上疼,原本凝聚在掌心里的风符也被这道反切回来的风刃损毁了,周雅人侧身避开致命一击,与一张灰白的死人脸打了个近在咫尺的照面。
此“人”瘦脱了相,两颊深深凹陷下去,长成一副尖嘴猴腮的模样,透着股与生俱来的营养不良。“它”个子却高,竹竿儿似的,浑身掂不出来二两肉,好像发育的时候只顾着抽条拔节,营养始终没跟上,整个“人”就饿成了一张皮包骨头。
如果周雅人眼睛完好,就一定会认出来这个“人”就是他曾在破庙里遇见过的秦大,最后不幸被血蛭蛀空血肉,惨死在北屈城外。
但他之前没“见过”秦大,此刻自然也认不出对方。
周雅人用带血的手掌重新凝了道风刃横斩出去,快刀迟到了一点,却相差了很大一截,只贴着皮肉齐根削掉秦大一只耳朵。
他皱了眉,不满自己越来越僵化的四肢,行动起来相当笨重,轻则被拖累受伤,重则必然丧命。
他当然不能让自己死在这里,喘息着退开几步,同时扯下一片衣襟囫囵缠紧手掌止血。浑身被水汽洇湿了,泡得太久,竟开始淋淋漓漓的往下滴水。待有一“人”纵身扑来之际,周雅人浑然不动,然后觑准时机甩出风刃直接将“它”开膛破肚了。
周雅人只觉眼前一花,被开膛破肚的东西竟然就像脱了层皮,骤然从敞开的膛肚里掉出来。周雅人慌不择路地后撤闪避,那黑不溜秋的东西却已兜头砸在他身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骤然逼近,周雅人视线受阻,根本无法看清楚。
什么东西?!
他心头一惊,随即肩膀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后腰也在此刻遭到沉重一击,将他整个人撞飞出去,肩膀被活生生咬下一大块肉。
他知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现在更不是惊奇的时候。
没给周雅人丝毫喘息的机会,一根尖刺的人骨正对他的心脏扎下来。
周雅人猛地翻身而起,踹翻了差点扎死自己的秦大。紧跟着他捏了一把风刀,周遭的气劲旋风似的卷了起来,带出一股绞肉碎骨的锋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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