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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不还(不若的马甲)


“磨镜咯……磨昏镜咯……”
原来那是匠人走街串巷时招客的响器,以几片铁叶叠制成一串,摇起来锒铛作响,似钟似铃,称作惊闺。
陈莺蓦地噤声,因为这动静引起了她的注意,她往地势稍高的桑垄上走,奈何桑林枝高,绿叶成荫,除了几个在麻地间农作的百姓,她并没看见摇连铁的磨镜匠。
不过陈莺很快卸下心防,此地远在密州,与北屈千里迢迢,怎么可能碰上那个给孙绣娘磨镜的镜匠。
这磨镜匠在梯田间时隐时现,肩头挑着沉重的担子,遥望坐落在不远处一处村庄,抓起脖子上的汗巾胡乱抹了把汗津津的脸。
他热得嗓子冒烟,喊两嗓子就不肯喊了,口干舌燥的薅了把凑到跟前的桑果润喉,对走在自己前面的人道:“我说你,大老远大热天的,不回老家待着,跑来密州找什么伏羲八卦。”
那人道袍灰旧,背着把朴素的剑,用粗布缠了两圈挂在身上,头顶桑叶现做的简易绿色草帽遮阳,挡了大半张脸。
“北屈太□□体破碎,河冢被挖,贫道看守不力,没脸回去。”头上绿油油的这位说,“你嫌远嫌热,非要跟来干什么。”
“我走南闯北,上哪儿都一样,纯纯跟着过来涨翻见识。”磨镜匠快走几步撵上他,“不然你再跟我说说伏羲画卦的事迹呗。”
“古者伏羲氏之王天下,仰则观象于天,俯则观法于地,旁观鸟兽之文,与地之宜,近取诸身,远取诸物,于是始作八卦……”
磨镜匠打断:“别掉书袋子,这些我都知道。”
“羲皇乃风姓,一方面听风画卦,”绿帽道士说到这里想起来,“你知道长安那位瞽师听风知吗?”
磨镜匠脚下一顿,略带生硬的“噢”了一声,随即品评道:“这人很不地道。”
绿帽道士回过头:“此话从何说起?”
“他老喜欢偷听,这年头谁还没个隐私啊,结果都让他给扒了去,我实在不喜欢这种听墙角的鼠辈,所以给他摇过两回连铁。”
绿帽道士都惊了:“不是,你管这叫听墙角?”
“啊,可不就是,二里开外的私房话都能让他偷听了去,若是再让我遇上,我定让他又聋又瞎,找不着北。”

第159章 下血本 “我可以去卖艺。”
经过炙烤的夏夜溽热难消, 暑气分外黏稠,蒸得劳作后的人们辗转难眠,唯独一方客栈的卧房中透出丝丝沁人心脾的清凉。
每到春夏之际,蚊虫遍地, 为防叮咬, 每间客房的卧榻挂上了轻薄纱幔, 依稀可见纱幔中纠缠相叠的人影。
沉溺地呼吸声时急时缓, 喘息中隐隐可闻几分撩人心弦的轻吮。
一只系着红绸的细腕自纱帐中垂落出来,软绵无力地搭在床沿边。接着另一只修长劲瘦的手追着它伸出帐外, 骨节匀称的掌背布着淡青色血管, 扣住了那只系着红绸的腕颈,按压在硬榻上。
(……………………抬不上来, 你们懂的……………………)
周雅人心跳得厉害,隔着滚烫的胸膛一下下砸在她心口, 白冤平心静气地感受了片刻,等体内那股余韵稍稍缓解,白冤攒够了一点气力, 抬手拨开了他额前一缕湿发, 轻声道:“睡吧。”
周雅人偏头贴上来,嘴唇蹭到她颈侧,有意无意地轻吻, 声音透着情事后的沙哑与慵懒:“够么?”
白冤反问:“你没够?”
“我本来想这次久一点。”结果没忍住。
白冤闻言笑了, 手指滑到他下颌:“就快寅时了, 睡两个时辰养养精神吧。”
还要早起赶路,是该养足精神,周雅人搂住她腰身,埋首在颈间吸了口独属于白冤的冷香:“有些渴。”
桌上放置了一壶冷茶, 白冤起身撩开纱帐,伸手披衣的时候,发现床头工工整整叠着一袭白衣。触感极其轻薄丝滑,显然是最上乘的丝织衣料,皎洁如同霜雪。
“齐纨似云,鲁缟如烟,二则名冠天下,不仅是皇家贡品,走西域道外运的‘白练’大多来自此地的齐纨鲁缟。”周雅人侧身卧榻,一只手撑着头,懒洋洋道,“我特意给你置了一身,试试吧。”
白冤想起周雅人夜幕前出去过一趟,竟是给她置办这身衣衫。
白丝细腻润滑,似烟似雾,披在身上,如清泉淌过肌肤,水一般流泻荡漾,飘逸轻盈的质感将白冤衬得翩然欲仙。
周雅人满眼笑意地望着她,抬手牵住一截素白丝带:“好看,舒服么?”
白冤之前穿的那身也是他买的,北屈的铺子没有多好的料子,与这身自是不能及。
“的确舒适,”白冤转身去给他倒茶,“花不少银钱吧?”
这回他真真下了血本。
周雅人接过茶水时,杯沿明显凝了层薄霜,他饮了一口,从喉咙眼一路清凉到胃里:“带的钱财快花光了,我在想,而今正值暑热,我们要不要沿途卖些冰块或者凉茶之类的。”
百姓热得受不了,急需解暑,白冤正好能点水成冰,在酷暑难耐的当下绝对是一本万利,稳赚不赔的好买卖。
白冤有些出乎意料:“你跟我说真的?”
周雅人把凉茶饮尽了,搁下茶杯,从自己那堆衣物中翻出个钱袋来,塞进白冤手里:“看吧,真没钱了,这一路还要吃住呢。”
白冤倒出来,掌心只余两颗碎银和七八个铜板,根本不够路费。
周雅人看着挺靠谱,白冤从来没以为他会这么没计划,居然倾家荡产地给她买了这身衣裳。
“你可真行,我若是不能点水成冰……”
也不碍事,周雅人丝毫不在意,他还有技能傍身:“我可以去卖艺。”
“你卖什么艺?”
“弹琴,谱曲,总有来钱的路子。”说到这,周雅人拉住白冤微凉的手,他想好了,“以后日子很长,我们可以这样谋生,天涯海角,去哪里都行。”
白冤怔了一霎,随即不着痕迹地笑了。
以后的事情说不准。
等周雅人睡着,白冤来到客栈二楼的窗台前,望见了摆在对面院屋里那架吵闹半宿的织布机。
原本辛勤夜织的人已经歇下,织机前空空如也,但是篓里还装着素白丝线。
白冤却仿佛还能看见那女子伴着月光和油灯,脚踩踏板,一手投梭,穿过层层丝麻,织出平滑细密的绢帛来,不知疲倦又循环往复的忙碌着。
白冤出神地盯着织机到天光乍现,心里来来回回想着周雅人方才那番话,她没来得及高兴,就生出了一丝怅然。
她想:我也希望,以后日子很长。
只是好好的,谈什么以后呢。
世事无常,以后该是怎样就怎样……
“白冤。”
身后忽而响起一声轻唤,是周雅人在晨光中醒来。
他迷糊间摸到空了一半的床榻,意识不甚清醒地撩开纱帐:“你没睡么?”
白冤衣衫规整地转过身,闲散地倚着窗台道:“醒了。”

第160章 秦刻石 “我头晕。”
赶路途中舟车劳顿, 颇耗精神,加之周雅人睡眠不足两个时辰,此刻手足酸软,尚未醒透。
他闭着眼没起身, 嗓音带哑:“帐中好热, 你起很久了吗。”
周雅人身上浮了层薄汗, 有些难受, 如果白冤好端端躺在床上,他肯定不会被暑热蒸醒。
言罢, 一抹清凉的气息顺势撩入床帐, 周雅人心满意足地勾起嘴角,他闭着眼伸手, 揽住了俯身入帐的白冤。
周雅人下巴微仰,吸食着白冤呼出的凉气, 张口迎上了一个落下的轻吻,从唇齿间浅尝汲取到一丝祛暑的微凉。
这个苦夏有白冤在,总归不会太难熬。
白冤问:“要起么?”
“等一会儿, ”周雅人吻着她的嘴角低声说, “有点硬。”
“什……”白冤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直到周雅人以额抵住她下巴,闷闷地笑起来, 身体也因为这个闷笑细微轻颤着。
白冤顿时悟了, 心里那点怅然瞬间涤荡一空。
谁能想到他大清早的就整这出。
周雅人咧着嘴角, 笑出一口齐整的白牙:“让我缓缓。”
“行啊,帮你缓缓。”
白冤顺手从他雪白的领口伸进去,冰得周雅人嘶嘶喊凉,笑着往床榻里缩, 不住躲开道:“饶了我罢。”
白冤盯着他在床里打了个滚,闹得薄衫糟乱,没型没款地敞了怀,却是副快乐忘忧的模样。
白冤陪他闹了一会儿,才问:“缓过来了吗?”
有句话叫什么来着?
热胀冷缩。
周雅人躺在里榻,伸胳膊拽住白冤的手腕平息片刻,闭了眼睛说:“缓过来了。”
白冤看出他的疲态来:“要不要再睡会儿,巳时前启程也来得及。”
“雇的马车应该快到了,我一会儿在车里眯会儿就行。”说着他便爬起来,掀纱帘下床。
马车颠簸,坐久了腰酸背痛,很难睡得好,不过中途有一段官道尚且平坦。
周雅人双脚踩进靴筒站起身,整了整雪白凌乱的薄衫,掖上领口捋平,刚要去摸榻前的外袍,白冤率先递了过来。
他接过穿上,眉眼中尽是笑意,系腰带的时候开口:“白冤,你帮我束发吧。”
“好啊。”
周雅人拾凳而坐,自行扯了松散的发带,墨色长发如瀑般披散肩头,垂落至腰际。因为盲眼的缘故,他所有穿戴的衣饰从来不加修饰,头发也是随意用发带绑正,有没有绑好其实他也说不准。
白冤手执一柄杨木梳,轻轻撩起一簇墨发,梳齿至上而下徐徐滑落之际,听见周雅人说:“你可以送我一支发簪吗?”
白冤垂眸,指尖无意蹭过他耳廓,说起来,她确实什么都不曾赠予他,留个物件也算留个念想,便淡笑着问:“想要什么样式的?”
这是应下了,周雅人说:“不用多好,竹木的就行。”
“竹木的简单,”手中的青丝顺滑如绸,带着昨夜清洌的皂角香,白冤捏着木梳一梳到底,力道轻重适宜,“我给你削一支吧。”
“那再好不过。”
白冤几下梳理完,五指穿过头皮发根,手腕抬起又落下,将墨发尽数拢于掌中,抽了周雅人手里那根青色发带,在脑后缠绕着墨发束紧,绑上结,十分整齐利落,显得他整个人精神不少。
“好了。”
待收整妥当,在大堂用完早点,约好的马车正好抵达客栈外,丝毫没耽误工夫。
二人乘坐马车驱离时,掌柜已经迫不及待站在客栈门口,扯开嗓门吆喝:“本店售卖冰镇凉茶,冰镇瓜果咯……”
托白冤的福,周雅人这顿住宿非但没多余花钱,甚至额外赚了一笔。
这买卖无需沿街叫卖,只要途经茶肆客栈酒楼问一嘴,没有哪个掌柜能在酷热天里拒绝寒冰。
如果白冤点头,他们完全可以靠此生财之道发家致富,不过钱财乃身外之物,周雅人也没那份发家的心,攒够去琅琊阻止痋师找无量秘境的盘缠就行。
车轮滚滚碾过平坦宽阔的官道,继而调转马头驱往崎岖窄路,颠簸一路,堵在偏僻倾斜的曲径前。
行到这儿,车马再难通行。
陈莺撩开车帘望了望周围地势,看阿聪打完手势,她缩回车厢内,从座椅下的夹层中抱出个用黑布缠裹密封的箱子,小心翼翼递交到阿聪手上,转而对陆秉说:“前面不通车马,我们只能走过去。”
陆秉问:“去哪里?”
“离这儿七八里地的海滨有个小渔村,”陈莺伸手过去搀扶陆秉,“先下车,让阿聪背你。”
在陈莺的帮助下,陆秉艰难起身,一手撑着车壁迈腿,跨过及膝高的车槛。
“慢点儿,”陈莺叮嘱了一句,朝外喊,“阿聪,扶稳他。”
陆秉在他俩的搀扶下,辗转趴伏到了阿聪背上,耳骨蹭到铁面具上,他偏开头:“我想走走。”
让陆秉下地走,半天才能挪出去几尺,耽误工夫,陈莺说:“这条小路不平整,杂草也多,挪几步就能给你绊倒了,等到渔村再走吧。”
陆秉没再坚持,由着阿聪背着他往前。
陈莺走在前面带路,摘了片阔叶举过头顶,遮挡正午毒辣的日光。她时不时回头看一眼,陆秉日益瘦削的面孔在烈日下呈现病态的苍白,似乎只有在他努力练习走路的时候会透出一点红润来。
陈莺扫见他干裂起皮的嘴唇,拧开水壶递过去。
陆秉双手已经有了些力气,不再是连包桑果都接不住的废物,只是抬壶饮水的时候有些发抖,一点水从嘴角洒出来。
陈莺见状,伸手抹去他淌落下巴的水痕,继而将水壶收回来堵上。
专门被她抓来照顾陆秉的秦三死后,大多时候都由陈莺亲力亲为,她原本就是在困苦中挣扎的下等贱民,照顾起人来也算得心应手。
陆秉一开始极度排斥她,碰一下就跟被毒蛇咬了似的,那眼神纯粹是看脏东西的眼神。
陈莺恼怒打骂过,后来气性过了独自冷静下来,又生出一丝自知之明,她在陆秉眼里,不就是块令其憎恶的脏东西么。
反正她从小到大遭人嫌弃厌恶,所以才会不做人的呀。
她也嫌弃厌恶所有人,所以更加不做人了呀。
人以憎恶待她,她定当以憎恶待人。
陆秉抬眼盯着陈莺的背影,想起她告诉自己的那些简直天方夜谭的故事,至今都难以消化。
然而这一切跟他又有什么干系,这个杀人不眨眼的毒妇,凭什么把他卷进来?!
还有北屈那些枉死之人,包括沿途遭她毒手的无辜受害者,全是给罔象返乡铺路的基石。
她为了送罔象回那劳什子海域秘境,无所不用其极。
陈莺这样的毒妇,揣着一副蛇蝎心肠,若不是觊觎不死民的寿数,她能为了罔象不惜一切代价地做到这个地步?
陆秉决计是不信的。
陈莺晒红了脸,汗水一层层淌进衣领里,她边走边捏着树叶扇风,有点后悔没带伞,也没带把团扇。
远远可见渔村的轮廓,陈莺和阿聪立刻加快脚步,几乎是熟门熟路地摸进了小渔村。
陆秉看他们这副熟悉的样子八成之前来过。
之前阿聪心心念念想要回去时,陈莺就陪阿聪来过这处小渔村,已经时隔很多很多年了,当时陈莺乘渔船在茫茫大海飘了月余,终究没能找到通往海域的秘境。
如果不是不死民,找到无量秘境的机会微乎其微,阿聪死成罔象,就不再是不死民。秘境屏蔽一切外族,阿聪漂泊海域,再也无法感应到自己的家乡。
它以为它永远都回不去了,结果居然让它发现了可以寻到秘境的其他办法,那就是徐福这群人抵达秘境的办法。
只是需要时间,这一拖就拖到了今天。
阿聪放下背上的陆秉,并扶着他站稳了才撒手,转头去跟陈莺比比划划。陆秉看不懂他的手语,于是转过头,扶着身边一堵院墙慢慢吞吞地挪步。
陈莺侧目看了他一眼,知道陆秉行动迟缓,跟刚能咿呀学步的小孩儿差不离,走起来一步三晃的,也就随他去了。
陆秉慢慢松开手,不扶着墙走,数步就走得满头大汗,费了吃奶的劲才走到这面墙的拐角。他气喘吁吁抬头望时,整个人猝然一僵。
只见远处有两人蹲在低矮的墙根下,正盯着块石头交头接耳,其中一个身穿灰袍背着把剑的寒酸道士格外熟悉。
那灰袍道士伸手,卷着磨破泛白的袖袍一点点擦拭那块青石,万分专注地在辨认着什么。
另一个黝黑黝黑的汉子低声对他说了句什么,相距较远,陆秉听不见。
直到那灰袍道士略微偏了偏头,大半张脸转过来时,陆秉呼吸发紧,差点脱口喊出声:“方道长。”
居然是在人祖山修行的那位方道长。
他们当时一行几人得以从太阴/道体逃生出来,方道长却失踪了,陆秉派了人手四处寻找未果,心头其实认为他已凶多吉少。
结果没想到方道长居然好好的。
然而此地离北屈千里迢迢,方道长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密州?跟他在一起的那个人又是谁?
许是因为在千里之外见到了熟人,陆秉激动得头重脚轻,差点站不稳,即将栽倒之际蓦地扶住院墙。
陆秉狠狠咬住了舌头,才没有将方道长三个字喊出来。
陈莺的余光一直在陆秉身上,见他身形一晃,立刻大步走过来:“你怎么……”
未等她说完,陆秉突然转身,崴了脚似的朝她扑倒过来。
陈莺蓦地伸手架住他,有些不稳的原地踉跄了一下,陆秉个子高,几乎挡住了她全部视线。
陈莺刚要说什么,陆秉抢先开了口:“我头晕。”
“不能中暑了吧?”
“不知道,”陆秉说,“扶我去那边坐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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